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是真的想不明白,所以才会大声的问出来。
可怜的朱雄英虽然也能算是男的,但他还未成年,勉强也够不上男人吧。
“你的问题我答不上,在场的诸位应该能够回答你的问题。”朱雄英很老实的将问题丢出去,一瞬间,他们便注意到朱至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充满好奇困惑的视线。
纵然对他们表示信任的人是朱雄英,并不代表在场的这些男人们可以无所顾忌的在朱至的面前,讨论他们喜欢什么女人。
甚至于有人想啊,朱雄英莫不是故意的明知他们男人的喜好不便在女人面前多说,偏有意为之的当着朱至的面前讨论这类话题。
“太孙,不妥吧。”朱雄英眼看要把话题转到他们身上,但凡只要朱至不在,他们可以跟朱雄英慢慢的聊,不仅是喜好,甚至怎么让女人更喜欢他们,他们都能清楚的告诉朱雄英。
“有何不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朱雄英反问,他似乎并不是在询问他们。
对于板起一张脸的朱雄英,一个个其实心里都不由生出敬畏。
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生死掌握在朱雄英手里,当朱雄英还愿意跟他们讲道理,最好他们懂得见好就收,切莫做出不讲理的事。
如果他们不把朱雄英和朱至放在眼里,那么,朱雄英不介意像请他们过来一趟一样,没有任何理由。
“你们不至于小气到连句实话都不敢跟我说吧”朱至一副其实她挺好说话的样子,可是谁会觉得她好说话
朱雄英第一时间出言代为回答道:“怕只怕不是你们小气,是你们不屑和我们兄妹说话。毕竟在你们看来,我们可能什么都不是。对吗”
“不不不,太孙,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绝没有。”就算他们真就有这样的心思,敢如实承认吗
“郡主有惑,你们理当为她解惑是吧”朱雄英再一次开口,目标明确,眼前的这些人好好的回答朱至的问题。
作为男人,虽然他们会跟男人在一块聊着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绝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没有选择权利的向女人解释,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朱至不算女人,充其量只能说是女孩。
面面相觑,他们实在难以启齿。
“说”朱雄英一声大喝,已然表明他的忍耐到了极致。
“太孙,太孙,我们这点心思不敢在郡主面前表露”无奈之下的人只能赶紧向朱雄英表明,他们是真不敢说。
朱雄英冷笑道:“那你们怎么敢给郡主送小倌儿”
是的,朱雄英生气,怎么能不生气
朱至才多大,尚未长成的孩子就算想看热闹,并不代表他们该揪着这个机会伤及朱至。
朱雄英身体往前倾斜,“以你们的喜好推断我妹妹的喜好,你们好本事啊或者,你们更想左右我的妹妹你们不知她与汤家已经定下婚事”
危险地眯起眼睛,朱雄英不曾错过满堂的人。
在听到朱至说起有人给她送小倌儿跳舞时,观朱至神色间透露的不满,朱雄英便知道这几个跳舞的小倌儿绝不止跳舞而已
对,但凡朱至不想去青楼之地,不会有人捉住机会送人。
可是,朱至去长长见识有什么问题,他们至于如此心急,早早想要了解朱至的喜好,甚至要左右朱至的喜好。更深一步,他们未必不会用什么手段让朱至因此受到伤害。
“太孙,太孙,这事我是真不知道。”面对朱雄英的怒火,没有参与此事的人连忙表清白,生怕朱雄英再继续责问下去。
可惜,朱雄英不开口也就罢了,既然开了这个口,他就不可能轻轻将事情掀过。
谁敢算计朱至,敢让朱至身败名裂,朱雄英就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你们告诉我,是谁想出这么龌龊的主意”朱雄英既不打算放过,也等着人回答。
祝娘那儿早就查到了何人是幕后指使者,不过没有对质而已。
随着朱雄英话音落下,祝娘将方才被砍了手的小倌儿推出来,在小倌儿旁边更有方才给朱至跳舞的几个人。
脸色煞白的小倌儿,早已经没有了刚刚诬陷朱至时的坚定,断了一只手,纵然被包扎着,失血过多让他站在那儿摇摇欲坠。
更何况朱至打一开始掐着他的脖子,毫不介意要他的命,他是看着朱至,甚至是朱至留下的人,第一时间已经把背后的人供了出来。
顺藤摸瓜,祝娘早查清楚所谓的幕后指使者是什么人了。
朱雄英不着急对质,反而似乎有心要给人主动承认的机会,祝娘不管原因,只管乖乖的配合。
一屋子的达官贵人,相互也算略相知,谁做的什么事,他们大抵心里有点数。朱雄英没有转了一大圈将话题转回来,其实已然给他们稍稍缓冲的时间,朱雄英觉得够了,该是他们开口的时候了。
