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咬紧牙关,艰难地说道“真的,拔针。”
萧玖摇头“汪局说,你的话九真一假,你的这些话,我有些不信。”
关兴疼
“真的,就俩地。”关兴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负责的,方便,没了。”
太疼了,话都不想说了。
但他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他负责的人工湖就两个地方,方便下手,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鱼苗哪里来的你幕后还有人吗你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萧玖又问。
“拔,针”关兴咬牙,拒绝回答。
萧玖又拿出一根银针在关兴面前晃了晃“你若不说,我就再给你扎一针,到时候,痛感加剧,你可不要怪我。”
关兴
关兴曾在阳光正好的午后,坐在二楼窗户后面,窗帘拉住一半,刚好挡住别人窥探他的行为。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品着上好的红酒,抽着名贵的雪茄,思考过他的一生。
他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其实他不是真正的关兴。
那时候,还是民国,关家是当地的望族,关大少爷是家里的独子,为了延续家里的香火早早成了亲。
因为生意,他时常往返上海,然后,他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这在民国实在太常见了,常人都说民国爱情,十有九悲,其实不然,在很多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的爱情背后,更多的,还有被辜负的,抛弃在老宅的原配。
真正的关兴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原配,她是个民国典型的大家闺秀,她不懂丈夫说的爱情,也不懂丈夫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子抛下父母妻儿,几乎定居上海。
他实在对那个女子喜欢的紧,可以直接纳回来啊,她并不会反对。
当然,她也不会反抗,她就守着孩子,孝顺着公婆,过着如枯井般的生活。
她的孩子就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光。
等到她的孩子长大了,能顶门立户了,她的人生就完整了。
有一天,她的丈夫关家大少爷来信,要把孩子接去上海,继承他在上海的生意。
毕竟,这是关家唯一的孩子。
她还没有高兴多久,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来了土匪,把镇上的人都杀了,公婆,仆人,也都死了。
她也死在了那场匪患中。
然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孩子逃了出去,只要能顺利到达上海,就能继承他父亲的一切。
那个女人就什么也不是了吧。
她是含笑闭上眼睛的。
这样乏味的生活,她早就过腻了。
然而,她不知道,有个土匪的后代,扒了她儿子的衣服,拿了她儿子的信物,把她儿子沉尸湖底,代替了她儿子,成为了关兴。
“关兴”是个狠辣果决的性子,他早就厌倦了当土匪的生活,不想自己的余生不是在打劫杀人,就是在被通缉的路上。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正大光明的身份,想要堂堂正正走在大街上,想要在阳光下生活。
他无意间门知道了关家的事情,觉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摆脱身份的时机。
他借故接近关兴,学他说话的方式,学他为人处世的方法,学他的笔迹。
甚至理了一样的头发。
为了不让自己被很快识破,他在穿上真正的关兴的衣服的后,没有丝毫犹豫,拿刀划了自己的脸。
这样,至少在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纱布被拆之前,他都不会有被人识破的风险。
关兴很顺利地得到了新的身份,得到了关家大少爷所有的怜悯与疼爱。
然后,他在脸伤好之前,利用如夫人的焦虑,引她缠着关家大少爷出游,制造了意外,得到了关家偌大的家产和人脉。
他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华人的时候,他捐了家产,加入华人的队伍。
当然了,他捐的都是明面上的家产,事实上,他把手上的东西换了很多金条藏了起来。
他捐家产从军,可不是为了为了让自己成为穷光蛋的。
然而,从军跟他做土匪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华人除了拼杀,更加遵守军纪。
他从前那种杀人劫掠的行为,在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
关兴适应的很艰难,还要装出一副跟大家都一样毫无异常的样子。
其实,他过得有些憋屈。
在山洞里枪杀战友,虽然是他的一时冲动,但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他终于走出了自己一言堂的第一步。
