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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傅临洲醒来时,抬手揉了揉眉心,余光却瞥到床边放着一杯蜂蜜水。

    拿起来还是温热的。

    傅临洲微顿,随即心软无比,宿醉后的头疼口干,正好被这杯蜂蜜水缓解了。

    他下了床,洗漱完走出卧室才听到楼下厨房传来声响,他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看到苏宥穿着白色毛衣和牛仔裤,站在厨房里挥动锅铲,这画面再一次让傅临洲动容。

    他原本不想买这么大的房子,但为了切身体验自己公司的新品,就买了这套煦山别墅,虽然装修精美,全屋智能,几乎可以坐着享受所有事情,但不管工作多繁忙,他开车回家的时候,总缺了点归心似箭的急切,好像回不回都无所谓,不过是一处落脚休息的地方。

    直到苏宥出现。

    苏宥安静柔软,有一双漂亮但很容易流泪的圆眼睛,抱着他,能消除一切疲惫。

    傅临洲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苏宥。

    苏宥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又不知为何忍住了没动,任傅临洲收紧手臂。

    傅临洲看到锅里烧的是红烧肉,便问他“怎么早上做这么荤的菜”

    苏宥转头看他“不是您说,今天中午去您办公室吃的吗我就做了两个菜一个汤。”

    苏宥说完才反应过来,懊恼道“是我理解错了吗您是不是有专门人送饭过去,不好意思,我”

    傅临洲无奈道“宥宥,我是心疼你早起。”

    苏宥稍稍放松了些,“没什么的。”

    “蜂蜜水是什么时候放进我房间的”

    “十几分钟前。”

    傅临洲歉然道“辛苦宥宥了,我以后保证不喝酒了。”

    苏宥咬住嘴唇,没吱声。

    他能感觉到昨晚傅临洲喝醉是因为他,否则以傅临洲那样沉稳自律的性格,是断不可能随意喝醉的。

    “中午吃什么”傅临洲问。

    “我做了一份红烧肉,一份清炒西葫芦,还有三鲜豆腐羹。”

    “听上去就很好吃,谢谢宥宥。”

    苏宥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忍不住脸红,但他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于是继续翻炒了两下红烧肉,然后就趁着蹲下拿饭盒的机会,挣脱出了傅临洲的怀抱。

    傅临洲的手悬在半空。

    他很清楚,苏宥还是有点躲着他。

    “宥宥吃过早饭了吗”傅临洲问,

    “还没,等您一起,我上网查了说宿醉第二天吃清汤面最舒服,您想吃吗”苏宥一边问一边把饭盒装进保温袋里。

    傅临洲卷起袖子,“好,我自己来。”

    苏宥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都准备好了。”

    傅临洲把他压在岛台边,咬耳朵问他“我是买了个小保姆回家吗”

    苏宥低下头,嘟囔着“可是我真的都准备好了。”

    “那今天让你做最后一次,明天起我来做早餐。”

    “不用的。”

    “如果你非要早起躲着我的话,我就起得更早,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站在你房门口堵你。”

    苏宥忍不住笑,酒窝浅浅,“好幼稚。”

    傅临洲俯身和他碰了碰鼻尖,故意板起脸,“你敢说我幼稚”

    苏宥咬唇望向别处,“就是好幼稚,傅总你像突然变了个人。”

    傅临洲有时候分不清苏宥是真的单纯没心思,还是在故意钓他。他定定地看着苏宥,苏宥装镇定地笑了笑,又移开视线,傅临洲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苏宥颈侧的吻痕上加深了印记。

    苏宥在心里叹气,好不容易一夜过去淡了些,傅临洲偏要捉弄他。

    苏宥挣扎了两下

    ,傅临洲便松开他。

    苏宥嘟囔着“我、我去煮面了。”

    两碗清汤面摆上桌,两个人对坐着吃完,偶尔说几句话,大多都是傅临洲问,苏宥回答,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整间房子都暖洋洋的。

    苏宥在放下筷子前,第一次主动开口“傅总,我起得早是因为睡得很香,来您这里之后,我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好,晚上不熬夜,第二天自然醒,就算七点多就起床也一点都不累。”

    他还在纠结谁做早饭的事。

    傅临洲笑了笑,“那很好。”

