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波托从飞行器被踹下去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一定会把这支佣兵小队的所有人都抓回来碎尸万段,叫他们知道留他一条命是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当他坠落漂浮并失控地原地转了二十三个圈以后,他那群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部下总算把飞船开到了他的跟前。
“老大”手下们的呼喊声可谓凄风苦雨。他们把救援的钩索放了出去,结果因为力气太小,根本没有碰到帕波托。
帕波托一边忍着暴怒,一边伸手去够他们递出来的救生索。
废了一条手臂的帕波托显然并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了,这会儿他被一条上下乱跑的钩索折腾得没办法,拽了老半天也没够着。
“你们他妈的放长点操”
半小时后,帕波托终于坐上了自己的飞船。
这个因为先天血脉天赋特殊而向来对自己自视甚高的aha,怀抱着变强的渴望踏入星际大盗行列的男人,一直以来各种越级打压抢劫别人少有失手的星盗,今天竟然栽了。
还是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手里。
帕波托难以接受。
“疗愈师呢,疗愈师赶紧过来给老子治疗他妈的,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他一边吼着,让飞船上的疗愈师来诊断他那条已经焦透的手臂,一边磨着牙,惊怒中又带着些古怪的笑,
“马上定位他们的飞行器,这点儿时间还不够他们过境,必须要追上还有,你们马上将情况上报给罗伊罗德阁下,告诉他,我们发现有人吸收了陆谴的能量源。这不是小事,我想阁下一定会很感兴趣”
罗伊罗德,五大星系最有名的星际大盗,连新星联的军部看到他也得绕道走的男人。也是帕波托一直追逐崇拜的目标。
罗伊罗德是极少数能突破a级精神力的aha,是能载入史册的特例。
不过,因为陆谴的离世,使得s级的精神力永远的成为了传说。没人敢说罗伊罗德是和陆谴一样的s级存在,新星联为此把所有突破a级的aha定位a,因为他们坚信没有人能达到陆谴的高度。
但不管怎么说,罗伊罗德很强,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尤其是他们这群星盗的共识。
帕波托此番带着飞船上的物资,目的地正是要去寻找罗伊罗德。
罗伊罗德对于寻找陆谴契物这件事充满执念,而恰好帕波托之前抢到了一个陆谴的契物陨石,破开后,里面是一把钥匙。
帕波托虽然不知道那把钥匙究竟能开出什么东西,但他听说罗伊罗德想要,就打算借此物去接近罗德,向这个强大的aha示好。
现在,他不仅有陆谴的契物,还发现了一个和陆谴能量有关的重大消息。
帕波托相信,他肯定能借机靠近罗伊罗德,并成为这个大星盗的忠实门徒。
在帕波托陷入自己的想象中时,疗愈师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
几分钟后,帕波托的兴奋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一直认为手臂坏死这种程度的伤都是可以被疗愈的,大不了斩断再生,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疗愈师此刻却告诉他
“您的手臂没有再生性了。”
“你他妈说什么”帕波托眼前一黑,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正要爆发,就被一则紧急通讯打断。
帕波托咬牙切齿地想要挂断。
他的手臂都快没了,他哪里还有心情接通讯
但一看来信人,他的手指就颤了起来,没敢挂断讯号来自遥远的其他要塞,通讯备注是罗伊罗德阁下。
他一直示好的超级星盗首次回应了他的讯息
这件事已经超过了手臂坏死带给帕波托的冲击,于是他立刻吩咐人把通讯接通。
帕波托先生,你的手下传信说,有游寻者融合了陆谴的血脉,这件事是真是假。
通讯人的声音听上去,不像罗伊罗德。
帕波托蹙了蹙眉,但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那是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但我在复刻他血脉的时候,被他的血液所伤,那股力量很强,极有可能就是陆谴的能量源。
定位点
抱歉,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被他们逃走了但是请罗德阁下放心,我一定会抓到那群人,将他们带去
帕波托,别说废话。你已经连续向我们飞船发送了几个月的信息,你应该知道,罗德阁下对什么感兴趣,对什么不感兴趣。现在,阁下就在一旁,你的花言巧语已经让他感到不耐烦。请在我们挂断通讯前,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帕波托在手下面前盛气凌人称王称霸惯了,如今被对方这样毫不客气地贬损,脸色十分难看。
但他又无法反驳,更不敢解释什么。
因为对面的人,那个名叫罗伊罗德的男人,是全星际有史以来最强的星际大盗。他随时可以一炮炸碎帕波托的飞船。
