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张氏当然不想得罪周将,脸上的笑很是僵硬,“婶子当然知道这个理。”
秀玉眼睛里眼泪在转圈,她也不知道咋办,人家家里做媳妇的好像都这样。
周将跟余秀敏在卢家吃完中午饭还待了好大一会才走。
余秀敏拉着妹妹的手站在门口,语重心长道,“现在不是旧社会,而且你难道要丫丫”也跟你一起受苦吗”
余秀玉听到丫丫的时候咬紧牙嗯了声,“姐,我知道了。”
卢张氏把人送走之后才歇了一口气,看着儿媳妇想说什么但也没说,又把儿子拉到里屋一通说。
余秀敏路上还有些担心,“你说,卢树能听话不”
周将还有后招,“肯定能,你放心。”
晚上刚刚落黑,周将吃过晚饭拿着一个破袋子又回到了卢家,等到卢树出来,套上麻袋揍他一顿。
“卢树,你要是再敢动手,我以后有空就过来打你一顿,左右你也没证据。”周将打完压着声音还留下一句话,撂下他就走了。
卢树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来,周将下手真狠,他瘸着腿回家里。
卢张氏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直呼老天爷,瞪着儿媳妇,“你是蠢猪吗还不快点拿碘伏过来。”说完扶着儿子坐到床边,心疼的眉头都拧成麻花。
“这是谁干的告诉娘,娘去找大队评理。”
卢树疼的幽默牙咧嘴,拿着镜子左看右看,“娘,是周将,他又回来打我一顿。”
卢张氏咬着牙,这个周将还真是能下的来手。
余秀玉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痛快,她姐说的对,要自己懂得反抗,现在又不是旧社会。
卢张氏可不敢去找周将的麻烦,相反这个连襟她还想好好维持着,恶狠狠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余秀玉,抬手使劲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招来的好事。"
余秀玉咬着牙,“娘要是对我还动手,那我就去找王主任,找支书,就等着让卢树吃牢饭吧。”
卢张氏听见这话气的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秀玉把手上拿着的碘伏狠狠的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周家吃完晚饭,一家人也没啥事,还是各回各屋。
余秀敏一天没见到闺女,一回家就抱着。
周将自己去自己回来,倒是挺快,余秀敏看他出去好大一会,“你去干什么了”
周将进屋就把围脖解下来,又把外套脱了,伸手把周温接到怀里,脸上神色未变,"没干啥,出去溜达了一会。”
余秀敏也没多问,她坐在床边随手拿起来一本书,“我把书拿出来了,等到你不在家,家里没事的时候,我就开始看,不会的就问问娘。”
周将抱着闺女坐在旁边,“好。”
过年这几天最是热闹。
周洪山跟田耽到城里供销社去买了一挂炮,和一些点心。
周源最喜欢过年,家里天天都有好吃的,每天还能出去玩,还有人给他压岁钱。
大年初一,几个妯娌按照规矩都到周大山家里。
周梅枝早早的就准备好甜茶水,毕竟是拜年串门。
周家一大家子也能坐满一堂屋,田耽直截了当就带过去一块肉,还带了一些菜,这要是做上一大桌子菜,肯定不够吃。
秦琴也大方的带的糖一包,余霞是提了一条鱼,说是周雄山从河里砸冰窟窿弄上来的。
中午几个姑娌也能做出来两大桌饭,全部周家人都在,一起吃饭。
周温第一次见到所有的周家人,她都能记住名字。
余秀敏抱着闺女坐在她婆婆身边。
周家跟亲家断亲的事情大队里都传遍了,是余家从草苗大队那边传来的,反正话不好听。
