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非从竹筐取出放着他和林琅换洗衣物和日用品的背包背到身上,再将林琅拉到小院屋后的浴房里,他们打水洗脸洗手。
闻昭非把林琅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浴房的架子上,“你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不等闻昭非抬步离开,林琅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还害怕吗”
闻昭非收回脚步,立刻转身回来将林琅回抱住,他眼底无法抑制地涌现心疼、愧疚等情绪。
林琅抬眸看来,眼里的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和明朗,她看着闻昭非的眼睛,语气肯定且坚定地道“和你没关系,是那个人有问题。”
沈晖有意无意地炫富,“引诱”已婚妇女,人品问题太大了
“再有类似情况,我一定跑,我现在能跑很久了,”林琅收起那点儿气愤,朝闻昭非弯了弯眼睛,再郑重保证。
林琅在小宁村被堵,很多时候不是不想跑,是身体跑不了多久,不得不被迫听一些搭讪。
闻昭非来小宁村的那天傍晚,是林琅第一次成功跑掉。能跑一次,就能跑很多次。
可能一路过来火车上的嗜睡休养,可能这几日喝的药已经起效,再有闻昭非婚后无微不至的照顾,林琅真实地感觉自己身体好了很多。
这次是林琅能走没走,要看东西外,也是觉得危险不大。
闻昭非就是几十米外的卫生所里,老松树周围都是房子,她高声喊一句,不说卫生所里的人可能听到,就是邻近居民也肯定会出来看看。
再就是林琅已知沈晖在农场有正式工作,多少要顾及自己的体面,最多也就如今天这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三哥可以生那个人的气,也可以小小得气我一下下,但不要气自己,好吗”林琅从寇君君那里稍加求证,就知道闻昭非是在自责。
但这事儿实事求是地说,和闻昭非的关系最小。
沈晖人品有问题,林琅能跑没跑,闻昭非娶的是已经成年的妻子,又不是需要人时刻看着的幼儿。
“好,”闻昭非无法不应,他的声音里带出些许哑色,“我没生佩佩的气。”他的确是在自责。在林琅朝他跑来时,还有那止不住的心慌和懊悔滋生。
闻昭非捧起林琅的脸,指腹轻轻抚过林琅的眉骨和眼角,低头,他轻柔中又带着些许急切地吻上林琅的唇。
林琅疑惑地眨眨眼睛后没有拒绝,她配合着努力踮脚和仰头,又给闻昭非搂着腰抱起到几步外浴房置物架上。
突然变换的姿势,让林琅下意识瞪圆眼睛,再抬脚勾紧了闻昭非,“我们唔。”
闻昭非的吻重新落下,他的意志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溃不成军。
林琅的疑惑和不安悉数消融在闻昭非极度热情,但依旧带有淡淡克制味道的吻里。
汹汹涌现的情感和理性持续拉扯,闻昭非的呼吸持续变得浓重起来。
在林琅又一次忍不住发出似哭似泣的呜咽声时,闻昭非强制自己退出来,抵着林琅的额头,努力调整呼吸。
“三、三哥”林琅喊人的尾音里带出颤色,像被浇了热水的思绪依旧没想明白她和闻昭非怎么就吻得难解难分了呢。
“我在,”闻昭非应声后,再捧起林琅的脸仔细看。
双颊酡红,唇色红艳饱满像熟透了的草莓,细密的睫毛上沾了星点儿泪花,黝黑的杏眸里是浓郁、不知掩饰的情愫。
