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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比赛是条善寺和青叶城西啊也不知道青城今年的实力怎么样。”
“没看到南日,他们今年的二传手是一年级生,听说之前是北川第一的。”
“哦,我去年看过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比赛。那个二传手应该叫及川,还挺有名的”
“及川同学加油”
闲聊被打断,前来观赛的某所学校的学生看了看看台上站着的女孩子们,幽怨的看向同伴,后者安静一瞬,“虽然这方面据说也很有名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方面的有名。”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条善寺在上午的比赛中表现的无功无过,和他们质实刚健的应援横幅一样。整场比赛稳打稳扎,既没有特别出色的进攻,也没有特别薄弱的方面。高中的排球比赛因为选手还处在发育阶段,状态起伏不定算是常事,从这方面来看,也许无功无过也算是个优点。
“对面的攻击手段不多,胜在稳定。”入畑教练说,“但不变往往是最好预测的及川。”
高中的社团特别是体育类的社团中,上下级关系尤为重要。但在青叶城西,教练刻意将主导权分配给一年级的及川彻,却无人对此持有异议。
“是”及川彻应了一声,“对面的选手大多都是全面发展型、整体的强攻一般,二传偏好往左路传球,对王牌的依赖性很强。”上午比赛时注意到的信息被冷静的整合完毕,甚至有些只是细枝末节的破绽也被看穿,“总体实力来说,是我们更强我可是很相信大家的”他瞥了队伍中的某人一眼,只有旁边的花卷听到了他语速很快的咕哝。
“只要某个人能认真起来”而不是在乎及川先生有没有好好吃自己的饭
花卷:“”不是吧,还没和好
入畑教练点点头,他没听到及川的小声嘀咕,“但不要大意。在比赛没结束前,没有绝对的输赢。”
在简单分析了一下要采用的战术,又确认了一次进攻暗号后,也就轮到他们正式热身。
古江在岩泉结束一个扣球后凑到他旁边,担忧地问:“及川和九重没关系吗”
不管是什么队伍,在赛前选手之间出现矛盾都是大忌。上午的时候他们以为这两个只是像往常一样很快就能和好,但眼看一个中午过去,马上要开始比赛,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不对劲,基本的交流也很干巴巴但如果说真是不可调节的矛盾却也好像没那么严重。硬要形容的话,倒像是互相等着对方给个台阶才肯下。
可现在他们又谁都不想给这个台阶。
岩泉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排在他后面的九重鹰起跳扣球的样子,动作很是利落。在扣球完毕后,和托球的二传手对视一眼,又同一时间扭过了头不去看对方动作幅度几乎一模一样。
“没关系,”他啧了一声,回答,“这两个家伙知道现在要做什么。”
古江:“”真的吗,但既然宝可梦训练大师都这么说了,应该没问题的吧
而开场后,这两个幼稚鬼的表现证实了宝可梦训练大师的话。
岩泉一确实足够了解及川彻,也同样足够了解九重鹰。
尖锐的哨声拉开了初战的序幕,而看清楚青叶城西的入场人员后,观众席传来隐约骚动:主将荒生和副主将西条算是熟面孔,二年级的宫野和古江也在去年下半年的春高中崭露头角,而剩下的三个正选位置却被三个一年级瓜分。
“去年我听说北川第一的及川挺厉害的,”其中一个观众皱着眉说,“岩泉也算是比较出色的主攻手但最后那个是谁啊九重你听过吗”
能追完ih预选赛的大多都是当地的老球迷,对国中到高中的优秀选手数如家珍,现在却也不由犯了迷糊,“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其实严格来说,新选手层出不穷也是球迷们追比赛的乐趣,只是三个一年级正选确实少见,特别和前两个小有名气的相比,最后一个的闻所未闻让人不由好奇他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拿到正选的位置。
只是同样的也会有认为青叶城西自取灭亡的看客存在。
“他们教练脑子糊涂了三个一年级把正式比赛当做过家家了吗”
最开始的发球权在青叶城西手里。
拿到球的及川彻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紧张。这毕竟是高中的第一场正式比赛,而且这可是及川先生的初战各种想法纷杂越过眼前,最后在岩泉一不客气的声音里消失。
“如果失误了就等着被嘲笑一辈子吧。”
