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到袁月月的时候，鹿渚比自己被冤枉还要激动。
鹿苑等他冷静下来，又带他去吃饭，给他倒了杯可乐后才问“你和袁月月，关系怎么样”
鹿渚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来，闷闷说“不太好吧。”
随后鹿苑就听完一段青春期少年的心路历程。
鹿渚这个孩子不算坏，但就像余休宁说的，还是很讨人厌，在他上高中前每周都要请一次家长。他虽然长了一张讨喜的小胖脸，但人缘差得很，学习也不行。
而袁月月不一样，她是学习委员也是纪律委员，不仅长得可爱人缘也好，身为纪律委员在班里还很受学生欢迎，那可真是太难得了。
而鹿渚作为班里的刺头，被老师安排和袁月月做同桌。
鹿渚是班上唯一一个讨厌袁月月的，他觉得她多管闲事，觉得她烦透了。
他不爱学习和她有什么关系连爸妈都不管他这么多，为什么她要来管小小年纪像个八婆
她还有个本子，上面记录着班上同学违反校规的次数，鹿渚是被记录次数最多的。
鹿渚偶然见到后气蒙了，大声问“袁月月，你是不是针对我”
“不是。”袁月月诚恳地看着他，翻到了其中一页指给他看，“我平等地记录班上所有同学，包括我自己。”
上面赫然是袁月月自己上周的迟到记录。
那是鹿渚第一次被袁月月气到语塞，最后变成了个无能狂怒的小胖子。
此后他就单方面恨上了袁月月，她干什么他都要暗中观察，务必要抓到她一次徇私，然后撕下她虚伪的面具
只是他这个想法直到一个月结束，袁月月将本子交给老师时都没等到。
那天在没有关闭的办公室门外，鹿渚听到老师对袁月月说“老师把你和鹿渚安排到一起，是希望你能监督他，别让他惹祸。他最近表现怎么样有没有欺负同学，影响你学习了没有”
鹿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他生气，但也知道老师说的是实话。
所有人都对他失望，父母，姐姐，老师，都是一样的。
“没有，鹿渚他表现的很好，也没有欺负过同学。”他听到袁月月认真说，“他学习没跟上，但他不是一个坏学生。”
鹿渚心里鼓噪的火，因为这一句话而熄灭了。
袁月月和老师后面的对话他都没听进去，直到脚步声响起他才做贼心虚地回了教室。
“我跟你说个好消息”袁月月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我和老师说好了，只要你下个月不犯错不叫家长，下一个进步奖就给你”
“老师不让我告诉你，我偷偷说的，你可千万保密啊”
“干嘛给我啊我又不需要”鹿渚感觉到自己脸红了，他觉得很丢人，把脸埋在胳膊里，“你好能多管闲事啊”
袁月月被他凶了，也不生气，她认真解释道“因为班里成绩倒数的都领过了，就差你了。”
“进步奖本来就是为了鼓励你们的，他们都有，你也应该有。”
“你不知道老师是故意不选我吗”鹿渚眼神复杂，“因为我是坏学生。”
其他人或许只是成绩不好，但他是真正的坏学生，他会打架，会逃课，会故意交白卷，还会带着烟酒来学校，故意在老师面前抽。
“我觉得你不算坏。”袁月月一样一样掰扯着，“很多人都会打架，要看原因，当然打架肯定是不对的。而且你根本不会抽烟喝酒，你是故意犯错想要请家长。只有逃课和交白卷是不该做的，怎么能不好好学习呢”
“这个月我们做到不逃课，月考时把能做的都做了，下个进步奖就是你的啦。”
鹿渚盯着袁月月看了很久。
他从没见过这么又傻又八婆，喜欢多管闲事还坚定觉得他不算坏的人。
“知道了。”他闷声闷气回答，“不就是不逃课吗这有什么的”
“你答应我了，说到就要做到。”袁月月笑得大眼睛都弯成月牙状态，“我会监督你的。”
只是鹿渚最后还是没有拿到那张进步奖。
因为袁月月死了。
“她不可能会自杀的。”鹿渚说得越多，脸上难以接受的崩溃就越明显，“她甚至想让我好好的，怎么会自己想死”
“她特别认死理，又很守信用，还没到月底她怎么会死”
“不对，就是到了月底她也不会自杀的”
鹿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中间不会发表自己的想法，但还会随时应和，保持参与感。听到这里她正打算再给鹿渚添点可乐，结果小胖子打了个嗝。
悲伤的气氛瞬间消失，鹿苑放弃了倒饮料的想法，继续问道“我怎么觉得听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为什么其他同学会觉得你在霸凌她”
“不算霸凌吧。”鹿渚说到这里也有点心虚，有点自我怀疑，“就是有时候她只顾着看书不理我，我就会揪她头发之类的。”
鹿苑“”
她明白了，这傻小子还停留在一个喜欢你就要欺负你的傻逼年纪。
拽头发这种行为本来就很傻，再加上他的形象一直不好，其他同学会认为他在欺负袁月月再正常不过了。
“姐，你信我吗”鹿渚第一次将情绪都倾诉出来，对倾听者的反馈很在意。
“信啊，当然信。”
这傻小子分明是喜欢人家，自己还没意识到，怎么会是他害死的袁月月，更别说警方都说了和他无关。
“这些你都和爸妈说过了吗”鹿苑问。
“说过，但是爸妈根本没听完我的话。”鹿渚想起了什么，小胖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他们让我给袁月月爸妈道歉，再给他们一笔赔偿。我不接受。”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接受。”
“好了，我知道了。”鹿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袁月月的案子警方已经得出了结论，就算我们都觉得有蹊跷，也要准备好了再调查。现在首要解决的，是你将人打成了轻伤二级。”
“跟我说说，打架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想让我帮你，就说实话。”
鹿渚脸上带上了显而易见难堪，但这份难堪不是因为自己。
他咬着牙，声音很低，鹿苑将耳朵贴过去才听清楚。
“我打他是因为他说袁月月是因为被我强迫，不肯跟我睡觉才自杀的。”
鹿苑的脸冷了。
鹿渚这份情窦初开，当事人没意识到外人却很容易看出，这个嘴贱的男同学就是其中之一。
在abo的世界里，在分化前的感情本该最干净最纯粹，不该沾上难以入耳的闲言碎语。
鹿渚转述的版本已经是能入耳的，当时对方说的只会更难听。
“那同学叫什么知道他在哪所医院吗”鹿苑冷静问道。
“叫蒋启荣，好像在市第三医院。”鹿渚看着她现在的脸色有些怂，后背都发凉了，“姐，我们要去道歉吗”
“当然了，毕竟用暴力解决是不对的。”鹿苑在他头上摸了摸，“不过不用你去，我就能解决。你是自己去我家，还是我送你”
鹿渚被她拍的脑袋一点一点，连忙道“我自己去就好。”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再给姐姐添麻烦，姐姐会一巴掌拍掉他的脑袋。
“嗯，那就自己去吧，记得在我回去前别出门。”鹿苑解决了鹿渚，开车导航前往市第三医院。
平时没有任务就不出声的系统突然飘了出来，检测到宿主情绪起伏过大，你在生气吗
“嗯。”鹿苑紧抿着嘴唇，浅色眼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所有给女生造黄谣的男人，都该被化学阉割。”
“尤其是给死去女孩造谣的，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