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他已为他加冕
    兰沉。

    小学鸡皇太子偏偏要往枪口上撞,怪的了谁。

    他直接将陆昂拉进黑名单。

    弹窗跳出v至尊钻石用户v9999ion已使用v特权消除黑名单,并已设置“黑名单保护伞”专项特权,您无法在三十分钟内再次将对方加入黑名单。

    ion

    ion拉黑我

    ion解释。

    这软件到底还有没有人管了离谱

    兰沉直接在后台里关闭这个社交软件,再也没点开登陆。

    直接把聊天软件那头的陆昂气笑了。

    在连发了十几个问号都没有得到回复后,皇太子殿下恶狠狠关上光脑,黑着脸转过身“他竟敢不回我信息”

    巴伦站在他身后,手肘靠在柯林斯式大理石柱子上,一边侧身让收拾东西的宫内女仆经过,一边懒洋洋笑道“您着急什么,反正明天游学活动肯定能看见他,您就这么急着收拾他吗”

    陆昂摆出臭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着急”

    巴伦“哈”了一声,举起双手说“没有,我没看到,是我瞎了。”

    表情却十分揶揄。

    陆昂啧声,正要呵斥他几句,却被他的内厅女官截住话头。

    “殿下,请问您要带上哪一顶冠冕”

    打扮干练的女官走上前,向陆昂屈膝行礼,侧身展臂,露出身后站成一排的五个女仆,女仆手中各自端着一个暗红色天鹅绒软垫。

    每个软垫上都放着一顶璀璨夺目的冠冕,造型各异,无不精致华贵。

    陆昂却看都没有看一眼,无所谓地说“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

    女官点点头,神态从容,早已习惯陆昂的目无下尘。

    她从软垫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顶皇冠,展示给陆昂看“那臣下就帮您把这顶巴比伦之冠列进这次出行的仪仗名录里。”

    这顶冠冕是结构美学的极致,它不像寻常的巴洛克式冠冕采用那种主钻镶围的传统造型,而是由三十三条钻石连缀的“星链”交错而成,几十颗大小不等、颜色深浅不均的稀有绿钻洒落在钻石弧线之中,犹如一座错综复杂的巴比伦空中花园。

    皇太子满不在乎地摆手“随便你。”

    他满心只有该怎么折腾那个讨厌的平民siga的各种念头,根本无暇再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转了个身,又一手握拳拍向手心,兴冲冲向巴伦道“我知道了,我到时候”

    他兴致高昂,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幅模样有多么罕见,让巴伦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但笑不语。

    次日,按照学校发的通知,帝大学生们都在c区最大的一处星际客运港集合,乘坐帝大专用的中型民用太空飞船前往西里亚。

    兰沉早早到达客运港,作为伴游助教,他要负责帮新生们解决所有一路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包括像是忘记了行李放在哪儿的这种小事。

    他提早登上飞船,在客舱里安排新生们陆续入座,忙活半天,才在即将开始航行前半小时有了休息时间,坐到自己座位上休息。

    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卷一下学习,用光脑看几道物理模拟题。

    刚做完一道题,他就听到身后座位上的新生在说“喂,看外面,那是什么是战机”

    兰沉随之看向客舱窗外。

    就在他们这艘太空飞船不远处,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架深蓝色涂装的太空战机。

    午夜蓝,是莱茵帝国皇室禁军专用飞行器的特殊涂装。

    看样子,这架战机是来护航他们所乘坐的这艘飞船的,原因不言而喻。

    他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做题。

    飞船开始升空,很快抵达逃逸速度,突破大气层进入宇宙,舱内广播正在播报“飞船正在加速,即将进入第三宇宙速度,负压空间暂时关闭”

