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吗不要了,我可压不住这样娇艳的牡丹,而且戴在我的头上我自己又瞧不见,该戴在你头上才是。”
苏苏把手上的牡丹放下,让霜儿自己来挑一朵喜欢的。
霜儿更喜欢海棠花,苏苏便帮她簪上。
“我就喜欢这朵牡丹,别的去给大家分一分,我记得男子也可以簪花的,他们若要了,你也给他们。”
霜儿便挎着一个花篮先出去分花去了,苏苏则摆弄着手上的牡丹花,她以前倒没见过这么多种可以簪于发间的花,放在一起争奇斗艳的,想来每人喜欢的都不一样,这就是各花入各眼吧。
苏苏这也没安静多久,雪儿拉着秀秀和半夏过来了,明显是冲着花来的。
“娘子,霜儿姐姐说这里还有很多,我们来瞧瞧,能自己挑吗”
“都挑自己喜欢的吧。”
苏苏让她们自己选,雪儿选了一朵开得很灿烂的芍药,自己就手快的簪上了,还拉着人问好不好看。
秀秀选了紫荆,犹豫了一下只拿在手上把玩。
半夏选了酴醿,她让雪儿帮她把这白色的花戴在了头上。
“淑云来了,你再来晚一点该抢不到花了,快挑挑喜欢哪个。”
苏苏没想到鲜花这样有吸引力,淑云都跑来了,苏苏最近都不多见她。
淑云选了杜鹃,她让雪儿替她簪在发间,然后又开心的忙去了,竟真是专门为了选花跑的这趟。
听苏苏说花都要分出去,雪儿和半夏分别挎着花篮出去送花去了,留下秀秀守着。
“娘子,我想保持身手就要常常锻炼的,您安排给我的活太轻省了。”
正好别的人都不在,秀秀才敢和自己主家说这事。
“那就采购些锻炼的工具,你有惯用兵器的话也可以一并采购上。”
苏苏自然是赞同保镖保持武力的。
同一片天空下,有人正簪花欢笑,有人却皱眉苦恼,曾经被苏苏同情的王判官此时真的很头疼,他觉得这个侯府叛乱的案子办完他可能判官也做到头了,还有可能直接被官家贬出京去。
一开始,开封府和大理寺一起调查得很顺利,但很快,大理寺的主官便不怎么出现了,到后面这件事只有王判官自己在负责了,而他也渐渐力不从心起来。
王判官自暴自弃的书写下案情文书,毒杀东平侯父子的凶手是来自首的吴氏,她自述是她在食物中下毒的,下毒原因是她年轻时曾遭东平侯休弃,失去了一切,沦为流民。以前侯爷高高在上时,她无可奈何,现在侯爷成了阶下囚,她终于有机会了就去买了砒霜,想要让自己痛恨的人死在自己手里。
怎么说呢,王判官越写越觉得官家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个结果,肯定觉得他想替真凶掩饰。
但他真的是按照线索查案的,仵作说了致死之毒就是砒霜,药店伙计确认买砒霜的就是吴氏。
但也不是没有疑点,吴氏怎么就那么顺利溜到了牢房,怎么就这么顺利而准确的在侯爷父子的饭菜里下毒
可吴氏也一问三不知,她来自首就是不想活了,看上去说的都是实话还有问必答,她就是那么容易的混进来踩了点,这么准确的毒死了自己想毒的人。
似乎只是巧合,只是运气好,但却无法让人信服,谁信啊
王判官在吴氏来自首前就扣住了当晚的狱卒和厨房的人,鉴于取证,确定厨房的人不知道食物分别是给谁的,她们被最先排除了嫌疑。
照理来说,给侯爷父子送饭的狱卒总归是最有嫌疑的,但三个分饭的狱卒都说他们没有分工,就是一起过去,轮流从担子里拿饭碗放到牢门边,都是一起干的,压根没有多余动作,也没给单独关押的优待,都是随便从担子里拿的。
最后互相印证说法,他们说的话不尽相同,但意思都一样。而且他们还都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那父子俩已经好多天不吃东西了,喝水都少。
王判官其实已经气过了,之前他听到吴氏那么扯的下毒过程就气得让人打她板子,让她好好交代,差点把人打死,吴氏还是原来的说法,后来就不敢动刑了,因为仵作说她真的快死了。
这人可不能死在他手上,王判官还找大夫来保住了吴氏的命,就怕真折自己手里,那他真的说不清楚了,感觉就是他杀人灭口。
“唉”王判官看着自己写的折子叹气,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才会觉得这样疲惫无力,踌躇不前,他明明能感觉到案件下的暗潮汹涌,但他无能为力,也不敢查下去。