秦琴还问了起来,“二嫂,我觉得你早就不该忍着他们了。”她说完又看看余秀敏,“侄媳妇你也别的话难听,你爹娘确实不像样子。”
她大大咧咧的本来还想再说两句,就看到她男人在隔壁桌已经在瞪她,索性也就闭了嘴。
田耽笑呵呵的,“没事,都过去了,不过我田耽在这里说着,秀敏就是我亲闺女,谁说她啥我都不愿意。”
周梅枝忙着打哈哈,“那肯定的,秀敏就是咱们周家的闺女,周将要是哪天欺负她,我们这些大娘婶子都不愿意。”
余秀敏其实不在乎外人怎么说,她啥也不怕,因为家里人对她是真的好。
一顿饭吃的也是波澜不惊的,周温在中间时候就控制不住地睡着了。
回去的路上田耽抱着周温,跟周洪山并排走。
周洪山知道中午发生的事情,背着手叹气,“秦琴就是那个性格,嘴巴快,人耿直,但没啥坏心眼。”
田耽当然知道,她都没放在心上过,“明个槐花回来,我跟大嫂说让咱们家待客,大嫂家今天也出了不少东西,老三跟老四家日子也不好过,还是咱们待。”
周洪山四平八稳的点点头,"一会老赵来,你回家剥点玉米等着,我先过去找一下刘叔。"
田耽哎了一声,抱着周温往家里走,周洪山拐弯往东。
一到家,田耽就把秋天特意存下来得玉米棒子拿了出来放到簸箕上,开始剥。
周场跟周喜也围过来干活。
周洪山跟刘支书已经到大队,打开了喇叭,把炸玉米花的事情通报一声。
炸玉米花的姓赵,叫赵大川,人在县里住,跟周洪山认识很多年,要不人家也不能答应大年初一能来。
炸玉米花,把玉米粒剥下来,然后再要收拾干净,一个形似葫芦的锅里来回的摇加上糖,里面的热气攒够,到时间再由老板一脚踩着崩开到一个很长的袋子里,端着去排队就行。
家里收拾干净,周场端着一簸箕就先到晒场。
周洪山正在跟人说话,赵大川是家里专业炸玉米花的,靠这个手艺也能赚点钱,一锅玉米花两分钱。
赵大川跟周洪山差不多大,不过个子比较低,手下边收拾东西边说话,“这大过年的,非要让我过来给你们村炸玉米花,你可真行。”
周洪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大家伙日子苦,也没啥东西吃,这东西炸出来都能过一个好年,小孩也有零嘴,再说过年之前你忙的我也排不上队。”
赵大川升上炭火,“得了,别跟我说这些。”
田耽跟周喜是在周场后面跟着,她还特意用油纸包上一包点心提着,到晒场已经好些人。
赵大川看到田耽先叫了嫂子,"这是小喜。"说着就从兜里拿出来一毛钱,"压岁钱。"
周喜推开,“大川叔,我不要,我已经大了。”
赵大川看看周洪山,"别怕你爹,我说让你收着就收着。"
周喜也没再推辞,高高兴兴的收下来,“谢谢大川叔。”
田耽把手里提着的点心递过去,"大川,麻烦你大过年的也来一趟,点心带回去家里吃。"
赵大川不客气,伸手接过来,“谢谢嫂子。”
余秀敏跟周将在家里陪着孩子。
但周源十分不高兴,一张小脸上还带着泪花,站在墙边,看起来十分倔强。
周温是被她哥的哭声吵醒的,这会睡眼惺忪的被抱在怀里,又面对着这个小孩。
余秀敏把一分钱放到他的小手里,“这些压岁钱娘给你放着,不是又给你一个了吗”
“可是这个小,娘拿走的大。”他又不是小傻子,可别想骗他。
周源不高兴,
余秀敏无奈的看看坐在一旁的周将,又转头看向儿子,“那你要那么多钱干啥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花吗”
周源抬起来胳膊猛地擦擦眼泪,"我存着,不花。"
周温看他这样竟然觉得十分好玩,倒是比刚刚有精神很多。
周将低头看她瞪着俩眼看儿子,嘴角也带了笑意。
“你过来我问你,我回来的时候教给你的几个字你都还记得吗”
周源瞪着俩眼睛啊了一声,不是说压岁钱的事情吗为啥突然说这个,“我记得。”
周将拿出来桌子上的本子跟笔,“过来写。”
周源觉得很委屈,“小叔说过年不能学习。”
周将眉头倒是皱的很紧,这是什么话,周场一天到晚没什么好听话。
“你小叔还说过年不能吃饭,你不是吃饭了吗”