“意图谋反,你们都是参与者。”朱雄英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开口的人,明显不满。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得站起来,惊恐万分的唤一声太孙。
朱雄英不为所动的道:“你们怕是以为我在说笑莫不是你们觉得,你们敢引起动乱,造成百姓惨死的局面,如此心狠手辣,我会继续和你们讲道理,讲证据”
扫过一个个起身的人,朱雄英阴着一张脸道:“违法乱纪,须得人赃并获才可将你们拿下,这原本是我一直奉行的道理。可是,如果你们为了掩盖你们犯下的过错,胆敢乱百姓,伤及无辜。你们敢无所顾忌,我也不必顾忌。所以,要么你们指出今天晚上的事到底都是谁干的,我只追究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要么你们所有人都以谋反定罪,合族被灭。”
显然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触及朱雄英的底线了,朱雄英根本不想再考虑合不合规矩。
谁在幕后指使这一切,该指认的趁早指认,否则他就无差别的对待,一个都别想活。
“太孙岂能如此。”但是,有人是不信邪的,以为朱雄英不能这样干,更不敢这么干。
“来人,把他们拉出去。”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朱雄英一声令下,门外傅让立刻领兵陈列,“末将在。”
“西安官吏欲杀郡主,更欲谋反,满城官吏皆诛之。”朱雄英直接用行动向他们证明,他能不能做,他敢不敢做。
朱至默默给亲哥竖起大拇指,解气啊解气,他们敢不顾忌百姓的死活,朱雄英就敢不管他们一家子的死活。
“太孙,太孙,我说,我说。是他赵知府有心要给郡主下马威,闻郡主欲往青楼之地而去,便派人去围了郡主,本想与郡主为难,不料朱至化解了乞丐们的围堵。送小倌儿,送小倌儿都是赵知府安排的。”傅让得令这就要进屋把人全都押出去,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的卖人了
西安此处有知府,县令,更有知州等等官员。朱雄英既然要请人,西安内的所有官员都在秦王府内了。
随着有人指证,所谓的赵知府正是西安知府,一个五十来岁的瘦老头,慌乱的否认道:“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太孙,太孙,切莫听他胡说。”
“拐卖人口的事,又是谁为之”可惜,朱雄英压根不想听他辩解,一个挥手,傅让马上上前将人的嘴堵上,拖着人下去,朱雄英继续下一个问题。
看到赵知府的下场,好些人都傻了眼,不能确定赵知府的下场是什么。
随着朱雄英的话音落下,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带下去。”不过是几息的功夫,朱雄英却不愿意再等,一声令下要拿人
“太孙,太孙,这样要命的买卖都会藏得严严实实,我们不知道也是正常。”有人辩解一句,希望朱雄英听进去,别再揪着他们不放,他们真是无辜得很。
朱雄英冷笑道:“既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在你们的治下出现贩卖人口之人,你们无所察觉,难道不是你们无能无能也罢,同犯也好,自都不该留。”
靠没有人想到朱雄英会是这样的答案,显然要么有人指证,要么朱雄英一锅端
反正没用的管留着也是无用。
“太孙,太孙容禀。”朱雄英都不待犹豫的,已然示意人把所有人押下去,至于要扣他们什么罪名,这就未必了。
心急自救的人没有办法,赶紧老实的道:“太孙,下官知道是何人在幕后指使这些人办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那就说说是谁。”朱雄英听了半天的废话,明显不耐烦了。
“是,是孙知州。”卖人,不卖大家都得一起死,谁想死了。
朱雄英闻言立刻将视线落在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身上,那一位惊慌失措的喊道:“你莫要胡说。”
出面指证的是个差不多三十岁的圆脸男人,面对辩解,再接再厉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止是你,还有胡县令,他们都参与了。”
当官的跟地方势力勾结,竟然贩卖人口,实在是气人
朱雄英不过是一试罢了,没想到竟然一如他们所料。脸色极其不好。
面对想要辩解的人,朱雄英照旧一个眼神,傅让已经让人上去将人的嘴堵上,一并拖下去。
