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过到总监部任职吗
五条悟白日时发出的询问像梦魇般不断在夏油杰脑海中打转,明明结束一天的课业后已经感到相当疲惫,某根神经却还因此紧紧绷起、难以放松2,使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放在从前,夏油杰会认为希望自己加入总监部的邀请是普通咒术师实现阶层跃迁的绝佳机会,但越是认真倾听五条悟近日来的倾诉,他便越是明白,这条路实则走不通。
夏油杰对执掌权力没有太大兴趣,他性格中存在近乎偏激的情感如果将其剖开铺平任外界评判,那要么被称为纯粹,要么被称为执拗。
与加茂伊吹初遇时上演的震撼场景在他心中播撒种子并生根发芽,几年前设下的伏笔早就注定他一定要追随加茂伊吹的步伐前进才能获取作为咒术师的价值。
可他眼睁睁看着加茂伊吹将外界通往身周的道路逐渐封闭,只为五条悟和禅院直哉几位特定对象留下靠近的机会,自己则因家世和实力等多种因素被排除在社交圈外,心中的旷野已经愈发荒凉。
他出身于幸福的家庭,却不足以凭借平凡的幸福挤进加茂伊吹的世界;他拥有其他咒术师望尘莫及的特级实力,偏偏加茂伊吹正是最强术师,追随者中同样高手如云。
夏油杰想加入总监部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绝不足以令加茂伊吹对他刮目相看。
甚至因为比上不如乐岩寺嘉伸等人资历深厚,比下不如隶属于加茂家的三分之一人员忠心耿耿,他很可能陷入更加无可依靠的窘境,只会距离目标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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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友的询问声第无数次打断思绪,夏油杰终于完全没了睡意。
他起身推开床旁的窗子,能从一列宿舍单间倒映在地面上的灯光判断出学生的入住情况。
五条悟房间的窗前夜夜都是一片黑暗,六眼术师每日放学便要急匆匆回到家中继续处理重建总监部的相关事务,已经在小半个月内连续缺席学生们的课后活动,直接被家入硝子排除在了名单之外。
但任何人都能从五条悟的状态中轻而易举地看出他的成长。仿佛被此次变革燃起的烈火淬炼一遍,五条悟变得更加稳重且精干,总算有了些御三家家主应有的模样。
夏油杰无疑为他感到开心,但紧随其后的情绪,便是无止尽地涌上心头的孤独与羡慕。
或许夏油杰还能从其中品味到更激进的意味他不愿承认自己竟因挚友的进步而生出卑劣的想法,因此沉默着拼命将思路朝正确的方向驱赶,却好像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夜晚发凉的微风裹挟着灰原雄的笑闹声传入夏油杰的耳中,他有些想要融入愉悦的氛围里,暂时使烦恼消散,于是伸手扣上睡衣的第二颗纽扣,打算整理仪表后离开寂静的房间。
屋里没有开灯,寻找拖鞋的位置成了当下最大的难题。夏油杰回忆着上床前坐下的位置伸开双腿,却一脚踩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一下激醒了他混乱的大脑。
无法逃开的抑郁情绪简直像是一道魔咒,将他束缚在由深重的自卑组成的牢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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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夏油杰没对加茂伊吹抱有强大执念,他应当在五条悟发起邀请的下一秒便欣然抓住了这个对普通咒术师而言可望而不可即的机会。
可他做不到放手,做不到不破釜沉舟地尝试一次就坦然认输。
“总监部并非能令我展现出独有优势的光鲜舞台。”
脚底的凉意促使夏油杰的大脑重新开始利落地运转,他静静地望着面前仅有月色投入光亮的大片阴影,沉默着思考,连呼吸都不自觉变轻变缓。
窗外的嬉笑声逐渐停了,夜色更加浓稠,院落中明亮的银白色照清了所有园艺装饰,反倒显得夏油杰宿舍打开的窗子像是怪兽黑黝黝的巨口。
他孤身坐在光与暗不算分明的边界之上,独自喃喃着。
“那么就由我投入反面”
夏油杰缓慢地举起双手,将其抬至面前调转着端详,视线不断落在手心与手背两个表面上,终于在某个瞬间抓住了一直如丝线般悄悄游移着的微弱灵感。