    而那架战机也一直跟在他们的飞船后面,从兰沉的座位望出去,依旧能看到深蓝色战机在不远处的宇宙中发出隐约灯光。

    客舱里忽然响起沉重密集的脚步声。

    一队禁军士兵全副武装走入客舱,为首的是一名佩戴着上尉肩章的军官,腕上光脑打开着。他低头看了一眼光脑,又扫视一圈客舱内所有乘客,很快将目光锁定到兰沉的身上。

    他大步向兰沉走来,在兰沉身前停下,“您好,太子殿下请您去休息室一叙。”

    说话很客气,但他身后站着的那一排禁军士兵看起来却并不客气。

    兰沉合上光脑做题本,朝对方笑了一笑。

    他从容起身,什么都没问,微微一扬下巴“走吧。”

    “您跟我来。”

    禁军上尉带着他穿过客舱,登上飞船上层空间,进了一间最大的套房。

    特权阶级真的可恶,他们普通学生只能在下面坐几百人一间的经济舱,有人却独享整间套房,不仅有客厅、卧室、餐厅,甚至还有个豪华书房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白嫖一下。

    兰沉被带进房间,那名禁军上尉自觉退下,还轻轻关上了门。

    就在他身前,陆昂闲适地坐在一张沙发上,背后是整面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深邃无垠的广袤宇宙。

    地上是随意散落的手工羊绒毯、王权宝珠,各种昂贵精巧的小物件被扔得满地都是。

    “你找我做什么”兰沉冷着脸问他。

    陆昂歪过头,勾起嘴角“他们说你是我们的助教,那我遇到问题了,是不是该找你呢”

    “什么问题”

    陆昂站起身,走到兰沉面前,双眼的午夜蓝颜色比身后的那片宇宙更加浓郁。

    “那群白痴把本来给我准备的一箱蓝洞水弄丢了,不知道被放在货仓哪个角落,作为伴游助教,你是不是该帮我去找找”

    他双手插兜,俯身盯着兰沉说道。

    兰沉面无表情地侧身,像是不想与陆昂距离那么近,“茶水间有饮用水源。”

    陆昂低笑一声“你让我喝这飞船上的循环饮用水”

    “你爱喝不喝。”

    兰沉甩下这句话便作势要走,陆昂立刻扣住他的肩膀“喂,你这么不为同学着想,要是被教务处知道了怎么办”

    居然还拿教务处来威胁兰沉,看样子已经把兰沉这助教工作的来由查了个底朝天。

    不得不说,用心得让兰沉感动,甚至都有些怜爱了。

    这么天真,这么傻。

    兰沉装作气急,“你威胁我”

    陆昂耸耸肩,“我只是提醒你,这也叫威胁你好像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好心让你不至于丢了工作,你却态度这么差。”

    兰沉冷冷看他,双目清明,眼神沉静“陆昂,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无聊。”

    陆昂不笑了“谁准许你直称我的名讳”

    兰沉直接转身,不想再与他多话“我去货仓给你找水。”

    他连背影都看起来满是抗拒,白衬衫扎进裤子,勾勒出一截纤细腰肢。

    真的和陆昂记忆中的朱利安很像。

    陆昂眼神复杂地看着的背影,直到兰沉合上门,仍站在原地不动。

    不悦的神情却已消失无踪,只剩一丝徒然。

    他故意用斥责去掩盖刚才那一瞬间,兰沉叫他名字时的悸动。

    那个语调简直和朱利安一模一样。他们连声线都如此相似,几乎叫陆昂完全无法分出区别。

    但朱利安已经死了。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朱利安,兰沉也好,所有他以前见到过的那些和朱利安能有几分相似的人也好,都不过是朱利安拙劣的仿冒品。

