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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6)
    兰濯池占据了整把椅子,他的双腿比凳子的座位还高,坐在上方时两条腿不够放,不能分太开,膝盖也高高翘起来,腹部的衣袍耷拉在小腹上,勾勒出凹凸的形状,他睡觉时要比醒来的时候正经一些,气息也要冷一些。

    宋吟看到他眼睛是闭紧的,但还是不太放心,觉得哪里不舒服,双手背到身后捏住衣角往下拉了拉。

    床头的水盆放的位置正好就对着兰濯池,宋吟刚把手放进去,又感觉屁股上凉飕飕的,他再一次快速扭头,兰濯池依旧是闭着眼在睡觉。

    宋吟疑神疑鬼,他想了下,拿起水盆走到房间的另一个桌子上,接着弯腰趁水还没凉透继续洗脸。

    这个位置正对着兰濯池,安全一点。

    宋吟洗完脸拿帕巾擦了擦,也把鬓角的潮湿一并擦去,然后他把帕巾放到铜盆上搭着,低头拎起自己的袖口看。

    里面有些痒

    那张草席到底有多脏啊

    宋吟昨天被带回义庄后基本就是睡,身上衣服都没换,袍子有些地方还有灰和草屑,领子里面有些草的存在感很高,他动一下就硌一下他。

    宋吟一只手拎着衣领边,往外袍和里衣的空间里面看了看,看到有一根小拇指那么粗的草茎扎进外袍,伸手把那根草拽了出来。

    随后宋吟把里衣领口也拎了起来。

    不拎不知道,一拎宋吟头都大一圈,他说怎么睡起来的时候感觉身上又痒又疼的,敢情是都红了啊。

    于胶怜爱用各种保养品呵护自己,早上用一套,晚上用另一套,其中有在民间买的还有外族进贡的软膏,宋吟都叫不上来名字。

    保养了那么些年,皮肉嫩得一掐一个痕,里衣又那么薄,草尖轻而易举就扎进去,弄红了皮肉。

    宋吟头大地看着那一块红,看了一会,猛地感觉耳朵旁边有一道灼热的呼吸,他抬头去看,看到原本在椅子上面的兰濯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后。

    宋吟吓一跳,手指一滑,被勾着的里衣弹回到皮肤上,他闷头咳嗽起来,眼睛都咳红了,手指尖凄凄惨惨地发抖。

    兰濯池就站在旁边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没给他过来顺气,也没给他递一杯水,就看他在桌前好一阵咳。

    宋吟咳了好一会,这才抬头瞪过去“你干什么不出声”

    义庄这地本来就不太吉祥,那么多尸体,邪气也多,最容易发生常理解释不通的怪事,兰濯池还像聊斋里会瞬移的鬼怪一样突然跑到他身边。

    宋吟喘口气,故意的吧他眼睛瞪更厉害了。

    兰濯池全盘接受于胶怜的瞪视,他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陛下,这义庄是我开的,我走自己家的地盘,还要给陛下打一声招呼”

    “那,那也不能,”宋吟听兰濯池说的有道理,他不是在皇宫,是在一个百姓营生的义庄,踩着是别人的地,还吃了别人的饭,但是那也不能,“一直在我身后看啊。”

    宋

    吟嘀咕了一声,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他蔫下去的气势又忽然升起来,重新瞪兰濯池“你刚才没睡着是不是”

    兰濯池笑一声,他没想过掩饰,脸上没有被抓包的可耻“是没有睡着,最近睡眠不太好,有点声音就会被吵醒。”

    宋吟翻白眼,听你胡扯。

    宋吟不想再和兰濯池进行没意义的对话,他见衣服和头发没有乱,转身就要离开义庄,被兰濯池拦住。他想发火,却在看到兰濯池递过来的一本老旧书籍后愣了愣“这是什么”

    “陛下不是让我查林子的事”兰濯池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只不过一个瞬息,眼皮便垂下去了无生气的样子,“天不亮我就出了义庄,问了好几户人家,临到午时才问到这本东西。”

    兰濯池复又抬起眼皮看于胶怜,他看着那张嫩脸,紧紧盯着不错过任何一个变化“陛下觉得我认识的人多,能打听到消息,但真正知道那片林子的只有一些岁数大的媒婆,我向她们问话的时候,那些媒婆的眼神看上去想把我抓起来,绑到哪家妇女的炕上。”

    宋吟在那意义不明的声音中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翻开看了看“这本书好旧,好像有些年头了。”

    兰濯池“”

    看到上面都是些繁体字,快速看看不出内容,宋吟打算回去以后慢慢研究,他抬头问书的来历“这本书你从哪里要来的啊”

    兰濯池的表情已经变得阴寒如冰,窗外的灯笼阴森森摇晃,正好就在他身后,成了一处背景,他看起来像鬼,声音也是挤出来的“媒婆给的,她以前带小侄子上街随手从一个小贩手里买了下来,回去看过以后发现不适合给没及冠的小孩子看,这本书就被扔进了角落。”

