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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在那一瞬间司露竟然意识到自己出奇地冷静。

    或许是因为已经在“梦境”中经历了一遍这样的场景,又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

    她的头脑非常清醒,甚至能冷静地蹲下身去查看地上三位伤员的状况情况十分严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是无论如何,还剩了一口气。

    救得回来,司露判断道。

    只是她现在纠结的点是开第一技能回溯时间,还是开第二技能救人。

    第一技能回溯时间,直接从根源上救下这三位伤者,甚至可以提前回来埋伏在房间里,看清动手的凶手。

    但如果仅仅只是想要知道凶手,将三名伤者救回来后,也可以收集目击证词。

    没有给她纠结的时间,半掩的房门再度被撞开,火焰侵染的大剑燎起她的鬓角,她将将闪身,避开了火焰的吞噬。

    “司露”持剑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房内的情形。

    “迪卢克是我”她出声提醒对方。

    但恰恰也就是这一下,烧醒了司露的头脑,她下了决定。

    “守住门口”

    她沉声吩咐迪卢克,对着地上的三名伤者开了复原技能。

    司露再一次深刻感受到“复原”一个鲜活的生命所感受到的“阻力”。

    先前或许她从消耗的积分上也隐约能意识到一点毕竟复原天空之琴那样的死物只需要25点积分,但复原活物,比如现在地上的三位伤者,每人需要100点积分,而先前她复原特瓦林那次,更是耗费了整整150点积分。

    但此刻她更深刻地感受到,那是来自于这个大陆“法则”的阻碍。

    比起扭转时空,显然扭转生命的“磨损”触及的“禁忌”。

    “露司露司露”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夹杂着被她忽视的系统提示,还有一些虚弱的呻吟

    她蓦然回神,只觉得身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在一瞬间被抽离,“哐啷”一声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

    随即她便感受到一阵轻柔的温暖裹住了她的身体,她被人轻轻扶了起来,倒在了一个溢着热浪的怀中。

    “我”她动了动唇,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眼前一阵阵地泛黑,模模糊糊地什么都看不清。

    “看一下他们交给我”

    她被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彷如置身绵软的云端,虚弱又不真实的触感,让她一下不知是虚幻还是现实。

    有轻柔的风吹拂了她的身体,些微洗去了她的疲惫,力量渐渐涌回体内,却远远无法填补虚脱的空缺。

    但她至少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温迪迪卢克老爷”她的声音还有些发虚,但却已经能开口。

    “先躺着,别说话。”迪卢克伸手将想要坐起身的她扶回床上。

    “没事就是有点累。”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反抓住迪卢克的手,“摩可海莉她们,还有那位医师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了。”

    接话的是温迪,他站在她的床边,翠瞳中的笑意难得地十分浅淡,“禁忌的力量,相当不同凡响。”

    司露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没想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能简短地汲取他话语中的信息。

    她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恢复就好。”

    至少他们三人救了回来。

    “对了,还有散流浪者,他”她复又抬头。

    她捂住有些涨疼的脑袋,“治疗他们三人前,我检查过他们

    的伤口,是被雷系力量劈出的伤痕,但那位流浪者他是风元素的神之眼”

    她想到昨天的“预知梦”中,窗边的散兵手中亦是闪着雷光。

    “这就是我之前想要找你谈论的事,司露。”迪卢克坐到了她的床边。

    “抱歉,你现在身体不适,这些事本该延后,但是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迪卢克顿了顿,“那位流浪者的身上,有邪眼的气息。”

    “什么眼”

    “由至冬国愚人众组织研制出,声称可以替代神之眼,使佩戴者拥有操控元素力的作用的外置魔力器官。”

    前面的定语太长了,司露缓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自己似乎在群友们的讨论中听到过这个东西。

    “至冬国愚人众”

    对上了,在她的“记忆”中,当年在游戏外看到的散兵身份,确实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但如今的提瓦特上似乎没有人再拥有那段记忆,连愚人众本身都不再有第六席散兵的存在。

    “他是愚人众他佩戴邪眼所以他可以运用两种元素力风元素的神之眼和雷元素的邪眼”