周源脑袋就摇了起来,“小叔没说过。”
余秀敏看男人要教育儿子,就过去伸手把闺女要接到怀里。
周将没松手,“没事,我抱着吧。”
周将看着他,从兜里拿出来一毛钱,“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换你给你娘的那些,你看行吗”
周源虽然不知道说啥,但也知道现在不能说不,因为他爹真的很凶,小叔都害怕,小手接了过来。
“我看行吧。”说着还啜泣了两下,鼻头红红的。
余秀敏去外面拿上一个洗脸盆倒上水端进来,“过来,洗洗你的小脏脸。”
周源这会已经高兴起来,偷偷看看他爹,没让他再去写字,应该是忘记了。
周将抱着周温看着她,“你刚刚乐什么呢还看哥哥的热闹呢。”
周温没什么反应,也不吭声。
大队里因为炸玉米花也热闹了一下午,等到天黑后面还有在排队的。
周洪山让田耽回家做饭,"大川,晚上在家吃饭。"
赵大川很想不客气,但今个是大年初一,“不用,我答应媳妇得回家。”
周洪山也没强留,毕竟是大日子,“行,改天来家吃饭,今辛苦你了。”
赵大川摆摆手,“跟我还客气。”当年他媳妇做手术差钱,是周洪山拿来的,救命的事,他赵大川一辈子都记心里,这点事不算啥。
一直到晚上六点多,赵大川才完事,收拾了东西回家,周洪山把人送到村口。
到家里周场拿出来簸箕把炸的玉米花挖出来一大海碗。
田耽在弯腰弄堂屋的炉子,看他着急忙慌的,“你干啥去”
周场还没吭声,周喜在旁边拿着一本书悠哉哉的开口,“他给王奶奶送去的。”
周喜喜欢看书,她手里的这本就是外国的小说,是翻译过来的,她其实很想看原版的,总觉得翻译过来的缺了一些味道。
田耽把炉子里面的煤球弄好,又把茶壶放上去,煤火炉子下面的通风盖打开,这得烧上一大壶的热水,晚上洗脸洗脚也好用。
“别给你王奶奶拿这个,她牙不好,而且吃多容易上火,你把柜子里的酥皮的点心装上一些给送去。"
周场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又过去包点心。
周洪山回来看到也没问,他今个晚上要去刘叔家里陪着喝两杯。
大年初二一般都是外嫁的闺女回娘家,但目前周家只需要招待,田耽也不用准备过年的节礼,她和上一盆面先醒着。
余秀敏在剁肉馅,今天晚上要包明天早上吃的扁食。
周场去送完点心回来,她们已经在堂屋里包上了。
周喜依旧在旁边拿着一本书边看边照看周温,来了兴致还给周温读上几句。
周温之前就听过,周喜最喜欢照顾她,因为自己不闹不哭,这样就不耽误看书。
余秀敏虽然听不懂,但听着就觉得舒服,手下包着扁食放到锅排上,"希望我们家小温也能跟周喜一样,喜欢读书。”
周喜听见这话就高兴,嫂子有眼光,要不她就喜欢这个嫂子呢。
田耽看她一眼,手下的动作没停,"我们周温肯定比她姑姑强。"
周喜又撇撇嘴,逗着周温,"你奶奶现在是个偏心眼子,没你之前,她是家里最公正的,有了你,那心眼子都在你身上。”
周场洗了手坐在旁边也伸手包,叹了一声气,有些找打的声音,“那怎么办,谁让你不讨喜。”
周喜瞪着眼睛,“周场你要挨揍是吧。”
田耽不理他们兄妹俩斗嘴,从懂事起俩人就吵吵闹闹,反正也习惯了,她站起来还要把明天槐花回来要做的肉拿出来。
周洪山大概是晚上九点多才到家,这个点孩子们都各回各屋了。
田耽靠在床头凑着煤油灯在看书,听到外面堂屋门打开的动静披上衣服起来出去看他,闻见他身上的酒味,皱着眉头嫌弃的伸手拉过他的胳膊,接过他身上的外套。
“周洪山,你喝醉了没”
周洪山摆摆手,满嘴胡话,“我都没喝酒怎么会醉。”
田耽压根不相信,拽着里屋躺下,又倒上一盆子热水给洗湿毛巾给他擦擦脸擦擦手。
“洪山,起来洗脚,洗完再睡。”说着把他扯着坐起来。
周洪山坐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田耽,伸手突然抱着她的腰,头埋进她的怀里,“田耽,我想我妹妹跟一哥了。
