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69章 第069章
    新任商盟盟主被杀,震惊整座江州城。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凶手简直太过嚣张。

    查必须查

    此案迅速从衙门移交至玄镜司。

    因目击者都是寻常商人,无法辨别凶手等级,玄镜司斟酌之后,派遣一名红衣使、两名青衣使前来追查。

    本以为追查难度不低,谁料刚踏入江州城,就听闻凶手躲在八方客栈。

    八方客栈闻名江湖,他们早有耳闻。

    陆掌柜此人极为爱财,武功深不可测。

    三人立刻赶往八方客栈,恰巧在院外碰上黑风堡兄弟俩。

    红衣使才五级,五级对上六级,必然不敌。

    可在八方客栈面前,人人平等。

    红衣使抱拳有礼道“在下玄镜司卫南山,奉命前来捉拿杀人凶手,望陆掌柜行个方便。”

    院门打开,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都进来吧。”

    卫南山携两个青衣使踏入前院。

    主楼高大严整,东西格局清晰,六扇厅门外,一方立牌上写着来自高手的威慑。

    他不敢轻举妄动,缓缓走向厅堂。

    “你们不进来”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不进来我关门了。”

    “进。”

    黑家兄弟在门外徘徊已久,迟迟不敢进院,曾经被挂檐角的阴影尚未消退。

    若非杀害柴长老的凶手就在客栈里,他们又是客栈的“熟人”,也不会前来江州。

    等揪出杀人凶手,一定要将之碎尸万段

    五人全都进入客栈,岳殊关上院门,隔绝外头窥探的视线。

    陆见微坐在堂上,伙计们全都侍立身后。

    平芜一袭白衣,立于左下,姿态风雅,神色淡淡。

    五人瞧见,皆暗道嚣张至极。

    “陆掌柜,可否容我询问”卫南山压下心中不悦,客套问了一句。

    陆见微和气道“请便。”

    “敢问这位公子,汪持节是否为你所杀”

    “在下平芜,汪持节确实是我杀的。”

    “你杀了他躲入客栈,是为什么”卫南山余光注意陆见微神情,“是想依仗客栈之势逃脱罪责”

    “没错”黑厚恼怒附和,“你杀了柴长老,逃遁至今,如今却想寻求客栈庇护,没门”

    平芜面无惧色。

    “敢问卫使,犯人是否有自辩之权”

    “自然。”卫南山说,“你随我回玄镜司,必有机会让你陈述作案动机。”

    “不行,他杀了柴长老,我们要杀他为长老报仇。”黑重杂乱的眉毛揉在一起,“玄镜司不能拿人。”

    “汪持节案由玄镜司处理。”

    “我黑风堡,有仇必报”

    双方各执一词,均不愿放过捉拿平芜的机会。

    陆见微坐在堂上看戏,余光瞟见陈晖和小厮在楼梯口探头探脑。

    昨天平芜进了客栈,这两人吓得要命,根本不敢继续住在客栈,非要收拾行李另择住处。

    这样的大主顾怎么能放出去呢

    她让燕非藏在院子里耍了一套刀法,立刻俘获了陈晖,直言有这样厉害的刀客在,他也不怕了。

    也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胆子小,现在竟趴在楼梯上偷听。

    黑家兄弟和玄镜使吵得不可开交,手中武器跃跃欲试,却又顾忌着不敢真的动手。

    门口的牌子不是开玩笑的。

    卫南山不想再吵,以免失了身份,遂朝陆见微抱拳。

    “陆掌柜,可否让在下带疑犯回玄镜司”

    “陆掌柜,江湖恩怨去什么玄镜司,他杀了堡里的长老,合该由我们处置。”黑家兄弟不甘落后。

    陆见微这才开口“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洗耳恭听。”

    “好,您说。”

    “平芜杀人已成事实,但江湖人,讲究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等弄清楚他杀人的原因,诸位再做决定不迟。”