    只有朱利安是独一无二的。这些赝品不过就是玩具。

    没错,玩具。

    只要用来给他解闷就好了,玩具而已,他们哪里比得上朱利安一根头发。

    陆昂沉默不语,走回沙发前坐下,踢开脚边那颗碍事的纯金十字王权宝球,打开光脑,开始看货仓那边的监控。

    他故意让人把那箱蓝洞水藏在货仓一个隐蔽角落,一百多平的货仓里堆满了学生们的行李,兰沉要一个人找到那箱水,并非易事。

    无所谓,他就是无聊又如何,只要看到这个siga吃瘪,便足够有趣了。

    陆昂津津有味地看着监控中兰沉在一堆堆行李小山中穿行的画面。

    兰沉找得很认真,一个个箱子认真翻找过去,不停蹲下、起身,不多时,就已经累得只能扶住边上的货架,坐在地上不动了。

    监控中的清瘦身影坐在那一动不动,背对着镜头看不见正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实际上。

    兰沉随便装装样子找找就行了,偷偷卷会儿。

    他竟然聚精会神地在光脑上解题

    刚才那道题差点思路就被打断了,他一直挂念着那道还没解完的题,大笔一挥,直接把算式写完,成功得出答案。

    陆昂莫名紧张起来,正准备让人去货仓看看怎么回事,兰沉又突然站起了身。

    陆昂松了口气。

    兰沉啊,做完题了,好空虚。

    他收起光脑,走向那个早就被他发现的箱子处,掀开上面的黑布,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橡木箱。

    箱子里放了一打琉璃瓶装蓝洞水,很重,兰沉弯腰去搬,刚好能让他搬动箱子,但最多只能踉跄走几步,凭他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搬得走这箱子的。

    陆昂确实很会折腾别人。

    大概生下来就已掌握这个本领,全皇宫的仆从,都等候着他的差遣。

    但兰沉又不是他爹,凭什么惯着他

    兰沉垂下眼帘。

    监控外,陆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兰沉几次努力尝试搬起箱子,不由想笑。看吧,siga就是siga,他轻轻松松就能拿得动的东西,这个siga却要费这么大力气

    是时候让他安排的人过去帮这个siga把箱子搬上来了。

    陆昂刚要按下通讯按钮。

    监控画面中的兰沉却突然向前摔倒在地他手中的箱子随之砸落,琉璃瓶碎落一地,蓝色水花飞溅。

    陆昂想也没想,立刻冲了出去

    他推开门就往外跑,让守在他房间门外的禁军都没反应过来。他毕竟是aha,又年轻健壮,跑起来速度之快,根本没人能跟上他。

    他几步并作一步,沿紧急通道跑进货仓,心脏几乎跳到喉咙口。

    他冲向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一把将兰沉抱了起来“喂,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兰沉面如纸色,嘴唇发白,连眼神失去焦距,眼帘半闭着,根本无力回答。

    陆昂心急火燎,把兰沉打横抱起,想也不想,便抱着兰沉跑出货仓。

    他把兰沉带回套房,放在自己床上,向身旁的禁军上尉大吼道“喊医生过来你还在这看什么”

    兰沉依旧是那副昏昏沉沉的模样,整个人都蜷缩在凹陷的被子里,似乎痛苦难忍。

    套房里乱作一团,人仰马翻。

    陆昂眉头紧皱,伸手将兰沉前额打湿的头发弄开,却被兰沉一把抓住手腕。

    少年努力睁大眼睛,黑眸却没有亮光。

    “别叫医生我没事”

    他手指像一截冰,覆在陆昂手腕。

    陆昂“你这种样子,还叫没事”

    他气极反笑,反手握住兰沉手腕按到被子上,“别来指挥我。”

    兰沉闭上眼睛,急促喘息着,将近嘶哑的气音,“滚”

    陆昂难以置信地抬高眉毛“你说什么”

    “滚”

    兰沉居然还真的再说了一遍。

    陆昂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滚”。

    他差点没气晕过去,顿时就拉下了脸,刚要发作,便看到兰沉用尽全身力气,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却怎么都坐不起来,身下的被子都被他弄得皱成一团遭。

    陆昂又气又怒,把兰沉按住”你给我消停点我马上叫医生过来了”

    “殿、殿下”他的禁军上尉这时急匆匆跑到床边,直接单膝跪下,“这班飞船上没有医生。”

