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17章 117(二合一)
    东方朔还是挺宠着卫无忧的。小家伙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回去还真作出一篇赋,名为海船赋。

    海船赋中,将鸟船比作是“海上灵鸟”,而福船则被称为“破浪如刀,高大如楼”,将此二船的形态、大小、装载等全方位描摹夸赞一番,比当年夸刘小据出生还要带劲儿。

    卫无忧捏着鼻子瞧了一眼,想起从前被压着背诵东方朔与司马相如之赋的那段日子,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索性连同自己写的一封简信直接转交给南风,叫他传羽书回长安。

    信去长安,分为两波。

    一者是小萝卜丁写的,由南风借用绣衣直指的秘密渠道,直接送往未央宫呈给刘彻;另一者则将东方朔新写好的海船赋传给了董仲舒和汲黯,没别的意思,就因为这二位喜欢跟刘彻叫板,适合为他们谋取更多福利。

    于是,五月末,长安城中燥起来的时候,刘彻的未央宫内也颇为热闹。

    皇帝陛下高坐主位上,看着面前的楼船官,将四喜刚拿给自己没多久的书信递过去“文昌来了,来,替朕瞧一瞧,云中王来信给朕画的这两种船型,可有一试的必要若真如他说的那般好,依你之见,造一艘花费几何

    赵文昌拱手领命,开始研习卫无忧所画的图。这可真是两幅颇为抽象的船型结构图。

    方今的大汉,内运航路也算是得到了空前发展。

    到了刘彻这一朝,便在多部门设有“都水官”和“左都水使者”“右都水使者”各一名,管理着大汉疆域内的河渠、水运政令。而到了地方上,则设“都水长”、“都水丞”来分别打理当地的水运及河渠。

    本朝,更是在长江、沿海地区设了许多官营的造船工场,其中主要建造的船型便是楼船。

    楼船之名来源于它的外形,因其看起来就像是在船上盖了一座楼,故而谓之“楼船”,乃是大汉最主要的战船船型。

    为此,朝廷还特意设置了楼船官,以保证造船的工期和质量。

    而赵文昌便是这一届正当任的楼船官。此人长于工巧之技,是主父偃还在世时引荐的,颇得刘彻喜欢。

    只不过经年之事物是人非,主父偃这柄屠刀已经作古,下场惨淡,就连赵文昌也因此遭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落,去年,甚至还被差遣去上林苑内,给水师们修理

    战船。

    若不是去年小无忧和东方朔弄出了指南针和罗盘,刘彻早已将这人抛之脑后了。

    如今,见到儿子果真遂了自己的愿,鼓捣出更好的海船,一弄还是两种,刘彻自然要找人鉴定加显摆的。

    他很庆幸,去岁将赵文昌给留下的举动,使得今日免了许多麻烦。

    赵文昌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反应,贬他也罢,用他也好,只要能跟船呆着,这人就开心。

    这位还未到不惑之年的楼船官,此刻双手已经如同老人一般,又干又瘦,褐色的皮皱皱巴巴,有一块都皴了,他也浑不在意,右手食指摩挲着图纸,双目凝重中透出一股狂热来。

    赵文昌声音嘶哑,都顾不得君臣之礼了,连忙问“敢问陛下,云中王可曾说过这船型灵感源于何处

    刘彻一手叩击着桌面,轻哼一声笑道“这臭小子来信都是胡说八道,给朕扯什么看自然万物有感,突然想到了两种船型,一定要自己造船,还暗示朕掏钱,可不得喊你来掌掌眼。

    赵文昌哪里懂这些人精的话术和弯弯绕,只当是遇到了天生精于此道的神童。

    他长揖躬身道陛下,云中王当为今世之船仙啊微臣学识浅薄,虽看得出此船用工之精巧,心思之奇妙,却也估不出一艘船所需耗费几何。陛下不若遣微臣去造上两艘,便可知其全貌。

    皇帝陛下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交给赵文昌去办。

    无忧既然交出图纸,敢跟他开口要钱造船,以刘彻对这孩子的了解,怕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一介帝王,若是就这般私自扣下造船技法,将来此事宣扬出去,他自己也脸上无光。就是要命赵文昌去造船,也得给臭小子些对等的赏赐才行。

    刘彻心中琢磨着,看向四喜你说南风不止给宫中送了信四喜躬身“正是。”还有一封送去何处怕是一式两份,一份送去了主爵都尉汲黯府中,还有一份送去了鸿都门学董博士那里。

    刘彻闻言,眼角眉梢都在抽动,看人的眼神也越发“核善”起来方才是不是通传过,汲黯与董仲舒候在门外,请求召见

    四喜讪笑a

    34陛下真是好记性

    刘彻不等四喜说完拍马屁的话,一脚蹬上去踹他好个屁去,给朕把这两个叫进来。

    四喜便虚虚躲着,滚出去请两位老大人进殿来。

    赵文昌听到这里,便是个再愣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他能不能有机会去修建这第一艘新型船,还得看小云中王的意思。