    “他众目睽睽下杀了人,若不绳之以法,恐怕难以平息民愤。”卫南山说。

    黑厚也道“倘若不能为堡中长老报仇,我黑风堡日后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这很简单。”陆见微笑着说,“咱们办一个听证会。”

    “听证会”

    “这什么”

    陆见微慢条斯理道“你们遇到事情,一言不合就冲动出手,真相没搞清楚,又添新仇,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就没想过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商谈”

    五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三日后,客栈将举行一场听证会,主题是平芜杀人案,届时诚邀江州百姓和江湖侠士入内听证。”

    卫南山不解“这是为何”

    “你不是怕难以平息民愤吗那就让他们亲自参与案件,做出自己的选择。”

    “”

    “陆掌柜,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搞这一出,他自己都承认杀了柴长老,直接交给我们不就行了”

    “听证会名额只有三百个,入店门票每人一百两银,先到先得,门票不可转卖、偷盗、抢劫,如果发现有人冒名顶替,决不轻饶。”

    陆见微没有理会他们,看向张伯,“都记下了”

    “记下了,”张伯说,“我马上将消息放出去。”

    相信会有很多好奇心重的人不惜高价也要抢一张票。

    玄镜使“”

    黑家兄弟“”

    敢情还是为了赚钱啊

    他们打不过八方客栈,还能怎么办只能等三日之后的听证会。

    卫南山问“陆掌柜,倘若平芜逃了”

    “不会。”陆见微承诺,“我不会让他逃跑。”

    五人当即决定在客栈住下,就近监管平芜。

    陆见微自然欢迎,铜板再小也是钱嘛。

    八方客栈放出的消息轰动全城。

    什么听证会

    老百姓能亲自参与杀人案的审判那肯定得去啊,反正玄镜使也在场,杀人犯肯定已经被控制了,去了也没危险。

    门票一百两

    那还是算了

    也有不缺钱的富商,立刻挥舞着银票买了入门券,打算亲自参加这场史无前例的听证会。

    江湖客们听闻,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来得早的买了门票,来得迟的只能扫兴离去。

    也有机灵的,在客栈附近的酒楼茶馆甚至医馆订了位置,试图用自己极强的目力和耳力参与这场案件审判。

    短短三日,陆见微入账三万两。

    这赚钱的速度,连蓝铃都忍不住眼红。

    “陆掌柜,你这是两头赚啊。”

    先有平芜用三十万寻求庇护,后有三百人高价买票,陆见微什么都没付出,白得三十三万两。

    陆见微心道,都是前期打下的基础,平芜信任客栈,玄镜司和黑风堡给她面子,要不然这个听证会连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倒觉得这个法子挺好的,避免了不必要的血腥。”阿耐煞有介事说,“陆掌柜,以后这个法子可以多用用。”

    陆见微失笑,哪有这么多苦主找上门

    她这次也就是突发奇想,既能赚钱,也不让玄镜司和黑风堡难做,还能还大众一个真相。

    听证会当日,众人在院门前排队入场,就算是平日里嚣张的江湖客,也不敢在八方客栈门前造次,一个个乖乖地排在队伍里。

    插队是不存在的。

    阴山二鬼也在队伍之中,二人形貌异常,前后都空了好大一片地。

    “得亏没离开江州,要不然看不到此等热闹。”遁地鬼踮着脚尖往上蹦,已经迫不及待要进到院子里瞧个痛快。

    饿死鬼惨白一张脸,幽幽道“要是此举成功,以后岂不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客栈脱罪”

    “先看看再说。”遁地鬼说,“陆掌柜也不像是不明事理的人。”

    “一张门票卖一百两”

    “别心疼你的钱袋了,到咱们了。”

