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推开大楼的玻璃门,很安静。最近楼里的气氛不太好,走在小区路上是有人气的,走进c栋楼后,人气就散了。
一楼的陈女士这时出门去接幼儿园的女儿。
秦风打招呼“幼儿园不是四点放学”
陈女士温婉道“今天幼儿园有活动,晚点放学。”
话到这,两人分开走,一人走出去,一人走进来。
秦风按下电梯,然后等着,低头看手机,他准备给白丰年发短信,告知自己下班早,由他去市场买菜。
电梯门“叮”地开了。
秦风没留意里面的环境,还在用手机编辑文字,他走进去,感到脚底踩到什么东西,有点硌、有点黏。
沾上口香糖的软木棍
目光移开屏幕,向下望,满地的红色。油、油漆
心猛地一跳,皮鞋移开,原来踩着一根人的手指。骨头似乎都碎裂了,软趴着。旁边是一只水桶,装着好满好满的肉,鲜红稚嫩仿佛冒着热气,最上面是一个女人的脑袋,她的头发漆黑柔滑,挂在桶的边缘,蜿蜒而下
手机一下子掉了,短信才编辑到一半。
“嘻嘻嘻。”
秦风霍然抬头,一个穿着环保绿衣服的清洁工面对着他。“嘻嘻嘻”他在笑,但他没有五官,平平的一张脸,像蒙上一层油布。
“先生,你知道吗妨碍我清洁工作的都是垃圾哦”
秦风说不出话,已吓得魂飞魄散。
“扫垃圾扫垃圾”
清洁工哼着歌,愉快地扫垃圾。
听到通报声,叶臻很高兴。
但高兴之余,他忽然想到,上次清洁工出现是因为一个人死在电梯里。而且,违反规则是会被清洁工当成垃圾清理。
显而易见,一下死了两个人。
可是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
他给徐翠翠发短信,没回。又给张月发短信,仍旧没回。给徐翠翠打电话,通了。
接通后,他听到电话里奔跑的风声,徐翠翠的声音在风中破碎成一滩光影,“叶臻”
“怎么了”叶臻有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你一定要试出最后一条规则”徐翠翠挂断了电话。
叶臻看着手机沉默不语。
那听到第四条规则更新的雀跃的心一下沉寂了。
张月出事了。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个可能。
犹豫着,打了一通张月的电话,许久无人接听。
坐在对面吃冰淇淋的白瑞雪,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眼睛漆黑地望着叶臻。
他们在网吧里,叶臻本来说天黑后带白瑞雪去酒吧。
白瑞雪想,不用去酒吧,已经有人上钩了。
他舔着冰淇淋,想着从这个座位经过两遍的人,昨天也见过他。
隐藏的功夫不到家,目光鬼鬼祟祟,又像一道黏腻腻的蛇般的视线。
白瑞雪对生人的目光较敏感。好几次想躲在叶臻背后。叶臻好像也发现了,不过不知目光的主人是谁尽量不打草惊蛇,假装无知无觉。
叶臻想,这人盯上的可能是白瑞雪的钱。他哥对他好大方,零花钱好几百好几百地塞进他口袋里,一拿出来付钱,红色的纸币被带出来掉在地上这时候的目光最为炽烈。
说来惭愧,叶臻的餐饭是白瑞雪请客的。
他深呼吸,尽量不去想徐翠翠和张月那边是什么状况。
紧要第五条规则。
完成任务后,就可离开了。
在网吧多待一会儿,等天黑。黑夜是释放恶念的掩护色。
七点后,叶臻和白瑞雪携手出了网吧。
白瑞雪看见外面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像一条火蛇。这个时间,往常应该吃完了饭,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白瑞雪没有手机联系白丰年,但事先在家中的桌上留了纸条。希望晚点回去,哥哥不会生气。
叶臻不着痕迹向后看,尽管那人躲得快,叶臻也看到了。
他拧着眉,那似乎也是一个未成年人,唇上有青涩的胡须。
是混混
在网吧混迹的后进生专门勒索学生
两人贴心地走路回家,免得小混混没钱坐公交。
一直跟到小区,进了来,还没有动手。叶臻不得不怀疑,这个小混混是想踩点偷东西了。
走到c栋楼,叶臻思索怎样走楼梯的时候,让小混混坐电梯