“什么嘛一辈子也太长了”
及川彻不满的反驳,他在刻意在退到界外前磨蹭了片刻,但直到他彻底踩在白线之外的地板上,也没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倒是其他队友此起彼伏的赞同:“失误了他的那些粉丝就不会那么狂热了吧”
“至少能把目光放在跳发同样帅气的主将我身上”
“低级失误也没关系,我们能承受的来一分的分差。”
及川彻不满的哼哼两声,“你们想得美”
站在场外,目光扫过对面后排的两个主攻手和一个自由人,两手压着排球的表面,目光逐渐发沉,下落。就在裁判发球哨声响起的前几秒,将视野扩展到全场的及川彻发现九重鹰极快的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中写满了轻描淡写的挑拨,似乎在相处这么久后,九重鹰终于学会了一点来自及川彻狡猾的、惹人生气的本领,随即迫不及待的用到了他本人身上。
所以,怎么可能失败啊。
四周的环境在此时被挤压成真空状态,一切外界的纷扰都遥不可及,掌心所能触碰到的,唯有面前的排球。及川彻在哨响后开始助跑,苦练数个黄昏和夜晚才终于勉强达到他所认定的及格线的动作带着独特的节奏。注意力凝结成一个尖锐的点,肆意揉捏着排球该通过的线路
“砰”
条善寺的主攻在排球砸在地板上才做出反应,刚一扭头,一句出界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他瞪着排球砸在白线内的落点,扭头懊恼的冲队友道歉,“抱歉,我的。”
“好发再来一个”
“冲啊冲啊冲啊青城”
欢呼雀跃的叫好声从一旁的观众席上传来,连其他场地的人都因为刚刚惊人的发球声不由将注意力放在及川彻身上。而他接过一旁工作人员递来的球,轻声对自己说,“再来一球。”
第二球同样以刁钻的角度和路线砸了过去,条善寺的自由人早就在及川彻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做好了接发的心理准备,只是在心跳实在急促,几乎要跳出胸膛般大肆吵闹。但在手臂支起的平面触碰到球的瞬间,突如其来的重力将快要蹦出来的心脏恶狠狠地砸了回去连同保持不住的接球姿势。排球向侧面飞出,差点砸到条善寺捧着保温杯的年迈老师。
“抱歉”
自由人手忙脚乱的道歉。
他们的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没关系,别慌,下一球好好看清楚再接。”
及川彻的第三球还是气势汹汹,却擦了网边。条善寺的主攻狼狈的前扑,终于救起了这个球。二传到位,将球托给了从后场助跑起跳的主将扣下去结束及川的发球轮
六个人的想法在此时惊人的统一,而肩负队友期望的主将紧紧盯着飞到面前的球,猛地挥臂
一双手臂在他扣球的瞬间挡在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条善寺的主将听到手臂主人低沉的声音,看到一双几乎能把人吸进去的灰色眼睛,在一瞬间感觉浑身发毛,神经拉响警报,“此路不通。”
排球几乎是被九重鹰的手心吸引了一般义无反顾的撞了上去,又因为反作用力飞快的反弹至条善寺的场地里。
青城得分。
及川彻的发球回合直到第五球时才结束,却不是条善寺的终于接起他的发球,而是发球下网的失误。
他摸了摸脑袋,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而和撞在网上的球距离只有十公分,差点被大力跳发击中后脑勺的幼驯染扭头,灰眼睛里闪过凶光,似乎已经在考虑要如何杀人灭口。
及川彻干笑两声。
“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阿鹰”讨饶的话并不难以出口,特别是在九重鹰在对面之前接到他的发球后拦死了条善寺的进攻,重新夺回了他的发球回合。想到这里,又免不了愉快的笑。
九重鹰瞥了一眼及川彻脸上毫不遮掩的得意,凉凉道:“发球失误你还能笑出来”
及川彻:“火气好大。我知道了对不起嘛下次绝对会拿满十分的”
发球权交换,条善寺的小主攻大力跳发。他的发球威力比起青城的要弱,古江两臂并拢,送了个完美的一传。
三路都有攻手可以调动,拦网随时准备跑动补位。通俗来讲,二传一般会选择调动左路的强攻。从二传手的倾向来看,他也确实准备向左路传球但攻手挥了个空,排球在及川彻的指尖停顿一息,朝完全相反的地方飞去这是个背传。
“荒生前辈”
荒生在侧翼,在二传手呼喊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起跳。眼前无人防守,中场的副攻前来拦截已经成了妄想。在开场前,后辈就对他们所有人说了这样的话:我相信大家,所以也请大家相信我的传球,好好的跳起来哦。