他的喉咙间不自觉溢出一声嗤笑似的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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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友的询问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他此时却不再迷茫,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夏油杰说“伊吹哥,你是否想过把控诅咒师一方的势力、使他们为你所用呢”
望着面前气质莫名有了些微妙不同的少年,加茂伊吹难得感到有些愕然。
他下意识加大了握住手中钢笔的力道,又很快回过神。察觉到夏油杰所言没有半点玩笑之意,青年也正色起来。
虽说他刚才的确做出了一副专注又耐心的倾听姿态,但实则仍将大半注意力放在面前某人的背景调查结果上加茂伊吹沉默几秒,在心底确认过听到的语句才能开口回应。
“坦白讲,我的确有过类似的考虑。”加茂伊吹将资料推到一旁,腾出一块干净的位置供两人对话,“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目前没有太多能分给重建总监部之事以外的精力。”
加茂伊吹从来未曾生出轻视任何一位重要角色发言的侥幸心理。在面对夏油杰略显突兀的发言时,他甚至已经提前生出隐约的期待,只等对方揭晓为自己带来的惊喜内容。
为了避免夏油杰陷入某些误区之中,他甚至开口引导道“十殿在诅咒师范围内当然也有眼线,不过受立场因素影响,我能调动的力量仅限于后期渗入其中的人员,并不包括自行选择诅咒师道路的术师。”
所谓“自行选择诅咒师道路的术师”组成了恶人阵营的大多数,他们有各自所属的集团并对彼此知根知底,对待后来者的态度无异于成群结队的野狗对家养犬的防备。
不得不承认的是,十殿虽说看似是个极为万能的组织,但仍有其无法完美实现的指令。
诅咒师的存在一直是加茂伊吹的心头大患十
殿本就难以做到无孔不入,对立情绪还促使诅咒师成为随时能被羂索聚拢点燃的炸药,不知何时便会配合阴谋朝他发起攻击。
加茂伊吹曾放话说要杀尽所有诅咒师,却也明白势力间的平衡至关重要,那不过是复仇计划中最为浅显且随时能够叫停的一步。如果他有权选择,他当然乐于让正反两股力量都被自己牢牢抓在掌心。
他唯独缺少一个合适的机会,之后,只要主人的力量足以握紧狗绳,再凶猛的野犬也无法逃脱控制。
“考虑到各种原因,”加茂伊吹轻叹一声,显出些许无奈,“比起令诅咒师都为我所用,或许还是对其进行剿灭更省力些。”
他暗示自己的确为此感到苦恼,为夏油杰递出接话的台阶。
少年似乎还有些犹豫,双唇微动,没能马上给予回应。
加茂伊吹因此更察觉到夏油杰必然怀揣着一个相当惊人的计划,这使他就像是个学习了大量枪械知识却仍会在真正上战场时感到胆怯的新兵,需要做番心理斗争才能行动。
只要他的利益足够令人心动,加茂伊吹不介意多给他些时间。
于是青年问道“或许你想喝点什么吗,我让人现在就去准备。抱歉,我最近实在太忙,几乎没时间休息,壶里的茶早就凉了,要叫人重新冲泡才行。”
夏油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窘迫实在太过明显,甚至叫加茂伊吹不忍继续刚才的询问,从而将对话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他想只要现在顺着加茂伊吹的话说下去,随便讨要瓶可乐或果汁,自己就不必转去那个或许无法回头的方向。
就在夏油杰的内心又陷入煎熬中时,加茂伊吹自然地谈起了近日来的工作,像是要完全掀过这篇“自从星浆体事件以后,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一直很忙,而且发展道路有所改变。”
夏油杰低低地应了一声,无法表现出过强的存在感。
他按在膝头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攥成拳头,发白的骨节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悟毕竟是五条家的家主,在执行公务的场合,我们倒还算总是碰面。”加茂伊吹轻笑一声,他为夏油杰倒上佣人迅速送入屋内的热茶,继续说道。
“这次事件使他各方面都成长了很多,我会想到你的情况,不知道你是不是也”
或许是这番话中的哪几个字眼触碰到了夏油杰的神经,少年在加茂伊吹话未说完时抬起头来,直直望进他的双眸,打断了他的发言。
“伊吹哥,我已经开始准备毕业事宜,很快就将离开高专了。”夏油杰语气平静,眼底却仿佛有浓云翻涌,其中蕴含的怪异情绪甚至令加茂伊吹微微愣神。
“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要询问伊吹哥的想法关于”
“如果我愿意成为你埋入诅咒师一方的棋子,你是否愿意给我百分百的信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