    ”废物。”

    陆昂冷着脸别过头,又看向床上面色惨白的少年,“还有多久到西里亚不行,直接到阿卡特中转星,通知阿卡特行宫的医生,让他们现在就开接驳船过来”

    兰沉再次抓住他的手腕。

    少年漆黑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视线努力聚焦到陆昂脸上,陆昂一低头,便正好撞进了他眼中。

    那双眼睛像黑夜中的大海,潮涨潮落,却是陆昂从未见过的凄婉哀求。

    陆昂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脑海中某根神经仿佛“啪”一声断裂。

    他浑身僵住。

    “不用了,是我低血糖而已。”兰沉的睫毛颤动,轻声说道。

    陆昂说不出话,口干舌燥,一时之间心脏都要停跳。

    少年却像还在担心他会让整艘飞船中途降落似的,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艰难地说出口”我休息会,就行。”

    他分明是在求他。

    陆昂一点点,低下头,望着自己被兰沉抓住的手腕。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从嘴巴里说出一声“我知道了。”

    他的心已经乱了。

    兰沉从一开始与他相遇,便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沉静清冷的模样,会和他顶嘴、会朝他冷笑、会用眼神瞪他,陆昂虽然一直被冒犯,却反而觉得有趣,总忍不住想要故意气兰沉,看看这个人如何逞强嘴硬,他无论什么反应,都叫陆昂感到新奇鲜活。

    但偏偏兰沉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反叫他霎时间被一股名为“自责”的陌生情绪搅得坐立不安。

    是他过分了吗

    陆昂这一辈子从来都没自责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歉疚,只觉得心底烦乱无比。

    直到得到他的回应,兰沉才终于松开了手。

    他疲惫不堪地侧过脸,“谢谢。”

    他于有礼貌了些,陆昂却莫名失落。

    “你就在这给我好好躺着。”陆昂无所适从地说。

    兰沉闭上眼睛,胸腔的起伏慢慢平稳下去。

    看吧,这不就轻轻松松白嫖到了。

    迟早得把这帮帝国主义特权阶级通通打倒

    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小时,直到被飞船降落时的巨大轰鸣声吵醒。

    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他揉着眼睛睁开眼,却没想到正对着陆昂的一张俊脸。

    “”

    陆昂吓到般忙后退一步,直接把手里的衣服扔到兰沉脸上“你干嘛”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不知道在别人睡觉时想干什么,凑这么近。

    兰沉被衣服糊了一脸,扒拉开脸上那件衬衫,头发乱糟糟,很不解地看向陆昂“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近”

    他因为刚刚睡醒,平常的攻击性少了大半,说话时语气软软的,直到慢慢看清楚手里拿着什么,眼神才开始变得清明。

    “衣服”

    原来陆昂刚才是想给他拿衣服来。

    “你先换上,这是干净的,”陆昂皱着眉退到远处,努力用凶巴巴的表情掩盖自己的底气不足,但微红的耳廓无疑已经出卖了他,“你想穿着这身湿衣服出去吗”

    兰沉“哦”

    刚醒的他出奇听话,陆昂这么一说,他就低头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指尖解开从上至下第二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颈项皮肤。

    立刻叫陆昂再度往后退了一步,直至退无可退,抵在墙边“停停停你就这样换吗你,我,我还在这呢”

    小学鸡果然名副其实,纯情到不行。

    换个衣服都能让他反应这么大。

    实际上早已清醒过来的兰沉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他故意逗陆昂,根本不理对方,继续解扣子,连锁骨那一片也从衬衫底下露出陆昂微微睁大眼睛,飞快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说“我出去了”

    未曾想身后传来小声的惊呼“啊“

    陆昂立刻转回去看发生了什么。

    少年坐在床上,蹙眉捏着左腕上的光脑,眼角眉梢逐渐恢复往日清冷,”光脑摔坏了。”