而且据说,陆谴还在世时,五大星系觊觎最强之位的人里,只有罗伊罗德曾真正地下过战书。
他和迄今为止最强大的aha陆谴决战过,这件事在后来的很多年都被人们津津乐道。
尽管当时的罗伊罗德输了。
但这不妨碍罗伊罗德一战成名,甚至一度被人称作陆谴死后最有可能登顶最强的人。
帕波托可不敢在这样的人面前发一点脾气。
于是他按捺住被鄙视的那点不甘,咬咬牙,说
我们正在临近古塔要塞的边境,这里距离五大星系的主星还远,但周围有一些偏僻星球我们已经打开实时定位,立刻向阁下同步经纬度。只是尚不确定对方会在哪里降落
话刚说到这里,通讯被挂断。
对方接收到了定位信息后,便懒得再听帕波托多说一个字。
“操”帕波托看着被挂断的黑屏,牙关紧咬。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帕波托把这种不被重视的愤怒发泄在他的部下身上。
他把全飞船上下每个人都骂得狗血淋头,无法治疗他的疗愈师更是被帕波托连打带踹,鼻青脸肿。最后帕波托望向储存间,准备继续找部下的茬,结果意外发现保险柜的锁
被烧焦了。
他立刻想到了什么,然后指着两个人说“你们两个马上去清点物资,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帕波托回忆不起来,他抽那人血的时间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他脑子里除了疼痛和烈焰灼烧的感觉,就无法再注意别处。
该不会
“报告食物没问题”
“报告机武没问题。”
“报告医疗设备和急救药物没问题”
“报告报报告”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小,越说越虚。
“说啊,说啊”帕波托心头一跳。
“抢来的东西里,少了一样”
“少了什么”
“陆谴遗物的那把钥匙”
怎么不叫声好哥哥
陆谴的话音未落,戚柏已经被臊得不行。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揶揄。
戚柏站那儿愣了好一会儿,向来自诩脸皮厚的他竟然脸皮一热
他有些局促,这主要来自于,陆谴眼中没有恶意但却显然把他当个乐子的笑
最终戚柏没有接这句话。
他是个很少害臊的人,这种情况让他不太适应。可既然秉性被揭穿,再撒娇卖乖就没意义了。
好哥哥那是戚柏为了从别人身上捞好处才会讲的谗言。
他又不找陆谴要什么好处。
于是戚柏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好似为了找回面子,干巴巴说了句
“算了,我不困了,我去吃点东西。”
陆谴只是笑,那种乍一看温和淡然,仔细看却又带着调侃的笑。
戚柏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但他不想对着陆谴丟火,就转过头,气势汹汹地走到休息室。
对着正在看热闹似的吃零食的荀朝,抬脚就是一踹。
荀朝大叫“哇靠你干嘛”
戚柏自暴自弃地吼了句“你是不是在六千面前讲我坏话了”
“我讲什么了我能讲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把你以前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你本来就是仗着人家六千脾气好,可劲儿占便宜,你敢说不是”
“我占什么便”戚柏咬了咬牙,觉得越解释越尴尬,干脆冲荀朝竖起了中指,说“关你屁事。”
“就关我事就关我事”荀朝揉了揉被踹到的地方,故意挑衅说,
“以后六千就是我们的成员,大家同吃同住,你还跟人这儿装乖呢,你能装多久要我说,既然大家以后就是同伙了,你就早早地拿你的真面目示人呗。”
“滚吧你。”戚柏泄气了,屁大点的事被荀朝搞得这么麻烦,“不想听你放屁,走开,给我挪个地方。”
“唉你别挤啊”
那边两个人推搡着,另一头的风思留干脆就起了身,嫌弃地扫了他们一眼,决定把这休息室让给他们。但还是说了句“动作小点儿,别把虚无及的伤碰着了。”
然后她往前面的驾驶舱走去。
路过陆谴的时候,她还有意对他点点头,以示对此前陆谴在星盗面前试图救他们的感谢
“你也休息会儿,今天受了不少惊吓吧他们闹归闹,打不起来,你不用在意。”
陆谴给予的回应是一个看不出破绽的笑容“好。”
等她进到驾驶舱,陆谴收回视线。
没人再注意到他这边,他忽然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一枚小小的,铜制的十字环,上面有着因为岁月沉淀而泛黑的陈旧斑驳。
这是从帕波托的飞船上拿回来的,他的契物。
破碑匙并不是游寻者们喜欢的东西,因为它的作用仅仅是用于打开界碑锁。
可谁都知道,界碑锁是用契主的血脉之力封固的,解锁会反噬掉他们自己的力量。费力不讨好。
游寻者们不会知道界碑里锁着什么,所以拿到这把钥匙对他们而言,其实意义不大。帕波托应该把它卖给新星联才对。
可看起来,他好像没打算卖。陆谴并不了解帕波托,但他清楚一件事界碑里的东西不能面世。
陆谴看着这把钥匙,目色沉了些。
他在一瞬间动了要毁掉这把钥匙的念头。
当时跟着帕波托上飞船的时候,他其实没想着要把东西拿回来,怕太大件了不方便携带。可发现那是破碑匙的时候,陆谴却无论如何不敢把它留下。
旁人不知道,但陆谴却一清二楚,那界碑里锁着的是什么鬼东西。
以前陆谴还能把他的契物都保管在自己的星岛上,可如今他自己正在尴尬处境,又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着他的契物。