闻昭非看到的林琅动情又诱人,却不知他自己也是如此,偏浅的棕眸专注又温柔,眼角微红,平日里偏白的面色覆上了一层薄红,泪痣也格外有存在感。
林琅被蛊惑得心跳加快,本能得认为自己应该感觉到害羞,但又涌现一股奇异的冲动,很想很想舔一下闻昭非左眼下的泪痣。
“呜”林琅感觉自己是个变态
“佩佩不怕,”闻昭非轻柔地吻了吻林琅的额头、眼睛、脸颊和鼻尖,却不敢再碰林琅的唇。
“不、不怕但是我好像、好像走不了路。”林琅没觉得害怕,只觉得自己从想法到身体都很奇怪。
闻昭非稍微碰她两下,她都要全身轻颤一遍,别说走路,她感觉自己一下地就要直接瘫到地上。
林琅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了,她没听说借个吻就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体格外差吗。
闻昭非弯了弯眼睛,林琅的坦白让他心热莫名,也倍加珍惜,他低声安抚道“我抱你走。”
闻昭非继续安抚性地贴了贴林琅的脸颊,再换个手势将林琅拦腰抱着走。几步回到浴房门口,闻昭非用脚勾开浴房虚掩着的门。
在被屋外的天光照到前,林琅下意识双手捂脸,埋回闻昭非颈侧,呈现究极鸵鸟状。
她居然在老师师母家里和闻昭非接吻,林琅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闻昭非在林琅耳边轻轻道,“不怕。”
林琅呜呜应两声还是没放开手,闻昭非抱着林琅从堂屋后门进到一个房间。
坐到椅子上,闻昭非也没放下林琅,右手持续地给林琅拍抚后背和说话,“这里是老师师母给我们准备的房间,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闻昭非继续转移林琅害羞到无地自容的那部分情绪,“一会儿我去把师母的缝纫机搬到房间里来。你的图纸带来了吗”
“带了,我画了好几套,你看哪个好做就做哪个,我不挑的”
说起正事儿,林琅终于放下手,目光偷偷打量一遍屋子,只有她和闻昭非在,门和窗户都关着。
悄悄松口气,林琅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种要被热化了的感觉终于有褪下去的趋势,“我一定好好喝药,养身体。”
不能再随便一个吻,人就和残废了一样,太丢人了。
不久前的经历已经给林琅划到人生黑历史里去了。
闻昭非不知林琅都想了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林琅有决心这样做总是好事儿,他没有多说。
“哎呀,我们是不是要出去帮师母啦”
林琅渐渐没那么害羞了,一直记挂的事情自然想起来了。
她拉闻昭非的手只是想单独和他说说话,就去给师母帮忙做点儿家务活什么的,万万没想到
闻昭非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林琅,而是又捧起林琅的脸仔细看了看,唇色和面色依旧有些异样的红,其他看不出异样了。
林琅眨巴眨巴眼睛看闻昭非,悄声道“我们再去洗个脸吧,我还要换衣服。”
“好,”闻昭非弯眸一笑,在林琅眉心轻轻一吻。
闻昭非牵着林琅出房间回浴房重新打水洗脸和换衣服,随后林琅帮忙擦擦桌子,闻昭非将厨房里外打扫一遍。
寇君君回房间换了衣服就出门找邻居们换些肉菜,等她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尘不染的厨房和堂屋。
她忍不住横一眼闻昭非,他自己看不过眼干活就算了,哪里能带着第一次上门来的林琅一起做,“瞧把你能的”