“把人交给皮世,不管牵扯上什么人,严查到底,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朱雄英目标明确,知道是谁干的只是开始,重点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傅让立刻应下。
卖了人好像看到曙光,等待朱雄英下令放他们回家的人,希冀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了朱雄英好几眼。
“西安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不承想朱雄英随口一问,问得一干人都傻了眼。
什么叫朱雄英不知道的事朱雄英不知道的事多着了。
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在于,他们敢老实的告诉朱雄英所有事
一时间没有人敢接朱雄英的话。
可是朱雄英道:“无伤大雅的小事也就罢了,但凡你们犯了国法之事,如今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坦白从宽,我只追究于你们一己之身。如果让我查出来,我会让你们一家都付出代价。”
d说句实话,此时此刻的一干人面对如同贪吃蛇操作的朱雄英,一个个的吃掉摆在他眼前的障碍,步步紧逼的架式,被已经摆明不讲道理的朱雄英吃得是死死的。
“我原本只是想来西安看看,毕竟这里是秦王的封地。秦王是我的二叔,查西安,暂时我并不想。偏你们不乐意我们兄妹路过,非要折腾出事,证明你们的本事,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你们”朱雄英够狠的,扎心的指出就是因为他们闹事,闹得太过,以至于给了朱雄英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一干达官贵人们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怎么就有人惹朱雄英和朱至两人了呢分明就是给大家找事。
“太孙殿下。”朱至专心看着自家兄长大显身手,皮世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方才已经送到朱至面前的丫环,皮世肯定的开口道:“已经查到何人生乱。”
朱雄英清脆的赞一声好,显得很是满意这个结果。
末了,朱雄英一眼扫过屋里的人道:“我给你们时间好好想想,今夜你们就在秦王府住下。明日我等你们一个答案。”
答案什么的,无非是让眼前的这些人都坦白从宽。
无人敢吱声,朱雄英眼下已经杀疯了,尤其在有人已经将把柄送到朱雄英手里的时候,朱雄英如果达不到目的,诚如他所宣告的那样,不仅是他们要死,他们的家人也得陪他们一起死。
想不到啊想不到,朱雄英小小年纪如此雷厉风行,心狠手辣。
没有人不怕死,毕竟辛苦挣来的荣华富贵没享受够呢,就这样死了,他们舍不得。
舍得舍不得,必须要取舍的,朱雄英再给他们一晚上的时间,他们且珍惜吧。
“下去吧这些人也都安置好,再让他们对质。”朱雄英下了决定,并不想再看到眼前的这些人。
祝娘应下一声是,意示旁边的人把这些人带下去。
一旁的官员们颤颤巍巍的同朱雄英见礼,显得很是害怕。
“下官告退。”不仅是他们落在朱雄英手里,就是他们的家人也都已经被朱雄英派人看守起来。
整个西安已然落入朱雄英的控制之内,想跑他们跑不掉,以为闭口不言就能保全性命他们不说,自然会有人说。
朱雄英竟然有意彻查西安,方才被他们指证出来的人,难道就对他们做下的事一无所知
不,绝不会是一无所知。
只不过都是官场上的人,但凡没有证据,加之也没有结仇,谁也不会轻易把对方见不得人的事暴露出来。这就是官场,官官相护,以达共赢。
可是,刚刚他们出面指认,在对方看来就是卖了他们以求富贵,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会对他们做下的事避而不谈
出了正堂的门,指认的几个人首先控制不住的软倒在地,很想回过头改口。
然而他们想回头,守在门口的傅让能让他们再进去
“请诸位大人回屋休息,太孙已经让人安排妥当,每人一间房,让诸位大人可以好好冷静地想想。”傅让拦着他们想回头的动作,更让他们牢牢记住最重要的一点,别错过朱雄英给他们的机会,明日该坦白的就得坦白。
本来就在挣扎的人听完傅让的话不由抬起头盯着傅让,脑子更是在想,这是朱雄英对他们最后的警告吗
傅让再一次开口,“请。”
别管他们心里有多少想法,现在朱雄英并不想见他们,因此,他们最好乖乖听话离去。
一个个一步三回头,无奈傅让不吃他们这一套,催促他们麻利的离开。
等闲人都散去,朱雄英一眼扫过朱至,已经坐了半天的朱至立刻起身替下朱雄英问:“如何”
