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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短平快得分。
岩泉后排进攻还以颜色。
天童拦死宫野的斜线球。
球权再次被转移给了牛岛,这一球擦过西条的的指尖,又被古江接起,及川佯装传给荒生,实际上打了个出其不意的二次进攻。
这是牛岛第二局的第十八次扣球,第十次失败虽然他们遥遥领先了六分,但每个人脸上都有些不易察觉的烦躁。
特别是二传手。
站在场边等待区的九重鹰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他看着那几张晃动的脸庞,将手指上绷带的皱褶抚平。隔着一层布料,他清晰的感觉到指尖热的发痒。直到他和古江击掌轮换,这份痒意才胜利般褪去。
“对面的二传心态好稳。”白鸟泽的二传手打破了安静,“那小鬼还是一年级最近的新人都这么可怕吗”
他指的不仅是青城的二传,还包括了刚刚轮换上场的12号以及自家的牛岛和天童。宗村顺着他的话看了眼另一边青城的队伍,“在落后的情况下不骄不躁,果断又细腻的球风,托球的精确度也没有下降怪不得牛岛对他念念不忘。”
一直保持安静的牛岛若利这才抬眼,“及川是很优秀的选手。”他微微皱了皱眉,看向网对面的二传手,“他应该来我们队的。”
宗村叹了口气,本来打算说即使被拒绝了那么多次吗,却听牛岛说完了剩下的话。
“在更强的队伍里,他的能力才能得到更好的施展。”
意思就是我们更强吗。
这小子有时候意外的好懂啊。
宗村没忍住笑了一下,又在后辈困惑的视线中清清嗓子,“那么,就用事实告诉及川,他的选择是错的吧。”
“拿下这局。”
这次轮转将及川彻第二次换到了一号位。
他习惯性的转着球,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前面几次发球的不足之处角度、时机、力量、速度防守的布局,进攻的准备,接球的习惯把那些观察到的东西整合到一起,变成他的武器,指向他的对手。
“发个好球。”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每个队友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连同富有节奏的加油声落在及川彻的耳边。而在哨响后,一切又都重新归于安静。
抛球、助跑、起跳,烂熟于心的流程,但这次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的感觉。仿佛身后的一阵风推着他让他比往常跳得更高,而眼前的排球也前所未有的陌生起来,却在转瞬即逝间与他心有灵犀,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
真奇怪,我又不是小岩那种一本正经的老头子作风,也不是阿鹰那种天赋型选手。
和散漫的心音相比,这一球在其他人眼里强势又危险,大声宣告着自身的存在感。排球很小,如果是后面的几排观众席,那就更显模糊,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那划破视网膜,张扬的一条流星般的轨迹
又是冲着牛岛来的
从第一局末尾开始青叶城西的发球回或多或少都在针对着牛岛若利,有暗搓搓拦住他进攻路线的、扰乱一传的、逼迫他接球的及川当然也是其中之一,甚至他的针对不加掩饰。牛岛盯着球的路线,斜跨一步,抬臂找好了角度接球但这一球的威力出乎了他原本的判断,比及川之前的发球更加重且角度刁钻,此时直接弹回了青城的半场。
“机会球”
宫野从容的把球垫起,及川补位极快,余光扫过白鸟泽还未成型的防守别小看我们的进攻力量。牛若,怪物不止有你一个。
“给我”
特别是,我们家的攻手早就忍不了了。
根本没有掩护,也没有如果被拦所需要的保护。因为一传后的速度连队友也没能跟上,甚至于传出极快一球的及川彻在二次确认的时候不甘心的发觉他实际上还是传的慢了一步对啊,他忘记了空中也是向这人俯首称臣的领域。
给我拿下这一分。
我要拿下这一分。
两个不同个体之间相似却不同的想法连接成起了牢固又果决的轨道,不分彼此的交融成了得分的。九重鹰似乎原本就属于空中,从四下相拥而来的无形之风温柔的托举住他的身体,让他在空中停留着直到他等来了排球。
“砰砰”
时间间隔极短的两声,分别来自手掌扣球和扣球落地。排球几乎没有停顿,一触即离,再一次成为了割裂动静两个世界的流星。牛岛在看清球路时背后一凉,抬起的脚还没落地排球便转瞬来到眼前,和他下意识侧过的脸距离只差毫分,甚至于他在回头看球的落点时也仍然能感到脸颊上细微发麻的疼痛。
裁判员的旗子指向下方。
是界内。
“针对牛岛的一次完美快攻来自青叶城西的反击”解说几乎破音,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个,“因为青城要频繁的轮换自由人来防守地面,所以九重选手在第二局沉寂了相当一段时间,但显然他并没有感到束手束脚,一上场就打了个漂亮的进攻快球”
“及川选手针对牛岛选手的大力跳发也很有效的为己方拿到了进攻轮”
牛岛若利扭过头,和落地的九重鹰对视着,一声长哨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啊,白鸟泽叫了暂停,打断了青叶城西的攻势。”