闻昭非低头,他也不想如此,但林琅拉着他的手,眼神巴巴地看来,他立刻就消融了意志,让林琅帮忙擦擦桌子。
林琅走来挽住寇君君的手,岔开话题,“师母都买什么好吃的啦今儿我和三哥都能尝尝您的手艺了,一定很好吃。”
林琅在京城时就从闻昭非那里知道寇君君很会做药膳,他们带来的礼物里就有京城才能买全的药膳药材,绝大多数都是给寇君君买的。
赵信衡每日田间劳动,体能消耗大,寇君君不时就会煮一些药膳给他补补,每回闻昭非来看他们,也被她要求着吃一些。
“一只小母鸡,师母给我们佩佩煮,”寇君君重新露出笑模样,又忍不住摸了摸林琅的脸,再一个隐晦的眼神看去闻昭非。
闻昭非面不改色,依旧当寇君君什么都没发现。
随后,闻昭非再帮忙寇君君处理好食材,就给寇君君赶出厨房,让他带林琅到院子周边转转。
赵家小院周边住的都是和同赵信衡类似经历,被下放来的前学者、前教授们,他们或许性格、行事迥异常人,但没有人品方面的大问题。
农场里也的确有沈晖所说的“作奸犯科”之辈,但他们可没有赵信衡这些人自由,去上个厕所都需要和看管人员报备。
或有耐不住本性、惹事儿的,连农场改造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经历过关禁闭的人,都会倍加珍惜农场劳作放风的时间。
闻昭非手里提着半袋糖,带着林琅挨家挨户敲门拜访,天色渐晚,劳作田地近的都回来得差不多了。
不同于卫生所周边热情、爱寒暄的邻居们,这边的邻居收下糖,认个人,再道个恭喜就双方默契地结束谈话,闻昭非带林琅往下一家去了。
“老师和隔壁的简老还没回,明天我再带你来他们回来了。”
闻昭非和林琅走一圈要从小院后门回去,又远远看到林道入口一同下工回来的赵信衡和邻居老教授简帛。
“老师,简老,”闻昭非微微躬身问好后,再给简帛和林琅互相介绍,“简老曾是姥爷、爷爷和韩爷爷的同事,佩佩叫简爷爷。”
“简爷爷好,老师好。”
林琅按闻昭非说的和俩人问了好,在简帛眼神里带出少许困惑和追思时,她主动说明,“我姥爷是林尧青,您还记得他吗”
“怎么记不得,我和他同一个办公室。难怪我瞧着是有两分眼熟。你姥爷还好吗怎么放心你嫁到这儿来”简帛记忆里的林尧青宠妻如命,把唯一的女儿宠上天,按这调性不可能不宠外孙女儿。
“咳,”赵信衡低咳一声,他只和简帛提了一嘴闻昭非结婚了,结婚对象的信息却没透露多少。
简帛一贯不爱往人堆里凑,连近来农场热传八卦里闻昭非娶了“娃娃亲”对象的消息都不太知道。
“我姥爷姥姥去世了。我姥姥也说我的眼睛像我姥爷,”林琅能感觉简帛的问话是出于纯粹的疑惑,而非故意揭伤口。
如今林琅也不再避讳提起姥爷姥姥,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努力活着。
“这样啊,”简帛的疑惑没有了,情绪可见地低落下来。
“姥姥让我好好活着,替他们多看看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好的”林琅朝简帛浅浅一笑,语气坚定地告知。
“瞧我,都要入土的岁数了,还要小丫头安慰我。放心,简爷爷还没亲眼看够这个世界,”简帛朝林琅安抚一笑,他看去闻昭非。
闻昭非立刻意会,“我会好好待林琅,您看着便是。”
闻昭非一开始确实不知,现在也明白林家俩老留给林琅的余荫,绝不仅是京城闻家。即便是到这东北农场来,也能叫林琅遇到林尧青的故友。
但闻昭非自问他对林琅好,并非出于这些,是林琅本身就值得他好好对待,他也是发自内心想对林琅好。
