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仅存的女大公的画像来看,亚历珊德拉皇后的女儿们也遗传到了母亲的瞳色。而被灭门的尼古拉二世一家,据说有位女儿和儿子逃脱了惨剧
参与展览会的名流们纷纷回忆着亚历珊德拉夫人的族系。
好像亚历珊德拉夫人的父亲的表妹,是尼古拉大公的孙女,而尼古拉大公又是尼古拉二世的叔父不对,这条连上的是尼古拉二世皇帝,和亚历珊德拉皇后没关系啊。
正当众人绞尽脑汁的回忆历史时,光熙挑选起了拍卖晚会上的食物。
她不在意亚历珊德拉夫人的亲缘关系。
与各种宴会一样,这里的食物只是摆着好看,没有名流会在另有目的的宴会上品尝食物。
光熙不是名流。
她没有名流的负担。
最近的进食记录是
她在4月3日的晚宴上吃了几个三明治,4月4日的飞机上吃了顿午饭和下午茶,4月5日,今天今天她还没吃东西。
冲锋衣里的水煮蛋和衣服一起被销毁了。光熙是把衣服扔进贵妇人的壁炉里才想起来的,那时候已经来不及救蛋了。
古井的这具身体没有饥饿感,光熙必须注意点,以防自己饿死。
就算光熙带来了恶魔体质,不吃东西也扛不住多久。
她望向餐台上的一整个布拉格蛋糕。
光熙对食物没什么要求,能身体所需的能量即可。在她经常没空进食的情况下,符合少餐多食的食物就是
甜品。
面包米饭肉类吃多了会有胀腹感,甜品和带糖浆的饮品则不会。古井的身体,是不会有“腻”的感觉的。
只是布拉格蛋糕是整块的,附近只有供宾客品尝的小碟子和叉子,没有蛋糕刀
“您是要吃布拉格吗”说着俄语的女侍者主动询问道。
白衬衫加黑马甲,干练风的女侍者笑得十分温柔。
光熙听不懂。
但她会表达。
贵妇人优雅地指了指布拉格蛋糕,随即双手交叉在腹部,面色坦然,耐心的等待着下人的服务。
女侍者一怔,取来了蛋糕刀,把布拉格蛋糕从中间挪到餐台旁。她先是把蛋糕对半切开,又把一半切了四分之一。
她小心的把蛋糕装到碟子里,递给贵妇人。
见贵妇人挖了一块奶油,就要放入口中,女侍者便快速的鞠了一躬,打算溜
光熙把空了的盘子往前一递,目光再度放到了蛋糕上。
意思很明显,她还要吃。
刚鞠完躬女侍者“”
怎么回事,蛋糕就这么没了
亚历珊德拉不会是把蛋糕扔地上了吧不对,作为贵族后裔,这么失礼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女侍者又为夫人切了一块蛋糕。
似乎是蛋糕刀不够锋利,女侍者这次切了好两下,才把第二块蛋糕切出来。
如是重复了七遍。
女侍者的眼睛已如一滩死水,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
用餐巾擦了擦嘴,光熙抬起手臂一指。
女侍者的目光下意识的跟上光熙的动作。
手指的地方,是一位托盘上有着几个高脚杯的男侍者。
女侍者非常上道“您是渴了吗,我这就为您送酒水过来。”
光熙没听懂。
但光熙点头了。
得到许可的女侍者暂时走出了晚会会场,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瓶酒和一个高脚杯过来了。
光熙看了看酒瓶的标签,是马德拉酒。
托组织的福,她对酒的知识是增长了不少。
这种酒的产地是大西洋的马德拉岛adeira,产地名就是它的名字。它是大西洋上最闪亮的宝石,遗憾的是饮酒者对它并不是很重视,使得马德拉酒的名气远不如同种类型的雪莉酒和波特酒。
马德拉酒拥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坚果味、烟雾味和葡萄干味丝滑的混合在了一起,氧化后的焦糖味也令它更有魅力,浓烈的芳香与它低调的名声极不相符。1
脑海中回荡着朗姆让她记下的酒类品鉴技巧,舌尖尝到的
酒精味,葡萄发酵后的酸涩坚果味是没有,烂了的杏仁味倒是挺明显。
“”刚才的蛋糕里,也有这股味道。
劳伦说过,这种宴会的食物都是不入流的,她还真以为厨师用了不好的材料,把烂杏仁混进来了,结果
淡定喝完整杯马德拉酒的光熙,把玩了几番高脚杯,随后抬眸看向女侍者。