    似乎很合乎常理的逻辑,但司露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否佩戴或运用过邪眼我们不得而知,”迪卢克的回答十分谨慎,“但至少接触过邪眼至于他身上的雷元素力”他顿了顿,看向司露,“你确定是他吗”

    司露愣住。

    是啊,她为什么会确定是散兵呢

    因为她在梦里看到了,散兵站在窗口,手中把玩着电光的模样。

    “女仆们和医师怎么说”她选择谨慎地反问。

    “还在昏迷中,身体的各项指标恢复了正常,但还未清醒。”迪卢克回答道,“所以,这就是你昨天梦到的内容,是吗”

    他们自然还记得昨天司露那个古怪的“梦”。

    司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措辞了一下。

    “我的梦里只有一个单独的场景三具尸体、窗边手持电光的流浪者,还有墙上显示下午五点的挂钟。”

    她当时以为会是在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所以想要让流浪者和他们一起行动,结果昨日下午倒是平安渡过了,没想到在今天出了事。

    “那么目前就有几个问题。”

    迪卢克沉声“首先是谁刺激了那位流浪者毕竟据我们所知,他并不是杀人如麻的性格当然,不排除他的一切表象只是伪装的可能,但是”

    迪卢克得承认,哪怕以他的识人眼光来看,如果没有从流浪者的身上感受到他熟悉的邪眼气息,肯定也只会将他当做一个好脾气的浮浪人。

    司露扫了温迪一眼,见他没有开口。

    温迪是知道流浪者“性情大变”的,只是司露不确定他知不知道那来自于对方身体中的另一人格。

    迪卢克继续道,“还有就是他在愚人众之中的身份按照所有的情报来看,同时拥有神之眼与邪眼的人,哪怕是在愚人众中,也必不是寻常之辈,很有可能是接近执行官级别的职位。”

    司露抿了抿唇,他确实是执行官,或者说,至少“曾经是”执行官。

    “以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大费周章来到蒙德,接近我们,最后在重伤三位普通人后窜逃他的目的是什么”

    司露在迪卢克的总结中,终于捋清了当中的违和感。

    流浪者,或者说散兵的目的。

    这件大开杀戒的事如果发生在昨天,司露相信自己大概也会怀疑上散兵,毕竟他看上去大概像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但就在今天清晨,她刚刚和散兵谈妥关于“

    心”的交易。

    抛开他和愚人众可能的牵扯不说毕竟现在他们没有证据。

    至少从她认识散兵这么久以来,他的所有行动目的,都在于给自己找颗心。

    关于这一点,他们在清晨已经谈妥了,而按照散兵的态度和性格他早上的样子也不太像是在演她,拖延时间。

    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在即将得到“心”之前,突然暴露自己的身份,杀人窜逃

    杀的还是晨曦酒庄的女仆与医师这些明明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普通人。

    如果她是散兵,哪怕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也至少要等到完成“心”的交易后,再暴露自己的身份。

    司露想了想,暂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而是转头看向温迪“你怎么想”

    虽然这人平日里看上去不太靠谱,但是刚刚在高塔之上,他已经说明了他对散兵的关注,那作为七神,他或许能发现他们发现不了的事

    温迪摸了摸下巴,突然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凶手留下了活口。”

    司露脑中闪过什么,刚想说话,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请进。”

    爱德琳推门而入“三位伤者醒了。”

    司露不顾迪卢克的劝阻,硬是拖着虚弱的身体也跟了过来。

    病床上的三个人已经醒了过来,爱德琳坐在摩可的床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抱歉我的记忆有些模糊我是说我和海莉”

    她抚了抚抽疼的脑袋,似乎在勉强将脑中的记忆归拢,“我和海莉好像是,流浪者先生说身体不适,想让我们去找医师本来,只是我一人去寻找,但是他又说想要让海莉去拿药品还是食物我记不清了,我们两人就一同出了门。”

    摩可尽力回想着“后来我带着医师回去,正巧碰到了一起回去的海莉我们推开门然后就”

    回忆到这里,女仆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栗起来那是刻在身体中的本能惧怕。

    她们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

    爱德琳握住她的手“别害怕,你现在没事别怕。”