“这是给您的喜糖。等您有空,我去您家里玩,行吗”林琅从闻昭非口袋里掏出一把糖,递给简帛,脸上笑容又乖巧又讨喜。
林琅还挺想知道她姥爷姥姥年轻时候的事情,之前在京城待的时间太短,都没机会和闻老爷子多问,这会儿却又遇到她姥爷的前同事了。
“行,想来就来,”简帛接下糖,消瘦却显精神的农夫脸上露出浅笑,“天色不早,我回了。”
简帛不给赵信衡和闻昭非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机会,摆摆手,就走进自家后门。
“简老就是这个性子。佩佩,昭非,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晚上能家里住一晚吧”赵信衡下工后又和简帛到防风林转了转,不然能更早些回来。
“我和佩佩明天下午再回,我们找了师母一起回来的,”闻昭非说着话,接过赵信衡背上的麻袋、锄头等。
“您和简爷爷怎么从那边回来”林琅好奇地问起来,闻昭非明明告诉她,赵信衡日常上工的地方是小院前门那片开阔的水稻田。
赵信衡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但还是下意识往四周看看,他们进到家里后院,他才指了指闻昭非背着的麻袋。
“我找简老做了几个小玩意儿放林子里,下工后去瞧瞧,还真给套到好东西了。记得一会儿和你们师母说是买来的。”
赵信衡原本还想明儿早点儿下工去给林琅闻昭非送去。
林琅不明所以,闻昭非却冷了面色,不赞同地看赵信衡,“您要是缺钱缺票,我来想办法,这边山里有野猪、有大虫还有熊瞎子。”
他们这个农场边上就是林场,林场又靠近荒无人烟的山岭,说有大虫是真的,就去年还有人被咬伤送到卫生所来。
因为受伤太过严重,无法等到县里治疗,还是楚建森拍板决定让闻昭非主刀,他和钱国庆辅助,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没深入,放了东西就走。行了,以后不去了,”赵信衡受不了闻昭非的眼神,声音也压得很低。
他清楚闻昭非这关过不了,寇君君铁定知道。
“佩佩不要学,以身犯险,再愚蠢不过了,”闻昭非看回林琅,面色和语气都有和缓,但眼神却很坚定。
农场各生产队都有诸多血案摆着,林琅姥爷也是在小宁村后山出了意外,可见很多时候不是小心、没深入就能幸免,意外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我知道了,”林琅乖乖应话,耷拉着肩膀,她也感觉自己中招了。她之前就感觉到沈晖不怀好意,但也没跑。
闻昭非眸光一闪,后悔自己话里带上林琅了,也不管赵信衡那“无地自容”的神情,他将林琅拉到边上,低声哄话,“佩佩很乖,是三哥说重了。”
“三哥说的很对,我会记住教训的,”林琅轻轻摇头,再次给出自己的保证。
他们边上的赵信衡愈发无地自容了,他连忙跟着应声,“知道,知道。我也记住了。”
已经碎了一地的老师威严不要也罢,赵信衡已经看到寇君君从堂屋后门往这里走来了。
“怎么都杵着,还不去冲澡准备吃饭”寇君君横一眼赵信衡,又看向林琅和闻昭非,语气立刻有了变化,“我们先喝甜汤,边喝边等他。”
寇君君估计让林琅和闻昭非先吃,他们也不愿意,不如先喝点她特意给林琅煮的甜汤。
“佩佩和师母去,我帮老师把东西放一下,”闻昭非朝林琅轻轻点头,他还要处理背上麻袋里的东西。
已经带回来了,也不能丢,这些肉无论在哪儿都是稀罕物,浪费不得。
寇君君没想太多,她拉着林琅先进堂屋里。
一盏煤油灯,两根蜡烛,将堂屋照得通明。农场目前只有卫生所和场办的几处院子通了电。
