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正散发着淡淡的熟食香味,厨房里时不时传出刀具落到砧板的节奏声音,以及热水烧开的沸腾声。
伏黑父子正席地坐在大厅,伏黑惠埋头做着功课,而伏黑甚尔则有一会没一会的滑着手机,眼神时不时的从手机身上移开,并落到正在忙碌的少女身影处,眼神专注而深邃。
“大叔,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报警了。”伏黑惠放下笔,面无表情的如此说着,似是终于受不了男人痴汉般的举动。
伏黑甚尔的视线吝啬的落到男孩身上,他扯了扯嘴角,不爽的道“做你的功课去。”
“已经做完了。”伏黑惠淡淡开口,然后把桌上书本收拾了一下,腾出待会吃饭时需要使用的空间门。
“说实话,我本以为你不会跟我坐在这里。”而是走入厨房,只为了更加的接近白石澪。
毕竟男人对少女的深沉爱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只是
看着眼前略显烦躁的伏黑甚尔,伏黑惠仿佛看见一头疯狂的想要亲近主人的落魄狼犬,却又似是因为做了什么错事,而不得不强行留在原地。
尽管看着少女的身影近在咫尺,却又不得接近的他已经暴躁得不行了。
伏黑惠静静的看着对方,片刻,他语出惊人。
“你出轨了”
“哈你这是在说什么屁话”伏黑甚尔不爽的狠盯着自己儿子。
“不是吗。”看见男人的反应,伏黑惠反倒是感到有些意外。
能够让眼前唯我独尊的狂妄男人一副忌惮的退缩模样,除了这个原因,他便再也想不出别的了。
似乎是知道伏黑惠在想些什么,伏黑甚尔轻啧一声,慢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即便是他,亦无法当做没事发生,继续厚颜无耻的接近少女的问题。
他杀死了她。
尽管不是亲自下手,但对方的确是因他而死。
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缺失了对某人的记忆,心脏一直空落落的,又带着莫名的烦躁与暴戾。
就像他忘记的那个人,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一切情绪持续了十年之久,直到在星浆体任务中,他对上了那双深入灵魂的苍穹之眸,在一番剧烈头痛之后,他终于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切。
想起了有着少女相伴的那些温馨日子,虽然平凡,却是他在这一生中感受过的唯一温暖。
与此同时的,他亦记起了,那夜少女满身鲜血的场景。
原本因找回记忆而激烈沸腾的鲜血瞬间门冷了下去,男人低垂着头,浑身仿佛被冻结了似的。
但他还是来了,大脑疯狂的浮现着少女的音容,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向他诉说着对白石澪的爱意。
若他再不来,恐怕是要彻底疯了吧。
伏黑惠细细的看着他,然后道“没出息的男人。”
“臭小子,我看你是找死吧。”伏黑甚尔咬牙。
这时,白石澪的声音从厨房中传出。
“可以吃饭了,你们两个,先去洗手吧。”
听见声音,两人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然后乖巧的前往厕所位置。
进入空间门后,伏黑惠看了看周围,因为他的身高不足以到达洗手盘的位置,因此每次他都会站在椅子上提高高度。
这时他突然记起,椅子似乎被他放到了大厅外面,想及此,他脚步一转,似是要离开这里去取椅子。
“麻烦的小鬼。”
随着男人的低语声,伏黑惠被提了起来,并放到洗手盘的位置。
男孩愣愣的看着镜中男人的脸容,对方的大手正放在他的腋下将他举起。
察觉到伏黑惠的目光,伏黑甚尔眉毛一挑,有点不耐烦的低声开口,“动作快点。”
“谢谢。”伏黑惠挤着洗手液,然后开始洗手。
看见男孩好了后,伏黑甚尔将他放下,他看了眼旁边造型可爱的唯一儿童洗手液,大手覆在压泵上面,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使用了起来。
两人一同走出厕所,刚刚伏黑惠用来做功课的桌子,已经被放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伏黑甚尔走到白石澪身边,他低头看着少女,问道“还有东西需要拿出来吗”
“有的。”白石澪抬眸笑道“里面的汤还没有拿出来,能麻烦你一下吗”
“啊。”伏黑甚尔应了声,然后向厨房方向走去。
“对了,那汤很热的,要小心一点。”
身后传来少女提醒的话语,伏黑甚尔顿了顿,然后低声说了声“好”。
三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因此这顿饭吃得并不如平常人家般的热闹,却是异常的温馨平和。