留着破碑匙似乎是个麻烦。
但他把钥匙放在手心,尝试着用力量去摧毁,却无奈地发现,他的精神力还是不够。他现在甚至连破坏一把破碑匙的能力都没有。
陆谴只好将钥匙化形为一枚小小的戒指,戴在手上。
它看上去古老陈旧,甚至有锈蚀的嫌疑。恐怕没人会想要打劫它。
“不是说很快就到了吗,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降落。”
驾驶舱里,风思留问张厌吾。
“定位不了降落点,这里的星球大多是荒星,没有地方着陆。”
张厌吾蹙着眉,一直在寻找一颗合适的星球,但绕来绕去,却发现没有一颗可以登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现在不需要找降落点,找个氧气充足水源干净的地方就行。虚无及得快点休息,否则他的胳膊没法儿及时修复。”
张厌吾知道风思留说的没错,但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他驾驶飞行器去过很多地方,起初还没有虚无及来给他们做向导的时候,张厌吾会天然地对一些荒星感到抗拒,靠直觉前行。后来也通过一些途径得知,大多数他不愿意登陆的荒星,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今虚无及昏迷不醒,他又回到了靠直觉驾驶的困境。着陆的荒星会不会有危险张厌吾无法确定。
但现在虚无及的伤势要紧,所以张厌吾接受了风思留的建议。
“好,锁定降落。”
在确定好一个着陆星球后,张厌吾让其他人做好准备,回到座位戴好安全装置。
陆谴的思绪也从破碑匙上收回。
他看到戚柏从休息室出来后,径直走到了他斜前方的位置落座。表情没有了之前的羞恼,但却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他。
这意思有点像破罐子破摔既然你知道我撒娇是装的,那我就不装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决定不跟你玩了。
陆谴的角度连戚柏的侧脸都看不见,只看得到他那只精致小巧的耳朵尖上,飘着一抹粉。
陆谴有些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戚柏的小孩儿心性,这倒不像装的。
陆谴收回目光,但又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座椅上的安全扣。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毛轻微地扬了起来。
大家熟练地把座位上的安全装置设置好,锁扣稳固在身前,以防降落时人体失重造成危险。就连虚无及所在的床上都有这种装置。
备降状态下,大家都不能离开座位,戚柏干脆将身体躺倒在座椅上,神情恹恹。
他好像还在为荀朝揭他老底的事不高兴。
但这种不高兴又不是愤怒,就只是不高兴。闷头闷脑地缩在那儿,一言不发。
其实戚柏很想跟陆谴说荀朝说的不对,我没有要占你便宜。
但他又觉得这事儿解释起来很麻烦。
戚柏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决定了他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要洞察人心,偶尔见风使舵一下,偶尔委曲求全一下。
他总得做一些讨好人的事,才能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最初戚柏认识荀朝等人的时候,习惯性地伪装,习惯性地说好话。
和他们熟了,认为即便不用装模作样也能和大家相处了,戚柏自然就卸下了防备。
但对于陆谴,他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陆谴一开始对他就很好,一直都很好。戚柏没有道理对他装什么。
他觉得在陆谴面前很放松,所以态度软了一些,心情好了一些,绷紧的神经松了一些。
这些又不是装的。
哪里知道自己劣迹斑斑,谁都觉得他那份乖巧背后必然暗含某些索取无度。那个好脾气的六千,现在肯定也当他是个小骗子。
戚柏不高兴这个。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越想越气。他决定以后对所有人都凶点,尤其是六千,好让他们知道,曾经温顺乖巧的他是多么难能可贵。
这些不知道珍惜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就应该在他手里吃吃苦头。
对,就是这样。
戚柏想好了,以后绝对不给陆谴好脸色了。
于是,他回过头,用傲慢骄横的目光瞥了一眼陆谴,准备拿眼神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下一秒,他的傲慢骄横被吓得七零八落。
陆谴没有锁好安全扣
不,他根本没有开启安全装置
飞行器正在备降,机身开始强烈倾斜。意识到危险的戚柏,慌忙紧迫地解锁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匆忙冲到陆谴跟前。
“七百你做什么赶紧回去”风思留一看到他那样子,吓了一跳,“备降呢你想被砸出去吗”
荀朝也瞪大了眼,刚想叫一声,就看见戚柏黑着一张脸,两耳不闻地快速帮陆谴设好安全扣。
“备降很危险,不做好安全防护你可能会被气流冲击撞向飞行器的天窗,你又没有精神力自我防御,砸出去就死定了。”