电灯有电灯的好,点煤油灯和蜡烛,也有它带来的特殊氛围感。
林琅喝着红枣枸杞银耳甜汤,幸福地眯起眼睛,她看向寇君君,很是感动地道“谢谢师母,真的很好喝您也一起喝。”
“好,”寇君君应声,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愈发好了,她轻声问道,“这几天的药喝得来吗”
林琅点头,“嗯。还有四天就喝完了,三哥帮我把药带上了。师母放心,我不怕唔,我不讳疾忌医。”
林琅把不怕喝药的话咽回去,她还是有点儿怕喝中药的,特别是这几日喝的药,那强烈的反胃感着实折磨人。
“这甜汤厨房里还有半盅,留着晚上给你喝药后顺口喝,”寇君君安抚性地揉揉林琅的头发,又自然地牵起林琅的手放到案几边把脉,沉吟几许,她放开林琅的手。
“喝吧,没大事儿,”寇君君肯定地和林琅点头,林琅的弱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曾经养好了,近来又复发,但到底比从小弱到大的要好。
“师母知道哪种运动适合我现在练的吗跳绳行吗”林琅问寇君君的同时自己也积极地想用锻炼来配合治疗,不挑场地、时间,随时能锻炼的就是跳绳了。
“跳绳啊,可以,先五个十个地来,别累着就行,让你三哥监督你。”寇君君一思量,林琅日常适量运动确实比一直躺着坐着要好。
“监督什么”闻昭非走进来,他只听到寇君君最后说的那句话。
寇君君重复一遍,再叮嘱道“刚开始的十天半个月要格外注意强度。你看着,我放心些。”
“晚点去找你老师,让他给你讲解一下怎么按摩。”
寇君君一觉得运动对林琅好,就想着怎么让林琅坚持更久些,让闻昭非监督不够,还要闻昭非学会怎么帮林琅运动后适当放松和按摩。
“好,”闻昭非点了点头,他和寇君君商量着把事情定下来了。
林琅倒是想给他们补充点儿她从现代网络获取的健身知识,却发现作为医生的寇君君和闻昭非远比只是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她要懂。
赵信衡很快冲了澡到堂屋来,闻昭非和寇君君到厨房端来饭菜,在晚上七点前,他们吃上饭。
林琅还在吃药,有药性冲突的忧虑,寇君君今晚煮的药膳更注重食材本身的味道,只添加了少量温补不相冲的药材,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林琅吃饱喝足还坐在饭桌前,陪寇君君聊聊关于养生的话题,听赵信衡说起农场田地的事儿,再不时和闻昭非说说小话。
等负责扫光所有剩菜的赵信衡吃完,寇君君拉起林琅的手道“这里交给你们,我带佩佩去说会儿话。”
在赵家里,寇君君偶尔煮点儿药膳,这之外的事情是不需她经手的,还在京城时,家里有请阿姨帮忙,来了农场,赵信衡很自觉就接过所有事情。
闻昭非点点头,目光尾随林琅和寇君君的背影不见才收回。
赵信衡一样收回目光后,压低声音询问“没说吧都处理好了吗”
“没说,”闻昭非也不揭穿赵信衡的明知故问,“但您必须记住没有下一次。”
赵信衡摆摆手,“知道知道。我就是看简老做这些玩意儿有点儿意思,跟着弄一弄。你放心,我也会劝着点儿简老。”
但要像闻昭非约束他这样约束简老,别说他做不到,简老在京城“断绝关系”的儿孙们也做不到。
闻昭非点点头,起来收拾碗筷回厨房。
一般时候闻昭非休息日过来吃饭,赵信衡可以短暂放假一天,全交给闻昭非,但今儿他不好直接跟着媳妇回房,便还是一起干了。
赵信衡一边收碗筷一边思量道“你们那边一个小房间要不就让佩佩住这里,我看你师母可喜欢她了。”