那个最小的妹妹和比周洪山大不到两岁的二哥。
田耽微微叹了一声气,手摸在他的头上,越是过年他心里越能想到兄弟姐妹,总应该是团圆的时候。
“都过去了。”
周洪山哽咽出声,"都怨我,我娘临死前交待的要照顾好他们的。"
田耽没再开口,只是默默的陪着他,也不松手。
煤油灯滋啦啦的烧着,两个人相拥的影子照应在墙上,看起来很是强大,强大到能扛起整个大周家。
过了好大一会,周洪山才慢慢松开手,重重的叹上一口气,伸手抹过脸。
田耽煤油灯下看的也不真切,只能觉得他眼睛红红的,他就是这样,哭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转身出去把洗脚水端进来,“泡泡脚。”
周洪山只是轻轻嗯了一下,就没再说话。
田耽躺回到床上,她也有兄弟姐妹,但这么一想已经分开二十多年,不知道他们在大洋彼岸过的好不好,反正她当初没离开这里也从来没后悔过,人各有命。
第二天一早,周洪山在院子里先劈了柴火。、
田耽起来先洗漱好,昨晚上包的扁食都放在外面,盖上了一层布,现在冻的都硬邦邦的。
周喜一大早就开始背单词,她是家里最爱最爱读书学习的,一家子也就见怪不怪,而且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打扰她。
周场自从大哥回来从不敢睡懒觉,自己自觉起来。
余秀敏给周源穿好衣服也进到厨房里帮忙,路过院子里干活的周洪山叫了一声爹,周洪山只是嗯了下,她到厨房里看看婆婆。
“娘,我爹咋了”
田耽正在烧火,早上就把扁食下锅里就行,“没事,你去外面院子里,择上一把芜荽吧,周将吃扁食也爱吃酸汤的。”
余秀敏知道婆婆不想说,也不多问,哎了一声转身去拔芜荽。
周将把周温放到小推车里,今个天好,没风太阳也晒的人暖洋洋的。
周场给周源洗好手跟脸。
周将看他招招手,“过来,周场。”
周场以为他哥喊他有啥活,小跑着过去,“咋了”还笑着低头逗逗周温,不过一如既往的小侄女不给面子,不爱笑,“我问过爹要不要帮忙,爹不让我干。”解释了一句,他觉得不对劲。
周将从来不管爹跟娘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自己都能处理好。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去当兵”
周场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一旁也不敢坐下,“大哥,我想去保家卫国,我想当兵。”
周将看着他的眼睛好大一会,“不后悔”
周场虽然平时看着没什么正形,说话也没几句靠谱的,但决定的事情也很少会被改变,周家人的一个统一毛病就是犟。
“不后悔,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的。”
周将是个合格的大哥,他自问自己上孝顺父母,下照顾弟妹,如今看着从小跟在屁股后面的弟弟也已经长大,心里突然理解爹为什么对去世的那素未谋面的二伯跟小姑那么心疼,他们是手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好,既然你决定就去吧,我问了一下是明年九月来招兵,家里我会照顾好,如果你有什么意外,也不用担心家里,不过也要保护好自己。"
周场听见他大哥的话心跳的十分快,"大哥我知道的。"其实没人知道,在他回来之前,他们班有个同学的哥哥去当兵就去世了,他被老师派去同学家里慰问,看放在灵堂上的穿着军装的照片,他想他书读的已经足够多,他也要去参军,死也并不可怕。