征战,立战功,慢慢的,他终于实现了阶层的跨越。
只是好景不长,他的底子不知道怎么的,被一个r本人知道了。
那r本人就威胁他,要他帮他们办事。
关兴跟一般人不一样,大部分人可能会为了一时的平静选择妥协。
但他不会,他想的很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
这冷不丁,有个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还威胁他,让他干这干那的,对方握在手里的把柄不但不会消失,还会越来越多。
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方法,就是让人消失。
正好,这还是个r本人,他都不用找什么理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人灭口了就行,即使被人看见,人家看他杀的是r本人,没准还会给他打掩护,帮着一起毁尸灭迹。
也是他点背,他杀人的时候,确实被人看见了,但看见他杀人的不是华国人,而是一个r本人,还是个搞科研的r本人。
对方身边有很多人保护,关兴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果断认怂,为了活命嘛,不寒碜。
他把那几个r本人的样子记在心里,心说,一群人我弄不过,等你们落单了的。
那搞科研的r本人没有跟他周旋,而是直接说道“关桑,你不用害怕我们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你刚刚杀的是世上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
这是在警告关兴,他们也知道他的秘密,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也是表明,他们会守口如瓶,当然,前提是关兴合作。
关兴看了眼被杀r本人的尸体,眯了眯眼睛“是你故意引我过来的”
“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关桑,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华国了,这个,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
r本人把两个密封的玻璃罐交给身边的护卫,那护卫双手把玻璃罐递给关兴。
关兴接过后,那r本人才继续说道“这是一种小可爱的卵,我也不知道孵化后,它们会是什么模样。”
“但有一点我能确定,它们很凶。”
“关桑,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把它们放到军人云集的水域里,我想给华国的军人们留一份临别的礼物。”
r本人离开前对他说“关桑,我知道你跟其他的华人不一样,你对这个国家没有爱。”
“我们是一样的人。”
“你不想知道,这些小可爱孵化后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也许,它们能帮上你也说不定。”
“放心,尽管我不知道它们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但他们的性状都很稳定,在成为完全成熟体之前,它们很害羞,很少会离开水底。”
“再见了,关桑,等小可爱们快变成成熟体的时候,我会回来的,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r本人走得很干脆,他动用关系去查了,人确实走了,也没有留什么威胁他的后手。
但,对方说了,等这些东西快成熟的时候,他会回来的。
关兴看着放在书桌上的两个密封玻璃罐,没有犹豫太久,就做出了选择。
他其实知道,几年或者十几年,几十年后,他的身世就不会成为他的掣肘,所有的证据都会在时光中成为历史,成为尘埃。
但是,他为什么要承担可能出现的意外
他放这玩意的地方,自己不去住,不就完了
其实r本人根本没有要求他一定要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哪里,他把东西放到偏远一些的,即将撤军的驻地完全没有问题。
r本人那边也不需要他什么交待。
但他还是选择了军总区和京城干休所,美其名曰要把所有问题的变数,掌控在自己手里。
“什么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过是想着万一里面的人都出事了,你妄想着可以捡个便宜罢了。”
萧玖的吐槽总是非常精准,她的话把关兴极力想要掩藏的最后一点遮羞布扯了下来,露出了磅礴的野心。
“继续说。”汪季铭说道。
同一时间门,国际饭店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门被门童打开,下来一个风度翩翩的老者。
他带着一副考究的金丝眼镜,客气地给了门童小费,从另外一侧下车的年轻人拿着行李,提醒老者小心台阶。
两个人看起来就是很有素质的知识分子。
只是,他们的口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国际饭店里大江南北,人来人往的,有些人说话有口音太正常了。
门童没有在意,而是高兴地拿着小费,重新站到了门口,等着下一个出手阔绰的客人出现。