    摩可点点头,擦去了脸上因惧怕而流下的泪水“我们推开门,看到流浪者站在窗前他的神色像是、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然后我就,只听到噼里啪啦的雷声”

    司露靠在门边,在迪卢克的搀扶下勉强上前两步“所以你是说流浪者先是想办法将你们支走,然后在你们回房的时候对你们动了手”

    摩可点点头。

    随后爱德琳又问了她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最后在海莉与那位医师的口中,得到了再度的确认。

    事情的经过与摩可说得大差不差。

    司露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再次回到走廊上时她的体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她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感觉如果自己是游戏角色的话,这时候一定血条已经见底了。

    她这么想着,拉开面板给闲花发了条信息。

    私聊司露六危,速归

    随后装模作样地在背包里拿出一张没什么用的符纸,在指间捻了一下,做给迪卢克和温迪看了看样子。

    “你叫了闲老板”

    迪卢克还没忘记他们一切去偷天空之琴的那个晚上,司露说她就是通过这种符纸联系闲花的。

    司露点点头,撑着墙的身体几乎快软倒在地上,连解释的力气都没了。

    迪卢克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低声道了一句“失礼了。”

    然后在司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腰后和腿弯处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下一刻

    ,整个人离地腾空,被拥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生平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的司露甚至没来得及意识到这是个“公主抱”,便头脑发蒙地僵在了迪卢克的怀里其实当这样超乎寻常的“亲密”举动发生的那一刻,她是下意识想要挣扎的,但是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提示迪卢克好感度5点。

    司露懵了你抱我,为什么反而给你自己加了好感

    她仿佛回到了那晚推开酒馆门看到迪卢克加好感的时候,一头雾水。

    而迪卢克司露得澄清一下,她真的不是在贬低他,但是她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抱过清醒的活人。

    毕竟和他一起行动的时间里,他看上去对昏迷的敌人或是死人处理得十分熟练,但到了她身上就僵硬,非常僵硬。

    僵硬得让她觉得自己颊边贴着的胸口仿佛是某种顽石材质的铠甲,刀枪不入,厚达数尺。

    他托着她的臂弯处也僵硬异常,让司露恍惚间以为抱着自己的是什么物理意义上的“铜墙铁臂”。

    擂鼓般的“咚咚”声一下一下地敲入司露的耳中,间隔过短又响亮异常,她差点怀疑有人在晨曦酒庄的葡萄架下跳广场舞,须臾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迪卢克的心跳。

    她贴在他的胸口,清晰地听到了那一下下如擂鼓般轰鸣的心跳声。

    迪卢克老爷,你快早搏了。

    她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重了,以至于他的心跳与呼吸都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急促这样的身体状况司露现实中只在负重长跑几公里的运动员身上见过。

    早搏、气喘、冒汗、心悸

    糟了,他不会有什么基础病吧

    “迪、迪卢克”

    她开口想叫他放她下来,但迪卢克已经抱着她走了大部分路程,只要拐过走廊这个拐角,再路过楼梯口,就到她房门

    就在迪卢克抱着司露拐过拐角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或者说,是意想不到的人

    “迪、迪、迪迪卢克老爷”这是在前面领路的爱德琳女仆长,她大概也没有面对“自己老爷公主抱着一个活人”的经验,业务能力极强的女仆长难得卡了壳。

    “司、司、司、司、司”这是被爱德琳女仆长引上楼的闲花,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甚至已经下意识掏出了锅铲,对准了迪卢克怀中的司露。

    “你你你你你是何方妖孽居居居居然敢假扮成司露的样子”

    司露

    爱德琳

    迪卢克某种意义上,他倒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司露的好友是一副这个模样。

    就在此时,司露房间的门开了是留在她房中的温迪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探了头出来。

    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司露和迪卢克两人维持着诡异的公主抱姿势主要是他俩姿势都太僵硬了,比起在拥抱他更愿将他们的互动形容为“劫持者与人质”的姿势。

    楼梯上站着神游天外的女仆长,和正拿着锅铲凶神恶煞地指着司露的闲花。

    温迪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划掉这场面我真没见过jg

    “你、你们是在”

