“东子去把咱爷爷奶奶请过来,今天吃鸡。”
东子和豆包两个人高高兴兴手挽手送信去了。
吃鸡呀
以前也就吃个果子水煎包，今天炖鸡吃呀
东子和豆包两个异常的高兴，跑起来都比平时快很多。
“爷爷奶奶吃鸡肉了。”
这俩小东西扯着嗓子喊,恨不能半个村的人都能听见。
那些吃不上肉的家庭
他们刚刚还问过裴大年和裴彦赚不赚钱，这父子两个都说不赚钱，不赚钱天天炖肉吃
这是他们看见的，看不见的呢
眼热啊
谁能想到那两年都快要饿死的裴大年这会儿能吃上鸡肉
鸡肉啥味儿呀
谁知道呢反正我已经不记得啥时候吃过鸡肉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鸡,但是那些鸡都是留着下蛋的，它们甚至比人都金贵,谁能舍得吃鸡也就裴彦父子这种家里没有女人,不会过日的才会吃肉
这会儿他们也就只能酸一酸了。
想到裴彦今天骑了一辆自行车回来，他们就忘了问,这车是哪来的
看那车子崭新的样子像是新买的。
村里谁家能买得起自行车从村东到村西也没见谁家有自行车。
不用问了，这父子两个肯定是不说实话。
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就闻到了从裴彦家里飘来的鸡肉香味儿。
真的炖肉吃了。
咋这么香呢
周围的邻居这次真要馋地流口水了。
裴彦也觉得这鸡肉味儿好闻。
他在那个平行的世界里不爱吃鸡，因为那里的鸡基本上都是为饲料长大的，用饲料催肥,两个月就出笼，哪里有鸡肉味儿现在不一样,这个鸡吃粮食长大的，那鸡肉的香味儿简直了。
裴彦的食欲都被勾起来了。
调料不多，原汁原味儿更好。
不一会儿裴老栓和苗兰就赶过来了，他们也是好多年没吃过鸡肉，都快忘了啥味了。
“你们怎么想起来炖鸡了刚挣了两个钱,省着点花，别让人家说咱不过日子。”
裴老栓谨慎地说道。
裴大年咧着嘴一时想不到说什么。
裴彦马上把话接过来“爷爷您放心吧，咱们挣钱的日子在后面呢,吃一只鸡就是不过日子了咱们吃咱们的，谁想说，就让他说去。”
苗兰“就算是，咱家好不容易吃一只鸡，别说那些丧气话，以后赚钱的日子在后面呢。”
现在苗兰想开了，也不那么抠抠搜搜的了。
东子和豆包两个人早就馋坏了，口水直流，他们现在是最幸福的时候，只要能吃好，啥烦恼都没有。
裴彦把两只鸡都炖了，添了一锅水，使劲炖一炖，不然不会软烂入味儿。
这个村里高兴地怕是只有裴家一家人，其他的都馋死了。
这几炖地咋这么香
裴征带着玉秀两个人缩头缩脑的趴在裴彦家的大门上往里面闻味儿。
东子和豆包两个发现了他们。
“二哥，玉秀，你们两个在哪儿干嘛呢”
裴征在裴家排老二，他只比裴彦小一岁，现在他已经上三年级了。
玉秀到秋后也要上一年级了。
他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炖鸡的锅。
裴大年赶紧把他们叫进来。
不管大人有啥矛盾，跟孩子也没啥关系。
“你们两个过来也跟着吃鸡肉。”
裴征和玉秀两个人进来，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吃肉。
苗兰很喜欢这俩孩子，以前有啥好东西都给他们，都已经成习惯了。
可是这一次是在裴彦家，裴彦一家子才是主人，他们也是过来蹭饭吃的，苗兰虽然也很喜欢孙子，但是没有大包大揽。
毕竟鸡肉是稀罕东西，平时吃不着的。
约么着这半个小时之后鸡肉炖熟了。
裴彦把肉一碗一碗的盛好了端上桌。
这可是纯鸡肉，不像平时炖鸡，放半只鸡，炖一锅菜，现在裴彦没有放什么乱七八糟的菜，就只吃鸡肉还有浓汤，这香味儿简直了。
裴彦也给裴征和玉秀，一个人盛了大半碗。
都盛完了之后，一大锅鸡肉也就见底了。
肉多，人更多，一个人一碗，口人那也不少了。
裴彦就那么拿着勺子随意盛的，赶上谁算谁，就跟开盲盒一样。
鸡肉上了桌，谁还顾了说话赶紧用窝头占汤吃，就尝尝这个味儿也能把人香透了。
但是裴征也不高兴了，他发现他碗里的肉比东子少了一块。
以前在家里吃东西，裴征总是要吃最好的，因为苗兰偏向他，所以他在这方面从来不会受委屈，但是现在他居然少了一块肉，而且他碗里的肉都不是最好的，不是大腿肉和胸脯肉，就只是普通的鸡翅子和鸡小腿。
这让他十分不满，别人都在忙着吃肉，他一动不动。
每次他不高兴的时候，苗兰都会哄他，想办法给他弄到最好的。
这一次苗兰也想着把自己碗里的肉分给裴征。
她刚想动筷子，裴彦就说话了。
“自己吃自己的，我盛碗的时候的时候也没看谁多谁少，谁碰上算谁的。”