“老师,华国这些年变化了很多,看着就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真是出人意料呢。”
“另外,我来的这几天,一直没有联系到之前咱们留在这里的人。”
进了房间门,年轻男人恭敬地对老者说道。
“这里是京城最好的饭店,里面的住宿条件和饮食,都比外面的要好,但还是委屈老师了。”
“没关系,做实验的时候,席地而睡也是有的。”老者很和善,并没有对客房挑剔什么。
“我在华国还有个老朋友,以他的心性,现在必然已经位居高位,你去找他,让他给我们行点方便,应该很容易的。”
“是,还是您有办法,您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您那位朋友的下落。”
“好的,他叫关兴,你往”老者食指跟中指并拢做了个旋转向上的动作,说道,“往高处找。”
“是”
年轻人出去后,老者站在窗前,看向远方,他说“关桑,我回来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不然,就不要怪我把你的生活搅乱了。”
保密局关押室,萧玖终于把痛针拔了下来。
所有疼痛一下子退却,仿佛刚刚绵密如刮骨的疼痛只是关兴自己的幻觉。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离萧玖远了些,她跟他所有遇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曾经,所有的女人在他眼里都只是有一个印象,那就是愚蠢。
当初被困在关家老宅的关大少夫人愚蠢,在上海跟着关大少爷,最后连个孩子也没有落下的如夫人愚蠢。
他现在的妻子也是个蠢货,他暗中做了手脚,把岳丈一家送去农场,她还对他感恩戴德的。
他的女儿更是个蠢货,给她安排了青云直上的路不走,非要自己去基层,去最苦的地方历练,到最后,还不是靠他才能回京城。
但是萧玖的银针给了关兴很好的下马威,此刻起,他心里将对女性刻板的印象完全颠覆。
“那个r本人叫什么名字”汪季铭问,“别告诉我,不知道,你肯定会查的清清楚楚的。”
“井藏花见。”关兴没有一丝犹豫把r本人的名字说了。
他跟井藏花见又没有交情,干嘛要替他隐瞒,只是,这名字一出,他的罪名恐怕要往上叠加了。
不过,他不在意,从他扒下真正的关兴的西装开始,他后面的人生都是赚来的。
他享受过着世上最美的酒,最贵的雪茄,还拥有过最有风情的女人,他这一生,不亏。
甚至,井藏花见这个人可能会让他的事情有转机也说不定。
若是因为怪鱼的事情,需要他与井藏花见虚与委蛇,或许,他只要付出点代价,功过相抵,就能全身而退呢。
这也是当初他没有多也犹豫就把玻璃瓶里的卵,利用职务之便放进两处人工湖的目的之一。
世事难料,他身上的事情哪一个不是死罪,可以的时候,他当然要给自己增加一些砝码了。
可惜了,他原本以为还有很多的时间门的,等三大园主这条线成熟了,他就想法子假死脱身的。
做个逍遥自在的大园主,可比待在这条条框框里好多了。
也不知道哪个莽汉直接就把他多年的心血给炸了。
萧莽汉玖不用谢
“井藏花见”汪季铭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脸色就黑了黑。
等他们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萧玖就问他“汪局,你认识这个r本人”
“是个为了科研没有底线的人。”汪季铭显然对这个人全无好感,“他曾经想在华国建立人体实验室,被我们粉碎了。”
“怪鱼若是他的手笔,我一点也不奇怪。”
“井藏花见说,等这些怪鱼快成熟的时候,他跟关兴还会再见的。”萧玖的思路拐到了另一个地方。
见汪季铭和秦砚都看向她,就问道“若你们有一片瓜田,几天后就要熟了,你们会在几天后再过去直接采摘,还是会提前几天,每天都过去看看情况”
“后者。”两人都做出了选择。
“那接下来就看化验科和生物专家那边的判断了,如果这些怪鱼快变成成熟体了,那么,有没有可能井藏花见已经悄悄来了华国。”萧玖继续往下分析。
“根据队长被怪鱼咬伤后的症状,这个井藏花见会不会用研究解药这类借口,把被怪鱼咬伤的人都集合起来。”
“汪局,你说之前他想在华国做人体实验,会不会,他一直没有死心”
汪季铭听了萧玖的分析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如果这些怪鱼大面积出没,真的咬伤了很多人,他们华国的医生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他有解药的头绪
汪季铭头皮又麻了起来,这些r本人就不能消停点吗
一会儿“战争孤儿”,一会儿细菌战,现在又来个怪鱼。
他看了眼还在垂目沉思的萧玖,还好有萧玖在,还好她意外之下捅破了这个隐藏的阴谋。
关键,她还能救治被怪鱼咬伤的人,这让他的心又定了定。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汪季铭接起,听对方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对萧玖他们说“那怪鱼具体是什么品种,没有研究出来。”
“他们翻遍了各种资料,都没有找到相似或是相同的种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萧玖和秦砚也没有觉得多失望。
汪季铭继续说道“但化验科的同事和生物专家都认为这怪鱼已经无限接近成熟体了。”