官家哪怕被各地的灾害困扰也一直是关注叛乱案的,事关他自己的安全,他的皇位,他不可能不在意。
所以收到王判官送上来的折子时,官家身边伺候的内侍在第一时间奉了上来。
然后内侍就看到一向好脾气的官家摔了东西,他气得脸都红了,立刻叫人拟旨给开封府换一个有脑子的判官,还要让人调查王判官是否与叛乱相关。
帝王发怒,便是言官也要退避,更何况是其他人,新的任命很快通过,正直果敢,不畏强权的韩琦被推举暂时接过开封府判官之职,也接过调查叛乱案的重任。
官家已经用自己的态度,换判官的动作让汴京城知道,他没打算随便找个“真凶”就把案件结了,这事没有这么容易过去。
韩琦与前判官交接工作,他看到对方被去了官职居然还松了口气就知道王兄与此案无关,最多就是胆子不大,能力不及。
按理来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韩琦却没有大动作,因为他知道此事不简单,还有人在搅混水。
但他只需要知道关键部分,凡关系叛乱就与皇位有关,就与宗室之人脱不开关系。
而且,开封府中明显有内鬼,他只是重新审讯了吴氏和当夜的狱卒,说辞与记载无异。又重新调查东平侯府与宗室的关系,他发现调查中竟然没有相关记录,也就是说上一个判官压根不敢往这个方向调查。
他直接点人去侯府,里面的人都被抓了,但东西还没动,按理能找到侯府与其他亲贵来往的礼单,他却发现侯府的礼单和账册不翼而飞。
“侯府可有账房”
韩琦问从头跟进这个案子的冯推官
“据下官所知,没有。”
冯推官恭敬的回答自己上峰,他对自己上头换人一直是配合的态度。
韩琦目光深邃的看了看恭敬的冯推官,浅笑夸奖
“冯推官办案认真,是否有注意府衙当时封闭侯府时的异状,是否有东西丢失”
“当时并无异常。”
冯推官依然恭敬垂头。
“刚才我们查看过门上的封条,并无人闯入,那就是有人翻墙进来,不偷金银,却偷了些废纸。”
韩琦又牵了牵嘴角,看着离开主人不到一月的院落已然有了破败的迹象,可惜了这雕栏画栋的府邸。
冯推官听韩琦突然不说话了,抬头发现他正在打量漂亮的侯府风景,便主动搭话
“东平侯府不知会被如何处置”
“看官家的意思了,不过也就那几个可能罢了,不是收归国有以后出租,或者赐予有功之人,也可能直接出售。”
韩琦还真的回答了冯推官,他还开了一句玩笑
“冯推官若是喜欢,或许可以买下来。”
“韩判官说笑了,如此府邸岂是下官能觊觎的”
冯推官依然一本正经。
韩琦也不在意,他让冯推官带人重新贴上封条便自己先离开了。
冯推官沉默的看着独自上马车离开的韩琦,表情不似之前恭敬,反而有些不屑。
苏苏此时正在待客厅等待新任判官的到来,前一日霜儿收到拜帖就转交给她,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所以现在她带着秀秀和半夏恭候大驾。
见女使带着一个帅大叔过来,苏苏站起来迎了两步福身“韩判官万福。”
韩琦也拱手回礼“是本官打扰柳娘子了。”
苏苏觉得这位新上任的韩判官比王判官年轻,英俊,既然能接任说明也更能干,未免太扎王判官的心了吧。
她请来人入座上茶,一番寒暄后。
“判官今日特意抽空来访,若有妾能帮上忙的,还请直言。”
虽然来人长得帅,但苏苏比较关心正事,便懒得多兜圈子。
“柳娘子快言快语,某看过王兄询问娘子的记录,言及娘子听到侯府下人聊天,不知娘子可还记得此事”
韩琦问得很客气,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吧。
“确有此事,嗯不过现在再让妾说出具体听到了什么,感觉没有那么确定了,可能是那件事后发生了太多事了,且妾自己不够坚强,常会自我怀疑,导致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的记忆。”
“时间久了记忆模糊不过是常事,娘子不必自责,某并不强求原样复述,只是想让娘子讲讲还能记得的部分就好。”
韩琦说得特别体贴,问题是苏苏她上次就是半真半假编的呀,没有偷听到秘密这件事,她会知道不过是因为柳苏重生前真实经历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