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煮的大锅米饭还有剩,闻昭非热一下米饭,把七阿婆给他们单独放起来的一斤五花肉做成红烧肉,炒一盘炒豌豆尖儿,再炖一碗鸡蛋羹,就够他们俩吃了。
林琅偷偷咽着口水,在闻昭非身边打转,等菜快好时,她回房间擦桌子和把碗筷摆好,再来和闻昭非一起端饭端菜。
“呜太好吃了三哥你真棒”林琅吃得眼泪汪汪,时隔一个多月,她重新吃到了整块的大肉,还是以前她半点儿没看上过的红烧肉。
国营饭店的大肉包不是纯肉,搭配了大量的笋丁、豆皮和葱花。如果是纯肉大包至少得卖四五毛才有的赚,真卖这么贵了,肯消费的人也会大量减少。
“爱吃鱼吗农场那边猪肉没票不好经常买,但不要票的鱼很多,”闻昭非的手虚虚抬了抬,很想帮林琅擦去眼睫上的泪花,又怕自己的举动让林琅觉得冒犯、突兀。
“我爱吃”林琅眨掉泪花,双眸奕奕地看向闻昭非,她一个月没吃过好肉,也一个月没吃过鱼了。
难得高兴,闻昭非没拘着林琅不让多吃,林琅长年养成的小胃口,配着其它饭菜一起吃了三块红烧肉就有些饱了,勉勉强强又吃了两块红烧肉就完全吃不下了。
林琅吃饱了也没有走,而是单手托下巴,带着餍足的小表情花式夸闻昭非煮的饭菜,红烧肉好吃,炖蛋好吃,豌豆尖儿都格外鲜嫩
闻昭非不知不觉间把剩下的汤汁在内的菜肴全扫光,半点儿没有浪费。
闻昭非捂了捂自己的胃,后知后觉发现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饭后整理厨房,再烧水洗漱好,闻昭非举着家里唯一的煤油灯领林琅回到婚房里。
林琅在房间中央停步,她看着房间的梨木大床,再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她也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
这俩天她所考虑的结婚,就是概念意义上的俩人搭伙过日子,尚未具体地想过她婚后要和尚且说不上熟的男人躺在一张床,履行亲密到没有隐私可言的婚后义务。
怎么会这样林琅不敢相信事到临头了,她才发觉自己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她再不敢说自己聪明了,她就是天下第一蠢蛋
林琅打了个颤儿,忽然涌现一股调头就跑的强烈冲动。
闻昭非走近一步,肉眼看着林琅从雪白变成了粉红,再一点点褪去粉色变得焦虑慌张起来,压低声音,“怎么了还有什么要拿吗”
“那个,我、我”
林琅深吸口气,依旧带出点儿哭腔道“三哥,在我们夫妻感情稳定前,我不想生宝宝我之前忘记考虑这个了。你觉得呢”
林琅都没想过洞房,更没想过洞房可能会有的后果,但毫无疑问的是,她不想当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母亲。
林琅对大床望而却步,更不敢看闻昭非的眼睛,她感觉自己是“渣女”,把人骗婚到家里烧水煮饭洗衣服,却不想对人负责。
“我没有反悔或离婚的意思,就是”林琅想解释,却又怕自己多说多错,让闻昭非误会更多。
终于明白林琅在怕什么,闻昭非立刻接着林琅的话继续说,“我知道,我们认识时间太短了。生不生孩子,我都尊重你的意愿。别怕。”
闻昭非语气里带着明显安抚的味道,怕激起林琅更多的害怕和焦虑,他主动往后退了两步,再问道,“今晚我去隔壁睡好吗”
林琅及时拉住闻昭非的手,轻轻摇头,“不用不用,一起睡没关系。我需要一点时间,我们互相慢慢习惯。”
隔壁的床就一块木板,褥子都没铺。好一点儿的床单被套又已经装进布袋里,怎么弄都麻烦。
更重要一点儿是林琅没想过这个问题前,也没想过要搞什么形式婚姻。她和闻昭非结婚得突然又迅速,但她对待婚姻的态度是绝对认真的。
“好,我们慢慢来,”闻昭非抬手在林琅稍显毛躁的头发上抚了抚,即便林琅没有说这些,他也没打算在今晚对林琅做些什么。
他和林琅从相识到结婚,总共还未超过三天时间,不仅林琅需要时间,他也一样。
闻昭非一直以为林琅如此坦然,是和他一样都默认今晚什么都不发生。原来林琅是根本没想过这个事情。
想过这个事情的闻昭非虚心地低咳一声,即刻销毁脑袋里的杂念。
林琅终于敢抬脸看闻昭非的眼睛,很快,她的脸颊红了,却是羞愧的。
她终于发现自己反应过大了,闻昭非明显不是那种仗着丈夫身份,就会勉强她履行夫妻义务的人。
林琅快步爬上床铺放下床幔,她在里面换上旧衣服的睡衣睡裤,再到床铺里侧躺好。
终于躺下的现在,林琅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仅仅垫了棉被的木板床这么舒服过。
“我好了,你也来睡吧,”林琅出声喊闻昭非,她都累成这样,闻昭非只会更累。
“好,”闻昭非应声后吹了灯,他也换上林琅准备给他的姥爷旧衣服的睡衣,走到床边坐下,挽起床幔,再慢慢躺到床铺外侧。
俩人都僵着身体许久没有动静,在闻昭非以为林琅睡着时,林琅滚半圈主动贴到闻昭非手边,软软又带着明显困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不怕了,你也放松点儿,咱们明天要去看姥爷姥姥呢。”
林琅确定闻昭非的为人,也确定他们不需要在今晚履行夫妻义务后,就不怕了,她还能反过来感觉到闻昭非的紧张和不适。
也是,她是第一次结婚,闻昭非也是,要紧张怎么能少得了闻昭非呢。
这里是她家,是她的床,林琅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抚一下或许会认床的新婚丈夫闻昭非。
“好,”闻昭非轻轻呼出口气,再缓慢侧身过来,微微西斜从木窗落进床前的月光,隐约能让他看清一点儿林琅脸上的轮廓。
闻昭非回顾着这俩日相识、相处和婚礼,还想主动和林琅说点儿什么安抚时,贴在他手臂边的林琅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小丫头”闻昭非语气无奈,上到床上前林琅一副烧着尾巴要逃跑的模样,这会儿躺下还没十分钟吧,就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闻昭非听着耳畔绵长的呼吸声,闭上眼睛,出乎意料,他也没有失眠,一觉天亮,被村里连绵起伏的鸡鸣声吵醒。
闻昭非没有立刻起身,他的腰上不知何时缠了一只莹白细腻又纤细的手臂,林琅整只都落进他的怀里,尚不知朝夕地睡着。
闻昭非的呼吸一下子紧促起来,又好一番心理建设,他才小心地拉开林琅的手臂,再轻手轻脚地起床、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