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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第 99 章(一更) 下官大理寺少卿……
    听闻湛兮答应了张运礼的邀约, 并下令马车改道,驾车的小厮有些慌了“小少爷,这、这”

    上一回原身逛青楼被曹穆之教训后,湛兮一过来, 曹穆之就将他身边丫鬟小厮都换了个遍, 这小厮就是后来换过来的, 虽然他没见过张运礼,但是他也听过“张三”的名头。

    想到小少爷又要同这一位该死的张三去逛秦楼楚馆,到时候小少爷的身边又得换一批人, 这小厮遇见了自己即将要下岗的未来,顿觉人生无望。

    湛兮都被这厮那“绝望”“麻了”的表情给逗笑了,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我的话你都不听了还不快跟上去”

    小厮一脸视死如归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儿骤然往前奔, 湛兮被这惯性一拽, 直接跌回了马车里头。

    湛兮头疼地揉了揉磕到了车壁的脑袋, 马儿还是太神气了,还是牛牛更乖巧, 管不得世家大族的女子出行, 都选择牛车,显而易见,勇敢牛牛要比马儿稳多了

    大雍皇都的妓馆一般集中在朱雀东街的第三条街道的平康坊内,原因很简单, 学过地理都知道, 商业经营场地都会对周围的地理条件有一定的要求,比如客源。

    这平康坊东临商贸不绝的东市,西靠太学与国子监所在的务本坊,南接豪商巨贾集中地宣阳坊, 北近造乐器赵家所在与东都、商州、汝州、广州等几十个地方进奏院所在的崇仁坊。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张运礼的马车却并没有驶向平康坊,而是鬼鬼祟祟地绕路到了河畔。

    湛兮瞧见了河边停靠着的精美绝伦的画舫,眉尾动了一动,好嘛,张三,你小子,下本钱了

    马车停稳了,张运礼下了马车,走过来,准备亲自扶湛兮下马车。

    湛兮甩开他,自己提着衣摆,往下跳。

    张运礼也不介意自己被拒绝,走在湛兮的身边,开始给自己邀功“金童子,这一次,为了满足你想要见那静淑姑娘的愿望,我可是下本钱了啊,你都不知道,那静淑可已经是南曲的姑娘了”

    在大雍朝,纵使都是秦楼楚馆中的姑娘,但姑娘与姑娘之间,却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她们等级名气、价格不同,妓馆老鸨给她们安排的居住地点也会不同,而地点决定了居住的环境和舒适度。

    等级越高,居住的环境就越好,大致而言,妓馆内部姑娘们住宿的地方分为三个部分,居住条件由优到劣分为南曲、中曲、北曲。

    上一回原身特意点名要见这一位静淑姑娘,她却拒绝不肯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居住在北曲的姑娘。如今才过了多久,她竟成了南曲的姑娘了

    张运礼这话里话外,无非是在向湛兮强调,他花了好多钱,把姑娘从青楼里约出来的钱,姑娘自己身价涨了的钱,他又包下了画舫的钱

    张运礼眨了眨眼,看着湛兮所以,总而言之就是,我花了那么多钱,你看到我的诚意了吗

    湛兮深深地凝望着张运礼的眼睛,心中暗自摇头你完了咯,张三同志你信不信你小子今日花的钱越多,来日皇宫里头对你的追责就越狠

    画舫内的装潢比之它的外表,其精美程度更上一层楼,大堂内有靡靡之音,人声鼎沸,醉生梦死。

    张运礼显然不急于说正事,非要和湛兮唠嗑家常,还要声讨一下湛兮不够兄弟情“贵妃娘娘罚我们,罚了也就罚了,她罚我们,你也不理我们,你太不够意思了金童子”

    “我要理你们,你们就不止是养一阵就能养好的了,”湛兮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张运礼的下半身,“你想被打断狗腿”

    张运礼被湛兮这眼神吓得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那、那你这次还答应我过来”

    “这不是你自己说你已经说服了静淑姑娘么”湛兮挑眉反问。

    “你可拉倒吧你金童子,你这厮今日喜欢这个,别说明儿个了,你的当晚就可能不喜欢了,”张运礼一脸“啧啧啧你真是凉薄”的表情,说,“你瞧瞧你,你还说你是因为我说服了静淑姑娘你才来的呢,结果呢你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这都跳第三支舞了。”

    随着张运礼的话,湛兮不紧不慢地回头,去看那舞台上尽情展现人体曼妙身姿女子,那女子似乎在不经意之间,回眸与湛兮对视了一下,那是一双宛如猫儿一般妩媚的眼睛。

    但湛兮却支颐着脸,没有丝毫被诱惑到,老虎不够妩媚多情,但他更喜欢那只霸道小母猫,因为它真实,真实的天真无邪。

    而这一位静淑姑娘,野心并不小,实话实说,这一位的野心膨胀到原来的曹国舅都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至于如今这一遭是因为什么