他这句话十分认真，苗兰也不敢继续把肉加给裴征了。
裴征脸上十分难看，吃了几口肉就把碗放下然后走了。
苗兰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不用问了，就是她平时给惯出来的，她总是把好东西留给裴征，这不这一次裴征没有受到偏爱，就不高兴了。
这时候东子和豆包，每个人夹着一块肉给苗兰和裴老栓。
“爷爷奶奶吃肉。”
裴老栓“”
苗兰“”
不是说自己吃自己的吗
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苗兰忽然觉得不被自己重视的两个孙子反倒是更懂事呢
裴彦“爷爷奶奶，他们这是孝敬您二老，您二老应该接受孙子们的心意。”
苗兰忽然间门就明白了，刚刚裴彦那是故意给裴征没脸的，裴征但凡懂事一点就不应该掉脸子。
玉秀见到东子和豆包给裴老栓和苗兰夹肉，她也没动。
这孩子人小，心眼儿大，她不舍得让出一块儿肉来。
苗兰和裴老栓看完之后心里马上明白了。
看看吧，这就是他们疼爱的小孙女。
东子他们都给苗兰夹肉，偏偏就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孙女
这两个孩子是真的不给苗兰脸。
“算了”
苗兰不想计较这些，计较有啥用看来这孩子真不能惯着，他们当老人的惯孩子，也就算了，红霞咋不管一管呢
老大家这些孩子啥时候这么懂事了还这么有礼貌这几个孩子天天在外面野，也没有人管他们，反倒更懂事。
不管咋说，这顿儿鸡肉吃的不赖，比过年那顿饺子还要香。
裴老栓吃的胸脯多高，喘气儿都有点困难。
苗兰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那点出息。”
裴老栓“那咋了我这是沾了裴彦的光，你说咱家失传的手艺居然让这小东西给学会了，哈哈哈哈。”
他脸皮厚，想到啥说啥。
苗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大孙子是有本事，她以前咋没看出来呢
吃完了肉，裴老栓就开始研究裴彦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车身油亮发黑，车把是银白色的，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车架大梁那个地方好像印着几个字。
飞鸽。
裴老栓不知道飞鸽啥意思，他又不出门，也没到外面逛逛，哪里知道现在自行车最好的牌子就是飞鸽牌，现在谁家儿子结婚都买不起这个牌子的车。
裴老栓“啧啧啧这车真俊，你是从哪儿借的”
裴彦“买的”
裴老栓
苗兰
裴老栓刚刚吃饱，正在慵懒的时候，瞬间门瞪大了眼珠子。
“啥买的”
吃一顿肉也就算了，还买辆车子
苗兰“你们爷俩才干了几天买卖就买辆车子你们挣了钱也不能可着劲儿霍霍”
裴彦“咱家离着公社住的太远，我来回买东西不方便，再者说了每天让我爸爸拉着架子搬运东西也不方便，我在自行车上焊上个铁架子，用这个运货多方便
到时候你们在家做豆花，我爸爸骑着车过来拉，也省得我天天豆花不够卖了。”
精打细算，这两车子的好处简直是太多了。
裴老栓和苗兰听完之后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裴老栓“这主意好，我看行可是这车多少钱呀”
主意是好但是那得花钱呀
“买都买了，别说这个了。”
苗兰心里也乐开了花，再没比这注意好得了她看着裴大年天天拉着架子车跑，她也心疼。
“你爸爸会骑车吗”苗兰关心的问。
裴大年
他还真不会，不过他看见裴彦那小短腿儿，骑着车子回来的，他以为很简单。
“不会就学呗”
一家人就这样愉快快的决定了。
裴老栓没在问问到底多少钱，现在顾不得了。
裴彦也没有告诉他，怕告诉了他，把他吓着了。
一家人就是这么和谐。
裴征和玉秀回到家，把事情说了之后，裴二年拿过笤帚狠狠揍了裴征几下。
“你到他家吃什么鸡肉欠揍”
裴征呜呜大哭，红霞一把就将裴二年手里的笤帚抓住，使劲仍在地上。
“你打他干嘛你咋买不起鸡肉你自己没有本事，还怪孩子”
裴二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红霞道“你就是死心眼儿，你去跟着咱爸学做豆花去，我就不信咱还能比大哥差”
她一向看不起裴大年一家，尽管在裴大年一家快要饿死的时候，她也给过几次都东西，她也希望裴大年一家过得好，但是裴大年一家过得比她好，她就受不了了。
