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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3 章
    加茂伊吹其实并不在意加茂荷奈的想法。

    自从理解整个世界不过是一方人为搭建的巨大舞台之后,加茂伊吹对包括生母在内的许多人就都丧失了爱或恨的情感。

    他想不通造成他过往悲剧的一切究竟是旁人的本性使然还是命运推力难以违抗,但他已经学会不再为难自己,因此只管朝前奔去。

    但这幕落在五条眼中,又有番不同的意思。

    想必加茂荷奈与五条观点相同,因为不过是在简单了解了母亲近日生活的情况后的不久,加茂伊吹便被人请到了许久未再去过的院子之中。

    与其说是有段时间没有踏足加茂荷奈的住所,不如说,加茂伊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女人自加茂拓真死后便紧紧关上院门,再没走出本宅中仅剩的、能令她感到安心的领域一步。

    她对丈夫的死因心知肚明,但无法揭穿儿子大逆不道的罪行,也无法做到再以绝对的平常心态面对新任家主。

    加茂荷奈一向活得纠结又不快乐,她靠一层虚伪脆弱的假象甚至将本人蒙蔽,一旦有谁揭穿这片阻隔现实恶意的薄布,她的真实内里就再也藏不住,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加茂伊吹去找她时,一起带上了加茂宪纪。

    早就学会走路的男孩像只横冲直撞的小熊,在佣人紧张目光的注视下,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加茂荷奈的院子。

    按理说,加茂宪纪应当没在记事的年纪到这来过,自加茂伊吹十三岁归国后将他接走以来,他与养母接触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更别提认得养母的屋子。

    但他偏偏脚步欢快,毫不犹豫,甚至在撞开房门后直接跑到了加茂荷奈面前,准确地找到了已经太久没有见面的养母。

    加茂伊吹走进院子时正好听见幼弟稚嫩的声音。

    “母亲”

    男孩朝加茂荷奈的怀抱中投去,后者下意识弯腰去接,并不熟练地将其搂在臂弯之中,以尴尬的姿势僵硬几秒,这才迟迟想起可以将其举起放在膝头。

    也正是在她随起身而抬眸的这个瞬间,她与背光立于门口的亲生儿子对视,自丈夫死去之后,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彻底打破了家族平静表象的罪魁祸首”。

    但她也分明知道,加茂伊吹不过是想获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身为母亲,她没资格批判长子的选择,因为她既然赋予他生命,就不可能眼睁睁看他被命运磋磨致死。

    “母亲。”加茂伊吹也唤了一声,语气却与幼弟截然相反,音调很轻,带着股微不可察的试探意味。

    他甚至没有踏过门槛,只是克制地站在距离进门还有一步远的位置,静静地望着加茂荷奈,似乎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因无措的心情而只得等待她的指示才能行动。

    加茂荷奈抱起加茂宪纪,她认真地将加茂伊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感到对方好像又有长高,身体也变得更壮实些了仔细想来,母子间的分

    别明明并非从夺位一事开始。

    她实在错过了加茂伊吹人生中太多重要的时间。

    加茂荷奈心中不禁反思起来自长子出生至今的十七年中,虽说她与加茂拓真从未有过争执,却也实在不算过着令人十足心安的日子。在她的选择之中,加茂伊吹曾做过很久弃子。

    她半垂眼眸,又对上怀中孩童天真纯净的目光。

    “你能来看我,我也感到非常高兴。”她轻轻说道,伸手抚摸加茂宪纪的额头,“我只是不明白该如何面对你,或者说,该如何面对成为了毫不称职的母亲的自己。”

    加茂宪纪眨着眼睛,伸手去蹭女人脸上的泪痕。

    “宪纪也很想念母亲。”他奶声奶气地说道,却没意识到以上发言并非是在说给他听。

    加茂伊吹沉默几秒,他抬步,走进了这个房间。

    他也一并走进了加茂荷奈的心。

    或许是加茂伊吹早早让加茂宪纪认路识人以触动加茂荷奈的招数起到了绝佳效果,或许是长久的分别本就使加茂荷奈的愧疚于心底扎根生芽。

    加茂伊吹提起十殿在海外的扩张活动将在意大利开启、并需要一位可靠的心腹作为首领的代言人行动时,加茂荷奈甚至主动询问了他的想法。

    “任务的难度并不算大,完成的关键在于忠诚度与话语权的高下。”

    加茂伊吹耐心地为她解释了这位代言人所需要执行的日常工作“如果您愿意,实则可以将意大利当作散心的去处,只用进行基本的决策,剩余的事务自然有经验丰富的部下处理。”

