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逸从大姐那里要走了布制的红包,回到家,把红布放朱砂里过了一遍再烧成灰,接着均匀的涂抹在纸片人身上。
梁宝珍感到好奇,“小叶,你这是在干嘛呀”
“红布上残留有邪修的气息,把气息渗透进纸片人内,让它带路找人。”叶清逸说着,掐指念诀,原本躺在桌子上的纸片人飘到空中,转了转圈,像是在找方向,接着嗖的一下从窗口飞了出去,立马不见了踪影。
“哎”见纸片人没了踪影,方恒急了,“大师他跑了你不追吗”
“不用担心,纸片人下了符咒,它跑得再远,照样能感应到在哪里。”叶清逸说着拿上桃木剑出门。
十几分钟后,叶清逸跟着纸片人的路线,走进学校附近的巷子。
这片是临川市的老城拆迁区,没有人住,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瓦房,有的白墙上已经爬上藤蔓有的房子已经塌陷一大半就剩几根木梁裸露在外,破旧的门板没有上锁,风一吹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巷子阴暗潮湿错综复杂,稍有不注意就在巷子里迷了路。
此时,不远处破烂的瓦房正中间天井内,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双目紧闭,躺在摆满祭品的供桌正中间,双手双脚被束上红绳,眉心、肩膀两处,手背,膝盖上都贴着黄符,供桌四周摆满圆柱形红色香烛。
身着黄色道袍、头戴混元巾的老头站在供桌前,他取符念诀,待符箓燃烧后放于面前铜碗内,接着老头取出小刀,先是划开小男孩的掌心,再划开自己的,放血,两人暗红色的鲜血滴入碗中,与符水相融竟然变成诡异的鲜红色。
一阵阴风拂过,桌子四周黄色的方令旌旗猎猎作响,不一会整个房子周围蒙上一层黑蒙蒙的雾气。
碗中的血水越发鲜红,老头脸上笑容越甚,最后控制不住仰天长啸,“天助我也”
他笑得开心,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色纸人悄悄的粘在他的后背上。
一切准备就绪,老头端起桌上铜碗,血水刚入喉,下一秒一把桃木剑破门而入,直击黄色道袍之人的腰部。
“噗”王大兴刚入口的血水全数喷出。
叶清逸进门,看着房子内的阵法,脸色一沉,“活人死祭,改天换命。没想到你堂堂一名门正派黄服,居然在背地做如此恶毒之事,买命还不够还想换命”
玄门道教最低阶白色法衣冥司着,最高阶法师紫色法衣为天师老臣,中间有黑、绿、青、红、接着是黄色法衣,黄色法衣仅仅只是位于紫色法衣之下,玄门道教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想到这么高阶的正统玄师居然是个邪修。
叶清逸冷笑一声,“既然你们道门不管,那今天就让我代替你们道门好好管教管教你,想要供桌上这孩子的身体,先问过我手中的桃木剑答不答应先”
王大兴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找到这里,还是一个小姑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成功的把自己换到这个男孩的身上,都是这个女的坏她好事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居然妄想跟他一个黄服道师斗法看来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王大兴祭出手中古铜剑,眼神凶狠的看着人,“区区一把桃木剑能成什么大事,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多管”
他话还没说完,桃木剑就以明显的优势压过他的古铜剑,朝他飞了过来。
王大兴侧身躲过飞来的桃木剑,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太敢相信,他竟然让一把桃木剑压过了风头看来是他轻敌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接下来就让你好好领教领教什么叫黄服”他掐指念诀,解开掌心纱布,指尖沾血,点涂在桌上黄色纸人身上,顷刻间无数纸人从供桌上飞出,纸人被画上嘴巴,张开黑漆漆的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
成千上万的纸片人“咿咿呀呀”的冲向叶清逸,瓦房内整个上空黑压压的一大片。
“卧槽这是什么纸片人,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丑死了”方恒惊叹出声,“还是我们的纸片身子好看”
梁宝珍早就趴在叶清逸肩上拒绝看这么丑的东西。“雕虫小技。”叶清逸取出一张符,夹在指尖,“上顾三清,下应心灵,玄光指引,不分远近,急急如律令注”话落扬起手中符箓。
黄符在半空中燃烧起来,形成一个火圈,无数飞来的纸片人一入火圈被焚烧殆尽,变成一道道黑烟消失在空中。
叶清逸出声嘲讽,“还会怨气运符,歪门邪道倒是学的很多,正道的灵力符力没见你用过一次。真是神奇,你们道门居然能让你这个邪修穿上黄服。”