他扣好最后一道锁,认真地责问陆谴,“这种事你怎么不叫我”
其实说出来,戚柏也觉得他自己有问题。
刚才就顾着不高兴了,下意识以为其他人会去帮陆谴。哪里知道队里最靠谱的虚无及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根本没人来管陆谴。
荀朝和风思留看到这情况,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还没习惯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飞行器的晃动越发剧烈。
就在戚柏准备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的时候,恒星风席卷而来,高强力度的冲撞使整个飞行器不由自主地开始失重,翻滚。
戚柏心头一慌,想加快脚速,但已经来不及了。
猛烈的冲击力度使他下一刻就要被砸飞
“七百”
“你小心”
突然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旁伸出,揽着戚柏的腰将他圈住,几乎不怎么费力,就把戚柏失去的平衡被找了回来。
随即他整个人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靠,吓死我了”荀朝看到陆谴把人护住,松了口气,“呼还好六千力气大”
“你别乱跑了,先在那儿待着,很快就进入大气层了。”风思留提醒了一句。
危机解除,本来应该是松一口气的时候。
戚柏也顺口说了声“谢谢。”
偏偏他忘了,他正在陆谴怀里,两人贴的很近,陆谴的下巴几乎搁在他的肩头。然后他听到陆谴的声音轻而慢地响起
“不客气。”
或许是呼吸太过湿热,气息拍打在耳边,让戚柏打了个颤,心底一阵莫名的发痒。
又不是第一次和人肢体接触了,明明在此之前,打架时绞住对方脖子,逢场作戏时和人勾肩搭背,总是跳到张厌吾背上奴役老实巴交的aha,这些事戚柏干得不少。
但这一刻,他却忽然有些不自在,耳尖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因为升温而越发红透。
大约沉默了两分钟,戚柏实在受不了这种不尴不尬了,便梗着脖子,说了句
“以后哪里不明白不清楚,你记得叫我。你不会的,我可以帮你弄。”
陆谴轻轻笑了一下,呼吸贴着戚柏的耳后往脖颈钻。
戚柏下意识想躲,结果还没动作,就听到陆谴说了句“嗯,本来想叫你。”
“那怎么”
“看你不大想理我。”
陆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其他情绪,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戚柏总觉得他这话听着有点,委屈
于是戚柏赶紧说,“你看错了。”
他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笑了笑,手还攀着陆谴的胳膊,以免把身体都倒进陆谴怀里,然后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句,
“我怎么会不想理你呢我特别想理你。真的。”
就怪了。
刚才他是真的不想理陆谴。
但戚柏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什么时候闹腾,什么时候收敛,他一清二楚。小打小闹可以,但涉及到人身安全,他就没那个闲情逸致耍脾气了。
“准备进入气流层,降落倒计时,十分钟”
那头张厌吾喊了一声,于是大家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戚柏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安全扶手,结果忘了自己正在陆谴怀里,一抓就抓住了陆谴的手。
“”戚柏的嘴角扯了扯。
他犹豫了两秒,没有松开。因为如果松开,似乎情况会变得更尴尬。
“那个,我不是要跟你撒娇,或占你便宜的意思。”
戚柏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本来是很自然的事,但被荀朝揭了老底后,现在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像在矫揉造作,于是他强行解释道,
“我是为了安全着想。”
他想陆谴会理解的,因为他心目中的陆谴,还是那个事事体贴顺意的,好心的路人先生,陆谴怎么会跟他计较这个
而陆谴确实没有计较,就这么任他抓着自己的手。
只是,在飞行器完全失重地下坠时,陆谴的手臂却忽然刻意箍紧了戚柏的腰。
十分用力地,要把戚柏牢牢锁住的样子。
“等、等等”
戚柏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怀抱的变化,陆谴的力气太大了。
这让他感到紧张,好像他很容易被这个人掌控,并且随时会失去主导能力。
于是他挣了挣,说,“不需要这么用力”
向来彬彬有礼的绅士,这次却不再顺他的心。
听到他的话以后,陆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抱得紧了些,还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回了他一句