叫了暂停的是鹫匠教练,脸很黑沉,一言不发,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势。
但其实他平时训练也是这副臭脸,别的不说,至少白鸟泽的众人已经点满了魔抗。队长宗村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刚才的那球没办法的,谁也没想到那个十二号能从那种地方发起攻击看样子是憋了很久。”
“我其实看到他起跳了,”副攻手检讨,“但我没想到及川会把球传给他,还以为他是诱饵。”
“诱饵怎么可能有那种气势。”说这话的人是沉默多时的鹫匠教练,“还有你们在后排做不好接球,在前排做不好拦网我让你们上场是让你们发呆的吗平时训练的补救都练到哪了喜欢看球落地是吧难道你们指望我来帮你们接球”
魔鬼教练的训话如约而至。
天童是唯一一个敢在鹫匠教练训话时开小差的人。他戳戳牛岛的手臂,饶有兴趣,“他们在针对你诶,若利君,感觉如何”
牛岛若利茶褐色的眼瞳静静地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不管是谁,”他说,“最后赢的只会是我们。”
另一边的青叶城西。
“我都要可怜宗村了。”荒生把头扭了回来,说这话时看着坐在凳子上一脸和蔼的入畑教练,“他竟然能在那种魔鬼的手下待满三年,太厉害了吧。”
“宗村不会因为你可怜他而高兴的。”
回答他的只有九重。
宗村立刻明白过来。虽然现在才打到了第二局,但双方耗费的体力说不定已经是平时三局比赛左右的体力。几乎大部分球都是飞了好几个回合才落地,及川和一直需要起跳的岩泉、宫野的消耗不言而喻;而除了他们之外,拦截对方攻击的西条不仅要负责牛若的一触,也要尽可能拦下其他攻手;古江需要全场来回跑,每一次成功的防反都有他的影子
白鸟泽如果没叫这个暂停也许对他们更有利短暂的休息中,刚刚没有留意到的疲惫只会迅猛的霸占每一处感知,让人恨不得立刻回家躺到床上。
甚至于宗村也有点后知后觉的四肢沉重,一众微微喘气,调整状态的正式选手里面,也只有九重面不改色,一身轻松,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勉强。
“牛岛的扣球虽然多,但因为有你们的联防,得分率实际上只有一半左右。”入畑教练开口,好险,差点也顺口叫成了牛若,“他的消耗会比你们更多。拖长战线的情况下,我们还能和他们抢一下后面几局。体力消耗怎么样需要换人吗”
“我体力还可以。”及川预估了一下,他之前不死心的跟着九重鹰平时长跑的习惯练了一段时间,此时比想象中的更有余裕,“古江前辈的一传大部分都不难补救。”
“我也还好,”岩泉一点头,头上顶着半湿的毛巾,“至少前三局我都能打满。”
宫野举手,“我这局还行,但下局应该需要下来休息一下。”古江专注于接牛岛的扣球,他则补上了大部分地面保护和掩护进攻。
“我也还能再撑一会。”古江语气犹豫,但宫野还能有其他人替换,水平不错的自由人却只有他一个。
入畑教练点点头,看向了一直没发言的另一位副攻。对方的体力一直是弱项,此时又承担着沉重的压力
“我能打完这一局。”出汗量比所有人都大的西条终于抬头,“拦网的主力目前是我,也没办法再紧急换成其他人让我打完这一局吧。”
九重注视着这一切,仰头感受着流经喉咙的清水。
“彻。”
“嗯”
“给我传球。”
及川彻不算太意外的抬起头,柔软的棕发有两撮从盖在头上的毛巾里探出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晃了两下,“”
暂停结束,两支队伍的气氛各有变化。
及川彻转着球,决定这场比赛打完后一定要增加一个控制自己的状态,能随时发出强力跳发的训练。
他的这一次发球不算太刁钻,被自由人接起,宗村短平快掩护,实则突然冲向二传,扣近体半高球,想打一个前飞出来。
别人不清楚鹫匠教练他还不清楚他可不想最后一年还被魔鬼教练骂出排球部这样的想法也让他的行动更加迅速。
平日里这一招很有效果,常常把拦网队员耍的团团转。但这次他却再次碰壁,有人冷眼看着他忙活两圈,快准狠的在他即将扣球时出现在前方
就像是刚刚那个快攻一样,排球让人感觉是被九重手掌心吸引过去似的,顺从他的心意掉落在白鸟泽半场。
解说员立刻停止对宗村以往恢弘战绩以及这一手技术的赞叹,“17:13九重选手在暂停后的第一球就拿到了拦网得分”
“don\td”二传手立刻大声安慰,把宗村的肩膀拍的啪啪直响。
第三次发球,及川彻在触球时突然由抽击转为前推,这一球瞄着二传手来的,他不得不抬臂接起,“大平”
大平狮音的上手传球还可以,更何况队伍里有个要求不多的主攻,“牛岛拜托了”
牛岛若利只需要一个高球。
他的眼睛注视着来球。
在听到大平的喊声时他已经开始了行动。一脚跨出的同时另一脚也跨跳出去,反作用力让他跳的更高,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瞰球场。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特权。他的余光看到了另一双高高伸出的双手,那双手的主人在不久之前才为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擦伤,此时被他们跳跃时扬起的风刮的发痒。
触碰、拦截。
撞击、突破。
“嘣”
球砸在九重的指尖,在绷带上留下一道灰痕后朝高空飞去。
“打手出界白鸟泽结束了青叶城西的连续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