王大兴恶狠狠的盯着叶清逸,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小年纪居然能使都天大雷火符要知道在玄门道教有天赋类型的玄师,最早也得修炼个二三十年才有能力御使着都天大雷火符
看着纸片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丧命,没有一个能近得了叶清逸的身,王大兴额上隐隐冒汗,胸口上下起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定神闲,两人三番五次交手他都处于下风,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不依不饶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王大兴一个转身快速躲到墙角,拿出怀里的三清铜铃,嘴里念念有词,“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小男孩躺着的供桌剧烈的摇动,桌上香火贡品散落一地,突然从桌子底下冲出一个黑色棺椁,棺椁在半空中炸裂开,一具双眼凹陷,枯瘦如柴干瘪的尸体嘶吼着冲了上来。
“妈妈呀丧尸”方恒吓得喊妈。
梁宝珍特别的嫌弃,“怎么又是一个丑老头子”
“这不叫丧尸叫紫僵。”僵尸种类里最低等级的,是刚成型的僵尸,身体不腐,没有自主意识全靠驭尸人的铜铃指令,简而言之一具刀枪不入的尸体摆了。
看来这个黄服法衣,道法不行连歪门邪道的法术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知哪句话刺激到了王大兴,气急败坏的摇动手中铜铃,“给我弄死他们”
紫僵得到命令,脑袋360旋转,嘶吼一声露出尖锐的僵尸牙,抬起干枯的手臂,朝叶清逸扑了过去。
叶清逸身手敏捷,快速的转身躲过,拿起供桌上摆放的黄纸,从刚刚咬破的指尖挤出血滴,在黄纸上画符,往前一扔准备无误的贴在紫僵额上,定住僵尸。
王大兴冷哼,“区区一张符就想定住我的紫僵,笑话”他挥动着手中的铜铃在空中比划着。
紫僵瞬间怨气大增,同时手上的指尖猛然增长,原本暗淡无色的瞳孔变得血红,像嗜血的猛兽。
叶清逸当然知道一张定尸符不可能阻止紫僵的行动,只能让他的动作缓慢一点而已,她要的就是这个慢一点
在王大兴摇铃画符的同时,叶清逸用桌上的黄纸蘸取碗中王大兴的鲜血,放在香烛上点燃,掐指念诀等黄纸烧为灰烬再和桌上的香灰混合在一起,在紫僵扑上来的同时撒出去。
紫僵吸入香灰,朝天发出凄厉的嘶吼声,血红色的瞳孔愈发鲜红,突然紫僵转过头,血红色的瞳孔死死的盯住王大兴,露出僵尸牙,像是看到了什么山珍海味,舌尖舔了舔牙齿。
王大兴惊恐的瞪大眼睛,额上全是汗水,“你、你干了什么”任由他再怎么摇铃,紫僵都不为所动,下一秒紫僵朝他扑了过去,狠狠的咬住他的脖颈。
“啊滚开滚开啊我让你咬的是那个女的不是我”惨叫声响彻整个巷子。
“也没干什么,就是让他吸食一点你的精血而已,让你提前感受下什么叫做反噬。”叶清逸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香灰。
“你你这个贱人”老头咬牙切齿的,“你居然给紫僵喂精血,说我邪修,我看你更加恶毒”他推开紫僵想从地上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又被紫僵扑到在地,咬住手腕,又是一声惨叫。
叶清逸不为所动,捡起地上的三清铜铃,摇了摇,她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好人,她更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一会,王大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体内从别人那里夺来的寿灵飞涌而出,四散开来。
躺在供桌上的男孩眼帘颤动,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以此同时,谢严带着一群警员破门而入。
叶清逸和他相视一眼,收起手中的桃木剑,悄无声息的抽了张符朝紫僵扔去,原本还在咬人的僵尸双手一挺,瞬间没有动静,又变回一具尸体。
一群警员冲进来,眨了眨眼,刚刚是他们看错了吗好像有个尸体在动,一眨眼又停了怎么回事是他们的错觉
小轩的父母接到电话,赶到警局,看到自家儿子完好无损的坐在凳子,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儿子哭了起来,“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要把我们吓死了”
她今天一大清早起来,做好早饭去房间里叫儿子起床时,发现儿子不在床上,心里还想着臭小子终于知道早起了,谁知在家里找了一圈根本找不到人,吓得她赶紧把还在睡觉的老公叫醒,两人把家里的监控调出来一看,儿子凌晨五点多自己开门跑出去了
像梦游一样,眼睛还是闭着的,动作却很流畅,开门关门没有一点的犹豫
两人赶紧下楼在小区附近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人,害怕孩子出事赶紧打电话报警了,还好找到了,还好没事,要是有事他们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活了