女侍者沉默的回望过来。
半晌,女侍者端起酒瓶,又给光熙倒了满满一杯。
光熙“”
“亚历珊德拉夫人,很高兴见到你。”腆着肚腩的中年男人谄媚的靠了过来。
他说的是英语,光熙能听懂。
“我认识你吗”贵妇人一脸高傲。
“不、呃,我是说,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叫亚当斯,是来自美国的收藏家。”胖男人谄媚的举杯。
他杯里的酒液是金棕色的,不知是白兰地还是威士忌
“我捐赠的油画正好也和末代皇后有关,和亚历珊德拉夫人想到一块去了,真是有缘啊。”
光熙“”
亚当斯,美国油画收藏家。
几个关键词一组合,光熙有印象了。
这是她这次任务目标的目标。
组织要吸纳猎人、或者说,杀手。
毕竟光熙就是以「仸若斯」的猎人身份加入组织的。
既然是吸纳,那么必须是活捉。
把人捉到是光熙的任务。而杀手会不会加入组织的后续,就不在光熙的任务范围内了。
有了组织的帮助,要引出杀手,比光熙单干时容易的多。
组织有门路。
他们向杀手下了任务,任务内容是取亚当斯的性命。
她只需要跟在亚当斯的左右,找出杀手的痕迹。
至于亚当斯的性命留不留,那一位没说。
看着眼前自己凑上来的亚当斯,光熙没拒绝他的奉承,端起酒杯和他浅碰了一下。
“铛、”
装满了酒液的高脚杯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由于光熙酒杯里的马德拉酒过多,亚当斯碰杯的动作又过于急切、力道也大,光熙杯里的酒液有两滴溅到了亚当斯的杯里。
“”
光熙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她礼貌的呷了一口,并不急着喝下,似在品尝名酒的美好。
亚当斯则是喝了一大口。满口的烈酒让他脸色发红,他吞咽得模样很滑稽,肚腩凸出,西服扣子扯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崩开。
喝完杯中的酒,光熙转身离开。
刚才与亚当斯靠近干杯的时候,她嗅了嗅他周遭的味道。
没有那个杀手的味道。
说明杀手没打算在这场晚会上动手。
总之,她的这个身份已经和亚当斯有了交集,日后再拜访联系他,也不算突兀。
拍卖会她是不准备参加了。正当光熙走出晚会会场、要去剧院的宾客休息室消磨时间的时候,一根硬物抵住了她的后腰。
“”这触感很熟悉,她抱着贝尔摩德的时候,被枪管顶了一路。
后方传来女侍者压低的声音
“别回头,往前走。”
“左转,别停,继续走。”
虽然听不懂,但根据枪管的力道和指向,她能推断出女侍者想要她走哪条路。
这家剧院的地理位置很奇特,如果从前门出来,剧院外是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市;如果从后门出来,迎面的就是人迹罕至的涅瓦河河滩。
夜风拂过,吹起了光熙的假发,河面波光粼粼,反射着几百米外一座长桥的灯光。
“好了,亚历珊德拉夫人,请回答我为何你,安然无恙”
女侍者的声音很飘忽,不过她与光熙凑得很近,足够光熙听清然而光熙听不懂俄文,是一个单词都不懂的那种。
尽管女侍者的语速不快,还因为某种情绪时常停顿,但这一大串饶舌俄文的表达,实在不是一个外国人能明白的。
光熙称得上熟练的语言只有两种,中文和日文。
可她总不能要求一个俄国人会说中文和日文吧。
就像俄国人不能要求她精通俄文。
于是她用了英文。
“我不是亚历珊德拉。”先表明身份。
要是女侍者开枪造成了骚动,可能会把她的任务目标吓跑。
女侍者当然没信。
她还是说着俄文,讥笑道“亚历珊德拉夫人亚历珊德拉皇后,呵呵,你真的和她真的很像。不过,你出卖罗曼诺夫王朝宝物的行径不可原谅”
女侍者史考兵是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杀手。
与仸若斯那种接单猎人不同,史考兵自己是有着明确目标的她一直在搜集罗曼诺夫王朝的文物和财宝。
“亚历珊德拉皇后和我的先祖是友人,所以我打算用一个特别的方法杀死你”