问的自然是皮世,皮世不是说了已经查出幕后之人了
“这丫头是半月楼的人,与人私定终身,欲趁乱逃离,故而才喊了火起,只是没有想到会引起那么大的动乱,差点造成拥挤,闹出人命。”皮世利落的将查明的情况道来。
祝娘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皮世,这件案子原本该是慕容旦查查才对,怎么现在竟然是皮世接手
“她的情人呢”朱至细问起。
“被慕容同知用了刑,动弹不得。”皮世说到这里显得有无奈。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用刑对他查的结果总持怀疑的态度,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可信。
朱至微拧眉头,皮世道:“只不过重刑之下那人都没有招供别的事。”
换句话来说,正是因为严刑之下一无所获,皮世才能将这个结果送到朱至面前。
“好。既然无所获,动手和贩卖人口的人都在傅让那儿,你去审审,他们要是想把整个西安当官的拉下船,记下,一个个的查。告诉锦衣卫,不许再动刑,谁若是做不到,自回应天去。”朱至接手没问题,自知轻重的情况下,也是要有所约束。
祝娘再一次看向朱至,朱至恰好与之对视,当下即问:“祝娘审人的时候动刑了吗”
被问得心头直跳的祝娘连忙低下头答道:“不曾。”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重刑之下必有冤案,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结案的方式,也希望你们所有人都会不喜欢,都能够守住最后这点底线。”朱至无须顾忌,她的规矩其实慕容旦不是不清楚,但慕容旦也有他的想法,面对引起所有动乱的人,不弄清楚他背后到底有人没人,谁都不会安心。
“是。”祝娘知道朱至是在敲打她,这一天祝娘一再质疑朱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郡主所言也是我要叮嘱你们的。”朱雄英喝了一口茶,稍微缓缓,注意到祝娘的情绪,立刻出言。朱雄英这副完全站在朱至这一边,配合朱至监督手下办事的态度,懂的都懂。
“是。”祝娘再无二话,恭敬去传话。
皮世闻言立刻拍马屁道:“太孙英明,郡主英明。”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事得干,好话更得说。
“放心去查,郡主已经说了,把西安查个底朝天也无妨。天塌下来我顶着。”朱雄英更得重新叮嘱刚才朱至说过的话。
“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关键时候千万也别自作聪明。”朱雄英希望皮世能继续保持从前的聪明应对之法,莫想和稀泥。
皮世立刻板起一张脸保证道:“太孙放心,下官一定好好查。”
末了没有忘记一旁他带来的女子,皮世问上一句,“那此人”
“先关起来,看着。”朱至接过话,就算皮世查明所谓的动乱起源不过是两个有情人想要私奔,不惜造出火起的假象。但因为这事,朱雄英和朱至也有样学样的跟人不讲道理。事至如今并没有完结,因而人就算无辜暂时也不能放。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逃。我不知道会造成那么大的动乱,会伤了那么多人。”丫环这时候已经跪下,盼着有人能听进她的解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更无心伤人害命。
“我现在如果把你放出去,你以为你能活”朱至凑近问起跪下的丫环。
丫环一颤,她做的事传扬出去,她怎么可能还能活,楼里的人容不得她,外面出那么大的事,谁敢保证不会有人把账算到她头上
“我不伤你性命,但是你得乖乖听话呆着,至少莫在这个时候想跑,你是跑不了的。”朱至肯定的告诉丫环,她做的事被人知道了,她今天出了门,等待她的将是一条死路。
丫环满脸都是恐惧,没有人会不怕死,更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死不了。她就是因为想活才要造成动乱,只为一走了之。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是想逃而已,却造就了现在的局面,差点把皇帝的孙女都牵扯进来了。
“带下去吧。”朱至无意再多说些什么,她还有别的事要问。
皮世恭敬退下,朱至问起祝娘道:“救出来的女人孩子有多少上家他们手里有没有人”
祝娘道:“女的小的孩子有数百,都已经安置妥当,已经让人登记安排送他们各回各家。但有些孩子年纪小,未必知道父母何人,家在何处。”