周温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这个小叔,她很少见过这么纯粹的人,他是整个周家除了周源最纯粹的,干净不自私,她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也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煮扁食最快,这包的也是肉的,昨天调的是芹菜猪肉的,肉馅都搅拌的很上劲。
周场跟周将吃的都是酸汤的,芜荽洗干净切的碎碎的,碗里还要放上醋,调味料,再浇上一勺热气腾腾的扁食汤,再来一大碗的扁食,这一通吃下去热热乎乎的,还香。
田耽多盛出来一碗,“周场你把这碗给王奶奶送过去。”
周家跟王奶奶家住的近,周洪山总是会力所能及的照顾一些,田耽也是。
周场哦了一声接过来快步送过去。
王奶奶早上才洗漱好,她年纪是大,也无儿无女,但爱干净,把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
“奶奶,吃扁食,我娘包的,芹菜猪肉的。”周场进屋就把扁食放到桌子上。
王奶奶昨个就知道,田耽让她早上别做饭,她让孩子送来。
“好,乖孙子,快回去吃饭吧。”
周场笑嘻嘻的嗯了声,他是真的饿,走到院子里还想起来一事,“王奶奶,你吃完不用洗碗,我一会过来拿回家洗。”
王奶奶挥挥手,“知道了。”
上午吃完扁食,田耽紧接着就开始准备中午的饭,大年初二小姑子回来,也是要带上孩子姑父,还有孩子,还要叫老四来陪客喝酒,是要多做点的。
余秀敏是一起帮忙。
差不多到了中午十点多,周槐花带着她那口子张全钢,还有俩孩子,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大的四岁,叫张晋,女娃叫张嵘才两岁,都是田耽取的名字。
进了大队里就正巧碰见刘支书站在外面跟乡亲们唠嗑。
“刘叔说话呢”周槐花给人打招呼。
刘支书也是看着周槐花长大的,小时候也经常照顾他们家,“哎,回来了,快回去,你哥跟你嫂子擎等着你呢。”
周槐花笑呵呵的点头,就先过去。
看人过去,旁边的乡亲们倒是议论两句。
“这是槐花啊看着变样了,当时她结婚的时候其中还有另外一家看着条件好一些来说媒,周洪山不同意,愣是选了张全钢,现在这么瞧着过的不错呢。”一个大娘揣着手,边说边摇头,这人都是命。
刘支书也记得,当时周洪山说,哪家有钱没钱不重要,要看这个人行不行,人品要好,有上进心,知道踏实干活,才最好。
周槐花今个高兴,张全钢会做木工活,上个月城里有几家要娶媳妇,让他赶工做几套家具,稍微赚了一点钱,他还去店里给她扯了布,回来非要给她做上一身衣服,剩下的钱她也都存起来了。
张全钢就是不太会说话,其他的地方真的很好。
周洪山吃过饭去叫周良山,叫他过来陪酒。
只是周槐花刚刚过去,周荷花带着王甲一推着自行车也来了,不过他们是去周雄山家的。
周荷花带着王甲一从村里进来,倒也没打招呼,这些人跟她的关系也不大,她男人说的对,穷亲戚还是不要的好。
周良山是个老实且没有主见的男人,从小就爱哭,被几个哥哥护着长大,但有一把子力气,干活从来不偷懒。
周洪山当初给周良山做主娶秦琴的时候也是有这方面的打算的,毕竟弟弟是这样,那媳妇就要泼辣一些,能当家一些,只是忽略了秦琴头脑简单,但也不算差,他们两口子这几年过的也算不错,除了溺爱周晓这一点他不满意以外。
田耽跟余秀敏在厨房里摘菜,切的萝卜,准备炖个猪肉粉条萝卜,冬天能吃的菜也就那几样。
周良山跟周洪山在堂屋里包扁食,昨天晚上包的吃完了,今天中午上桌也要弄上两盘,毕竟是过年。
周洪山会和面会擀皮,周家也就周喜不会这一项工作。
周场带着周源出去玩,他就是玩性大。
周喜除了平时喜欢看热闹的时候凑上来,其余时间也就坐在自己屋子里看书,不出来。
周将不打扰妹妹,他也喜欢照顾着周温。
三个男人带一个娃娃坐在堂屋里边说话边干活。