    这一瞬间,赵文昌忽然有些羡慕那些个被云中王带离长安的匠师们。

    他听说过,这些人里头不乏方术士、墨家人、游侠,甚至是下九流的长于某一技艺者。可云中王待她们所有人一视同仁,能想出好主意办出实事的,便能得到更多奖赏。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靠本事吃饭活命,便是如此。

    赵文昌一直觉得自己的个性不适合在权力场上,他适应不了这条道上的规矩,同样的,自己也被束缚着放不开手脚,做什么都不能出于本心竭尽所能的追求。

    他想,今日若是不能以“楼船官”的身份造船,那不如辞了官,去云中城自荐造船吧。

    刘彻可不知道自己的楼船官都快反水了。皇帝陛下正忙着应付两个刚进殿中的老狐狸。

    汲黯和董仲舒一进来,跪地行了拜礼之后,便被刘彻赐了座,与赵文昌相对坐在大殿两侧。刘彻看向两个老头儿,笑道“朕倒是难得见到你二人同进同出,可是有什么要事禀报”

    汲黯这人性子急,平日里怼天怼地把栏杆拍遍的劲儿上来,一群文臣武将都拦不住,今日就这么两个人,更是不藏着掖着了。

    他问“敢问陛下,可是收到了云中王上书,请求建造新式商船和战船”

    刘彻挑眉,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表情微微变冷,点头道不错。主爵都尉这消息倒是灵通啊,朕才刚收到消息,叫了文昌来鉴定呢。

    汲黯不敢,老臣也是受到了云中王和东方朔的请求。

    刘彻“哦不知主爵都尉被拜托了何事说来听听,或许朕能帮得上忙。”

    汲黯此事自然是要请陛下帮忙的,不然,老臣也不必在外头一直候着求见了。

    猪猪陛下语塞。

    他在耍赖厚脸皮的老刘家传

    统大道上,驰骋了这么多年,很少能被人追着批的头大。汲黯就算是其中之一。

    刘彻安抚自己让着些这老匹夫,握紧拳头“都尉说吧,是何事”

    汲黯问“若此船可用,陛下是打算赏了云中王献出此技法,还是遂了他的意,拨款由云中王去建造这两种船

    此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汲黯身为主爵都尉,不得不过问清楚。毕竟,他这官职身居九卿之一,主管的就是诸侯国各王及其子孙封爵夺爵等事宜。

    新式商船本就不是小功劳,再加上战船,只怕按例,云中王的封地该拓宽才是。这在汲黯看来却是不妥的。

    卫无忧才初初有了封地,又是个异姓王,当初是陛下力排众议促成此事。以汲黯这直臣谏臣的评判标准来看,虽然卫无忧当得起这份封赏,但是宠信过渡,与他而言终究不是好事。

    对大汉有好处的人,汲黯总是想多多护着。因而,他得到东方朔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选择进宫与陛下交涉。

    刘彻眯眼打量着这位重臣云中地处北地,身侧虽有二河相依傍,却因戈壁在侧,水浅难以行船,惯来被人称为弱水。既然无法行船,便是朕想拨款由着他去尝试,怕也施展不开。

    汲黯道“这个陛下不必担心,小云中王不是擅长建水库吗远的黄河沿岸水库姑且不论,就说近处,从长安城引雨水聚成的供水水库,便方便了陛下在京中的水师练习船战。

    “再者,京中如今虽然有了图纸,却未必能依靠一张图就建出鸟船和福船。最了解这两种新式船型的还得是云中王本人。陛下想越过卫无忧,自己建造,属实是舍本求末,绕了远路啊

    汲黯这一通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后,殿内骤然陷入寂静无声。

    刘彻是在思考,权衡利弊。他虽然心眼不算大,但是在正经事上,却向来不会由着性子,而是选择为最大权益让道。

    良久,皇帝陛下睁开双眸,一手揉着太阳穴看向赵文昌文昌,若交由你来建造,只靠这图纸,可有把握又快又好完成

    赵文昌虽然很想夸下海口,以期达到主持修建,但他对自己的水平有数,也不愿为此耽误了正事。

    a

    刘彻蹙眉这么低

    赵文昌谈及专业,回归到一种朴实无华的实诚人状态“以臣之见,应当是小云中王为了更快将图纸送到陛下手中,简化了几处细节,因而有些地方臣还没有参悟出原理。若想不出差池的快速高效建好两种船,陛下怕还是得请云中王亲自来出马。