相比之下当然是这类事最难处理。
“问问谁拐的,尽可能帮他们找回家。别说他们,怕是他们的父母也都在找着他们,盼着他们回家。”朱至知道父母对孩子的企盼,也明了不见了孩子的父母会有多痛苦。
没碰上也就算了,朱至碰上了,朱至定想方设法送他们回家。
“倘若用尽办法都找不到,朝廷关于孩子有所安置,好好安顿他们。”最坏的情况朱至也得说明。朝廷有相关的规定,实在寻不回的人且安置妥当,莫让他们无家可归就是。
“诺”这一点祝娘没有任何置疑,爽快应下。
“下去吧。”该安排的事安排妥当,朱雄英让人退去,末了冲朱至道:“回去歇会,咱们兄妹今晚做的事,做好被参的准备吧”
人都走光了,就剩下傅让和一言不发的徐辉祖,徐辉祖道:“太孙不该操之过急。”
方才没有当面阻止朱至和朱雄英用他们各自的办法套话威胁,徐辉祖如今实在忍不住了。
朱雄英回头只道:“今天到此为止。”
徐辉祖收到朱雄英警告的眼神,纵然想再劝,自知劝不了的。
“回去歇着吧。”朱雄英将人打发了去,朱至突然冲傅让招招手,傅让赶紧上前,朱至在他耳边一阵嘀咕,傅让听得很是纠结,末了朱至拍拍他的肩道:“办好了。”
“是。”傅让应着却望向朱雄英,朱至确定不用跟朱雄英商量商量他要做也得看朱雄英的眼色,不想朱雄英也不问是什么事,只道:“按郡主吩咐的办去。”
有了这句准话,傅让再不迟疑,立刻退去,办事。
徐辉祖想毛遂自荐,架不住朱雄英已然道:“府中安全交给世子了。”
纵然徐辉祖有心想帮忙办某些事,闻此言都不好再开口。府中安全难道不重要吗
这可关系朱至和朱雄英的命,他一路随他们而来,不就是负责他们安全的吗
“是。”徐辉祖立刻应下一声是,朱至和朱雄英已经并肩往房间去,并无二话,先休息吧。
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诚如指证的人所料,被指证的人眼看自己一家都没有好下场,如同倒豆子一般把西安里一个个当官的做下的事,全倒出来。
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强占民田,总而言之,别管有没有证据,都扣到那些人的头上。
再加上傅让得朱至之令,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让人扮刺客吓人,又诈出不少事,一股脑记下,送到皮世那里。真真假假,请皮世自己查。
皮世忙得不可开交,人得审,案得查,这回的案子半点不比北平小。
查出来后,皮世也是顾不上缓缓,赶紧全都送到朱雄英和朱至手里,请他们过目。
供词出来,朱雄英也不多言,直接让人送到正主儿处去。
他既说了给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说话算数,诈出来的事和被人指证的事一对比,有人还是没有说实话的打算,想必这些供词足以让他们想起自己到底做没做过某些事。
朱雄英也不说亲自查查,恰好杨士奇也卷入了这些事,皮世的供词出来后,朱雄英便让人送到杨士奇手里,让杨士奇去应对剩下思考了一个晚上的西安官员们。
“看来哥哥很是喜欢这位杨公子。”杨士奇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才刚过了乡试,何来的资格审问朝廷命官朱雄英给他这个权利,是对他的看重,也是想看看这样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担得起重任。
“你不喜欢”朱雄英有此一问,朱至认真点头回应道:“喜欢。正直又聪明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所以我不是没有拦着哥哥你给他机会,让他展露一番本事”
兄妹各相知,同样也不吝啬于给人机会,既让对方一展所学,也让大明收获良臣。
“西安啊”朱雄英一声长叹,古城之地,也是边塞要地,否则朱元璋怎么可能会让儿子的封地落在此处。
倘若此处不弄好了,将来大乱若起,这样一个西安能干什么
“咱们就别指望二叔了。”朱至觉得朱雄英再为难也还不够,他们必须认清一个现实,指望秦王是不可行的,那就不是一个能管好西安的人。
当然,面对这样的结果难道他们不是更高兴
如果秦王能将西安治理得井井有条,官民拥护,怕是他们才需要担心。
“太孙,郡主。”朱雄英正郁闷地狠狠的瞪了朱至一眼,明显很是不乐意朱至总在关键时候往他心上狠狠扎下一刀,祝娘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脸的为难。
“何事”朱至也不绕弯子,只问祝娘。
祝娘沉吟了半响才理清思绪道:“太孙和郡主或许该去看看那些被拐来的女人和孩子。”