    “喂金童子,你喝不喝这酒这酒够味怎么,你现在瞧着静淑还是可以的对不对让她过来喂你喝”张运礼问。

    “不必。”湛兮淡定地拒绝。

    “干嘛啊,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张运礼无语地看着湛兮,“难道她们侍奉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你吃亏不成”

    倒也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主要是湛兮不适合靠近这些秦楼楚馆中的姑娘。

    说得善良一些,以湛兮目前的身份,为了这些姑娘好,他就该要远离她们,免得届时宫中追责,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甭说什么无辜不无辜,身不由己什么的太过理想的话,毕竟这是吃人的旧社会,是大雍朝嘛,湛兮得以历史的眼光,去评判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什么影响。

    而说得不那么善良的话湛兮甚至觉得张运礼都要比这位静淑姑娘更无辜一些呢,毕竟他蠢啊

    “说起来啊金童子,你阿耶是不是过两日就要启程返回北庭都护府了”

    终于,来了引诱原身到北庭都护府的人

    湛兮眼中冷光一闪,面上却百无聊赖地笑着点头“对啊。”

    “那你跟着吗”张运礼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眼神却亮了起来,“要我说啊,金童子,你不如就跟着你阿耶一块儿回北庭都护府去吧,听说你们曹家的儿郎生来就会打仗,你们不是那什么,都是天上的将星下凡么”

    “你那堂兄,不是说是十岁的时候就上战场了么他首战就告捷了,斩下了敌方将领的人头,接着不到十三岁,就已经立下赫赫战功,让整个大雍朝都为他疯狂不已,还有无数诗人给他写诗呢”

    张运礼喝醉了,大声嚷嚷“金童子金童子,要我说,他能行,你肯定也行你难道不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吗你难道不想千古流芳吗你快上,你上你得证明给他们瞧一瞧,他娘的,咱这伙子人,也不全是酒囊饭袋不是”

    “酒囊饭袋至少能装呢,你又能做什么呢,张三”湛兮问他,眼神平静到了冷漠。

    “啊我你说我啊”张运礼傻乎乎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我倒是也想那什么建功立业,不过我不是那块料嘛我爷爷不是都说了么,我生来就是一块废物点心,但是金童子你不同啊,你们曹家的男儿,那可是生下来,没学爬,就会抓刀剑了”

    “张三,礼部尚书把你教育成了如此模样,想当然他的责任也不小,既如此,你们张家是合该要有这么一个劫数的。”

    湛兮看着烂醉得几乎要当场呼呼大睡的张运礼,想到这一路上不紧不慢缀在他们身后的人,这张家把孙子养成这样,也是造孽啊。

    果不其然,湛兮那莫名其妙的话刚说完,外头就响起了厚重的靴子踩踏在船板上的声音,伴随着森冷的刀剑出鞘之声。

    画舫内的乐工们和姑娘们都惊慌失措地尖叫了起来,最后又被开过刃的骇人的刀剑强力正压。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成了小憨鹅,唯有湛兮还淡定地站立在原处,迎接着即将到来的人。

    张运礼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也有点儿反应过来了,忍不住扶着桌板,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他指着一个捕快破口大骂“你们哪个衙门的搞什么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这是谁我,礼部尚书郎的孙子,他,当朝曹小国舅”

    摆出了身份之后,张运礼觉得自己更生气了“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啊,就这么闯了进来,谁是你们的捕头还不快带着人速速给我退下,等下别怪我去京兆尹那儿告你们一笔”

    “张三公子尽管去告。”外头姗姗来迟的“捕头”人未至,声先到了。

    看着那身着四品大员的官袍迈步走近的人,湛兮不得不感叹一句,他姐夫似乎真的是都在疯狂动用年轻人。

    “下官大理寺少卿鱼知乐,见过曹国舅。”眉目清俊,眼神锐利的青年率先向湛兮行了个礼。

    鱼知乐原来他就是鱼知乐啊那一个先帝手中的最后一位状元郎,鱼家七郎,因性情刚直,不识变通,不被先帝所喜,直接丢去基层了,倒是未想到,他姐夫这么快就把人又调任了回来。

    鱼知乐这名字倒是有趣,湛兮心想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一位的长辈,倒是很好的利用了“鱼”这个姓了。

    湛兮刚理好袖子,准备回礼,然而却没等他摆出动作,这一位大理寺少卿就直接厉声开口“都给本官拿下”

    捕快们闻声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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