“爸,妈”小男孩也怕得要死,看到爸妈,终于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放声大哭起来,“我也以后再也不贪心捡钱花了”
小男孩和小女孩萱萱差不多,都是一直在做梦,和小女孩不同的是,他是梦见有个老爷爷给他钱,说要带他去买好吃的,他信以为真,真的跟着老爷爷走了,可是他们一直走一直走,怎么走都走不完那条路,他开始感到不对劲、害怕,不想要吃的了,想要回家,可是那个老爷爷一直拽着他不让他走。
他真的好害怕,一直挣扎一直哭,再醒来时就看到一个漂亮姐姐还有警察叔叔。
两母子抱头痛哭,小男孩爸爸则是握着谢严的手,不停的道谢。
谢严笑了笑,“你们应该感谢的是你们居委会的那个小姑娘,她比我们先找到那个人贩子的,要不是她,小孩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
他从警这么多年,遇到案件奇葩事情也够多了,进门时看到那个祭祀一样的场面还是被吓了一跳。倒是那小姑娘仿佛知道他们一定会来一样,气定神闲的收起手中的桃木剑,跟他打招呼。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每次见面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小男孩的爸妈皆是一愣,“是小叶吗她人呢”
谢严看向门外,“她有事先回去了。”
此时的叶清逸在公交车上。
她确实有事,从老道士手上收缴的三清铜铃是个好东西,但是铜铃经常用于驭死尸和鬼魂已经沾上怨气,不净化的话让铜铃开了窍,后果严重。
净化三清铜铃需要沐浴焚香,打坐念经供奉,她嫌麻烦不过古玩街肯定有一个人不嫌麻烦,正好她也需要去古玩街再添点装备。
这时公交车在一个站点停下,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上车,其中一个身穿暗红色碎花衣服,绑着两根麻花辫的大姐怀里抱着个小婴儿上了车。
此时车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人,大姐抱着小婴儿慢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打量座位上的人,她晃到车中间的位置,在叶清逸面前停下。
叶清逸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像是没看到她手里抱着个婴儿一样,转回头看向窗外。
女人清咳了两声,意思很明显,想让叶清逸让座。
方恒也有点看不懂叶清逸,小声提醒“大师,人家怀里抱着小孩呢,你不让个座”
叶清逸“我刚刚结束战斗,全身酸痛又累,不想让有问题”
方恒
“就是,小叶累了,不想让有问题吗请不要道德绑架谢谢”梁宝珍也知道尊老爱幼,但是小叶不想让,肯定有她的道理。
方恒“哟”了一声,“你居然也知道道德绑架。”
梁宝珍哼了哼,“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车子启动,麻花辫大姐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晃,向后倒去,幸好后面的人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公交车广播一直循环着,“乘客们,你们好,发扬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请主动给老、弱、病、残、孕带小孩的乘客让座,谢谢您0340合作”
扶住人的大哥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哎,小姑娘你没看到这位大姐抱着小孩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叶清逸没有说话,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
有一个人出来发声了,车上乘客纷纷开口,“对啊,小姑娘,人家大姐抱着婴儿呢,你就自己一个人又没怀孕又没怎么的,就不能给大姐让个座吗”
“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啊,这一排就你最年轻,你不让座难道要让旁边的爷爷奶奶让座吗”
大家好说歹说,结果人还一动不动的霸占着座位,车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啊,这么没有教养,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的吗,人家大姐抱着一个小婴儿,看到都应该马上让个座啊她倒好看到了还装作没看到一样,又转头回去看风景这都什么人啊”
“就是,亏她长得那么漂亮,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
