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上岗真田爷爷的调侃式用词听得伏黑惠深深捂脸。
他在心底默默扒拉着在剑道方面和自己师徒之实的师父“们”鳞泷师父,本丸的几十位刀剑付丧神们,真田爷爷
此排名有时间上的先后顺序之分。
真田弦右卫门能发现小徒弟近期在剑道方面的变化,还要从弦一郎某日回家后更加发奋地练习剑道说起。
面对爷爷的问询,耿直的真田弦一郎当然不会支支吾吾,他直言小师弟近期的剑道修行有极大进展,这也让自己生出些许危机感。
和曾经摸索着前行的那种暧昧剑术比起来,哪怕海胆头少年如今将其拐个大弯融入网球,和他师出同门的真田弦一郎也能轻易从中看出,伏黑惠如今使用的剑技比起曾经更加流畅也更加完善。
就像原本在牙牙学语的婴儿,终于找对了系统的语言学习技巧。
仅仅只是听到没比老幺强多少的弦一郎转述,已经足够真田弦右卫门意识到什么。
再加上自己曾推荐到警视厅爆处班的两位后辈前阵子例行拜访过他,同样拐弯抹角地表达了对伏黑惠近况的担忧。
要说神奈川范围内还有谁能制住那个越混越危险的臭小子,比地头蛇还地头蛇的真田老爷子绝对榜上有名。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踏入真田家周边百米范围开始,“伏黑哥”就蔫头耷脑地乖觉下来。
在已经修习剑道几十年的真田弦右卫门看来,未曾接触过剑道的小孩子本该和白纸一样纯粹,任教导者随意发挥和涂抹。
可是,早在刚刚收下伏黑惠的时候,真田弦右卫门就发现他的剑道中存在诸多杂糅。别说是修行剑道的记忆,就连自己曾经握过刀的事实,那孩子都并不清楚。
再问下去,生母病逝,生父不知所踪,后妈不闻不问,只有小孩儿和异父异母同样不清楚此前情况的姐姐相依为命伏黑惠此前的剑道履历只能变成一桩无头案。
七八岁小孩的生理状况不会说谎,即使已经几年没碰剑道,曾经刻入小孩肌肉记忆的反射性动作也无法掩藏。
当时的伏黑惠年纪尚幼,还没到能将吸收到的种种剑技融汇贯通的地步,但从他身手中透露出的信息量依旧不小。
比起现代划分精细的剑道流派,伏黑惠使用的更像是古剑术和多朝代剑道演化后的杂糅体,曾经教导过这孩子的剑道高手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放在现代社会,这种拐弯抹角都能看出授业者精湛水准的用剑高手实在凤毛麟角,可这臭小子就跟路上捡石子一样,在身边轻轻松松地聚集了一大堆
既然小孩儿当时完全没有印象,真田弦右卫门自然没有放过好苗子的道理,眼疾手快的他直接收下伏黑惠,痛痛快快捡了个大漏。
被捡漏的伏黑惠
真田爷爷摸了把胡须,面对着一时有些无言的小徒弟,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
人越老越爱逗弄小孩,尤其他家里还盛产不爱表达自己的傲娇怪和锯嘴葫芦,真田爷爷对逗弄小孩已经颇有心得。
见裕一郎还待在场外准备看好戏,老人家备感糟心地冲长孙挥挥手“去去去,你去监督你儿子写作业去。”
真田弦右卫门从远离光源的供桌上取下佩刀,正了正脸色“惠,让我来看看,你最近究竟进步如何”
“先说好,要是没法让我满意我可是会痛骂你一顿的”
二十分钟后,伏黑惠气喘吁吁地架住带着呼啸风声冲自己面门砍过来的竹刀。
年近七旬的真田老爷子一声怒喝“用你习惯的方式进攻”
在道场之外的真田爷爷看起来随性自在,
但他年轻时也有过“警界雄狮”这种赞誉,老人家犀利的眸光寸寸扫过承受着过重力道、手已经开始发抖的黑发少年。
除去如虎杖悠仁那样的特例,尚且处于青春期正在长身体的小鬼们,体型再怎么强壮也没法跟已经坚持锻炼几十年的老警察相提并论。
技巧,经验,体能,毅力,速度,全都是体术修习者们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
距离伏黑惠确认即将成为咒术师不过三个月,咒术师战斗中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远比海胆头少年已熟悉流程的剑道对决要复杂多变得多。
如今再回归日常的对决,习惯性考虑过多就会影响到惠的反应速度而黑发少年的迟疑和留手,在真田弦右卫门眼中意义不大。
在实际对战中全情投入的真田爷爷冷冷道“在和敌人以命相搏时,难道你也要这样畏手畏脚吗”
以命相搏这个词用来形容咒术师,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身为非术师的真田爷弦右卫门。
真田爷爷,是怎么知道的
真田家一家都是非术师没错,但这不意味着真田弦右卫门完全不知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早在伏黑惠拜入自己门下时,真田弦右卫门就已经见过小海胆那位神出鬼没的监护人。连伏黑惠本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并非是真田老爷子第一次见到五条悟。
老人家多少知道那些游走于暗中的守卫者们,让他印象更深的,当属十四五年前某次警界联合行动中,活跃在政界的五条议员曾经傲然拒绝警察们的保护,直言“我们有足以保全自己的实力”。
可警方事后遇上的,却是个穿着宽松休闲装不知小学毕业没有的白发小孩儿。
此前对警察们隐隐有些抵触的五条议员直接变了脸色,上前迎接这位看上去就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小少爷。
中年议员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直呼对方“悟大人”,自称“我等分家族人”。
