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回了趟王府,吃饱喝足后,又转道递了腰牌进了养心殿。
“弘昼啊,情况如何了”乾隆看着弘昼神态带着一分喜悦,也明白结果不差。
“四哥。”弘昼笑着捻起一块糕点,语气欢快的说道,“我去找过永瑞了,他对进宫也没太大的排斥。”
“真的”乾隆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追问。
“是呢”弘昼也清楚自家四哥的愧疚,连忙说道,“永瑞那孩子挺懂事的,他说四哥安排了哪天,他就哪天回宫。”
“那这么说,他没生朕的气”乾隆失笑道,“朕还以为他有很大的心结。”
“永瑞到底孝顺、明事理。”弘昼摇摇头,感慨道,“之前四哥又不是故意将他放在民间的,他能理解四哥的。”
“是啊。”乾隆心里清楚自己对永瑞确实失职,语气颇为感慨,“他越懂事,朕越替他委屈。”
“嗳。”弘昼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四哥还是担心永瑞,提议道,“四哥,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去见永瑞吧。”
乾隆微微挑了挑眉,眼里流露出几分意动,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永瑞会不会觉得朕在逼他回宫”
“怎会”弘昼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这才证明四哥对永瑞的在乎,那孩子磕磕绊绊长大,肯定也是在意亲缘的。”
“你说得倒也有理”乾隆想起永瑞对夏雨荷母女的委曲求全,他是这个世界上,永瑞最亲近的血脉了,他再不关心鹅子,那就没人心疼鹅子了,登时心里酸软,大手一挥,“明日,朕与你一起去”
“少爷,魏明那边的药有下吗”北渊皱着脸,很是不解。
“嗯,已经吩咐下去了。”永瑞神色惬意的抚弄着琴弦,一派的潇洒自如,让人猜不透他真实心思。
“哦,那怎么没听魏府提起魏明出事”北渊还很是不解,难道少爷下得是慢性药
永瑞拨弄琴弦,一曲高山流水,琴音明显很是欢快,一曲终了,突然开口问了句牛马不及的话,“刺客组织还没反应吗”
“禀少爷,没有任何动静,”北渊从善如流的递过帕子,让自家少爷擦手,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或许李显挖得人,对刺客组织而言,并非特别重要的。”
“加上李显,总共十个一流高手。”永瑞擦完手指,看着北渊将帕子递给进门的下人,抿了口茶,这才挑眉轻笑,表情温润,“有时候,太完美,才经不起推敲。”所以他前几日才一反常态的示弱、抱屈,十全十美的是展览品,看过就忘。有瑕疵,才能印象深刻,唯有套路得人心。
这刺客组织幕后之主,现在毫无举动,才是最大的破绽。
侧面反应对方或许认识他,又或许对他有善意,只是他不知,该是怎样的善意,能无视他挖了十个一流高手,依旧纹风不动
若说对方惧怕皇室,那不可能,对方建立的刺客组织,还接一些刺杀皇子的单,明摆着没将皇室放在眼里。
“少爷的意思是,没动静,才是最大的动静”北渊眼前一亮,顿时笑了起来,“难道幕后之主认识我们”又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也不对啊,他花大力气培养的人才,被咱挖走了,不气已是气度非凡了,连一丝一毫的怨言也没有,那就太反常了。”
连亲爹亲娘都不会这么大方,少爷接任楼家庄,都是过三关斩五将的,怎么会有人真的什么也不求,北渊头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惊的声音拔高,“少爷这刺客组织的主人,该不会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永瑞额上冒黑线,无奈的开口问,“你怎么联想到这种无稽之谈上了”
“啊这”北渊也觉得自家猜测的太离谱,讪讪一笑,“这不是与苏杭以前贵女们的套路太像了吗之前咱们开胭脂水粉铺子,就有李家千金,为了与您见一面,狂送十间铺子,您有一段日子,尤爱西湖醋鱼,苏氏一品屋的少东家知道后,直接给您打包了她家五个顶尖的做醋鱼的大厨子,还是南昀好说歹说,对方才消停了下去。”
“你这么一说”永瑞也觉得有点不对,这感觉与后世的霸总爱上人,狂砸钱的套路类似了,不对他到底再想什么呢,都被北渊带歪了,人家不动,可能是在憋什么大招呢。