赵信衡当然也能理解闻昭非新婚,不想和媳妇分开的想法,又给出他折中的意见。
“简老自己弄了个自行车出来,我骑过两回,还能用。我去借来给你用段时间,你不值夜班的时候,骑自行车上下班就是。”
简老搞自行车主要是手痒,弄好后基本都是赵信衡等几个好友邻居们借着用,但大家日常基本都要上田地劳作,除非是有急事儿赶去明水镇,才会和他借自行车。
绝大多数时候,那辆自行车都闲置着。很不巧闻昭非婚宴那日,简老家的自行车被借去明水镇,他就没和简老特意借。
闻昭非想了想道,“我考虑考虑,再回复您。”他主要是要询问林琅的意见。
赵信衡无不可地点点头,“行啊。只要你们不瞎客气、老怕麻烦我们就行。”
寇君君单独带林琅回房间是要给林琅量尺寸,她不知林琅和闻昭非已经在京城买好了冬衣,怕林琅带来的衣服不好过冬。
林琅说明后,寇君君还是坚持给林琅量了尺寸。
“那师母就不做冬衣了,用缝纫机给你做两件夏装穿。放心,不麻烦,你别嫌弃师母手艺一般就行,”寇君君已经看到闻昭非和林琅送来家里的大捆蓝布,只目测就够给他们所有人都做一身衣服了。
“哪里会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要如何回报您了,”林琅满眼感动地看寇君君,在寇君君身上感受到类似姥姥给她的温暖。
有些久违,有些突然,莫名就在眼中带出些许泪花,眨都眨不会去。
“乖啊,师母可喜欢我们佩佩,给你做衣服,师母也高兴,”寇君君愈发心怜地把林琅揽到怀里。
寇君君有一米七的身高,揽着林琅丝毫不违和,林琅也喜欢这软乎乎的怀抱。
洗了碗,打扫好厨房和堂屋的闻昭非来敲门,看到的就是寇君君和林琅亲如母女的情形。
“我和您借用一下缝纫机,做点儿东西,”闻昭非低声说着,目光扫过林琅,视线在林琅眼睛上短暂停留。
闻昭非自然不会怀疑寇君君欺负哭林琅,猜测大抵还是林琅想起姥姥姥爷才哭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从心底里感觉到心疼。
寇君君一思量,她还真没打算在今晚就给林琅闻昭非把衣服做出来,她得去了解一下现在年轻女郎流行的款式才行,点点头,“你用吧。”
寇君君看去林琅,林琅已经双眸发亮地看着闻昭非,在闻昭非来搬缝纫机时,她试图搭把手,又给寇君君揽回来。
“重得很,让昭非和他老师折腾,我们女人不做这种活儿。”寇君君仔细给林琅叮嘱,心中愈发怜惜林琅在姥爷姥姥相继去世后吃苦了。
“哦,我明白了,”林琅只是下意识地动作,事实是她想帮也没力气帮。
赵信衡进来和闻昭非搭把手,把分量不轻的缝纫机搬到闻昭非和林琅的客房里去。
闻昭非继续清理缝纫机,林琅先去洗头洗澡,寇君君去厨房给林琅熬药。赵信衡提着两个水桶去小院百米外的公用水井挑水。
“您去洗漱休息吧,我端回房给佩佩喝。”
闻昭非清理好缝纫机后,就到浴房外守着林琅出来,把她带回客卧去,再到厨房来,寇君君熬好了药外,还把甜汤也重新温了温。
“行,那换我先洗澡,”寇君君不和闻昭非抢喂药的活儿,眉眼带笑地看闻昭非端走药汁和甜汤。
客卧里,林琅抹着小罐、没用完的雪花霜,她看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闻昭非,莹白如玉的小脸立刻露出笑容,“三哥。”
林琅又下意识皱起鼻子,和闻昭非一起进来的,还有味道难闻的药。
闻昭非放下端盘,走来揉揉林琅的头发道“还有些烫,一会儿再喝。给我看看你画的图纸。”
林琅闻言立刻去将挂起布包里的图纸拿来给闻昭非,“你挑。”
闻昭非坐到一同搬进客卧的配套椅子上,将林琅画的三套抱枕坐垫图案看一遍。