    刘彻闻言轻哼一声。

    臭小子,哪里是为了迅速把消息送到他手上,才简化了图纸;分明就是故意简化了图纸,吊着他要钱呢

    猪猪陛下被摆了一道,却不见有多不开心,反而流露出一丝丝骄傲自豪来。

    他轻咳一声“也无不可,不过,朕总得先查清楚了,这臭小子怎么会忽然想到造船,造了船到底想做什么。此事你们不必管了,朕自有打算,亏不了他的。

    汲黯惯来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这回却让步的很快,拱手应是,坐在一旁开始装个木头人。

    猪猪陛下的目光从汲黯身上转移,很快聚焦在董仲舒身上。这老头儿今个跑来干嘛来了朕都怀疑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特意散步进宫看热闹的。

    刘彻的眼神实在太过明显,于是,汲黯和赵文昌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董仲舒。

    老董倒是坐得住,笑呵呵道“陛下,正事若是商议完了,老臣这里还有一篇新得的赋,想与陛下分享。

    刘彻来了兴致哦董夫子大热天的在殿外等候许久,就为了一篇赋何人所作啊

    董仲舒“是东方朔。”

    刘彻露出个“朕就知道此事没完”的小表情;东方朔也学会绕着弯子显摆自己的才学了。来,给朕念来听听。

    于是,老董便慷慨激昂地将这一篇海船赋给诵了出来。

    刘彻在听到“海船”二字时,已经知道不好。

    可惜,他拦不住董仲舒这老匹夫沉浸式闭目朗诵的劲头,也同样阻挡不了赵文昌赏析的如痴如醉,连汲黯那糟老头子都抚着胡须直夸好。

    东方朔这篇赋简直就是最强小广告。

    文章最后,他还特意贴了云中王的招牌出来,说此船若是不能面世,将是大汉之痛;我们的陛下多么圣明啊,定然不会让人如此

    甜到忧伤”。

    皇帝陛下“朕听得头大,还牙酸。

    以前他明明挺喜欢东方朔的。但是在老董的阵阵催眠中,从今日起,他怕是连司马相如都不忍直视了。

    在几位朝臣的催促中,皇帝陛下无奈至极,只得命四喜研磨,修书一封传回云中,问询卫无忧造船的理由。

    怕这小子敷衍,刘彻还特意加了一句“说点能让朕相信的,拨款双份。”

    卫小四得了消息,双眼放光,恨不得当场给刘彻“编”出个曲折的狗血故事来。但是想到刘彻这人肯定不会信,还是斟酌再三,半真半假地描述了个相对靠谱的理由。

    卫小四的狗爬字如是写道

    “陛下,吾欲乘船前往海外,觅万数珍宝归还,促成我大汉来日的荣耀。您不要拦着,此事,虽千万人吾往矣

    刘彻再收到信时,已经到了仲夏。长安热起来快,未央宫内没有树木遮阴,更是如此。

    刘彻躲进了大殿最里端,靠近冰盆,拆了信扬手一张开,瞧见上头短短几行字,本就燥热的心头火气越发大了。

    皇帝陛下反手一拍桌,将信纸重重扣在桌面上,吼道“朕这么大的疆域,难道还寻不到几个出海打探的人了用得着他一个牙都没换齐全的小孩跟着瞎操心

    “仲卿和去病在那头,离着云中如此之近,竟然都不关心关心。若真叫着臭小子登船出了海,朕看他们得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造船,拨款,朕给他拨个屁拨了好叫他远远逃开不要命是吗从明日起,你叫汲黯那老匹夫把他的一应供给都给停了什么云中王也别当了,给朕叫回来,就在长安,哪儿都不许去

    四喜默默立在一边,看着他们陛下发疯老半晌,俨然已经十分习惯了。

    他听到最后,摸清了刘彻的心思,才躬身应了一句“陛下,这怕是不合规矩,小云中王并未犯错。且,您日前才答应了要赏赐双倍银钱下去

    刘彻蹬了鞋子去丢他就你知道。朕用得着你来教

    四喜笑着“陛下自然是什么都懂的,仆这不是怕您贵人多忘事,想提个醒嘛。”

    刘彻懒得跟他掰扯这点嘴皮子上的工夫。

    慢慢平静下来的猪猪陛下也意识到,卫无忧这理由站在君臣立场上,是个完全能说服天子的理由,确实应当履行承诺,拨款双份过去。

    可他在看到信的一刹那,竟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了。他不愿失去这个儿子。尽管,他如今似乎已经失去了大半,可是只要人还在大汉,还与他有来往,刘彻便是知足的。