“我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五大星系有很多偏僻星球,还没有被载入新星联的星际地图。但这些星球里也存在着不同的种族部落,有时候新星联的人会专门派遣一些考察队来调研和记录。
“好奇怪,这颗星球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啊”荀朝四处望了望,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起码风化了上百年的废墟,于是他喊了一声,
“七百,你来看看,这里是不是”
然后他顿住了。
从他们降落到现在,十分钟了。
戚柏的脸还红着。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荀朝,关怀地靠了过去,问他“是不是气流太强,把你血管冲破了”
戚柏嘴角扯了扯,说“滚蛋。”
事实上,戚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脸红。是因为最后那一下,六千抱得太紧了吗
这有什么好值得脸红的戚柏不明白,他自己都想不通。
“先找一找附近水源,飞行器隐藏好了吗好,那现在准备一下”
戚柏做了个深呼吸,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抛在了身后,然后指挥道,
“张厌吾带着虚无及,顺便拿上要紧的设备,荀朝拿武器箱,两箱都要拿,四六带上食物和急救箱,我们得在天黑前搭好临时驻地。”
他吩咐完,就准备领着众人往前走,结果荀朝在后面怨声载道
“干嘛干嘛干嘛,偏心也不悠着点你们家六六一样东西都没拿,我一个人提两箱,这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戚柏脸色微微一变。
他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使唤陆谴,偏偏荀朝这条狗,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咳。”戚柏很快速地扫了陆谴一眼,说,“你帮他提一下。”
“好。”
陆谴从善如流地从荀朝手里接过一个箱子。
“嘿嘿嘿,多一个人就是好,也能有人帮我分担分担了。”荀朝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就凑到陆谴旁边,拿肩蹭了蹭他,然后说,“六千,你跟着我们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可以。”
“那你适应能力是挺强的。你都不知道,我最开始加入游寻的时候,看到戚柏跟人打架,打得脑花遍地,啧啧啧,贼吓人”
荀朝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腥风血雨,感慨道,
“不过也得是他,以前我们胆子没这么大,要不是七百打架厉害,好几次我们都得死别人手上。你别看他这人瘦了吧唧,白了吧唧,又小了吧唧的,真出啥事儿,每次都挡前面儿,这点来说他还挺牛逼的。”
“嗯。”陆谴真诚评价,“他是个好队长。”
“唉那也不一定,你只能说他是个干架王,但是不是个好队长就不知道了等等,你觉不觉得,七百好像发烧了他怎么脸还红着呢”
“”
戚柏真是恨不得把荀朝那张嘴给撕了,闲聊就闲聊,老注意他干什么
还他妈,小了吧唧
知道的是说戚柏年纪小,不知道的不得听岔了。
那六千听到的是什么哪儿小
“荀朝,你去前面找水源。”戚柏冷着脸回过头,看上去一本正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他们在后面的对话,幽幽说道,
“这颗星球太荒芜,可能百年前经历过末世,没有现存人类,水源能不能用也未可知,得先去检查一下。”
荀朝吹胡子瞪眼“凭啥又是我万一水有毒我不是就交代在这儿了为什么每次脏活累活苦活都是我做”
对于荀朝的抱怨和质问,戚柏一字一顿地回答了
“因为我想你死。”
荀朝“”
陆谴用一声轻咳掩盖了笑意。
“傻逼。”风思留对荀朝进行了日常的人身攻击,“留着你也没用,我同意七百,你去试毒吧。”
“靠我不去。”荀朝把矛头指向最老实巴交的张厌吾,说,“老张去,老张是aha,对什么东西都有耐受性”
这几乎是佣兵小队的惯例。
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就让张厌吾去做。
而且张厌吾真的会做。
他听到荀朝的话以后,“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递交出去,然后背着虚无及往前走去。
但张厌吾没走多几步,就突然停下了。
“你看,现在老张也不听你指挥了。你这个队长没有威严了”荀朝乐呵呵地笑。
然而戚柏的脸色却不太好。
荀朝“怎么了你这表情,有点吓人。”
风思留也蹙着眉“好像不对。”
几秒种后。
张厌吾动了,但不是向前,不是后退,而是回头大喊了一声“快跑”
然后下一刻,他整个人凭空消失,或者说,掉入了一片陷阱坑。
不仅如此,很快的,刚才还荒无人烟的废墟,突然出现了一群衣着褴褛破旧的人群。
他们手持古怪的武器,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嘴里喊着戚柏等人听不懂的口号,咿咿呀呀地将他们包围。
一时间,黄沙漫漫,尘土飞扬。
佣兵小队众人四面楚歌,被这颗荒星的土著部落拦住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