    他一脸惋惜,抿住嘴唇,手指还在摸索那块已经被摔出裂痕的小屏幕,似乎这样就能让摔坏的光脑回光返照。

    陆昂还当是什么,原来只是个光脑,便道“光脑而已,换个新的不就行了。”

    兰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下头,沉默地把光脑摘下。

    陆昂

    他看不懂兰沉那是什么表情,见兰沉又开始解扣子,忙又转身道“我去外面,你快点出来,别赖着不走。”

    身后的少年没有回应。

    兰沉手脚利落,很快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全飞船广播正在播放着到站信息,陆昂坐在沙发上,任凭那些来往的船务人员帮他整理散落的物品,头也不抬“你去哪”

    “下船去宿舍。”

    兰沉简短回答,无视陆昂伸出来的两条长腿,径直走过他身边。

    陆昂没开口留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兰沉一眼。

    西里亚是一颗知名的度假星球。星球表面积不大,却与地球极其相似,绝大多数都是平原丘陵地貌,拥有包围整片大陆的漫长的海岸线,气候宜人,风光秀丽,东半球基本已被开发完毕,到处都有便捷的基础设施和旅行周边服务。

    他们在西里亚降落后,便乘坐接驳车集中抵达一处海边观光小镇,入住位于镇上的帝大分校营区宿舍。

    等学生们各自在宿舍休整完毕,已经到了傍晚。

    晚上还要举行游学开营典礼,兰沉补了会儿今天该上的网课,又整理出一份资料,便去往典礼举行的室外场地。

    这次典礼据说还来了不少大人物,连西里亚所属星系的一位大公都莅临现场,因此周围安保严密,天上甚至还停驻着一架战机。

    他坐在后排,低着头用纸笔写写弄弄,根本没听台上几位大人物的无聊发言,直到校长宣布这次活动将由皇太子殿下来举行敲钟仪式,他才往台上看去。

    台上的陆昂被一众高层显贵们围在中间,头戴钻石皇冠、肩披紫色天鹅绒白鼬长袍,众星拱月般辉煌夺目、贵气逼人。

    他确实长了一张天生就该在万人之上的脸。

    亿万颗星星,都不过是他手掌中滚落的钻石。

    这样俊美高贵,不入凡尘。

    似乎他的一个垂眸,便已经是被注视者的无上荣光。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用一柄权杖敲响那尊金钟。

    钟鸣声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室外会场,随即早已准备好的庆祝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深蓝色夜空盛开出中一簇簇绚烂的花火,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兰沉多看了会儿台上的陆昂,在校长宣布典礼结束后,才悄然从人群中离去。

    “拿着,我出去走走,别跟过来。”

    陆昂其实早就看见了兰沉,见兰沉离开典礼会场,他马上把手里的权杖扔给身边的一位禁军士兵,从后台出口处追了过去。

    兰沉去的方向不是宿舍的路,而是在往旁边的一座山坡上走。

    陆昂满心疑惑,跟着兰沉踏上石子铺的山林小径,不近不远地缀在后面。

    他一手伸进兜里,摸了摸那支崭新的光脑手环。

    脚步不由加快。

    这座山坡就在海边,夜色中海风轻拂,树林发出窸窣声响,兰沉走到山顶,原来这里有一处人工修建的小平台,布置了夜灯和帐篷。

    陆昂隐隐约约看到平台上有另一个高瘦的人影,而兰沉正走上前,与那人会和。

    陆昂停下脚步。

    他下意识闪身绕到几棵树后,没有现身,无声观察二人。

    那是一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只见兰沉走到他面前,男生低下头,很亲昵的模样,摊开手臂,从陆昂的角度看过去,他几乎就要将兰沉整个抱在怀里。

    夜风中隐约传来他们的说话声,听得并不清楚。

    “你怎么迟到了我在这等了很久”

    “我有点事光脑坏了还是原来价格”

    “太贵”

