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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道墙
西条在这方面也表现出了他那喜欢故弄玄虚的恶趣味,只留下一句笃定的,“你会知道的。”就笑眯眯的开始指点起其他技巧。他是个将社交距离拿捏的很好的聪明人,言辞交谈间既不会过于亲密,又不会显得疏远。
只是偶尔,西条望向排球场上的眼神会有些奇怪。
这点在飞扬甩落的汗水间勾起的遐思很快就消散掉了。
预选赛将近,入畑教练在观察了一段时间队员们的状态后开始考虑上场的正式队员名单。黑色的签字笔在油墨打印出的字体上圈圈画画,最后停在三两个名字中。犹豫过后,在办公室的门被队长荒生敲响的时候,入畑教练抬头“叫及川过来一下。”
荒生点了点头,在拿走训练菜单后就去找了及川。
后者正在场边坐着,脸上挂着一直以来都表现的轻快的笑容,和他旁边那个冷着脸的形成鲜明对比。而闪闪发光的家伙即使休息也不让人省心。荒生接近的时候,正巧看到他正挥着手冲体育馆二楼闻讯而来的姑娘们打招呼,激起了一片尖叫。
荒生抽了下嘴角“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教练不赞同我们找个经理”
及川彻扭头,他只听到了最后那个词“经理荒生前辈,难怪我觉得你最近有点躁动难道你是想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表现出自己的可靠和强大才会把球扣出了界”
“”荒生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和轻浮的家伙好好相处,“及川,教练找你。”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勉强,及川彻看着前辈眼露凶光,见好就收“是”
他站起来,将手里的水瓶递给旁边的九重后哼着欢快的小曲渐渐走远。而没了他的遮挡,荒生也和另外两位后辈对上了视线“辛苦了,九重。”他沉重的说,“还有岩泉。”
岩泉一因为中间有九重这个过滤装置所以压根没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此时一脸问号的点头。九重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眉梢一挑,“你也是。”
排球部没有经理,杂务之类的事务就落到不是正式队员的部员身上。在配合着练了几组拦网后,九重鹰从场上退了下来,来到场边拎起了水瓶。微凉的液体从口腔涌入,浇灭了运动所产生的燥意,但这股清凉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水喝完了。
望了一眼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九重鹰撩了一把耳朵旁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肩膀上搭着条毛巾拿着水瓶往外走。出了门,迎面就是一股微风,发热的温度迅速被流动的空气卷走。他放松的出了一口气,在迈步的间隙随意的擦掉了沿着眉骨滑落的汗珠。
沿路有几个经过的同学冲他打招呼,九重鹰随意的应了,目光在他们整齐的制服上扫过。洗手池离体育馆不算太远,经过一片绿茵草地就能抵达。这里很安静,听不见体育馆传来的呼唤和扣球声,只有没拧紧的水龙头砸下一滴一滴的水珠。
他走上前,微微用力拧开了水龙头。哗哗,水流从管道里面来到广阔的世界。他弯着腰洗了把脸,感受着寒意从皮肤刺进骨头;手掌接了一把水,在将脸泡进薄薄的水波热意彻底散去了,泼水声涌入耳膜。
黑发湿了大半,懒得用毛巾擦,干脆就胡乱甩甩头。九重鹰将水瓶放在关小的水龙头下面,盯着它,在瓶口灌满的前夕关掉了阀门。
在他打算拿起水瓶回到体育馆的时候,从侧面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理直气壮的拿起它,“呀,你是在帮我接水吗感激不尽”
九重鹰看也不看就知道来者何人。他感觉到了熟悉的不爽“这是我的。”
他危险的眼神落在晃着水瓶的不速之客身上。后者
假装没察觉到他迫人的目光,大大咧咧的灌了两口水“呜哇,活过来了”
“是吗”
九重鹰的眼神已经从欠揍的家伙转而落在水池里及川彻发誓自己从那张脸上看到要不把他塞进水池里面算了的潜台词,不由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在察觉到自己的示弱后又重新慢吞吞地把脚步挪了回去。
“总是斤斤计较容易变成像小岩那样的老妈子哦”
“我要把你这句话告诉阿一。”
及川彻虔诚的归还水瓶“请原谅我,九重大人。”
他迅速转移话题“正好遇到你了,入畑教练叫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
“是正式比赛的出场名单吧,我猜。”及川彻漫不经心地说,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快去吧”
及川彻先一步回了体育馆,他走之前露出的笑容让九重鹰感觉到某种奇特的不适感。入畑教练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手指轻轻敲了敲,“叩叩”,几乎在声音刚刚落下,房间里就传来入畑教练温和的嗓音,“请进。”
一进门,印入眼帘的就是摆在两侧的照片和奖状。入畑教练敏锐的发觉他目光的落点,笑着说“那是往年的选手合照。等今年你们打完比赛,也会合影留念一下。”
“失礼了。”九重鹰轻声道,收回目光,“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入畑教练轻咳一声“嗯是这样。九重,虽然上次交流赛的时候我安排你去打了副攻手的位置从结果看也不坏。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想法。”
“我注意到你最近在和西条学拦网的技巧,是打算以后就打副攻了吗”
九重鹰沉默片刻“教练您觉得我应该去打什么位置”