“所以,井藏花见很可能已经到了华国。”萧玖接话,“若他只是为了怪鱼来的也就算了,如果他手里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萧玖的问题直指核心,汪季铭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这件事情,怪鱼的事情还算好解决,把人工湖里的水抽干了,或是掩埋,或是架堆火点燃,或者请生物专家给个主意。
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未知的才是难事。
假设,井藏花见丧心病狂,走到哪里,就把这怪鱼的鱼卵投放到哪里,到时候,出了事,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若有心人再搞个天罚,或者诅咒什么的,华国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可能又要动荡了。
这样的局面谁都无法承担后果。
汪季铭准备去找何先华汇报这件事情,顺便,也听听他的想法。
萧玖和秦砚也有自己的想法,萧玖家里还有孟卓远这个国际饭店的经理在呢,他们准备回去问问他,最近国际饭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入住。
他们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汪季铭,市中市毕竟不是一个正规的存在,孟卓远还是尽量远离汪季铭的视线吧。
回了家,孟卓远果然在,这里几乎成了他第二家了,只要他有空就会往这里来。
他是封老一手培养长大的,封老对他来说既是恩人也是亲人,如今,封老整个人温和了不少,他当然是要过来尽孝的。
“孟哥,有个事情问你一下。”
萧玖趁着孟卓远去洗水果的时候,跟出来,对他说道。
“什么事你问,我知无不言。”孟卓远笑着回道,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你们那儿最近有没有什么外宾过来住”萧玖咬了口苹果,说得具体了点,“r本外宾。”
孟卓远想了想,说道“没有听说,一般有公干的外宾,我都会收到接待名单,如果是私下自己过来住的,我回去查一下住房登记。”
萧玖先道了谢,然后摇头说道“这个倒不用,那r本人可能不会用真名,应该查不出什么的。”
孟卓远洗好水果,认真对萧玖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查出来。”
“这京城大大小小的招待所里,基本都有咱们的人。”孟卓远低声说道。
萧玖听了之后了然。
果然,就像她上次猜测的那样,市中市的人分散到了京城的各个地方,京城的很多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至少,京城有没有新面孔的出现,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孟哥,我要找一个r本人,他的名字叫井藏花见,我待会画张头像给你,不过,我能的是他年轻时候的画像,现在,他已经有六十多了。”
“行,你先把头像给我,我帮你找。”孟卓远爽快地说道。
“谢谢孟哥。”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
孟卓远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萧玖和姜老的出现对封老来说是救赎,对他也是。
汪季铭没有要用人工湖里的鱼引井藏花见现身的意思。
这些怪鱼的杀伤力太大,军总区和干休所里所有人的安危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必须尽快把这些怪鱼处理掉,还要请各地的守军彻查各方的水域,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这种怪鱼的存在。
这几天,他都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些怪鱼的办法。
本来,他想用最简单的办法,把人工湖里的水抽干了,然后直接把怪鱼销毁就是了。
但是这个办法被生物专家否定了,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抽走的水中会不会有怪鱼的鱼卵。
如果怪鱼的鱼卵随着被抽走的水,流向其他的水域,那么,所造成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化验科和生物学专家都在想办法配制出药剂,直接喷洒在水里,把怪鱼毒死。
但是,他们试了很多配方,那条被抓来做实验的怪鱼都没有死,甚至吸收了那些毒药后,更加活蹦乱跳,似乎变得更加凶残了。
汪季铭头秃,这两天脸上就带了些出来。
萧玖前两天过来了一趟保密局,她是来问关兴井藏花见的长相的。
她要画张头像给孟卓远,方便他找人。
见汪季铭脸色不好,就关心地问了一句。
汪季铭就把自己正烦恼怎么处理人工湖里怪鱼的事情跟萧玖说了。
又把自己原本的打算不严谨的地方说了,最后,他叹了口气“化验科和专家那边暂时也想不到好的法子,那怪鱼连毒药都不怕。”
“那有没有试过把它煮熟算了呢再怎么怪异,总归还是鱼吧。”萧玖的心思都放在了接下来和关兴的交锋上,随意给了个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