探过脑袋一同看的林琅红了脸颊,喃喃问道“是不是有点儿难看”
关于抱枕,林琅很努力还原她姥姥给她做的那个大抱枕,但偏偏她能复刻看过各类精细图纸,全无法将一只自带蠢萌感的大狗狗抱枕完全还原出来。
林琅为数不多的艺术细胞都发挥到书法上,其它方面稍显捉襟见肘、不够用了。图纸里的大狗抱枕只有蠢,没有萌。
闻昭非嘴角微微上扬,柔声安抚道“能看明白,就按你画的做。”
闻昭非接过林琅手里的笔,在这页纸的背后,重新画了一张尺寸图,不时询问林琅抱枕的一些细节。
十分钟后,闻昭非放下笔,走来把药和甜汤给林琅端来。
差点忘了要喝药的林琅表情一愣,再伸手来接,深吸口气,她咕噜噜喝下药汁,再皱着脸去喝闻昭非送到她嘴边的甜汤。
寇君君特意给剩下的半蛊加放了冰糖块,甜汤的效果要好过林琅之前吃的那些橘子糖。
这次喝完药,林琅的注意力不需完全集中在抵御反胃感中,自然更多感受到闻昭非的怀抱,和他不时落在她脸颊上的吻。
林琅轻颤着眼睫看来,又给闻昭非极轻的一个吻落在她下意识低下的眼睫上。
闻昭非最开始当真只想安抚林琅才这样吻她,但在林琅抬眸又微微羞涩地低眸时,傍晚在浴房有过的冲动再次浮现,且激烈程度不亚于那时。
闻昭非又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林琅带着水光的唇上。
“嘴巴苦”林琅低头抿唇避开可能落下的下个吻,甜汤压抑下大部分药汁的苦涩和反胃,但她嘴里依旧残留着药汁的苦味儿。
亲吻是愉快甜蜜的事情,带上了药味儿,怎么想怎么奇怪。当然,林琅还有点儿怕又出现傍晚那接吻后、接近半残废的状态。
闻昭非眼中的心疼更甚,他轻轻抬起林琅的下巴,轻声询问“可以吗”
在林琅迟疑时,闻昭非低头试探性地浅吻起来,在林琅下意识回应后,他又继续温柔地扫光林琅嘴里的苦味儿。
这样的吻实在温柔,林琅忘了自己为什么想避开,她像被吻化了那般瘫在闻昭非怀里。眼睛闭上,她感觉自己随时能睡着。
“困了吗”闻昭非继续轻抚林琅的头发询问。
林琅睁眼,轻轻点头,“嗯,还没刷牙。”主要是喝了甜汤需要重新刷牙,但她很快发现她嘴里苦味儿没了,甜味儿也没多少。
她原本就嫣红嫣红的双颊愈发红了。
闻昭非轻轻贴了贴林琅的脸颊,他将林琅抱起到床上躺着,他出门进厨房,端来水和木盆。
这个木盆日常用来打扫卫生用,林琅直接漱口到里面不妨碍。
林琅还没完全缓过来,就给抱起来塞了牙刷。
林琅愣了一下,急忙坐好,认认真真刷牙,她再没有动作,闻昭非可能要帮她刷牙了。
闻昭非端走木盆又很快回来,他继续将林琅揽进怀里,“睡吧,我陪着你。”
“谢谢三哥,”林琅还是忍不住和闻昭非道谢,弯眸一笑后,她往闻昭非唇上亲了亲,发自内心地道“三哥真好。”
“佩佩也很好,”闻昭非又在林琅的眉心轻轻一吻,他也从心底里觉得和林琅结婚,三生有幸。
林琅闭上眼睛,属于闻昭非带给她安全温暖的感觉依旧,再有下午走远路的疲惫沉沉袭来,没多久,她就在闻昭非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继续揽着林琅一直到她完全睡沉,才起身到缝纫机前的椅子坐下,他没有立刻着手开始制作,而是又精修了一遍制作图纸。
再将他们带来的红布在缝纫机上张开,先用炭笔画线,再用剪刀一一裁好,这些弄完,时间已经将近十点。
同院的寇君君和赵信衡早已回房就寝,闻昭非才带上衣物到浴房冲澡洗漱。
赵信衡挑的水已经够家里人用两三天,闻昭非洗了澡、顺手洗了自己和林琅的衣服才回房。
吹灯上炕,闻昭非将林琅揽进怀里酝酿睡意,没多久,他就跟着睡着。