入畑教练有些惊讶“嗯你进步很快。二传的技巧虽然暂时比不上及川,但也有了一定的精确度,放在其他的高校已经可以争夺正式二传;垫球还需要再练。进攻是你比较擅长的领域,发球、扣球的水准,说实话,已经超过了青叶城西的一般选手。”他坦然的说,“这种天赋非常令人生畏。”
九重鹰平静的补充了他的话“天才,对吧”
入畑教练并不否认“我想已经有很多人用这个词去形容过你。但我认为,单纯的天才一词不足以去概括你加练的次数很多。”
“毕竟我今年才开始打球。”九重鹰回答,“如果不努力一点的话我总不能让其他人来配合我的进度。”
入畑教练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他轻轻摇摇头,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你是怎么想的呢有没有想要尝试的位置”
“”
他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而入畑教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暂时不想去考虑二传的位置并不是因为彻就是二传;西条说的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还没搞明白
灰雾、星星;前进、收敛。
他要选择什么至少目前
“我暂时还是想打副攻手。”他这么说到,声音回荡在房间的角落,“我想试试能不能拦下牛岛。”
入畑教练点点头。他似乎并不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
而在九重鹰起身离开前,这位平时更多的将思考与选择的空间留给学生们的教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有点迟,”入畑教练笑呵呵地看着学生顿了一下的背影,“但排球还是挺有魅力的吧”至少比篮球要有魅力入畑教练想起至今未放弃将自己的部员往篮球部挖的篮球部的老师,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
毫无疑问,埋藏在难辨心情的下方静悄悄发芽的枝条已经讲出了答
案。
正式选手的名单在预算赛开始的前一周公布。除了几个一直担当主力的高年级生外,三个一年级的名字赫然在列。
新的进攻武器磨合的并不顺利,也许是因为并不熟悉的关系,九重鹰的二传目前只有及川和岩泉能接到。而这两者之间,及川的成功率又更高一点他得意的挖苦岩泉又在这个方面矮了自己一头身高当然也是他用来阴阳怪气的手段之一。九重鹰已经飞速窜到了184,及川也在向180进发单看身高涨幅,岩泉喜获倒数第一。
九重鹰这段时间是和二年级的宫野和古江一起加练的。前者和他练配合,后者则充当他发球时候的接球手。而在正式选手的名单宣布后,这两位前辈交换了个眼神。
“果然啊。”宫野说。
“果然啊。”古江说。
“果然什么”九重说。
他冷不丁的插话把宫野吓了一跳“你走路没声音吗”
“是两位一直在含情脉脉的交流眼神。”九重鹰不着痕迹的埋汰他们,“好像我是空气一样。”
“在熟悉后根本不装装样子了吗”古江心情复杂,“这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痛虽然及川平时很麻烦,但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平时有他吸引火力真是太好了。”
九重鹰不可置否,“所以两位前辈到底在果然什么”
古江有点为难,还是宫野没办法的搭了一下九重鹰的肩膀,让他往这边靠近一点,“告诉你倒也没什么,毕竟你们早晚也会知道”他有点头疼,“我们在说及川之前的那位二传手前辈”
青叶城西在及川彻还没出现之前,也是拥有一位技术细腻,风格稳健的二传手的。
只是那位二传手在去年的比赛中受伤,缺席了快一年的训练,看样子今年也不会再回来了。
“南日晴前辈在去年和白鸟泽的比赛上因伤退出,当时他在救球的时候撞到了场边的设备,手腕骨折。”宫野低声说,“那是和白鸟泽比赛的第四局,大比分1:2,小比分22:24我们落后。被南日前辈拼命救起来的球,却没能成为我们反击的号角,最后我们还是输了。”
他接着说道“那个时候荒生前辈很内疚,甚至一度不再来参加训练他和南日前辈的关系特别好。”说到这里打了个寒战,“西条前辈倒是一直坚持过来,但心情好像也不太好,拦网的时候的气场甚至让我觉得他会宰了我”
古江一脸严肃的接话“西条前辈生气起来很恐怖的。九重,你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时候,眼神再凶一点就是这种感觉。”
宫野吐槽“什么表情杀手的表情吗”
有了这一打岔,气氛倒没有刚刚那么低落。九重鹰抽了抽嘴角,问“然后呢”
“不知道,反正一段时间之后荒生前辈还是回来了。”古江耸耸肩,“我们就只有一个替补二传,平时训练差点没把他累趴下只好每个人都开始尝试托球。结果嘛,烂的不能再烂。”
“直到你们入部后才好一点。”宫野说,他松开手,“嘛,这两天的配合失误你也别太在意了,比起这家伙的烂到极点的托球。”一指古江,“你的托球还是不烂的,慢慢磨合就好了。”
古江“你信不信我咬你”
宫野大咧咧的展开胸怀,一身臭汗“请”
事实上,入畑教练在叫及川彻过去的时候就曾提起过这位名叫南日的上一任二传手。
“南日前辈啊,”他说,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阿鹰很感兴趣吗”
九重鹰眯着眼,很快就发现及川彻比他想象的要知道的更多,“不感兴趣。”他
转过头。
而后者耸耸肩,“咦,那你告诉我这个,难道是怕我多想答案是,我不在乎哦。”及川彻漫不经心的笑起来,“即使那位前辈没有受伤我也有信心做的比他更好。”
“比起这些,阿鹰,我更在意的是你也在正式队员的名单里。”及川彻慢吞吞的,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你马上就要站上这个赛场了而等你真正站上去的时候,可别害怕呀。”
九重鹰没有看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不会的。”
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