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扎营之后,黎功请江南去自己营帐用饭。
江南全然不知黎修君已经恨上了自己,欣然赴宴。
只是一进门,他就看到黎修君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江南一头雾水。
两人虽然没有深交,但一直以来都和睦相处,他为什么会瞪自己大概是眼花看错了
江南如是想。
黎功并未察觉,端起酒杯道“南山公子,辛苦了”
江南举杯回道“我与将军各司其职,全都是为了勤国以及百姓,谈不上”
话还没说完,就见黎修君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南神色一变,定定看着黎修君,“黎公子这是何意”
黎修君冷哼一声。
黎功顿觉不对,转头看向黎修君,沉声道“修君,怎么回事”
黎修君瞥了江南一眼,随后起身,对黎功行了一礼,“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
“你说来听听”黎功道。
黎修君轻蔑地看了江南一眼,随后看向黎功,“自古以来军中不允许有女子出现,虽然这个惯例已被凤骧将军打破,但应该并不意味着,谁人可以带女眷出征吧”
闻言,黎功失笑道“凤骧将军出征时,会带女军医,但她若是不出征,军营里是绝不会有女子的”
“当真没有”黎修君转头看向江南,怒目以对。
经过两人这一番对话,江南已经基本摸清情况。
黎修君肯定是知道了孔玉芳的女子身份。
这没多大的事,解释清楚就完了嘛。
于是江南轻笑一声,道“原来黎公子是因为这件事,这事我可以解释。”
说罢,他起身向着黎功拱手,“黎将军,我军医队中有一名女医,名唤孔玉芳。大概是年轻气盛,她女扮男装随军数日。昨日我已得知此事,但想着她一个女子就此返回,怕是不安全,所以允许她继续女扮男装随军。”
他说完,坦荡荡地看了黎修君一眼。
黎修君却嗤之以鼻,“仅仅如此那孔玉芳昨夜住在哪里”
“我跟她换了地方,她住我军帐,我住大帐。”江南轻松道。
他本以为这误会已经轻易解除,却没想到黎修君仍旧怒目以对,“既然如此,你为何今日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江南面色一沉,声音凌厉了起来,“黎公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是铁了心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还需要我扣你带一队军医,莫非真不知道孔玉芳是男是女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学生”黎修君声色俱厉。
江南眼神也凌厉了起来,“医学院学生众多,我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个这并不能成为你污蔑我的原因”
见两人剑拔弩张,黎功赶忙起身道“修君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讲”
黎修君转头,正色道“父亲军中有女子随行,会影响军心南山公子此举,儿臣绝不能赞同”
黎功无奈摇头,看向江南,“南山公子,你看,这个孔玉芳”
“孔玉芳可以走”江南笃定道,“但我为师为长,必须要为她的安危负责将军能否派兵护送她回荆九郡能否保证她途中安全”
黎功叹了一声,“公子所言极是。她回去未必安全。”
江南再度看向黎修君,目光灼灼道“黎公子,我不知道你出于何意要说出这种话来,但我昨夜睡在哪里,这事一问便知我且不与你计较,但请你不要辱我学生的清誉”
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时把黎修君砸醒了。
是呀,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是毁掉了江南的清誉,可同时也把孔玉芳推向了无尽深渊。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江南已经拂袖而去。
黎功无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君儿,这事你鲁莽了。”
“父亲”黎修君满面难色,“我是为了大军是为了”
“好了”黎功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向来沉稳,今日怎会如此冒失你自己可否仔细想过”
黎修君没再说话。
是的,他开始思考了。
他得知江南和孔玉芳有着不一样的关系后,为什么会辗转反侧为什么会盛怒为什么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想了许久,其间他替孔玉芳感到惋惜,也感到了对江南深深的不满,也感觉到了他心中似乎澎湃着什么。
起初他因为黎倩仪的请求,所以同意照料孔玉芳。
后来他也是遵照这个宗旨,一直在帮她。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帮助好像不仅仅是因为黎倩仪的请求
他欣赏她一路的坚毅,也敬佩她被江银绑了之后的深明大义,但更多的,好像是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是他对黎倩仪的那种,可哪里却好像并不相同。
黎修君躺在被窝里都还一直在想。
可他终究架不住行军困顿,睡了过去。
梦里,他在行军途中,这次他拽着孔玉芳的手,感觉到了她指尖的温度。
走着走着,她跌倒了,崴了脚。
黎修君便蹲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
她轻若羽毛。
她在他耳边道“黎公子,你牵了我的手,你背了我,今生,我非你不嫁”
黎修君笑吟吟想应下,可是忽然之间,孔玉芳消失了。
再入眼帘,牵着孔玉芳手的,已经是江南。
“江南你放开她”黎修君怒喝。
可江南只是嘲讽一笑,随后拽着孔玉芳越行越远
就在这时,黎修君忽的惊醒,发现自己一头冷汗。
他忽然明白了,他对孔玉芳确实不同。
不同于黎倩仪,不同于罗幼薇。
是一种想娶她的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他急忙钻出被窝,冲出了营帐。
正是夜色最浓时,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将燃尽的火堆为他照亮,黎修君冲进了江南的营帐。
面前场景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孔玉芳独自睡在营帐中,被他惊醒,正一脸仓皇地看着他。
“玉芳”黎修君快步上前,握住了她温热的手,“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