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班的途中,宋明心中是忐忑的。
不能不担忧。
上班
去哪里上班,工作是什么
他看着窗户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从那么多张陌生的脸寻找自己。可是如今自己的脸也是陌生的,才经过一晚时间,他没有对这张脸产生熟悉感。所以他在玻璃上找不到自己。
一种巨大的空虚席卷他的全身。
他清楚地认知到我,并不是我。
地铁行驶得很稳,宋明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
首先,这不是一个梦。
其次,这不是人力能够达到的恶作剧。
旁边的座位上一个女生捧着平板再看一部综艺,屏幕上的明星,宋明一个也不认识。
虚幻与真实在他脑海中化作两股不同颜色的风暴搅合在一起,谁也不能说服谁。
这是否神明的游戏
任务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他回忆刚降临此间世界的通报声音
是什么
努力地回忆想起来了
单人副本温馨的家
任务提示白丰年渐渐感到男友秦风的不对劲。“你”就是秦风。
这个游戏是让自己做一个演员为什么不挑选真正的演员呢
宋明偏头去看白丰年。小麦色肌肤的男人个头高挑,是以往他要仰望着的身高。
早上八点的地铁,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他们两人只能站着,宋明却没有感到拥挤,因为白丰年为他抵挡住大部分的推挤。他的力量很大,他两只手拎着吊环,肩臂上的肌肉鼓鼓的,撑起薄薄的短袖布料。
宋明嗅到柠檬清香,是肥皂的味道,来自于他名义上的男友。白丰年认为洗衣机洗不干净衣服,夏天的衣物通常手洗。
白丰年有着另一面,是外人不能窥探到的他很贤惠。
这本来是用来称赞女人的。用在男人身上,带着一种反差的魅力。
宋明忍不住想到以前挤地铁的模样,因为面部毁容而显得畏缩的性格,让他只能随波而流。他通常都是被人流挤进地铁的,挤不到就只能等下一趟,他从不会主动。
就算幸运地进了地铁,也会被带到最里面的位置,等到目的地,出都出不去。
在记忆中,挤地铁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夏天,那味道简直不想闻第二次。
他想,等他回家了。他会记着那一抹特殊的柠檬清香。
下一站到了。
白丰年说“我先走了,晚上见”
“等等”宋明下意识地追随着那道身影。等他回过神,他已经下了地铁,地铁门口上下的人都很多,宋明被挤得差点摔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人挤人的缝隙,拉住了宋明。
“呼呼”呼吸到新鲜空气,宋明感觉自己被拯救了。
“你下来干嘛你公司在下两站。”白丰年很困惑地问。
宋明直起腰,看着白丰年的眼睛。他的眼睛跟头发同色,是双黑,这么正宗的黑色眼瞳其实很少见,大多数亚洲人的眼睛是偏褐色的。
“我”他感到口很干,忽然有那么一点羡慕秦风,尽管在白丰年眼中,他现在就是秦风。
他本来想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想去上班,以此逃脱他对公司地址的不知情。但他看着白丰年的眼睛,忽然就不想说谎。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不想上班了。”
白丰年怔愣地微张嘴。
八点十五分,距离打卡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秦风的公司离地铁很近,下了地铁,步行百米就到了。
他没有想到,会从秦风口中听到这句话。
一直以来,从秦风选择在榕城定居下来,他就一直在加班加班又加班。虽然白丰年说晚上见,但真的不一定能在晚上见到。
“好哇。”白丰年眯着眼睛笑,他的眼睛很圆的,眯起来会变成一个月牙。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忽然想休息。
“你是时候停下来了,该静一静了。”他双手合十,是一种祈祷般的姿势,“不如我们都把年假请了,去旅游。趁着小雪还没开学。”
宋明一怔。
什么也不问吗
“旅游”远离这座对宋明很陌生的城市,去另外一座大家都陌生的城市,远离可能会戳穿他的同事、邻居,这是一个非常棒的选择。
虽然,宋明没有“领路人”,对任务的危险性认知不到。他来到任务空间的时间刚巧与叶臻和徐翠翠错开,不够幸运,没有前辈教导。
他以为这就是一个很单纯的游戏。
完成十个任务就能回去,好像是在玩一个全息游戏。
但是,有那么一点心慌在的。
因为他不知道,他要扮演秦风多久。任务提示他不能被白丰年发觉,可是没有说时限。
要成为秦风多久多久呢
如果宋明看着阳光落进白丰年的眼底,像是无数只光点精灵在跳跃。
如果能一直下去,也不错。
与此同时。
幸福小区。陈文彬出了电梯,接线员在电话里询问他有关的详细信息,他烦躁地扯着领带说“在幸福小区,来就是了”
他在走廊上撞到了一个人。
“什么玩意”他臭骂一声。
那个人直盯盯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陈文彬火了。
那个人不说话,继续直勾勾地盯着陈文彬。他的眼球略显浑浊,是一种黄白中透着红的颜色,眼白布满裂痕般的红血丝。陈文彬注意到,男人的嘴角流下了一丝涎液。
这像是一个信号。
他喉管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好饿啊”
他扑了上去。
他咬住陈文彬的脖子。
他像只野兽,咬住猎物的致命点后狠狠一甩脖子。
“啊啊啊啊啊”
手机脱离,被甩到墙上,接着掉在地上,屏幕碎成蜘蛛网状。
碎裂的屏幕中,依稀可见几个字正在通话中。
接线员听到了一声惨烈到要把心肺呕出来的叫声,顿感毛骨悚然。
不好吃不好吃不好吃为什么为什么好饿好饿好饿好饿有香味的整座大楼都有香味的好淡不是他美味到底在哪里
男人松开了嘴,呸呸两声,他失魂落魄地走进电梯,像一只找不到归处的游魂。
电梯慢慢闭拢。
陈文彬像一条软皮蛇,慢慢滑下来,发出沉重的声音。
“嗬嗬”
他的喉管发出嗬嗬的怪异声音。大量的鲜血浸染了他半个肩膀,他脸上的眼镜斜斜地挂在耳边。
他想伸手捂住伤口的。
但没有力气。
连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不远处,是正在通话的手机。
因为这一出意外,接线员误解了陈文彬说的“杀人”是指他正被追杀。
“你还好吗先生坚持住,我现在就联系医院”
陈文彬没有听到。
陈文彬破裂的喉管在替他说话“嗬嗬”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他模糊见到电梯上方的光屏,电梯停在了七楼。
七楼的香味最浓郁。
尤其是电梯对面的房间,仿佛整扇门都被诱人的香味淹入味了。
男人耸着鼻子,发出感叹的一声,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接着整具身体贴在房门上。
屋内,白瑞雪感觉到了什么。
他停下给秦风穿衣服的行为,走过去,贴着猫眼,却只看到一片朦胧的红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