    “傅总,我们轮流做早饭吧,我做工作日的,您做周末。”

    “这叫轮流”

    苏宥握着筷根,望向傅临洲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明明是在给自己增加任务,却十分硬气,“在我这里就是轮流。”

    傅临洲无奈“宥宥,还是请个阿姨吧,你没必要把家务事全揽过去。”

    苏宥摇头说“不需要的。”

    “宥宥--”

    苏宥低下头说“傅总您就让我做点事吧,不然我不好意思住在这里。”

    傅临洲猜到是这个原因,也知道苏宥的心魔很难克服,于是也没有再争取,“好吧,那就轮流。”

    苏宥依旧坐地铁上班,临走前傅临洲站在茶几边上看了他一眼,苏宥想起昨晚傅临洲说他冷漠,于是主动回头朝傅临洲挥了挥手,“傅总中午见。”

    傅临洲喝着水,朝他笑了笑,“中午见。”

    苏宥几乎是落荒而逃,但他看起来还算淡定,他也不知道自己被表白之后怎么会是这个反应,明明应该表现得开心一些,望向傅临洲的目光温柔一些,可是他好害怕。

    好像一旦暴露了爱意,就要万劫不复。

    到了公司,苏宥去茶水间倒了热水,回来时贺玮刚刚坐下,主动和他打了招呼“苏宥,早上好。”

    苏宥弯起嘴角,“早上好。”

    “哎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吃了一家特别好吃的泰国菜餐厅,”贺玮又把办公椅当轮滑玩,一出溜滑到苏宥身边,说“特别正宗,尤其是那个海鲜汤”

    他说到一半就停住。

    苏宥俯身打开电脑主机的时候,贺玮看到他脖颈上的两处吻痕。

    贺玮猛地望向苏宥,然后一句话没说就滑回自己的座位,苏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颈侧。

    他瞥了一眼贺玮的表情,心中暗想他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应该不至于吧苏宥没那么自恋。

    可是傅临洲说自己是被他掰弯的。

    苏宥咬了咬嘴唇,总觉得傅临洲喜欢他这件事不可思议。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宥收到贺玮的消息,贺玮问他你有男朋友了吗

    苏宥愣住。

    他抬眼望向贺玮,贺玮正襟危坐着,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抛开傅临洲的话不谈,苏宥本来也不是那种喜欢和人搞暧昧的性格,本来想回复“我有喜欢的人了”,又怕不彻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于是直接回复有。

    贺玮的后背一下子弯了,肩膀也耷拉下来。

    “”苏宥叹了口气。

    吃饭时间到了,这次贺玮没有问苏宥要不要一起去,一个人拿着饭卡就走了,苏宥一直等到办公室的人都走了,才从楼梯爬到顶层。

    姚雨也不在,苏宥像做贼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溜到傅临洲办公室的门口,刚敲门,就被傅临洲扯了进去。

    “再迟一分钟,我就要去市场部抓你了。”

    苏宥低下头。

    傅临洲打量着苏宥,“怨念很重啊小朋友。”

    “没有。”苏

    宥揪了揪袖摆。

    傅临洲逗他“不愿意也没用,这里我说了算。”

    苏宥抬眸看了傅临洲一眼,小声说“本来就是您说了算。”

    傅临洲拿他这副任人摆布的模样毫无办法,只好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过来吃饭。”

    苏宥捧着饭盒,拿着筷子,先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傅临洲,“您尝尝。”

    “讨好我做什么”

    苏宥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轻易就被傅临洲猜中了,他纠结了几秒,然后说“我今天下班之后想去趟医院。”

    “去医院”

    “我想去见一下谢简初,他人在医院,左腿骨折做了手术。”

    “你去探望他”傅临洲皱眉。

    “不是,就是去一趟,傅总您放心,我不会像个圣母一样,轻易原谅折磨了我十年的人,我就是想见一下他。”

    “好,我陪你去。”

    “不用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傅临洲也没多说。

    吃完饭之后,傅临洲收拾桌子,苏宥在旁边有些局促,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傅临洲说“午休的话,去我休息室里睡。”

    苏宥想起之前在休息室换衣服被傅临洲撞见的事情就脸红,连忙摆手说不用。

    他一个上午说了起码五次“不用”。

    傅临洲听得心烦,拉好保温袋的拉链之后就说“那你回去吧,我自己躺一会儿。”