周良山知道侄子要去当兵,心里还是担心,“二哥,你要不让周场考个师范也行,以后当老师多好,不愁吃不愁穿的,干啥非要去当兵,我可听说,危险的狠。”他这辈子都不想有啥出息,只求个平平安安。
周洪山手下擀着皮,“随他去,你不知道周场是个倔脾气,你嫂子也同意。”
周良山听到说起嫂子,脸上笑笑,“我二嫂不是简单人,她能同意是思想觉悟高。”他二哥能娶到二嫂他们周家所有人都高兴。
周洪山看着这个弟弟,“你家周圆就好好上学,到时候哪怕是初中毕业,也比咱们强。”他一直都跟周家的人说,要支持孩子学习,读书识字是好事。
周良山跟秦琴虽然溺爱儿子,但对女儿一点都不差,总之这两口子对孩子就是好。
“我知道,我跟秦琴都听二哥的。”
周洪山心里高兴,他也愿意能帮一把是一把。
周将想起来周圆,那个小丫头跟周喜比着可不可多让,小小年纪打架也是厉害,“让周圆好好读书,以后要是想考进我们厂,我还能帮着一把。”
周良山听到最有出息的大侄能这么开口许诺,又惊又喜的,他自己是个没啥出息的,所以对他们周家最有出息的人,其实不太敢多说话的,虽然他是个长辈。
“那我替圆圆谢谢她大哥。”
周将愿意帮周圆不等于愿意帮周晓,女子在这个世界上讨生活总是要比男的辛苦,周圆以后能有个体面的工作,结婚在婆家那也是好说话的,周晓是个大男人,就得自己立起来,成家立业才算是有本事。
周喜从自己屋出去上茅房,出来就远远的像是瞧见他槐花姑,小跑着过去,“大姑,大姑父。”
周槐花哎了一声,“周喜。”
张全钢没多话,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周喜看到这位大姑父,她想说真正老实巴交的人是这位大姑父以及她四叔,但他们的老实又各有不同,跟余庆刚那种装老实的人可太不一样。
张晋跟张嵘都乖乖的喊周喜姐姐。
周喜高兴的伸手都摸摸他们的脑袋瓜。
“等会让你们周场哥带着你们任一起玩。”周场就喜欢跟孩子一起玩。
张晋跟张嵘喜欢来二舅家。
周喜跟他们一起到家推开大门就开始喊,“爹娘,我大姑跟大姑父来了。”
田耽还跟余秀敏在厨房里说话,听到这话连忙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水,张罗着开口。
“槐花跟全钢来了,快进屋去坐,你二哥跟你四哥都在堂屋包扁食呢。”
周洪山跟周良山也站起来掀开堂屋的门帘出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迎进了堂屋。
张全钢坐在堂屋的板凳上,还是很紧张。
田耽拿出来一盘糖还有一盘点心,买的都是今个要待客用的,“张晋张嵘,来吃点,等会妗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张晋跟张嵘都先看向周槐花。
周槐花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吃吧,吃吧。"
周喜伸手给他们俩一人抓上一小把,“来这里还客气啥,这是你娘家,也是你们俩的第二个家。”
俩小孩不知道听没听懂,但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余秀敏跟田耽还得去厨房里接着忙活。
周槐花也不闲着,编起来袖子就也跟着去了厨房。
三个人在厨房里说话倒也轻松。
田耽和了一盆面,一会烙饼,还要烧上热油,做上油酥,摸上一层在饼上,这样烙出来的饼又酥又脆,金黄的,周场就喜欢吃这样的饼,大盘子一样大的饼,一口气能吃任。
余秀敏在切菜,把一会要炒的都先备好。
周槐花拉过来小板凳帮忙摘菜。
田耽知道周洪山最怕的就是他这个妹妹在张家受委屈,当初结婚的时候就打听了再打听这家人品。
“槐花,看你身上这是新衣服吧。”
周槐花脸上很是不好意思,她都是俩孩子的娘,其实穿不穿新衣服的都没事。
“是,全钢这不是年底做手工活赚了点钱。”
田耽笑笑,“很不错,全钢知道疼你就好,你哥才能放心。”