他装出与白瑞雪是一对被家长棒打鸳鸯的小情侣,故意道“你哥哥回来没我不敢让他见到我们,你去三楼的楼梯间等我,我先回家一趟拿东西。”
说着,他推了推白瑞雪,让他去走楼梯。
叶臻返回,与小混混撞上。小混混躲闪不及,戴着棒球帽避开他的视线。
叶臻停下来,“你也是新搬过来的”
小混混一听这话,连忙点头。
叶臻笑了笑,大步走出门。
黄毛混混一想,只落下一个柔弱的小男孩。抢了他的钱就跑,足够在网吧潇洒两三天。
美滋滋
三楼的楼梯间是吧坐电梯比他走楼梯快,然后守株待兔。
他并不怕监控拍到他。报警那又怎么样,花完钱,一个子也不还,顶多被教育几句就放出来。
他走进电梯。
叶臻这时候从门口进来,盯着紧闭的电梯门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旁边的电梯守则。始终没有听到通报声音,他抿抿嘴,第五条规则没有出现,错的,思路是错的
白瑞雪走得很慢,只到了二楼就停住了,他等叶臻。
叶臻走上二楼,他眉眼阴沉,蕴藏着浓浓的心事。他拉着白瑞雪继续走。
到三楼时,混混已经等在那里。看见白瑞雪身旁的叶臻,有些傻眼。
叶臻走上前,脸上全无表情,狠狠给了他一拳。他在他身上发泄全部的怒气与恐慌。
叶臻把怒气发完,混混就可以开始跑了。
叶臻没有追,坐在阶梯上,气息十分失落。他问白瑞雪“有糖吃吗”
白瑞雪在兜里找到一个薄荷糖,是找零时商家给的糖。
叶臻撕开包装,丢进嘴里。
糖块在他嘴里移来移去,他鼓着左边脸颊问白瑞雪“我死了,你会记着我吗”
白瑞雪蹲下来,看他指骨发红的手,“要记多久才好呢”
“你骗骗我,说一辈子。”
“我会记你一辈子。”
叶臻咧嘴笑了笑。
目送白瑞雪上楼后,叶臻没有打徐翠翠的电话。他凭着感觉,来到三楼张月的房间。
敲门。开门的是徐翠翠,她的一张脸好像泡在眼泪里很久很久,皱了,也苦了。
叶臻沉声问“是张月出了事”
徐翠翠却没有立马回答,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叶臻,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抖“你回来了。可是我没有听到通报的声音。”
她蓦地抓住叶臻的肩膀,叶臻发觉她中指的指甲断开一半,有黑色的淤血。
“是你没有引来一个陌生人,对吗”
她看着他,在他眼中寻求某种共识。
“我们还有机会,对吗”
叶臻不想叹气的,但他看着徐翠翠执着到发红的眼,长吁一口,“引过来了,他也坐了电梯,无事发生。”
“你没用”徐翠翠愤恨道。
叶臻没有生气,他看出她受到了重大打击,透过门缝,目光在房里一扫,又移回徐翠翠身上。他问“张月呢”
直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徐翠翠恍惚道“没了。”
“遗体被清洁工清理了”
徐翠翠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找了好久,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见到。她是为我们牺牲的,她用自己引出了清洁工。”
“那惩罚是谁引出来的”
“不知道。”她漠不关心,是谁在张月引出清洁工后,走进电梯。
“我们都要死了。”她低声说,“要怎样死呢希望一点也不痛苦。不,希望我死时能感到张月的痛苦,那是不是就两清了”
她喃喃自语,有一种神经质。
叶臻冷眼旁观,她的精神气已经全毁了。
不知道该怎样令她振奋起来,毕竟,连叶臻自己也感到累了。
短短两三天,仿佛过了两三年。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夜色中,朦胧的铃声有一股灵异之气。
徐翠翠木然地抬起头,“你有没有听到,张月的手机铃声响了。”
铃声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前。
叶臻回头,目光凝重地看着电梯门。
徐翠翠不是说,找了许久,头发丝也没见到一根吗
张月的手机落在电梯里
徐翠翠会犯这样简单的错没看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