    苏宥察觉到傅临洲不开心。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哄。

    他慢吞吞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走了出去,关上门之后一转身正好碰上姚雨拿着一杯咖啡回来,姚雨朝他挑了下眉,“小苏同学,我听老黄说你和傅总同居了”

    苏宥红了脸,“是我借住在傅总那里。”

    “哦哦哦好的,是借住,我知道。”姚雨朝他眨眨眼。

    苏宥也解释不了,索性放弃。

    “傅总自从谈恋爱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非常诡异,他今天中午拿着一堆饭盒,以问公司有没有微波炉的名义,向我一件一件地炫耀了他家小苏同学一早起来做的爱心便当。”

    “”苏宥扶额。

    “他这个铁树开花的样子真的很恐怖啊,不过也很可爱,小苏同学,你有点东西。”

    苏宥整个人都羞到冒烟,想离开最后还是折返回了傅临洲的办公室。

    傅临洲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一转头就看到苏宥走进来。

    他没说话也没伸手,苏宥倒是自己走过来了,傅临洲微微讶异。

    他本以为苏宥是发现了自己的冷漠伤害了他,所以心有愧疚过来求和,谁知道苏宥开口就是“傅总,您不要和姚雨姐乱说,好不好”

    傅临洲刚伸出去的手僵住,他冷哼一声。

    “明天饭盒我自己带上班,不放在您这里了,就是几道家常菜,卖相也一般,有什么好炫耀的。”

    傅临洲继续看手机,完全不搭理他。

    苏宥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傅临洲看都不看他,就准备走了。

    他以为傅临洲会拉住他,但傅临洲没有,气氛有些凝窒。苏宥知道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心里很难受,但从阴暗深处中又蔓延攀升起一丝隐隐的庆幸。

    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你看,傅临洲已经不高兴了,他对你很失望,你再过分一点,他就会对你完全失去兴趣,那个时候,你就不必再困扰痛苦。

    “傅总,我回去了。”

    “嗯。”

    苏宥不敢回头看傅临洲,径直走了出去。

    结束了下午的工作,苏宥收拾好东西,去了市立医院,他在住院部九楼找到

    了谢简初,隔着门玻璃看到刘琴和谢明升在病床旁边忙前忙后。

    苏宥等了很久,等到刘琴和谢明升拎着饭盒走了出去,才独自一人推门进去。

    谢简初听到脚步声,拿起床头的橘子就砸了过去,怒吼道“滚不是让你们滚了吗”

    苏宥弯腰捡起橘子。

    “是我。”

    谢简初整个人僵住,缓缓回过身,看到了苏宥。

    “你竟然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

    谢简初笑得目呲欲裂,“你当然敢,你攀上傅临洲的高枝了,你发达了,卖屁股卖成了安腾的老板娘,跪在男人两腿之间”

    “你在说你自己吗说你那张照片”

    谢简初脸色煞白。

    “谢简初,我们两清了。”

    谢简初哈哈大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笑到最后他又流下眼泪。

    “你不该这么恨我的,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

    谢简初望着天花板。

    他现在太狼狈了,浑身是伤,一条刚打完钢钉的腿被抬起来。

    “好自为之吧。”

    苏宥转身离开的时候,谢简初把整个果篮都砸了过来,砸在苏宥身侧,撒了一地的苹果和橘子。

    “苏宥,你以为你能忘掉过去的一切,能轻轻松松地开始新生活你胳膊上那些伤,傅临洲看了会怎么想你就是个精神病,你迟早会发病的,先是自残,流血,愈合又自残,然后就开始伤人”

    “不会,我不会的。”

    谢简初笑出声来,“你控制不住自己的,你忘了你高三有一天的夜里,拿着开信刀,划自己的大动脉吗”

    “那次还是我发现的,是我救了你。”

    苏宥以为自己哭了,但他摸了摸脸,发现没有眼泪。

    他想到傅临洲,内心就变得坚定。

    “可是你输了,公司开除你之后,你原来的同事们都跑过来跟我献殷勤,他们在我面前骂你,说你活该,”苏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动都不能动的谢简初,漠然道“最后的结局是,你输得一败涂地,你才是真正的可怜虫。”