康熙我能默默的说一句,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吗
“扑哧”北渊也知道自己被永瑞带歪了,连忙转移话题,“说不准,有其他深层次的原因呢毕竟他在暗,我们在明,对方有恃无恐的。”
“看来这里面有别的缘由。”永瑞唇角勾出一丝完美弧度,“吩咐李显,日后不必再挖刺客组织的人了。”
“少爷是想与对方结个善缘”北渊将永瑞的琴收好,这才笑着附和道,“也对哦,做事留一线,事后好见面。”
永瑞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什么结善缘,他是担心对方给他的势力范围安插心腹,反过来挖他的人。至于说对方抱着怎样的态度对宸郡王府,一点也不重要反正他没亏
北渊看到永瑞茶盏的热茶没了,连忙沏了一杯,仔细放在永瑞跟前的案机前,“对了,少爷,您确定要回宫了”
“嗯。”永瑞容色浅浅,“时机成熟,确实该回了,京城线人也安插稳妥了,总要探探底,才知道是友是敌。”
“时机到了啊。”北渊听到自家少爷要进宫,眼睛彻底亮了起来,想起少爷以后会称帝,顿时更有动力了,“进宫也好,之前派人暗杀的,肯定出自宫廷,也方便踩踩点,将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大。”
“孺子可教也。”子瑞微微颔首,唇角的笑意加深,“对了,你去跟线人说,重新安插个人暂时呆在紫薇身边,就等于监视。”
“好咧,少爷。”
“少爷”东亭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挂了一丝急切,“不好了,少爷我们逢春阁的酒源被人暗中拦截了,货品全抢了。”
“谁干得”永瑞脸上依旧带笑,周身的气温却直直的往下降,“你们没有去报官”
“回少爷,是魏明,已经报官了,可是顺天府尹一听与魏府相关之事,根本不敢管,左推右推的,十分抗拒与魏府站在对立面。”
“左推右推”永瑞眼底的杀意弥漫“顺天府尹胆子这么小”
“是”东亭语带鄙夷的说道,“那家伙一听是魏府的事,就想将我们赶出来,又听说掌柜的是逢春阁主事,也不敢得罪我们,两不相帮,各种打太极,不办事。”
“这样的人,何以为官。”永瑞笑得有几分高深莫测,“我以为魏府将二百万两银票给了我们,是和解了,没想到还来了这么一手恶心我。”手上摩挲玉佩的动作越发用力,“将顺天府尹的履历彻查一遍,若是有猫腻,递交给阿玛知晓。”
“是,少爷,属下知道了。”东亭恭敬的应下。
“至于被抢夺的酒水,”永瑞眼底寒光乍现,“给我去魏府,全带回来”
“少爷,那那个魏府呢您就不管啦”北渊好奇的探过头来,却又立马缩了回去,呜呜少爷的眼神太犀利了。
“怎么可能”永瑞冷哼一声,却随即又笑了起来,表情变化之迅速,比翻书还快啊,嘴上说道, “只有连根拨起,那才叫做报复。”
北渊有些明白过来了,“难道要等令嫔失势”
“不魏明你可以报复隐蔽一点”永瑞摇了摇头,“现下令嫔怀有皇嗣,万一因我们正大光明的报复,皇嗣出问题,那就有理说不清了,我是不能掺和其中的。”他是宸郡王,已经是默认的储君,是不能让自己背负一丝一毫杀害皇嗣的恶名,于他上位不利。
而且,他并不知道自己与令嫔怀的皇嗣,在阿玛心里,谁更重要
他不赌人心,也输不起
“这倒是真的。”北渊沉吟着点点头,“逢春阁是少爷的,皇上也知道。万一因咱们找魏府赔银子,搞得令嫔流产,那前朝文官该弹劾少爷了,于少爷不利。”
北渊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多问题他其实看不懂,一旦遇到关于永瑞的事,就和装了雷达一样,各种的冷静稳妥。
“你要是心里不舒坦,魏明随便你。”永瑞笑着提议了一句,“顺道去魏府拿点补偿金,就当赔偿了。”
“这个行。”北渊登时笑了,“等我将银子带回来,少爷就能在京城多修几家抚孤院,敬老院。”
“提议不错记得动作麻溜点”永瑞望着北渊离开时高兴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他其实也不是不气,可到底只是货物被劫了,并没有人命发生,要是真的大张旗鼓的报复,那才是下下策。
以不动应万动,他越委曲求全,以阿玛爱脑补的性子,也就愈发怜惜他,对魏府愈发深恶痛绝,帝心终将彻底偏移。
此时此刻,永瑞也不得不承认一句,总是有神助攻出现在他世界里,让他总能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在阿玛的视线,被动得到帝王怜惜,完成他内心想刷帝王好感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