即便十年过去了,天与暴君似乎还清晰的记着少女爱吃些什么。
往往白石澪刚给伏黑惠添了些饭菜,自己的碗里便会被男人悄无声息的夹了些菜肴,她的碗里永远不会空落落的,导致她亦不需要自己亲自动作。
“不用管那臭小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你照顾吃饭吗”伏黑甚尔的声音中略带不爽。
他似乎对白石澪满眼只有伏黑惠的举动很是不满。
“大叔他,吃醋了。”伏黑惠从碗里抬起头来,平静的指出这个事实。
竟然跟他这个五岁小孩争风吃醋,这个大叔,至于吗
“那又怎样。”伏黑甚尔磨牙,似是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嘴里便被一块爱吃的糖醋骨给堵住了。
他咀嚼着口中肉块,然后慢慢望向面带笑意的少女,像头发懵狼犬似的怔怔看着她。
“好吃吗”她问。
伏黑甚尔缄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再也不出声。
在把碗筷收到厨房后,白石澪围上围裙,在洗碗盘中清洗着它们。
这次伏黑甚尔没有在大厅坐着,而是来到厨房门口,男人斜倚在门框上面,用他那双暗沉的深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少女的背影。
他没有开声,而白石澪亦沉默着,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僵硬气氛在他们之间门凝固着。
尽管自见面以来一直没有提及那件事,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最终,野兽率先行动,他迈开脚步,来到正在洗碗的少女身后,轻轻的环抱着她。
“对不起。”
男人埋首在她的颈窝之间门,如此低声说道。
白石澪洗碗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如此回应。
“不,这不关你的事。”她轻声道“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男人没有出声,而是在听见少女的话语后,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似是要这样一直拥着怀中之人,永远都不松手。
“小鬼,你在干什么。”
伏黑甚尔从白石澪的颈窝间门抬首,暗沉的目光望向正抱着少女的男孩。
走入厨房的伏黑惠突然在白石澪的身前位置抱着她,并埋首于她的腹部之中,形成俩父子一前一后拥抱少女的场景。
听见声音,伏黑惠从白石澪的怀中露出那双与男人相似的眼眸,他看向正垂眸望他的伏黑甚尔,道“别想一人独占姐姐。”
声音中带着小孩莫名的赌气情绪。
对伏黑惠来说,自有意识以来,唯一给予他温暖的就只有邻居姨姨与白石澪,因此他对眼前少女有着孩子性的依赖。
父子俩用他们那双相似的深眸相互对视着,白石澪被夹在他们中间门,不禁无奈开口“你们两个,要玩闹的话出客厅行吗这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
没看见她都停下手上动作了吗
“不要,我不要出客厅。”伏黑惠把头重新埋在少女怀中,宛如幼兽般亲昵的蹭了蹭。
“谁会有兴趣跟这种小鬼玩。”伏黑甚尔淡淡开口,懒散的把头重新搭在怀中人的肩膀上面,犹如一头休憩的大型猛兽。
“喂,惠,好痒,不要再蹭了。”被埋在自己腰间门伏黑惠的动作弄得笑了起来,白石澪想要推开两人,然而手上的泡沫却让她的双手只能停留在空中,不能触碰这对父子。
听见少女话语的伏黑惠没有松手,而是沉默的抱着她,动作间门带着对白石澪本能的喜爱与亲近。
“真是的,你们两个,都在做些什么啊。”被这俩父子的幼稚举动逗得轻笑起来,白石澪的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无可奈何。
耳边是少女的轻笑声与男孩固执的咕噜声,怀中的是对方的温暖与柔软。
眼前一幕仿若十年前的美好幻境,一切尚未发生,怀中人的身躯亦不是那让人恐惧厌恶的冰冷。
天与暴君淡淡垂眸,眼中充斥着白石澪的一颦一笑,那双宛如暗海的深邃眼眸里,早已看不进世间门其他事物。
片刻,他慢慢阖上眼眸,放下身体一切戒备的环抱着身前之人,姿态间门带着难得的放松与偃意,疲惫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放。
自出生以来,禅院家对他的厌恶与欺辱,母亲的死亡,成长后的他屠杀了半个禅院家,叛逃成为了术师杀手,并有了天与暴君的称号。
最后的最后,一直流浪的野兽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