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邪眼
真是讽刺如果接受了这样一份礼物,那她从降临之时便开始坚持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迪卢克的父亲死于邪眼的反噬,稻妻的哲平也被邪眼透支了生命。若是使用了邪眼,这便是她的结局。
总有被神明注视着的特殊存在,但很明显这些人中不包括她。
离开雪林后,娜塔莉亚的脑海里还回荡着那个男人的话。
她不会去深究对方的身份,也不想知道。
就这样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熟练的做着自我欺骗的事情就如同她对阿贾克斯一样。
“娜塔娜塔莉亚”有人气喘吁吁的朝她跑过来。
“呼你快去看看吧”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面,灼烧的肺部让他难以说完一句完整的话“阿贾克斯他”
“哈他疯了。”
当娜塔莉亚赶到现场的时候,一个壮实的男人满脸都是已经凝固的血,狼狈的蜷缩在阿贾克斯的脚下求饶。
男人有四个同伙,全都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娜塔莉亚认得他们,是海屑镇上最游手好闲的小团体,经常聚在一起喝酒,时不时给镇民添麻烦。
而今天,他们踢到了铁板。
周围站着一圈围观的人。有人捂住自己的肚子,有人揉着自己的下颌显然他们已经试图阻止过了。
但被围在正中央的少年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眼燃烧着的无穷无尽的战意。
没有尽兴,无法尽兴,永远不会满足。
无关善恶,从深渊归来的少年只是在单纯的享受争斗而已。
娜塔莉亚拨开人群,无视了人们的劝阻,蓝灰色的眼睛里只装着已经变得陌生的朋友。
她握住少年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阿贾克斯。”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就像被一道锁链从战意的深渊里拉出,金属与石壁碰撞的声音让少年从那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只剩下纯粹的蓝。
呆呆的将头转过来,这双纯粹而混沌的眼睛终于映照出了少女的模样。
“娜塔”
“已经足够了。”
“你要杀死他吗”
感受着从手腕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度,阿贾克斯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不够,远远不够
从前那份只要呆在娜塔莉亚身边就能产生的满足与雀跃,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人类的温度无法融化渊底的寒冰。
他说“娜塔”
“我好像已经不需要你了。”
将这句呢喃听得分明,从雪林里归来的少女被至冬的严寒掠去了最后一丝体温。
她松开了握着少年的手,再后退了一步。
是什么比血液还要滚烫的东西开始在她的血管里沸腾,并不存在于现实的轰隆隆的巨响在耳边鼓噪。
所谓的理智在此刻已经变得一文不值,被比剑刃还锋利的东西刺穿了身体,至冬的幼狼握紧了拳头,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她曾经的伙伴挥去。
银发在空中扬起,拳头与下巴上的硬骨头撞在一起。
少年的头歪到一边,嘴角狼狈的渗出一丝血迹,但那双纯粹的蓝眼睛里看见的仍然不是周围的世界,更不是眼前的友人。
送上最后的礼物,娜塔莉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是非纷争之地。
没有蓝宝石小熊。
没有童话般的树林。
也没有了最好的朋友。
一切彩色的记忆被掠夺了颜色,变成模糊不清的黑白默片。
她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只是回到了一切的原点。
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抬起头,娜塔莉亚对上了男人面具之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要不要做我的学生”
他问出了和在雪林里一样的话。
“我会交付我所有的知识,教导你无可匹敌的武艺。”
“直到你强大到不再害怕被任何人抛弃。”
“我可以保证”他朝少女伸出手“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至冬的兵团来小镇里征兵。
娜塔莉亚立在二楼的窗户旁,看着名叫阿贾克斯的邻居家的少年被送进了新兵队伍里,一行人背着厚重的行囊逐渐走远,只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
这些印记马上就会被风雪重新覆盖,被抹去存在过的证明。
许久后,娜塔莉亚走下楼,披上外套走出了大门。
她踏上了那条早已走过无数次的路,却第一次敲响了炼金小铺的木门。
下一刻,门被打开。
高挑的男人立在门后,面具下的脸露出微笑。
“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的小娜塔。”
没有了少年阿贾克斯的海屑镇仍然和平。
娜塔莉亚仍是所有人公认的书虫,但她最近又有了一个新身份炼金小铺的学徒。
见一直在研究炼金术的女儿找到了专业领域的老师,身为父亲的耶格尔十分高兴。晚餐时间,他问
“娜塔,老爹帮你换一个新的炼金台吧。”
女儿现在用的炼金台是他三年前送的礼物,是从小铺里淘来的二手货。既然娜塔已经开始了系统的学习,新的炼金台也可以安排上了。
“不用了,老爹。”
娜塔莉亚将银叉子放在一边“旧的也很好用,并不影响我学习。”
满腔的父爱无处安放,耶格尔只是叹气问“娜塔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娜塔“”
她不明白老爹为什么总是执着于送礼物。
“没有。”
礼物的话题很快就跳过去,耶格尔突然想到了隔壁的好友兼邻居“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既然送那么小的孩子去征兵。”
“我记得娜塔你和阿贾克斯的关系很好吧。”
这位常年在外做任务的冒险家显然失去了许多一手情报,因此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孩子究竟在海屑镇惹了多少纷争,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已经和对方决裂的事实。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耶格尔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嘴。
他看向自己的女儿,只以为她在为同伴的离去而伤心,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娜塔,你还好吧”
抬起头,娜塔莉亚对上了一双关切的双眼。
“我很好,老爹。”
阿贾克斯这个名字如今在她这里如今已经没有影响力了。
“哈哈那就好。”
干笑了两声,耶格尔开始专心的吃饭,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夜晚
娜塔莉亚将抽屉里那些一看便十分粗糙的手工制品封进了小木箱,钉上钉子,再推进了床底。
这是她的过去,没有必要烧毁,但也没有必要留念。
再见,阿贾克斯
她想
我草你大爷
这是诞生于提瓦特的娜塔莉亚,第一次说如此粗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