    两人似乎起了争执,兰沉看起来想走,又被那男生一把拉住。

    然后他们又靠得很近,彼此间小声说话,陆昂努力压下响亮的心跳声,嘴唇抿成一线,死死盯着他们看。

    搞什么兰沉在和别人做什么交易

    脑海中无法遏止地冒出一个最坏的猜想。

    这不能怪陆昂。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虽然对贵族圈子里那一套背地里肮脏下作的玩法嗤之以鼻,从来都看不上也不愿参与,但多少耳濡目染,自然容易不由自主想到那方面去。

    眼见那男生又去碰兰沉的手臂,而兰沉蹲了下去,那男生脸上居然还露出笑容,双手往前,似乎要碰到腰带

    陆昂忍无可忍了

    他怒不可遏,大步上前,从那男生身后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将对方狠狠甩到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陆昂大声斥问,瞪了兰沉一眼,又跨步过去,揪起那男生,迎面直接给了他一拳。

    男生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年轻盛怒的aha一拳砸中鼻梁,被打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过了好几秒才恢复意识,惊恐地看向陆昂“殿、殿下”

    兰沉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呆楞几秒才冲上前,用力推开陆昂,大喊道“陆昂你干什么啊你疯了吗快放手放开”

    他又用胳膊去挡住那男生的脸,帮别人擦鼻血,急道“你先走,我等会儿来找你”

    “你还想去找他”陆昂一听,火气更盛,简直要被气得抓狂,“你说说看,你们在干什么啊你等会儿还要找他你要不要脸”

    兰沉猛地抬头,睁圆双眼,“你说什么”

    “你就这么缺钱嗯这点钱也要赚吗”陆昂大声质问,他抓住兰沉的领子,午夜蓝双眼中像燃烧着两簇火光,“你就这么下贱”

    那男生已在一边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捂着自己不停流血的鼻子,话都不敢多说,直接拔腿就跑,看上去心虚极了。

    兰沉仍然看着陆昂,脸色在月色下白得吓人,眼睛逐渐湿润,双唇微颤,“是,我是缺钱,很缺,我就要赚这份钱,不可以吗”

    说完,他用力挣脱陆昂的手,转身蹲下去,弓着腰,在地上一张张收起刚才撒落的纸页。

    陆昂这才看清楚,地上铺着好几份印满字的纸张,“这是什么”他怔怔地问。

    兰沉没说话,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把纸页重新叠好。

    陆昂走过去,踩住一张兰沉刚捡起的纸,低下头,仍带着火气,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兰沉松开手指,卷了好几折的衬衫袖口下,手腕细瘦伶仃。

    他别过头,依然沉默,索性把已经弄皱的一摞纸抱在怀里,安静地蹲在原地,不声不响。

    直到陆昂听到了”啪哒“一声,水珠溅落的声音。

    陆昂这才有些慌张,他蹲下去扶住兰沉的肩膀,“喂,你哭什么,现在才知道丢脸吗 ”

    兰沉抬起脸,露出月色下湿漉漉的、挂着泪珠的双眼。

    一颗原本凝结在下眼睑的泪珠,恰巧因为这个动作,而顺着他的面颊滚落。

    陆昂一下子呆住。

    他的心跳到狂乱,连原本张嘴要说什么都忘记,只能愣愣地看着兰沉脸颊边那颗眼泪滴落

    像月亮撞进他的胸膛。

    兰沉眼睑泛红,眼神里满是陆昂难以理解的情绪。

    陆昂心乱如麻,他避开兰沉的目光,低头从他怀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什么试卷”

    他无比诧异地扫了一眼纸上的文字,确认这是一道道试题,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专业课题目,没有半点无关内容。

    这确实是一份试卷。

    而兰沉刚才蹲下去,只是想找个地方把这些卷子铺开,给那个男生看吗

    陆昂颤声问“你刚才,是要把这些试卷卖给他吗”

