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树独自在电梯里站着,心情无法表述。
电梯是镜面设计,楼层不高,很快就抵达第一层,他对着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才走出去。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厅正中央的乔栖。
她恰好是正对着他这边的,也一眼就看到他。
二人四目相对,她扬起唇,明媚一笑。
他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扬起了嘴角。
几秒后他才想起应该向她走过去,这才收起笑容,走到她身边。
她还穿着上午的衣服,只是化上了妆,愈发明眸皓齿,美的人心里发紧。
他刚要说什么。
身后忽然“诶老大,这位是”
一转脸,只见电梯里一股脑涌出十几个人,还全都是他手下的人,而走在前面的那人,正是刚才催他赶快下班找老婆的领导。
温辞树莫名局促。
乔栖用一根手指顶了顶他的腰“他们是不是都来看我的”
温辞树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诉她是这样没错。
乔栖顿了顿,紧接着露出一个大方的笑,看向身后那群人“你们好。”
声音竟还故意压得很温柔,笑得也是。
“这位是”对面那群人走近了,又明知故问了一遍。
温辞树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心情,才介绍“这是我的妻子,乔栖。”
这句介绍,让温辞树恍惚,亲口说出她是他的妻子,感觉很不真实。
可是大家的反应又让他安心很多。
“小温,你妻子很漂亮。”领导这么说。
同事们也附和“是啊,大嫂好美”
乔栖半点不怵场,对这些夸赞一一笑纳“谢谢你们,之前结婚我们都比较忙,没能请大家吃喜糖,很抱歉。”
她在重要的场合一直都是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
见她讲话那么有礼貌,大家纷纷说“不碍事不碍事。”
又有人笑侃“以后补上就行,必须补上啊。”
“”
后来又客气了几句。
临走的时候,领导忽然说“小温,过几天的晚会,可要把她带来。”
温辞树微愣,看了眼乔栖,才说“嗯好。”
然后他们就在一群人的注目礼中并肩离开了公司。
他们走出大门之后,这帮人爆发出热烈的讨论。
不外乎是“太配了”,“她长得确实没话说”,“啥时候我也能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这之类的话。
正说笑着,一个身着利落西装的女人从不远处走了出来,远远问“温辞树身边那个人是”
不知是谁抢答“我们老大的妻子”
女人不苟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没听说他有女朋友,怎么还结婚了”
“赵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温总玩轰轰烈烈那一套,爱了就直接领证,猴急猴急的”
“”女人沉默了下来,对着温辞树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上了车,乔栖才问温辞树“什么晚会”
温辞树说“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晚会。”
他不知道刚才替她答应下来合不合适,紧接着又说“如果你不感兴趣,就不用去,他们那边我去解释。”
乔栖想了想问“可以穿晚礼服吗”
温辞树怔了怔,才说“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必须要穿。”
“那我去。”她笑,“我还没有参加过晚宴,我想去”
温辞树点头“我明后两天要去邻市处理事情,这周五下班以后,我再带你去试礼服吧。”
乔栖摇头“你告诉我店名,我自己去。”
“为什么。”
“提前知道我穿什么,就没有惊喜了呀。”
“”
温辞树总是被她奇奇怪怪的想法打败。
后来乔栖没有等到周五,第二天就拉着孙安琪去逛各大奢侈品店和礼服店。
傍晚时分,她拎着好多购物袋回家。
一进屋就把鞋子甩了,到客厅里转了个圈圈倒在了沙发上,累的直不起腰。
感觉就要睡着了,这时候忽然听到有脚步声。
她心紧了一紧,边想着“不可能进小偷吧”,边抬起了头,寻声看过去只见张杳穿过拱门,到厨房拿了两瓶气泡水出来,紧接着又往卧室的方向去了。
天色已晚,而客厅没有开灯,所以张杳并没有看到她。
乔栖强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也往卧室去。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她只见门虚掩着,从门缝处露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她听到张杳问“不是说要出差两天吗,怎么一天不到就回来了。”
温辞树淡淡说“处理完了,就回来了呗。”
乔栖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在家啊。
她笑了,想敲门进去打个招呼。
又听张杳接话“切,我看你是不放心老婆一个人在家吧。”
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被定住了似的,迟迟未落。
有点好奇,他会回些什么。
“不是。”
他的声音那么平稳,两个字像是两颗石头压在耳膜上。
乔栖的心也蓦然沉了沉,一股连她都没察觉到的低落缠绕在心头。