    两人顺利入院,宽阔的前院整齐摆满条凳,供来人坐下观看。

    他们进得迟,前排的条凳已经坐满,又因相貌惹人嫌弃,遂选了角落一方凳子坐下。

    院中极为寂静,众人不敢言语。

    巳时初,客栈六扇厅门俱开。

    卫南山三人,黑风堡兄弟,分别从左右侧门走出,彼此泾渭分明,谁也没给对方眼神。

    他们在廊下立定。

    厅门正中,陆见微浅笑迈出。

    她穿着一袭漂亮的衣裙,浅碧为底,外罩轻柔纱衣,纱衣绣着极细的金线,阳光下隐生辉芒,衣摆晕染水墨,青山碧水,雅致飘逸。

    燕非藏、张高烛、薛关河、岳殊、阿迢、云蕙几人立于身后,排面极大,气势非凡。

    三楼,蓝铃、陈晖、小厮凭栏观望。

    通铺廊道,阿耐搬着小马扎,膝上放了一盘瓜子,手边一茶几,几上置茶壶杯盏。

    “公子,陆掌柜想的这个法子着实新奇,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温著之低头翻了一页书。

    “的确很特别。”

    但这种特别,也只有八方客栈能够做到。

    小门小派没有实力震慑江湖客,大的宗门又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平芜主持公道。

    八方客栈来历神秘,形象中立,又有九级武王做靠山,不论是黑风堡还是玄镜司,抑或是前来看热闹的江湖客,都会卖个面子。

    陆见微环视院中诸人,露出轻浅的笑意。

    “诸位今日赏光莅临,是小店的荣幸,陆某在此谢过了。”

    众人纷纷拱手回礼,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眼里的焦急和好奇藏也藏不住,直往客栈里窥探。

    陆见微没有吊胃口。

    “平芜,该你自辩了。”

    雪白洁净的衣袂拂过门槛,高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生得清秀,仪态风雅,毫无奸恶之相,观之令人心生好感。

    “在下平芜,见过诸位。”

    “是你”一人忽地起身,怒道,“我记得你的脸,就是你杀了汪兄”

    他是当日参与商盟盟会的富商,与汪持节关系不错,极为痛恨滥杀无辜的江湖客。

    他知晓站出来说话有可能会被凶手记恨,但有玄镜司在场,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便忘却了恐惧。

    公道自在人心,杀人凶手就应该偿命

    平芜不见丝毫怒色,甚至愉悦地弯起眼。

    “是我杀的,你眼力不错。”

    “你”简直猖狂至极

    其余参与听证的富商代入自己,也都怒目而视,他们在武者面前如同蝼蚁,亲眼看到汪持节惨死,不由生出物伤其类的悲凉和恐惧。

    若这样的人不被严惩,日后他们的安全该如何保障

    百姓激愤,江湖客们在旁看热闹。

    遁地鬼说“依我看,这件事肯定有隐情,许是那个姓汪的该死。”

    “用你说”

    “不就用了你一点钱,生什么气”

    “那是一点”

    “你不也看得津津有味。”遁地鬼迅速转移注意力,“也不知八方客栈到底背靠哪座大山,连千里楼都没查出来。”

    “陆掌柜似乎不讨厌玄镜司。”饿死鬼说,“可能避世太久,对江湖各个宗门和玄镜司不了解,故一视同仁。”

    “没错,我就没看她对谁客气过。”遁地鬼感叹。

    黑风堡、千里楼,甚至是武林盟,都在陆掌柜身上吃过亏,吃完还不得不赔着笑脸掏钱。

    正因如此,八方客栈才能主导这样一个别开生面的听证会。

    这三日,玄镜司并非毫无准备。

    卫南山伸手压下嗡嗡议论声,转身审视平芜,朗声问“你为何要杀汪持节”

    “十年前,他害死我所有的亲人。”平芜神情变得冷漠,“我杀他,是天经地义。”

    院中哗然。

    “什么汪持节杀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为了报仇”

    卫南山又问“汪持节已死,你有什么证据”

    “十年前,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家里以养蚕缫丝为生,虽不富裕,却也其乐融融。汪持节一个落魄书生,进京赶考失利后返乡,途径江州时天已经黑了,还下着暴雨,他发了烧,身上没了盘缠,无处可去,正好遇上我家里人。家里人心善,便留他在家里养病。”