虽然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太多,朱雄英和朱至都顾不上去看看这些女人和孩子,并不代表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但事情交给祝娘办,是他们相信祝娘一定能把事情办妥,祝娘请之,难免让两人好奇,异口同声问:“何故”
祝娘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终是乖乖答道:“有些不是被拐的,而是被卖的。”
此话落下,一时间朱雄英和朱至都沉寂了。
不是被拐的,而是被卖的,难道不是更可怜吗
或许朱雄英并未明白其中的道理,朱至却立刻明了其中的丑陋。女人,在危难之时,永远都是被舍弃的对象。
吐了一口气,朱至努力控制情绪,不想自己动怒。
“走,去看看。”朱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察觉朱至情绪,朱雄英已然第一时间开口,毫不犹豫决定去看看。
朱至亦无二话,跟着朱雄英一道出门。
秦王忙了一晚上,刚起来,本来是要寻朱雄英和朱至的,结果迎面是他们要出府,马上出面喊道:“你俩儿去哪儿”
“去看看被拐来的女人孩子。”朱雄英如实答,秦王立刻来了精神,他昨晚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出面的吗结果都没来得及动手,乱子一个接一个,朱至坐镇全场,叫他无用武之地,他还惦记着此事呢,赶紧追上道:“我也要去。”
去就去吧。朱雄英也不管他。
叔侄三人前往暂时安置女人和孩子们的地方,养济院。
值得一说的是,朱元璋自登基以后,建养济院,以供老人养老,更是勉强为他们治病。
救济院设立于各处,人救回来,祝娘即将人安置在济院内。
救出来的女人孩子,剩下的依然不少,有好几十人,祝娘是他们所熟悉的人,朱雄英和朱至、秦王走在最前头,她们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马上猜到来者何人。
“这是我们太孙,安和郡主,秦王。”祝娘一看她们纷纷站起来,马上为众人介绍。
朱至一眼扫过,粗略算了算有近二十个女子,女孩和孩子也有三十来个。想起祝娘说的那些话,拧起了眉头。
一群女人孩子们面对朱至他们,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伦不类的学着见到的人一般朝朱至和朱雄英行礼。
“啊,就这么点吗我怎么记得你们说有好百来人。”秦王并不是多细致的人,迎面一看眼前的女人和孩子,想起听说的话,好像应该不止这点人吧。
“知晓来历也愿意归家的人,奴婢都已经安排送回去了。”祝娘如是答来,秦王立刻意识到什么,指着眼前的几十人问:“剩下的这些是怎么回事”
祝娘如实而答道:“他们之中有被父母所卖,也有不知父母何人,还有不愿意归家的人。”
秦王一顿,明显没有想到。
“被父母所卖的人站到一边。”朱至不绕弯子,指了一个方向,且让人站出来。
几乎没有犹豫,听清朱至的话后有七成的人站在了一边,有女人也有孩子。
朱至吐了一口气,祝娘拧眉指着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道:“你不是说你是自己跑出来的,怎么又说是你父母卖的你”
男孩脸不红气不喘的接话道:“我就是被我父母卖了的。”
祝娘待要喝斥,朱至已然道:“不必理会他。”
男孩本以为又得跟人吵上一吵,结果随着朱至话音落下,祝娘不吱声了,男孩打量的视线落在朱至的身上,惊叹于朱至长得好的同时,又觉得板起一张脸的朱至跟他以前见过的人很像。
“你们不愿意再回家,有何打算”朱至无意理会男孩,只想问问一群被家人所卖的人,她们都有什么打算
一个个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黑瘦的女孩站出来道:“我们有手有脚,能养得活自己。只是,只是我们的卖身契还在那些人的手里。”
被人捏了卖身契,他们的去向就由不得他们。
“放心,这些都不作数。不过,你们知道自己的经历,留下来的人,想来是清楚你们的处境的。
“你们的父母卖了你们一回,未必不会卖你们第二回,这也是你们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对不对”
朱至知道,这些人中一定有聪明人,说服了这些人留下,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朱至审视的扫过在场的这些人,何尝不是等着那一个人出面。
“你们卖了身,你们的命就不再是你们父母的,若是作废了这份卖身契,你们的父母未必不会闻讯赶来,彼时你们如何应对,你们知道”朱至丢出问题,等着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