史考兵是拉斯潽京的后裔。在她看来,末代皇帝一家与拉斯潽京是很好的友人,而末代皇帝的遗留的财物,应该都赠予她的先祖才对
可惜,他的先祖死在了末代皇帝灭门之前
所以,她才会在世界各地寻找罗曼诺夫王朝的宝物。而击杀目标的右眼,是她独特的纪念先祖的方式。
她的先祖有着神力
吃下八块加了氰化钾的蛋糕,喝下一整瓶马德拉毒酒,他依旧毫无反应。
就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
枪管上移,对准胸椎骨的中央,按动了扳机
“、呯”
安上消音器的手枪在郊外,歌剧院的隔音效果很好,内里参加晚会的人,肯定是听不到外面的枪声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史考兵恶狠狠的道。
光熙“”
一个字都没听懂,但
“你没打爆我的心脏。”光熙淡淡的道出了事实。
只是打中肺部,正常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子弹还留在体内,但这对恶魔体质的她来讲,不是问题。
史考兵狞笑着,扯着光熙的右腕,把她翻转过来,凝视着光熙的灰色眼眸,道“我知道,我是故意的。”
开了一枪,打穿了他的肺叶,碰伤心脏后留在肝脏里。
冒着热气的消音器口戳上了光熙的易容脸。
史考兵绊了光熙一跤,光熙没反抗,任由自己摔倒在地。史考兵也顺势坐在了光熙的腰上,腿部缠住了光熙的脚,以免她乱动。
光熙““
机会来了。
她想要重伤来验证恶魔体质的机会。
只是那一枪不太够啊
光熙斟斟酌着思绪,想着要不要说一句嘲讽的话,或者搬弄下手指表现出反抗的意图,让女侍者再多开几枪。
“你这是什么表情”
身下人的神色无比平静,那双灰眼睛是阴影的颜色,明明是日常中熟视无睹的存在,史考兵却在此时,联想到了深不见底的冰川河流。
先祖的眼睛也是据说先祖炯炯有神的蓝眼睛,会夺走人的灵魂,加上他的声音,总能掌握与他对话人的思维
史考兵多用了几分力,发烫的消音器把易容面具糊出了焦味。
想了半天,光熙终于冒出来一句挑衅之言“你可以朝我的嘴里开枪。”
史考兵的面目扭曲了一瞬。
“”
“呯”
“呯”
腹部一枪,胸口一枪。
渗出的血液在河滩上蔓开。
加倍发烫的消音器竖在光熙的眼窝,这次史考兵一射击,子弹就会直勾勾的与光熙的右眼接触。
光熙的左眼能看清,女人笑得癫狂,宛如盲目跟随邪教的信徒。
史考兵扒开光熙的右眼,强迫她睁着眼睛。
她装模做样的露出哀悼的神情,用俄文为信奉东正教的贵族后裔祈祷着“安息吧,亚历珊德拉夫人。”
“呯”
子弹钻进女人的右眼,眼膜和晶体的防护在子弹面前不堪一击。起伏的胸腔顿住了,那张盛气凌人的嘴,也永远的闭上了。
开了三枪,最后一枪正中其头部。
史考兵喘着气,举起手枪,用枪托猛击光熙的头部。
血液和眼珠的碎屑溅了出来,淋了她一身。
用哑铃猛击其太阳穴,将他再度击昏。
史考兵站起身,也没去探光熙的鼻息。她拉着一具毫无反应的身体,把她投入了身旁的涅瓦河中。
“扑通。”
史考兵俯视着流动的河面,垂下的刘海隐藏了她眸中的情绪“真遗憾,不是冬天呢。”
最后被扔入涅瓦河的一个冰窟窿中。
她的先祖,就是这样被人谋杀了。
涅瓦河是一条巨型河流,平均宽度400600米,流速迅疾,被当作航道使用。
亚历珊德拉夫人估计要漂流几十里后才能被捞上来。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沉尸芬兰湾
白衬衫黑马甲的应侍生制服脏得彻底,潺潺流过的河水盖住了跨河桥的车笛声。
也遮掩了“哗啦”的出水声。
为了抛尸,史考兵站的离河流极近,几乎是在河滩的边缘。
倏然,一只伸出涅瓦河的手攥住史考兵的脚踝,冷到刺骨的寒气从皮肉入侵至脊髓
“”
史考兵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只手仿佛来自黄泉,无法抵抗的拉力把她拽进河流、沉入死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