    说到此处,平芜眼眶发红,哽咽低泣。

    “我宁愿他们不要那么好心若是那晚没有留他,他们就不会死,我也不会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我杀了他有什么错”

    “我们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证据呢我们要证据”

    “对,他杀你亲人的证据在哪”

    平芜冷笑一声“十年前江州梨花湾楚家村灭门案,官府还有记录,你们大可去查”

    “梨花湾”有人惊呼道,“我听说过,一家七口死于非命,至今还是悬案。”

    “嘶,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过,据说是中毒死的。”

    卫南山“即便如此,你又如何证明凶手就是汪持节你当时又在何处”

    “我在镇上学堂念书,第二日便去了镇上,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幸运躲过一劫。我去报了官,可官府查不到凶手。”

    “既如此,你是如何查到凶手的”

    “因为汪持节的养蚕法,是偷了我家的”

    “不可能”汪持节好友大声道,“若你家有这等养蚕之法,又怎么可能清贫度日”

    “没错,有这样的养蚕法,是个人都发了。”

    平芜“说得没错,不过,这样的养蚕妙法是我堂姐辛苦总结研究出来的,本打算第二年才尝试新法,谁料他一定是偷听到这件事,起了歹心。”

    “还是不对,他一个读书人怎会对养蚕感兴趣”

    “一个贫困潦倒、功名无望的读书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然会心生歹意。”

    “你只是猜测”

    “我还有证据,”平芜从袖中取出一块残片,“这是当初他赶考的文书,上面有他的名字和南州府衙的印章。”

    “你是怎么拿到的”

    “他来我家时发着高烧,是我和我爹给他擦的身体换的衣裳,文书被雨淋湿了,我爹让我烘干,第二天去学堂时,他还没醒,文书就没还他。”

    平芜唇角泛起讥诮,“同为读书人,我自然珍惜这样一张象征身份的赶考文书,小心收在平时藏零钱的地方,那个地方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卫南山“怎么会变成残片”

    “因为他杀了人,还想放火毁灭罪证,若非乡亲们及时救火,我连亲人的全尸都见不到。”平芜眼底生恨,“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这样了。”

    有人问“既然有这个文书,官府为何没能抓到人”

    “你说为什么”平芜冷笑反问,“自然是因为有人护着他。”

    卫南山皱眉“谁”

    “这不明摆着,必定是另一个受害者啊,”蓝铃娇笑打趣,“哎呀,玄镜使也不都是聪明的嘛。”

    卫南山“”

    “你说什么”黑厚莽声喝问,“你是说柴长老护着一个养蚕的开什么玩笑”

    “十年前,柴昆有没有受过伤”平芜轻蔑道,“你别说不记得。”

    黑家兄弟对视一眼,面色略显不自然。

    平芜嗤笑“柴昆为了给少堡主寻找趁手的武器,不惜杀了一个五级散客,那散客死前自爆,柴昆受了重伤,为赶考路上的汪持节所救,后为了报恩,他动用黑风堡势力,让汪持节得以脱罪,并派人斩草除根。”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能想到南州有名的丝绸商人,与黑风堡三长老还有过这样的交集

    这样的谎话轻易就会被戳穿,平芜没必要如此编扯。

    也就是说,他方才所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汪持节好友还是不愿相信此事。

    “你说他毒害你的家人,他不过一个书生,哪来的毒”

    “我何时说过是中毒”平芜反唇相讥,“方才说中毒的只是一位毫不相干的路人,甚至用了据说二字,你对此深信不疑,却不信我说的话,可见你的心早就偏得不能再偏了”

    好友怔住,脸色陡然爆红,根本无从反驳。

    卫南山适时取出卷宗。

    “我的确查了楚家村灭门案,案卷写的是死者服下迷药昏睡,被人用菜刀砍断脖颈而死。”

    适才说“中毒”的人讪讪一笑。

    “我就是道听途说。”

    众人能理解,消息传着传着,总会与真相大相径庭。

    受伤的只有汪持节好友。

    他已羞愧地垂下脑袋,再不敢随意发问。

    有人好奇道“迷药又是从哪来的”