    兰沉垂下眼帘,用手背擦去脸上的眼泪,满脸倔强,闭口不言。

    陆昂意识到自己或许完完全全地误会了兰沉,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痛楚焦灼,让他感觉连皮肤都在发烫。

    他胡乱地把兰沉怀里那堆试卷抢过来,哑声道“你为什么要把试卷卖给他这些是学校里的试卷你知不知道私自转卖考过的试卷违反校规”

    兰沉站起身,用双手擦干眼泪,在听到他说“违反校规”这几个字时,又冷冷清清地笑了一下,然后朝他掀起眼帘。

    “因为我缺钱,我下贱,我不要脸,所以我偷偷默记试卷卖给别人,不行吗”

    他终于开口,湿润清亮的黑色双眼直勾勾看向陆昂,“你说得全都没错。”

    陆昂被他这一眼看到手脚冰凉。他心情复杂难言,立刻抓住兰沉手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兰沉别过脸不看他,“放开,我要回去了。”

    陆昂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松手。

    兰沉有些激动地提高音量,“你放开我别碰我”

    “我就不放”陆昂同样大声。

    他猛地拉过兰沉,让兰沉一个踉跄,跌进他怀里。

    兰沉惊呼“陆昂你干什么”

    陆昂慌乱摸出兜里那块光脑,往兰沉手腕上套“给你的新光脑拿去,我本来就是想来给你这个”

    兰沉不停挣扎,硬是不让陆昂把那块光脑戴到自己手上,“我不要你的东西别给我了”

    陆昂气得更加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低吼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他这次几乎是吼出声,向来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第一次如此失态,连头发都乱了,肩上的紫鼬袍也掉到地上,却紧紧把兰沉抱在怀中。

    两具躯体的近距离接触,叫兰沉一下僵住。

    aha年轻炽热的胸膛贴在他胸口,他都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猛烈的搏动。

    他缓缓抬头,带着一双水润的黑色眼睛。

    陆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问“你是不是真的很缺钱”

    兰沉在几秒后,无言地点点头。

    “需要多少”

    兰沉无力地笑了笑,“不知道,无底洞吧。”

    陆昂竭力让自己显得冷静,他抿了下唇,抬高兰沉的手腕,把兰沉扯得离自己更近。

    月光下兰沉的脸好看得不似真实,倒映在陆昂午夜蓝的双眼眼底。

    皇太子年轻英俊的脸上微微泛红。

    “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陆昂看着他说,“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把你自己卖给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想要多少钱,我这都有的是”

    兰沉的瞳孔瞬间缩小。

    他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陆昂。

    “怎么样”陆昂又问。

    兰沉像是在做极大的心理斗争,连放在陆昂手臂上的手指都在发抖。他胸膛起伏,视线向下看去,“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觉得我什么都能卖”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昂着急解释,却被兰沉打断。

    “那,好啊。”

    兰沉轻声说道。

    他在aha怀中轻轻颤抖,自暴自弃地说“或许我该谢谢你,还把我当成值钱的东西,对吗”

    陆昂心里很难受,他没料到兰沉会答应得这么快。他知道兰沉误会了他,但他更无法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能紧紧皱着眉,“你完全没懂我的意思算了。”

    他低叹一声,“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个是定金。”

    他捡起刚才掉落在边上的钻石冠冕。

    这是一整座巴比伦花园。精巧的铂金细线连缀钻石,一颗颗绿钻在其中轻轻晃动,闪烁着难以言喻的迷人光辉。

    他把这顶价值连城的皇冠戴到兰沉头上,像随手施与微不足道的礼物。

    兰沉感受到头顶的重量,无声抬眼。

    这顶皇冠竟出奇与兰沉相称。

    月光下他的面容秀美精致,钻石折射月光,衬得他脸上像有星星。美如安静的海洋。

    陆昂看得目不转睛。

    耳边心脏的跳动声奋力作响。

    年轻的皇子不知道。

    就在今夜,他已亲手为兰沉加冕。

    而这,会让他最终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