    谢简初眼里的最后一抹光熄灭。

    这回换作他的人生归于黑暗。

    走出谢简初的病房,苏宥走到医院的楼层指引牌。

    精神科在四楼。

    苏宥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这周周末去看心理医生。

    自残不重要,可伤到傅临洲该怎么办

    从医院回煦山别墅,坐地铁要一个多小时,苏宥拿出耳机,木然地坐在座位上,周围来来往往,他始终看着前方。

    他很想傅临洲,又害怕面对傅临洲。

    回到煦山别墅,整个房子却是黑漆漆的,傅临洲不在,苏宥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拨去电话,几秒之后,电话里传来傅临洲的声音。

    “傅总,您今晚有应酬吗我看家里没人。”

    “你到家了”

    “啊”

    “没什么,我也快到家了。”

    苏宥意识到不对,“傅总,您现在在哪里”

    傅临洲失笑道“我在市立医院门口,还以为能等到你。”

    苏宥突然一阵鼻酸。

    “我现在回去了,你吃饭了,没吃的话我回去接你一起出去吃。”

    “不要。”

    傅临洲怔了怔,“那我”

    “我去找您,您、您在中央公园那里等我,好吗我现在打车过去,我过去找您。”

    傅临洲轻笑“好。”

    半个小时之后,傅临洲从车里走出来,道路尽头远远驶来一辆出租车,很快出租车在

    中央公园门口停下,苏宥从里面跑了出来。

    苏宥一路小跑过来。

    傅临洲张开双臂,苏宥就像小火箭一样朝他扑了过来,傅临洲被他撞得差点踉跄,但还是稳稳地抱住他。

    苏宥哽咽着说“傅总,对不起。”

    “受什么委屈了”

    傅临洲敞开大衣裹住苏宥。

    “没有受委屈,”苏宥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遇到您之后我就没有受过委屈了,但是我对您很不好,您今天明明很开心的,我、我不该泼您冷水的。”

    傅临洲揉了揉苏宥的后颈,“没什么。”

    “您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其实特别开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表现得很让人恼火。”

    “宥宥,慢慢来。”

    苏宥痛哭失声“我真的我真的不行,傅总,我们没办法在一起,我这样的人,真的不行的。”

    傅临洲没有回答,苏宥的情绪在傅临洲的怀抱里逐渐平复,他均匀着呼吸,把脸埋在傅临洲胸口,等完全清醒之后,才慢慢推开傅临洲,仰头看他。

    傅临洲用指腹擦掉苏宥眼角的泪,“我猜到你见了谢简初之后会受刺激。”

    苏宥拼命摇头。

    他难受到心口发疼,站都站不稳,陡然腿软,直直地坠下来,傅临洲及时把他抱在怀里。

    傅临洲没想到苏宥的精神状态差到这种程度,他抱紧苏宥,担忧道“宥宥,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吗”

    苏宥挣脱出傅临洲的怀抱,他和傅临洲对视许久,然后说“我想自己去。”

    傅临洲不敢再刺激苏宥,只好答应下来。

    正好是周六,苏宥预约了宁江市精神总院的号,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队。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比他年纪小一些,看到苏宥时,男孩突然抱紧胸口的书包,警惕地瞪着苏宥,苏宥愣住,男孩的母亲尴尬地朝苏宥解释道“他书包里有只猫,老怕别人偷他的猫。”

    苏宥笑了笑,没说什么。

    叫号叫到苏宥名字,苏宥起身走过去,快要进门的时候,苏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他回过头,看到男孩猛地把书包摔在地上,男孩的母亲连忙上来夺包,

    苏宥吓得心跳骤停,慌不择路地坐到医生面前,按着胸口平复心跳。

    一位中年男医生,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苏宥,“测试结果是重度抑郁”

    苏宥点头。

    “有自杀自残的倾向”

    苏宥咽下口水,他不断回想傅临洲的话,他告诉自己我要好起来,我要和傅临洲在一起,我要好好爱他。

    他卷起袖子,给医生看他的胳膊。

    医生都吃惊地站起来。

    一道道血痕,满是斑驳的血痕,简直惨不忍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医生问他。

    “新伤是从”苏宥怔怔地说“从我喜欢的人向我表白那天起,一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