    “这本书就在讲林子里的事。”

    宋吟哦了一声,在兰濯池恐怖的表情中吞了吞口水,他捏紧手里的书,和兰濯池说了一声转身就逃之夭夭。

    来之前的车夫被叫回了宫,宋吟只能拿出荷袋多掏了一些银钱,叫人把他送去皇宫附近,自己徒步走进去的,距离不远,不到半柱香宋吟就回到了养心殿。

    殿里有些冷,宋吟看过去,发现是窗户没有关,刚要走过去,窗边忽然闪过一道急速的影子,之后窗沿上方多出一个熟悉的箱子。

    宋吟愣神一下,走到窗边掀开了箱子的盖,看到满当当的食物,但是和上一回完全不同的品类。还有上回宋吟刚买到却掉在地上没吃着的酥油饼,用黄色油纸干干净净包着,皮外有些深褐色的痕迹。

    禹王的高烧还有些没好,乔既白给禹王开好药方从府中出来,他背着药箱,路过了养心殿,看到了于胶怜。

    还有乌封。

    人蛇族的族人不多,每一个乔既白都有印象,知道都是些什么脾性,乌封分明是不合群的孤僻性子,不爱和人交往,这些天却总很闲,三天两头往过跑,好像小皇帝殿里的脚垫都是香的。

    于胶怜有什么好

    他那样只知道享受

    不务正事的人,根本不值得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到处跑。

    乔既白无法苟同乌封的做法,他认为是乌封疯了,他嘲讽地往养心殿那边看了一眼。

    于胶怜刚好抓起一块油酥饼,低头吃了一口,眉眼弯开软绵的笑意。

    乔既白抓紧药箱的带子匆匆离开,回到府中他进了浴池,额角轻绷地往水里探下了手。

    一炷香燃了一半,乔既白眼睛通红地从地上药箱中翻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颗白色药粒,含进嘴里,不用咀嚼就咽下。

    他暂且还没诊断出身体出了什么异样,为什么突然沉迷于性和欲望,正因为诊断不出,所以乔既白品出了些痛苦,他的手只想用来行医,并不想做和于胶怜一样的事。

    乔既白寒着脸从浴池里起来,披上外袍往床上走,他翻身上了榻,强行闭上眼压下一些纷杂的想法。

    晚上戌时三刻。

    一个太监提着一桶水摇摇晃晃地小跑着往住处跑,他跑太急,敦厚的身躯一颤一颤的,手里的水也往外撒了一些,跑过的路上全是水。

    昨天陛下忽然传下命令,让他们这些奴才互相检查生辰八字,如果有和张全一样的,和这人同住的奴才务必要晚上死死盯着,绝不能让人离开视线半步。

    他同住的那一个正好是陛下严令要看管好的人,他本来不想走的,不过他们院里没有水了,晚上用冷水洗脸实在太受罪,所以他想着出去打一桶回来,只去一小会应该不会出事。

    太监提着一桶水费劲吧啦地推开门,刚要喊一声李闽,就见院子里的水井旁边站着一个人。

    夜风吹过,明月高悬,太监胳膊上面的汗毛一根接一根竖起来,他视线里瘦弱矮小的李闽身上只有一件里衣和一条亵裤,催尿的天儿,李闽一点不怕地站在水井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太监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吞了口唾沫“李闽,你干嘛呢不冷啊”

    李闽身上的里衣飘啊飘,明明听见了有人喊,却是不回头。

    风吹过了树梢,太监一直等不到李闽的回答,他嘴皮忽然自己哆嗦起来。

    他冲上去想要抱住李闽,却是迟了一步,李闽纵身往水井里面一跃。

    空中响起太监惊恐的一声尖叫,他踢开脚边的杂物冲到井边看,井里黑不隆咚什么也瞧不见,太监用快哭了的声儿喊“李闽”。

    井里当然是没有人回,跳进那么深的井里任谁都是九死一生。

    太监额头出了许多汗,他咕咚吞下第二口唾沫,想进屋找火折子照一照井里,但他刚迈出一步,耳边就捕捉到了井底的声音。

    拴在井边的那根绳子在动,动的频率很奇怪,好像有人在拽着绳子往上爬。

    太监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井口,下一刻就见满头血水的李闽从井口爬了出来,像地里忽然长出的菜。太监一时被李闽还没死的念头冲昏,跑过去想拉住李闽。

    李闽却用不正常痉挛的手将他推开,太监完全没防备,就那么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李闽又一次站上井口,直直跳下去。

    戌时四刻,太监眼眶欲裂,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会下那样奇怪的圣旨。

    他看到李闽第二次跳下去之后,不多时又从井口爬出来,摇摇坠坠站上去。

    他的鞋子掉了。

    身上亵裤空荡荡的,水井里面有锋利的东西,把他小腿削掉了。

    李闽感知不到痛,单脚蹦跳着来到井边。

    爬上来

    跳下去

    直到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