张杳又说“那就是想她了,恨不得把两天的工作压到一天做完,就像上次你出差,明明要走十天半个月,最后不还是一周就回来了”
乔栖屏息。
温辞树顿了顿才说“你还不走,想留下吃晚饭是吗”
竟是一句答非所问。
乔栖有点失望。
张杳炸毛了“好歹是我开车到高铁站接的你,吃你一顿饭怎么了”他又想起什么,问,“对了,乔栖手艺怎么样尝过吗”
温辞树似是回忆了一番才说“反正药不死人。”
乔栖我他妈
张杳哈哈大笑“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水平。”
温辞树也闷闷笑了两声。
乔栖再也忍不住了,眼看就要把门一掌拍开。
可这个说话大喘气的张杳,又开始发问了“说真的,你怎么看待你老婆”
乔栖再一次把动作急刹车收住。
只听温辞树风轻云淡,懒懒笑说“乔栖么,一个漂亮的野蛮人。”
静了两三秒,屋里顿时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张杳哈哈大笑“还是你懂,这个形容很贴切诶。”
“”可这个评价,却让乔栖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
索性也不愿意想东想西,她“嘭”的一声把门推开“你们聊什么呢”
屋里的两个男人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
张杳正喝气泡水,看到她的瞬间直接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乔栖好整以暇“反应这么大,别再是说我坏话呢吧。”
张杳咳嗽的脸红脖子粗,压根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摆手。
温辞树从容站了起来,说“没说什么,他正要回家呢。”
张杳忙说“对对对,我得赶紧回家了,阳台上还有衣服没收呢。”
边说着话边闪人,走的那叫一个快。
乔栖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出来,笑完又转头去睨温辞树“刚才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温辞树说“没有。”
表情十分正经。
如果不是乔栖亲耳听到他吐槽她做饭难吃,还说她野蛮,她就差点相信他了。
都说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她现在是觉得,宁愿相信所有男人的破嘴,也别相信温辞树这张好嘴。
不过这一天她逛街累坏了,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也就没再和他理论。
很快就到该参加晚会的日子。
这天下午,温辞树早早换好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客厅里等乔栖。
乔栖换好衣服出来,在门边轻轻喊了声“喂。”
温辞树转过头去。
眼眸中难以自制的泛起亮光。
乔栖之前不是没试过衣服给温辞树看。
可那次他样样都说好,但神色却没有太大的改变。
而这次不一样,对上他的眼眸,她能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他眼底的惊艳。
她不免骄傲,在原地转了一圈,问“漂亮吗。”
她穿了一条水光欧根纱的蓝色曳地裙,裙摆一晃,像是蓝色的光在流动,上身是露肩款式,用简单的钉珠刺绣做了一些特别的设计。她刚刚转身绕了一圈,才发现后背呈v字型裁剪,腰际堆出一只蝴蝶结,恰好突出了翘臀的弧形。
流动的光,写意的美。
她很少尝试这般仙气飘飘的风格。
连发型也变了,许是戴的假发,黑色的大波浪,呈三七侧分,鬓边带了一只蓝色鸵鸟毛的发夹,除此之外再没任何配饰。
温辞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像个毛躁的人,只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站起来说“既然收拾好了,就走吧。”
乔栖哪肯,她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特别无赖的抓住他整齐的领带,往身边一扯“先夸一句漂亮。”
温辞树被她这一拽,差点撞进她怀里。
下意识说了句“你闹什么。”
她神色如常,好像一点也不拿这过分的亲密当回事“说一句我想听的话你死不了。”
他定定望着她,她毫不闪躲,目光直直撞上他,隐隐含笑,同时把手上的领带绕着手掌握了一圈,又握了一圈。而他就离她近了几分,又近了几分。
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挑衅,何况她的挑衅中还带有浓浓的挑逗。
他的理智早就烧的灰都不剩。
如果不是手机突然响了,他可能真的会把她的裙子撕碎,再把她腰上那根蝴蝶结解开反手绑到她的手腕上可是手机响了。
如当头一棒,把他的理智打回身体里。
“辞树啊,等会你过来不要走207国道,那边出车祸了,你绕路来吧,反倒还快一点。”
是领导打来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时间,真快迟到了。
不能再等,必须马上出发。
而她还攥着他的领带,哪怕他打电话她都没打算放呢。
温辞树眼里暗潮汹涌,终是决定暂时先放过她“漂亮。”
他说“这一点不需要我来评价,所有人都会这么说。”
乔栖也不管他是虚情还是假意,总之听到了想要听得话,她就满意了。
她把他松开,又贤惠的把他的领带整理了一番,才说“走吧。”
温辞树在心里暗嗤一声说她野蛮,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