    “这就要问黑风堡的少堡主了。”平芜看向黑家兄弟,“两位熟知柴昆的习惯,应该知道他行走江湖喜欢备着迷药吧”

    “是又如何”黑重说,“带迷药的江湖客多了去了,难不成都该死”

    三楼又传来娇笑。

    “真是榆木脑袋,带迷药的人是多,但带黑风堡医师特制的迷药只有黑风堡的人呀。”

    黑重还是不明白“柴长老就是堡里的人,带堡里的迷药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曾将迷药送给汪持节。”平芜解答他的疑惑,“都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柴长老不缺钱,自然是想赠银给救命恩人,只是汪持节自诩君子,假装清高,拒绝了赠银。”

    蓝铃接着道“汪持节急于赶考,柴昆受了重伤,身无长物,只好将迷药送予他,并承诺以此为信物,日后可凭信物寻他帮忙。”

    黑风堡特制的迷药,瓶底印了黑风堡的字样,只需到黑风堡名下的店铺传信,柴昆就能收到消息。

    “这都是你臆想的”黑重气呼呼道,“当时没有外人在,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忘了我是谁了”蓝铃轻笑,“千里楼可知天下事。”

    平芜拱手“多谢蓝前辈为我仗义执言。”

    “谁仗义执言”蓝铃冷哼,“我只是看不惯这两头黑熊罢了。”

    先前追杀她的仇还没了结呢。

    平芜笑了笑,说“这件事是汪持节自己说的,生意场上,稍稍饮了些小酒,以前行侠仗义的事迹又如何甘愿埋在心里”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有人迟疑道,“以前我曾与他同饮,他提过类似的事,说自己赶考途中做了侠义之事,结了善缘,若非如此,也没有今日的风光。”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我也听说过。”

    虚荣是人的天性。

    汪持节落魄过,虚荣心更甚,风光后自然憋不住炫耀的心理。

    他做过恶事,就拼命给自己塑造一个良善仁慈的形象,似乎这样就真成了大善人。

    却不知,正是这样的吹牛,更加佐证了他的罪行。

    “你们若还不信,他家里还留着当年柴昆送他的药瓶。”平芜讥讽道,“药瓶是不是十年前的,二位少堡主应该能辨认出吧”

    十年间药瓶模样有所改变,辨认出并非难事。

    黑家兄弟“”

    种种证据已经表明,汪持节就是杀人凶手。

    退一万步说,平芜没必要为了杀一个“寻常商人”,提前设计出这么多细节和证据。

    他只需蒙个面,在杀人后潇洒离去,官府便无可奈何。

    在场的没有傻子。

    能花得起一百两买门票的,都是身家不俗的富商,没有精明的脑袋,很难挣下丰厚的家业。

    事情已然明了。

    平芜杀人是事实,汪持节杀人也是事实,他与柴昆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但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柴昆帮汪持节斩草除根,是什么意思”卫南山问。

    平芜“当然是杀了我。”

    “你当时不过十岁出头,未曾习过武,如何躲过他的追杀”

    这个问题引起众人共鸣。

    平芜说“我如今习得一身武艺,自然是因为得遇贵人,是贵人救了我。”

    “你获救之后,柴昆就不杀你了”

    “我已经死了,他为何还要杀我”平芜诧异,“你不会以为他会亲自动手吧他只是派了个低等武徒,那武徒担心不能交差,说了谎话。”

    卫南山颔首,转向陆见微。

    “陆掌柜,我问完了。”

    陆见微一直安静旁听,她已经听过一遍,内心比在座的要平静许多。

    “二位少堡主还有要问的吗”

    黑家兄弟无力地摇摇头。

    以命抵命的报仇方式,合乎江湖规矩。柴昆也算是间接杀害平芜全家的凶手,事后还包庇罪人、斩草除根,平芜取他性命无可指摘。

    陆见微看向阶下。

    “诸位还有什么要问的”

    众人皆摇首。

    “既如此,”陆见微宣布,“听证会到此结束”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