    他先是皇帝,才是父亲。

    这一点他刘彻拎的向来清楚,因而,也从未想过,自己能获得与寻常人家如出一辙的父子、夫妻真情

    就像如今对无忧,即便他们已经亮了明牌,臭小子自己选择外放边陲之地,但只要人还在,便算是有个念想。

    刘彻对卫无忧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正是因为杂糅了太多不够纯粹的东西,才叫他对待与无忧相关的事,总是多了几分顾虑。

    皇帝陛下单手撑着脑侧,有些头疼地思索着对策。船不能不要,大汉需要此物;无忧也决不能出海去,这是他的最后一点底线。

    刘彻直想的脑袋炸裂,正犹豫着要不要派霍光亲自过去监工,把人给看住了,门廊下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紧跟着殿门一响,探进来个小脑袋。

    刘据父皇,儿臣还能进来吗

    刘彻回神,勾勾手“怎么不能,你日日过来习字,朕可曾说过”

    刘小据兴冲冲抱着自己的物件进来,在刘彻的侧面坐下。这张案几很长,完全足够父子二人一同做事。

    刘小据坐定,兴冲冲扫了一眼身侧,余光正巧瞥到刘彻桌面的信纸上,当即瞪圆了眼。刘彻见状你认得

    刘小据“是无忧的字,特别好认。以前他在书肆,我们全书肆的夫子都能认出他的字”刘彻被儿子的话逗笑了这臭小子,都这么出名了还不愿意练练字。刘小据跟着一起傻乐,笑了一阵,他小心观察着刘彻的脸色,才开口问“父皇,是忧儿怎么了

    吗儿臣想他了。

    刘彻听到这话,心中微动,直接开口问“据儿,你想见他”

    刘据连忙点头,眼中有遮不住的期待之色“当然想儿臣做梦都想”

    皇帝陛下顺水推舟“既如此,今夏朝中一切稳定,北方战事

    紧要,朕欲前往北地出巡。据儿既然想去,便随朕一道同往吧。

    刘小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之后,便连忙跪地谢恩,生怕父皇反悔不带上他。

    唯有四喜目瞪口呆。陛下啊,您是真不怕明日早朝,朝臣们唇枪舌战,唾沫星子溅到您脸上啊

    长安城内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与此同时。朔方城城外数十里,骑兵大营。

    卫青和霍去病在云中休息了月余,刚从家中赶赴朔方,整兵之后,正打算带着大军进行第二阶段的游击战了。

    此次,霍去病成了整场战役的核心。

    他要带着五万精骑,奔赴漠北深处,寻找到单于主力决战。这一战的目的,便决定了它的路途之远,耗时也不会太短。

    公孙贺提醒道“单于退居漠北深处,很有可能就是打着注意诱敌深入,好来个瓮中捉鳖。去病,可要多加小心。

    霍去病笑得张扬那可惜了,他如意算盘打得好,碰上的却是我。

    众将士听到这话,都跟着笑起来。确实,大汉出了个冠军侯,此番怕是要成为匈奴人永恒的噩梦了。

    六月中下旬,霍去病清点行囊人数,亲率那只期门骑兵队打头阵,在大军前方作为开路的指引。

    六七月的天,正是大漠里热到爆的时段。

    霍去病及时调整战略,沿着戈壁前行,夜间奔袭,白日隐蔽。不过大半月,斩杀和俘虏的敌人便达到了六万多,生擒众小王、相国、将领近百人。

    这些还远远不够。

    小霍没有寻到伊稚斜单于,便绝不收手,一路所向披靡,杀到了狼居胥山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东侧一带。

    这里是匈奴人的祭祀圣地。每年到了正旦、春夏交接和秋季降临时,匈奴人便会在此祭天地,拜日月,以求上苍护佑。

    而这一次,他们见到了毕生的梦魇骠骑将军霍去病。

    小霍没有杀匈奴的寻常百姓。

    狂沙卷着西风残阳,烈马之上,少年将军当着一众匈奴俘虏的面,收刀入鞘,而后挥舞着一面黄色的大汉军旗,奋力插在了狼居胥山的主峰筑坛之上。

    他扬声吼道“今我大汉攻下狼

    居胥山,立旗于此,祭奠数万战死将士的亡魂有大汉军旗在,尔等回家了。

    祭坛下,数万精骑将目光都投向那支飘扬的军旗,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是血与痛的泪水,是跑沙跑雪,边草日暮下,踏着数万大汉将士战死的身躯,得来不易的成卫与守护。

    纵边陲烽烟,塞外苍凉。

    换得万千匈奴不敢再言,足矣。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