    “或许你可以再提拔一位十殿成员。”加茂荷奈仍有顾虑,“我最多不过为家族打理过后院的人手和开支,又怎么能成为以国家为据点的组织的负责人呢”

    加茂伊吹笑笑,他说“我会选择将意大利作为,正是因为那边的咒术界算是欠着我的人情,这与十殿无关,仅能使用加茂家的面子。但话说回来,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扩张势力,其中自然少不了十殿的参与。”

    “如果我能亲自到场当然最好,而您是我的母亲,也就成为了此行的最佳人选。”

    加茂伊吹向加茂荷奈举起面前的茶杯,以极郑重的态度发出请求“请您帮我。”

    加茂荷奈望向面前的瓷杯,从茶水表面的倒影与自己对视,看到了再次浮上眼底的不安、痛苦与无奈。

    毫无疑问的是,她愿意为加茂伊吹做点什么,顺带逃离这个令她混混沌沌度过大半人生的宅邸,就算意大利之行比长子所描述的情况凶险十倍百倍,她也会果断点头,算是弥补什么。

    但令她感到纠结的关键不在此处。

    漫长的寂静之后,加茂荷奈终于端起了属于自己的茶杯。

    “我后来明白你正是为了这事才会出现在我面前时,实则并没觉得伤心。”加茂荷奈的唇瓣擦过杯沿,她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我只是想,你体内到底还是流着加茂拓真的血。”

    加茂伊吹听出了她

    话中的含义,并没作声。

    “对他而言,他亲手毁掉了人生中仅有的骨肉亲情,导致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冷酷无情无疑是个特别糟糕的特质。”

    加茂荷奈将杯中的热茶倒进口中,因母子二人密谈时屏退了身旁侍候的仆从,没人为她及时添上茶水,加茂伊吹便伸手摸过了茶壶。

    “但对你而言,这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只觉得欣慰。”加茂荷奈微笑着看着行事稳重周全的长子,终于感到为人母的喜悦久违地在心底翻涌起来,“因为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而这是母亲的失职。”

    “让我去吧,伊吹,我愿意到意大利去,即使要为你付出一切。”

    她说。

    “我早该这样做了我实在很抱歉。”

    加茂荷奈戳破了加茂伊吹前来求和的根本目的,叫他此前在读者面前进行的伪装作废大半。

    好在他行事时惯常有半真半假的含义,任何反转都不过成了被接连抛下的烟雾弹,只会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加茂伊吹究竟此行所为何事,根本不需要由他自行再做补充,交给读者自行评判,想必每个人都能说出自己的理解。

    不可捉摸正是他为自己设置的卖点之一,在行为不算过于出格的情况下,火热的讨论度往往能带来更多人气。

    加茂荷奈答应了他的请求,他没显得高兴,也没表现出意料之外的模样,只是叫人又将到院子里玩耍的加茂宪纪抱进屋来,兄弟俩一同陪母亲待了半日。

    回到书房之后,他几乎立刻便投入了海外扩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加茂伊吹此前对加茂荷奈进行的关于负责人之职责的解释不是谎话,但让那人肩头的担子更轻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背负起更重的责任。

    他要安排的事务太多,大到与意大利咒术界一方的对接工作,下到加茂荷奈日常的衣食住行与安保,加茂伊吹事无巨细地确认了每个要点,用大量努力确保剧情不会在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为他添乱。

    咒的主场是日本的东京与京都,大概作者与读者都只会将十殿的扩张当作加茂伊吹人设中背景板的存在。

    但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想起,若日后再有联动世界启动,只要铺垫中早证明当地有十殿势力的存在,加茂伊吹行事时的便利程度就会跃升无数个台阶,直逼顶端。

    在这段时间之中,甚至连一直与加茂伊吹住在同个屋檐下的五条都从未见过青年如此忙碌的模样。

    除去完成十殿和加茂家的日常工作之外,加茂伊吹恨不得将睡眠时间都挤占九成,只为了完成在黑猫眼中也显得不那么重要的扩张活动。

    他逐渐显出肉眼可见的憔悴,甚至在身高已经没有明显变动的当下,感到许久都毫无异常的残肢又在隐隐作痛。

    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应当过着很精彩的高中生活呢。

    黑猫蹲坐在书桌上,提醒加茂伊吹不要舍本逐末没有读者愿意在漫画中沉浸式阅读大量文字材料,你的身体出现不适的情况,已经说明人气正在逐渐流失。

    春天了你虽然忙得非比寻常,但换个角度想想,你未免也“悠闲”太久了。

    它问你还记得真人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