翌日清晨六点许,林琅醒来,快速恢复的视野里是闻昭非坐缝纫机前的背影,耳边传来哒哒的缝纫机脚踏声,眼前这一幕带给林琅极为奇妙的熟悉感。
“记忆”里的小宁村家里,这样的场景和声音几乎伴随“她”长大。在林琅的记忆里,她姥姥也爱穿自己做的衣服,也爱给林琅做些小玩意儿。
林琅曾经以为自己再无法伴随这样的声音醒来,她心中对姥姥的想念依旧,却伴随有全新的温暖将她心田溢满,让她对这已经到来的一天充满了期待。
“吵到你了吗”闻昭非偏头看来,他想着林琅差不多快醒了,才着手调试一下缝纫机。
“没有,我睡饱了,”林琅坐起来朝几步外已经起身走来的闻昭非伸手,“抱抱。”
闻昭非坐下倾身抱住林琅,“不着急,师母和老师也刚起。”
闻昭非一贯起的早,加上他这两日作息颠倒,昨夜还和林琅一起睡了整觉。五点醒来时,精神饱满,日常锻炼后,他也顺便把早饭煮了。
“哦,”林琅安心窝在闻昭非怀里,等身体和精神全部苏醒,再被闻昭非牵去洗漱。
“老师早,师母早,”林琅回来和赵信衡寇君君问好。
寇君君走来摸摸林琅的头发,脸上也漾开笑颜,“早,气色不错。”她睡前还担心林琅会不会认床睡不好。
赵信衡询问的目光看去闻昭非,闻昭非才恍然自己忘了问林琅要不要住老师师母这儿。
赵信衡没得到回复也不纠结,只当闻昭非和林琅还没考虑好。
早饭桌子上,寇君君问道“你们上午是跟我去卫生所,还是随你们老师周边转转”
四月末至今的春耕即将结束,赵信衡没之前那么忙了,他也不需要闻昭非林琅帮他干什么农活,更多是他空出时间来,带林琅闻昭非走走转转。
林琅偏头看闻昭非,闻昭非朝林琅轻轻点头。
“我们跟着老师,等中午我和三哥给您送饭,”林琅确实不太爱交际,她和闻昭非随寇君君去卫生所肯定要被围观,再就是卫生所其实不是什么适合转悠、玩耍的地方。
闻昭非跟去还能帮帮忙,她就不行了。
“好,让老赵带你们去钓鱼,”寇君君基本猜到了林琅的回复,点点头就应了。
说着话,吃过早饭,寇君君又给林琅熬了药和甜汤,才出发往一区卫生所。
“老师先去,中午我带佩佩给您送饭,您不用专程回来了,”闻昭非要用上午的时间把抱枕和坐垫套子做好,等棉花到了,收个尾就行。
“行,你上午带佩佩转转,我要下午两点后才有空,”赵信衡一想闻昭非和林琅跟他到田里能看的东西不多,这附近闻昭非也挺熟悉。
赵信衡看向林琅,脸上扬起笑容,“下午老师带你们去钓鱼。”
“好呀我听三哥说过,您钓鱼可厉害了,”林琅双眸晶亮地看赵信衡,对于即将有的钓鱼活动很感兴趣。
“哈哈,还行还行,也就比你三哥强些,”赵信衡也很喜欢林琅,但他到底是没有亲戚关系的成年男性,能表露出来的不多。
这会儿被林琅一夸,就有些忘形了。
被埋汰嫌弃的闻昭非眉眼里透出些许无奈,也不提醒赵信衡继续维护他在林琅面前摇摇欲坠的老师形象了。
赵信衡低咳一声,努力严肃了神色道“我去准备出门,你们自便。”
在赵信衡回房换劳作穿的旧衣服时,闻昭非也带着林琅回房喝药喝甜汤。
有闻昭非温暖的拥抱和亲吻安抚,林琅很快恢复刚起床时的活力。
她坐在房间落进晨光的炕前,一边晒太阳,一边看闻昭非踩缝纫机给她做抱枕和坐垫。
闻昭非不时偏头过来看一眼林琅,再互相对视一笑。
林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热乎乎的,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看闻昭非看的,但她真的觉得踩缝纫机的闻昭非格外格外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