荒生不讨厌这样球风。
同样的,他也不讨厌及川彻在打球时表现出的好胜心难缠、狡诈、洞察,以及那句在排球部不算秘密的座右铭。
要打就打到对方站不起来为止
分毫不差的角度,理所当然的挥臂。
“砰”
“好球冲啊冲啊荒生”
“再来一球”
双方稳定的继续互相抗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青叶城西的优势很大。条善寺虽然稳住脚步,顽强不懈的追赶,利用打手出界和王牌的强攻拿下分数,但在声势惊人的青城面前还是不掩颓势。
在双方比分来到16:20的时候,九重鹰站上了发球位。
条善寺的王牌盯着对面陌生的面孔观察了半晌,苦中作乐:“这个12号应该不会又是个强力的发球手吧”
荒生和及川的发球回合让他们狼狈不已,再来个就过分了。
而主将无端想起刚刚在网边,自己的数个扣球都被对方拦下,那双灰蔼的瞳孔极为幽深,让人不寒而粟,“别乌鸦嘴。”
相比这边的阴云笼罩,青城的气氛则更加放松。
西条单手放在嘴边,不怀好意的拱火:“及川发球拿了四分,荒生发球拿了三分。九重,别输给他们啊。怎么说也得拿个五分吧”这话开玩笑般的打趣,原本西条也没打算收到后辈的回复。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往日里向来冷淡的九重鹰回答了他。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他一愣,却来不及询问,裁判已经示意九重鹰退至界外准备发球。
随意拍了两下排球,再收入掌心旋转。九重鹰的目光飘忽的落在对面的场地上,以自身为坐标建立起无声的世界。时间安静的流逝,八秒、七秒、六秒、五秒
观众只觉得这人发球好慢,但场上的对手却感觉空气在被迅速抽离,四肢沉重,标准的接球姿势缓缓变得僵硬,汗水从脸颊滑落,却没能掉在地面。
它被卷起的气流吹散在空中,也许又被炮弹一样的排球砸在了地上。疾如闪电,重如落石,排球甚至在落地飞弹至二楼的观众席,砸到栏杆后才被人类的视网膜捕捉,仿佛属于它的时间被突兀的撕去一页。
太快了。
只要有一瞬间的走神,就再也看不到它了。
“”
“那人谁啊”
无数议论在尘埃落地,青城的选手互相击掌碰拳的时候,好似热油落进冷水般沸腾起来。观众席上不乏有太过激动猛地站起来张望的看客,试图隔着栏杆看清楚发球选手的面容,绞尽脑汁的想要把这张脸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
区别于他人的震惊和兴奋,面部轮廓冷硬的选手眉尾高高扬起,似是对身旁的队友们说了什么。离得近的观众努力去辨认他的口型,“第一”
九重鹰说:“第一球。”
这话颇有点你们看着就行的独裁意味,宫野在扭头回到自己的站位上还有点恍惚。他悄悄瞟了眼身后的九重鹰,听着耳畔传来一声一声很有节奏感的拍球声,“九重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荒生表情凝重但又诡异的松了口气,“没事,岩泉说九重知道做什么比起这个,我更同情条善寺。”
毕竟他们的可怕后辈还暗示了还有四球啊。
条善寺不知道对面的主将对他们现在承受的压力感同身受,二传手瞪了王牌一眼,“你果然是什么乌鸦嘴吧”
“那我下次一定咒我们赢。”
三两句话间,试图将空气变得轻松起来的想法被撕碎,天花板随着背号12的选手的跳跃反而开始下坠,直到把条善寺的众人碾碎在地板上。
条善寺叫了第二次暂停。他们的教练是被学校随意指派过来的老师,对排球一窍不通,此时也只能轮番说些坚持下去的车轱辘话。而暂停结束,他们又觉得暂停的时间好短,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重新面对可怕对手的可怕发球。
但等发球哨声响起,却又开始认为时间好慢,为什么八秒能这么长
第三球。
第四球。
在比分牌被掀到16:24的时候,场边已经完全陷入了喧嚣的海洋,甚至隔壁场地正在比赛的选手都不在状态,走着神留意着这边的场地。而他们的教练几乎没在意他们不约而同摸鱼的行为,而是凝重的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学校对上青城要如何处理。
第五球。
条善寺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无比沉重,即使拼尽全力的冲去接球,也只能被排球砸的头晕眼花,最后徒劳的看着它不受控制的飞出界外。
目光僵硬的落在对手身上,看到的却是选手和背后应援横幅几乎融为一体。
制霸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