“快去快去”
裴二年觉得抹不开面子，他刚刚已经跟裴大年说了那些狠话，然后还能
红霞“去呀你不去，我就跟你离婚。”
裴二年只能硬着头皮来找裴老栓。
他刚走到裴大年家附近就听见他院子里传来了欢笑声。
裴大年家的院墙比较矮，隔着院墙就看见裴大年正在学骑自行车。
裴大年真是笨，跟旱鸭子一样，明明腿那么长，只要站直了身子，车子就能停住，而他就是歪歪扭扭的摔跟头，引得旁边的东子和豆包哈哈大笑，连裴老栓和苗兰也笑得肚子疼。
裴老栓“老大，你也太笨了，今天咱家裴彦刚买了车子，人家就能骑回家，他的腿多短，你的腿多长你腿那么长，白长了你咋连个车都不会骑”
裴大年憋得脸红脖子粗，脑门上全是汗。
他也不知道怕啥只要骑上去以后，就害怕的厉害，两条腿打哆嗦，根本就站不住。
“爸，你不知道，就这两个轮子是活的我立不住。”
裴大年就是胆子小，光怕摔了，越怕越摔，连着摔了两个跟头。
在院子外面的裴二年也跟着笑起来。
裴老栓赶紧把裴二年叫进来。
“老二你也过来，你看看你会骑不”
裴二年一想到自己做豆花的事儿，也跟着进来了。
结果他骑上之后也跟着摔跟头。
裴老栓骑上之后也摔跟头。
苗兰“别丢人现眼了，你们明明那么长的腿，连个车子都不会骑，你们摔坏了不要紧，别把车子摔坏了。”
众人
第二天裴大年学会了骑车，他把家里做出来的豆腐花装进石翁里然后运到市场上，他们就有卖不完的豆花。
骑这个自行车到底比拉着架子车快多了，拉架子车要三四个小时，骑自行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裴彦一边做豆花，一边算账找钱，麻利得很。
裴大年在一旁有点傻眼。
他真没想到裴彦算账算得那么溜，豆花做得那么好，说话嘴还利索。
不一会儿石瓮里的豆花少了一半。
豆花摊上的顾客走了一波又一波，裴彦的钱兜子变得鼓鼓囊囊的。
不远处王二毛死死地盯着裴彦这边。
自从上一次王二毛搞事儿之后，派出所的赵队长就经常带着同事过来喝豆花，王二毛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有一点，王二毛也彻底没有生意了。
裴彦现在恢复了两毛一碗豆花，那生意好到飞起，他家一毛五一碗，卖不掉，你说气人不
而且裴彦自从有了自行车，整天有卖不完的豆花。
王二毛眼看着自己的豆花铺子就这么黄了。
事实告诉他，裴彦不是好惹的，他惹不起那个小孩儿。
王二毛手下几个兄弟义愤填膺的要找裴彦算账。
“大哥您别生气，咱们把他弄走不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在找人跟他谈谈。”
王二毛对着那人的脑袋就是一下“你胡说八道啥你当这是啥地方，你想咋样就咋样你也不看看那个小孩儿有没有两把刷子。”
众人沉默了。
“那咱就认栽了吗”
豆花铺子可是他们最后的生计，要不然他们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原来王二毛曾经犯过案子，在里面呆了五六年，放出来之后开始卖豆花，他们祖上也是卖豆花的，但是味道也就那么个味道，没有啥特别的，就算是王二毛全都学过来也就那么个味儿。
他在这里卖豆花，原来在牢里认识的那些兄弟们出狱之后没有地方去都来投奔他。
劳\改犯受歧视，所以他们这一帮人除了干这个，没地方要他们。
王二毛“不行，我再找找裴彦”
他看出来了，这孩子不是一般人，他好好跟他说说，他总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众人
他们这些人有点看不起裴彦，那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真的比他们这些老爷们儿强
这天裴彦收摊之后，王二毛找到了他。
“裴兄弟，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儿。”
王二毛现在一点嚣张的样子都没有了，语气有点哀求的意味。
裴彦还没等说话，裴大年先紧张起来，他知道王二毛这一帮人可不是善茬子。
“我们已经收摊了，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
裴大年不想让裴彦去。
裴彦放下手里的活，把钱兜子交给裴大年“爸，没啥事儿，你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跟王二毛道“不是有事儿吗你想在那儿说”