“唉,有些人真的不能看表面,长得好看不代表是个好人,光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内里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一定吧,可能人家女孩子身体不舒服不想让呢”也有一些不同看法的,但他们的声音太小了,淹没在众多人的议论声里。
这时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开始录像了。
麻花辫大姐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特别的憨厚老实,“谢谢大家,没事的,小姑娘不愿意让就不愿意让,我站一会也没关系,就是站不稳的时候需要麻烦大家扶一下,我自己倒是没关系,主要是怕摔到孩子。”
梁宝珍
这话茶味怎么这么浓
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姐一听瞬间怒了,“小姑娘,你听到没,要是摔到孩子你负责吗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叶清逸慢悠悠的看了她们一眼,“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这样,你怕小孩摔了,给我,我帮你抱着,下车再给你。”
“不行”麻花辫大姐脱口而出,声音特别大,车上的人纷纷看向她,脸上带着疑惑。
话刚说出口,麻花辫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她抱紧小孩笑了笑,“我、我是怕小姑娘不会抱孩子,等会孩子不舒服哭闹起来吵到大家了。”
“不用担心,我在家里经常抱刚出生不久的侄子,我抱他从来不哭的,会不会抱试试不就知道了,来给我吧。”叶清逸朝小孩伸出手,麻花辫女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方恒都要被叶清逸搞蒙了,“大师,你什么时候有侄子了,我怎么没见到过”
梁宝珍反驳他,“你才来几天,不知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她来这么多天也没见到呢
方恒想了想,好像也对。
在场的乘客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大姐,你就让小姑娘试试吧。”
“是呀,小姑娘也说了身体不舒服,让她帮你抱着孩子倒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当然也有不同意的,“一看就知道你们没带过孩子,小孩子很依懒家人的,你让一个陌生人抱,这小孩肯定会哭的。”
“那可不,我家那个小孩,在我手上呼呼大睡,刚被她妈妈接过手,就嚎啕大哭跟要了命似的抱孩子这种事不是谁都可以试试的。”
“对对对”麻花辫大姐赶紧附和道,“我家孩子也是这样,睡的好好的,离开我的手就哭的特别厉害。”她看了一眼叶清逸,意有所指,“小姑娘你说你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呀,去医院看过没有,身体不舒服要赶紧去医院看看,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经她这么提醒,旁边的大姐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我看她根本就不是不舒服,脸上气色那么好,一看就知道是没病装病故意不想让座的”
叶清逸“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那要怎么办要不你们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来教育我。”
她的语气轻蔑,还带着嘲讽,成功的把那位帮忙说话的大姐给气到了,“报我现在就报,警察来了我看你怎么嘴硬”
一听警察两字,麻花辫的大姐眼神躲闪,赶紧劝旁边的大姐,“没事没事,这点小事报什么警,我站一下也可以的,我下一站就到了,很快的。”
“哦你刚刚不是还说怕小孩摔到吗,现在怎么就不怕”
“你”麻花辫大姐气得脸红脖子粗。
旁边的人都看不下了,纷纷指责叶清逸“小姑娘你别太过分了,别得理不饶人,我已经报警了,今天你不跟大姐道歉,你别想走”
叶清逸挑眉,“我怎么就得理不饶人了,我只不过是在说事实而已,我说错了吗那你说说我哪里错了”
这时公交车靠边停下了,麻花辫大姐神色慌张,见车停下了抱着小孩想要离开,叶清逸眼疾手快的拉住人,“唉大姐,你别走啊,你要去哪里,你走了我要怎么跟大家解释清楚。”
旁边一直在帮忙说话的大姐见状也拦下人,“大姐,你不用怕,我们有理,等警察来我倒要看看这人嘴巴是有多硬”
“不用了不用了,”麻花辫大姐连连摆手,“我还有事,今天这事就这样吧,没事的。”
“不行啊”这时车上围观的乘客已经上头了,他们紧紧拉住麻花辫大姐,“大姐,你放心今天我们所有在场的人,必须要为你讨个公道必须让这个人给你道歉”
“对哪有这样欺负人的啊,太可恶了必须要这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