在白毛小孩出场十分钟后,时任神奈川县警本部刑事部部长的真田警官接到通知,立刻将这起事件移交出去。
移交对象未知,原因未知。
问就是“等你以后当了本部长就会知道”。
等真田弦右卫门终于当上本部长,时不时就要处理非术师世界与咒术界沟通事宜的他终于明白,站在五条议员家背后的,究竟是什么。
真田弦右卫门没有想到的是,十多年后,就在自己家门前,自己又看到了名为“五条悟”的成年男性。
身高已经暴涨到一米九的成年男性显然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
虽然体型已不可同日而语,但白发青年身上无时不刻不散发着那种让武道高手汗毛直立的威胁感,一度让才退休没几年的真田弦右卫门内心警铃大作。
但对方只是眯着眼冲老爷子笑了一下权当打招呼,转过身就瘪着嘴,委屈地抱怨小孩儿为什么不跟他说话,是不是嫌弃自己。
紧接着,青年懒懒散散地转着墨镜,单手把小孩往外面等待的车上推,同行的伏黑津美纪笑眯眯地和老人家挥手告别,也背着小书包跟在他们身后。
一时间看不出究竟谁才是谁的监护人。
身为那个五条家家主,五条悟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当两个小孩儿的监护人,退休后越发爱看某种剧集的真田弦右卫门曾经猜测过,自己没找到的其他“竞争对手”们是不是就来自咒术界,只可惜这个猜测过多年刑侦的他自己否定了。
现在呢这小孩还当真一脚踩进了那个环境恶劣的咒术界。
拜曾经的经历所赐,真田弦右卫门对咒术师们的工作压力、福利待遇和伤亡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在他
看来,才刚刚踏入未知世界没多久的伏黑惠,尚且没有清晰建立起面对未来磨难的觉悟。
伏黑惠目前的状况,更像是在某种变故中半推半就的、几乎是无可奈何地被推着往前走。
对所有关心他的人来说,如果让伏黑惠走上和普通人一样的道路,像普通人一样求学、工作、找到能够相伴一生的人这样的结局是否会更好
没人能代替别人做出这种决定,真田弦右卫门无法替他人的人生做主,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子。
“伏黑惠,你究竟为何要走上这条路又是否已经为此做好准备”
站在人生岔路口上的伏黑惠拭去几乎刺进眼睛里的汗水,从接连的诘问中,听出来自恩师的谆谆教诲。
略微走神的他漏接一招,两把被特殊工艺精心处理过的木刀刀身相互抵抗摩擦着,发出尖锐的刺耳刮擦声。
即便如此,少年也没放下手中的武器,只是用双手更加牢牢攥紧刀柄,在被击飞出去的一瞬间便调整姿势,反守为攻。
背后看上去燃着熊熊怒火的老头子这才顺了顺气,勉为其难地赞赏一声“哼勉强还看得过去。”
心思敏感的小屁孩儿总觉得自己不行,这可不是件好事,老头子严厉归严厉,该夸的时候还得好好夸。
黑发少年咬紧下颌肌肉,堪堪停止住后退十余步的趋势,他双手握住刀柄,努力平复下来,调整自己的呼吸。
汗水从耷拉下来的海胆刺尖端垂落,在他脚边绽开小小的水花。
伏黑惠攥紧刀柄的指节微微泛白,被老人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的他低垂着眼,若有所思道“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
次日下午,接到文学社通知的伏黑惠终于坐上即将前往里樱中学的中巴车,他特地在制服短袖上加了一件不那么明显的便装外套。
穿着立海大校服去其他学校教训不良这种事,总归有些奇怪。
伏黑惠一眼就看到了某个才跟自己分开没多久的粉黑色菠萝头,默默在某个座位旁停下脚步。
深深埋着脑袋的人还以为这样就可以遮盖住自己过于显眼的发色,他一直埋着头,等待想躲的对象走过去。
前排已经和他们混熟了的学姐捧着终端嗤嗤偷笑。
伏黑惠眯着眼,一把把掩耳盗铃的家伙揪起来“虎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环视了中巴车上的文学社成员们一圈,将视线定格在唯一格格不入的人身上“你这家伙,不是网球部的吗”
“那有什么”虎杖悠仁连连摆摆手,看起来理直气壮,“伏黑你不也是网球部的吗”
伏黑惠呵呵一声“我本就是文学社的社员,可你”
清点完报名人数路过此处的樱田俊树摆摆手“虎杖同学愿意加入我们分担一部分aa支出,这是好事嘛完全可以当成我们文学社的编外成员”
下巴托在座椅靠背上的粉发少年满眼期待,惠几乎能看到他身后晃动的大尾巴。
“就是就是”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海胆耳边小声说“那天我们见到的学生看上去很需要帮助,我也想去看看”
“再说了,跟着伏黑你的话,总觉得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呢”
已经第二次听到类似感叹的黑发少年嘴皮动了动,一时间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情实感的发表看法,还是这家伙在阴阳怪气。
粉发少年比划着胳膊上的肌肉,夏季制服的短袖衬衫遮不住他体脂比只有个位数的流畅肌肉“看看,最起码,我还是可以帮到伏黑你的哟”
原本坐在他们后面的某位文学社社员脖子一缩,马不停蹄地向后挪了一排座位。
这、真、是
伏黑惠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他抄起外侧座位上的棒球帽,扣到还在耍活宝的家伙脑袋上,这才在刚刚空出的后排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