田迪共和活她一可又十地们日直的女子
"跟我哥说不用操心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会自己过好自己
周愧花知道她二哥对她们是真的好,的日子。”
田耽也想这么说,但他就是爱操心。
“对了,今个别提荷花。”
周槐花哎了一声。
田耽想着昨天周洪山那么伤心,指不定是在刘叔家喝酒的时候提到荷花,荷花变成这样,他心里才是最难过的,但也没办法。
周洪山把包好的扁食端到厨房里,"我们把这项活干完了。"
田耽让他放到一边,“你陪着去说话吧,我们这边一炒菜也快。”厨房里有两个地锅可以一起烧。
周场到点也背着周源从外面疯玩回来,在院子里又多带俩。
堂屋里。
周洪山看着张全钢,"今年你们的地麦苗长的还行吧。"
张全钢只是点点头,“还行还行。”
“那你爹娘的身体还好”
“还好还好。”
周喜在旁边瞧着这对话就觉得挺有意思的,她这个大姑父真是太老实,看着还很紧张。
张全钢确实紧张,手不停的握紧又松开,前段时间听说周家跟周将的老丈人家断亲了,这事十里八乡除了周家没发生过,他是有些害怕的。
周良山看看他二哥冷着的脸,觉得这妹夫比自己还不会说话。
周温坐在她爹的怀里看着他们这一大堂屋的人,一会就又奇怪的安静起来。
田耽今个做饭可是拿出来家里存的肉,跟好菜,还有白面,基本上都差不多给吃的干净。
可过年不就是这样吗把好吃的好喝的拿出来跟亲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高兴。
周槐花在厨房里坐着烧火,看着要炒的菜,还有那么多肉,“嫂子,怎么弄这么多,省着点。”
田耽在另外一个小锅里烙饼,"不多,这你家的人还有我家的人,十几口子坐着,不得多弄点,一年不就这一回吗”
堂屋里放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把炒的菜都端上去,还有烙的十几张饼子。
两大盘扁食。
十几口子也都坐下来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
周大山家,周荷花来的时候也没打招呼。
周梅枝也就啥也没准备,他们今天中午准备吃昨天中午的剩菜呢,虽然是剩菜,但也都是各家拿过来的有肉有菜的,很不错。
王甲一到了就给周大山让烟。
周大山抽惯了烟杆,不喜欢这个,他也不喜欢王甲一,周洪山说的没错,但现在亲戚来了也不能往外面赶,不然不就是让别人看笑话。
“梅枝,带着儿媳妇们去做饭吧。”
周荷花今天提了一只鸡,还带了一包点心,她也不想下厨房去帮忙。
王甲一坐在堂屋里,也没说话,要不是现在还需要哄着周荷花给他生孩子,他也不想来,跑到乡下,提着一只鸡,不过也很奇怪,他们结婚也有一年多,怎么周荷花一点动静都没她年轻正是好生养的时候,他娘也这么说的。
周大山坐在堂屋里陪着他们两口子,但也没什么话说的。
周荷花是有话说,她过的好啊,得让他们都知道。
“大哥,我听说今个我姐去二哥家”
周大山只是坐在板凳上双手交叉的点点头。
周荷花抿着嘴,她也想过去看看,但她二哥上次发脾气的事情她还记得。
“我二哥也真是的,啥事过不去的,说不让我去他家就不让去。”
周大山脸上没啥表情的叹了一声气,看着旁边还坐着的王甲一,"你二哥也是为你好。"
王甲一拿出来一根烟,“大哥你们先说,我出去溜达一下。”说完他也不管就站了起来出去。
周大山看他走了才语气不好的开口,“你说你,回来也不先说一声。”
周荷花脸上有些委屈,“那谁家外嫁的闺女大年初二不回娘家,我不说你不也得知道。”
周大山深吸口气,从板凳上站起来,背着手,"你二哥不想让你回来,你不知道啊咱们周家现在就是你二哥当家,他说什么我都是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