    他挠了挠头,不太确定道,“表演行为艺术”

    所有人

    十分钟后,大家终于解释清楚了所有误会,和和平平地齐聚在了司露的房间里。

    闲花端着一碗熬得黑乎乎的药汁凑到了床前“来,老六,该喝药了。”

    司露隔老远就闻到了那碗药汁苦涩中带着诡异的味道,她浑身

    上下写满了拒绝“你等等这玩意儿”

    私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不要觉得我是在坑你,给你看我的技能截图。

    闲花发了一张技能截图过来。

    技能一大郎,该喝药了。

    技能说明你可以用亲手熬制的汤药达到给队友治疗的效果。注良药苦口,越苦口,越良药。

    司露

    这技能就是专门坑人的吧

    闲花笑得一脸亲切“来,乖,张嘴,啊”

    司露总算体会了一把当初默菈被她强灌药的感觉,虽然默菈当初是昏着的,

    不是,这玩意儿但凡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不会往嘴里灌吧

    闲花朝她挤眉弄眼“这药你知道的,疗效贼强,一碗下去保管药到病除生龙活虎”

    司露你不要说得好像什么奇奇怪怪的药一样啊

    可惜闲花是她自己找来的原因很简单,她需要对方的奶妈技能。

    虽然她知道温迪也有可以让她恢复疲劳值的技能,但是那好像必须在睡梦中才有用。

    可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还急着查清散兵这件事,找到散兵这个人,然后借着他完成神之心的任务呢。

    但如果她知道闲花的奶妈技能是这么鬼畜的东西,她一定会选择温迪的。

    “呜哇,这是什么”

    温迪好奇地凑了过来,然后马上被那刺鼻的气味熏走,捂着鼻子,闷声闷气道“璃月的汤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璃月不背这个锅。

    旁观了一切的迪卢克打开了房门,探头朝外面的女仆吩咐了什么,随即回了房间。

    但司露已经没心思去关心他们了,她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这药有点、烫我先、先放一边凉一下”

    闲花循循善诱“不可以哦,逃避吃药的不是好宝宝,乖,趁热。”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那你就更该吃药了,一口闷我看好你”

    司露不如还是来个人打晕她强灌吧。

    至少她自己感受不到那味道。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迪卢克开了门,从门外的女仆手上接过了什么,转身拿了进来。

    “葡萄汁,甜的。”他晃了晃手中的饮料。

    司露如蒙大赦,刚想接过,就见迪卢克将手一缩,看了看旁边的药碗“吃完药再喝。”

    司露撇嘴“叛徒。”

    但这杯葡萄汁的出现,至少让她拥有了喝药的勇气。

    她咬咬牙,一捏鼻子一闭眼,疯狂给自我催眠,将药碗递到自己嘴边,一口闷了下去。

    “咳咳咳咳”

    司露发誓这是她喝过最难喝的药天哪这已经不能算药了吧这是生化武器吧

    清凉馨甜的饮料被递到了嘴边,恍如在沙漠跋行千里的干渴之人看到甘泉一般,不管不顾地凑了上去,就着那杯葡萄汁“咕咚咕咚”地狂灌下去。

    “再、咳咳再来一杯”

    一连三杯葡萄汁灌下,才压下了司露嘴巴里的苦味,迪卢克看着旁边的空杯子“还要再来一杯吗”

    司露苦着脸摸着肚子“不要了,喝不下了”

    而且她觉得她至少一个星期内不想再喝葡萄汁了。

    温迪听后很奇怪“为什么”

    司露脸上的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会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个药味的。”

    但好在良药确实苦口。

    一碗下肚,司露感觉血条渐渐攀升,爬过了虚弱的危险线,至

    少她已经拥有自由活动的能力了。

    闲花功成身退“行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我回去还有事呢。”

    她是开了传送点来的,璃月那还有个人任务没做完呢。

    司露苦着脸朝她挥手,“把你的药碗带走。”

    房门终于再度落锁,司露伸了个懒腰,确定了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也开始转了起来。

    她看向房中的迪卢克和温迪,很是肯定道“流浪者多半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