王二毛
王二毛一下就被问住了，裴彦不过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这个孩子模样十分淳朴执拗，并没有跟别的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倔强精明，心眼子多的数不过来。
吃过几次亏之后，王二毛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强硬。
以前欺负裴彦是小孩儿，现在王二毛有点发憷。
“到我铺子里，怎么样”
他带着商量的口气说道。
裴彦嗯。
裴大年很担心，想要跟着他一块儿去，但是家里的摊子离不开人。
裴彦“爸爸，你赶紧收拾摊子吧。”
他丢下一句话就跟着王二毛走了。
王二毛
这小孩儿真是。
他发现裴彦就像是田间门地头的蒲草一样，又硬又难缠。
裴彦就像啥也不懂，啥也不怕，跟着王二毛到了他的豆花铺子。
这段时间门王二毛老惨了，豆花基本没有开张。
原来的时候他还能在裴彦收摊之后卖几碗，现在裴彦能从早上一直卖到下午。
这样一来王二毛更是揭不开锅了，他也在不敢对裴彦动手。
屋里面七八号大汉，一个个看起来眸光都不善，裴彦前脚进屋，他们后脚就把门堵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换了一般的孩子，那肯定是要吓得尿裤子的，但是裴彦没有。
裴彦小脸漆黑，找把椅子一坐，四平八稳。
“你们有啥事儿说吧”
王二毛这些人看着样子很凶，但是也都是从里面被劳教过的，他们可不想再回那地方去了，之所以这样对待裴彦，就是想吓一吓他，但是他们发现这一招没有用，一个个都有点不甘心。
第一招下马威就这样失效了。
裴彦“你们不说，我就走了。”
他说着起身。
王二毛
还有这样的孩子是不是傻能走得了吗
“裴兄弟，你能不能赏一口吃，你看看我们这铺子十多口子人就着这这一个买卖，从你开铺子之后，咱们就在没有生意了。”
裴彦“这样啊看你不像是求人的样子。”
王二毛“”
他差点气死。
但是王二毛这个人对有本事的人，天生有着敬畏之心。
“我这都吃不上饭了，你看看，要不我们跟你干”
这是要合伙。
裴彦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不服管教的，就怕他自己降不住。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也知道，我才十一岁，不能服人，万一你们都不听话，那我不是好心没好报”
王二毛
本来以为这事儿很难，现在看来这是要成了
他顿时高兴了。
其实他们这帮人也就色厉内荏，看着挺可怕，都是纸糊的老虎，他们不这样也不行，因为从那里面出来，到了社会上，没有人敢用他们，人家一听是劳动释放出来的，躲避他们就跟躲避瘟疫一样，他们的心里也很苦呀。
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只要能吃上饭，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这些大汉们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亮，看间门裴彦不再是横眉冷对，而是像见了财神爷一样。
“那我们拜您为师。”
这些人说这居然要给裴彦跪下。
这是裴彦没有想到过得，要知道刚刚这些人跟凶神恶煞一样。
裴彦“不用这都啥年代了还拜师这样吧，我们这算开一个连锁店，在公社东市场在开一个豆花铺子，他们那里没有正宗豆花铺子。”
裴彦想着先把他们公社这边的市场占领了，然后在卖到临县去，到时候行程连锁店模式，这规模不就大了吗
王二毛
还能这样
这个主意好啊
这些大汉已经很久没有挣到钱了，眼睛里全是星星，看人的时候贼亮贼亮的。
裴彦“你们今天没做豆花吗弄点来尝尝。”
王二毛
还做啥豆花呀做了也没有人吃，第二天就馊了。
“不瞒你说，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他一说这话，这些大汉一个个都惨兮兮的。
裴彦不乐意看他们这幅德行。
明明就是卖惨，咋不把他们都饿死。
想到这里他摸出来五块钱“你们到外面买点包子过来，再到我得铺子里端两碗豆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