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门开,一个浅栗色短发的帅气少年身穿运动服步履匆匆的赶来,上衣的手肘及裤子膝盖的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隐约渗透出丝丝缕缕的血渍。
“把外衣脱掉”还没来得及细想,赤司屿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少年,赤色的瞳孔蓦然一缩,几乎称得上是严厉的喝道“发生了什么”
月岛明光蒙了一下,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神情严肃的女孩,竟有一种逃课学生面对教导主任的既视感,想起昨天乌养教练的吩咐,他恍然“你就是我们的新经理吗”
赤司屿气得都快从轮椅上起飞了“都这会儿了这件事重要吗赶紧脱衣服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乌养一系也满脸严肃,本就显得凶狠的面相更是平添了几分黑气“浅村,去取医疗箱。”
“不用了。”强行冷静下来的赤司屿摆摆手“我这里有。”
没有人知道一个独居的残疾人一天要受多少伤,准备简单的医疗用品已经是她刻进dna里的习惯了。
一旁被赤司屿一声吼吓呆了的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性格最为沉稳的五所司上前两步帮着月岛明光拿包“怎么搞的”
队长天坂崇也上前检查月岛明光的身体“被打劫了”
月岛明光一边脱下运动服外套一边回答“来的路上看到一只小猫趴在树上下不来”
“所以你就助猫为乐帮了它一把”赤司屿从轮椅的暗格中拿出碘伏和纱布,还有几个创可贴“哼,不合格的运动员。”
“额”月岛明光看着自己最多不过是擦伤的伤口,被关心的同时又被指责,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一点小伤,没关系”
“如果一个运动员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管理不好,那他就是运动员失格。”赤司屿冷着脸,动作却轻柔温和的给他的伤口消毒“你有一万种办法去救那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猫,而你偏偏毫不思考的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
她淡淡的说出了那句打击得月岛明光失去颜色的话“你是猴子吗”
“猴子猴子”已经消过毒贴好创可贴的月岛明光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显然是失了智。
确实只是很浅的擦伤,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要结痂了,无论是骨头还是肌肉都没有任何异常,年轻人新陈代谢快,明后天就能正常加入训练了。
“现在有十一个了。”乌养一系点点头,打发众人去热身。
“”赤司屿无语,十一个就很多了吗
不过想起开学后的招新,赤司屿勉强保持了沉默,掏出本子和笔对着排球部的人一通写写画画。
“这是什么”被乌养教练明令禁止参与训练的月岛明光凑过来,有些好奇。
“每个人的数据,虽然只是基础训练的话能看出来的东西不多,但是”赤司屿看了看月岛明光“部里连内部对抗赛的人数都凑不齐,只能先进行一些简单的数据收集了。”
月岛明光看着短短二十分钟就已然密密麻麻的本子,沉默。
简单的数据收集
“居然只是光看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吗”
想起那位前世在运动界相当出名的前辈,赤司屿玩笑道“我的眼睛就是尺。”
一个人的肌肉分布比他的表情要诚实得多“乌养老师能看出来的东西应该更多。”
最主要的是,乌养老师有比她更加老练的经验。
这是连二十五岁的路屿都赶不上的,来自岁月的馈赠。
两人一组垫球30分钟、放松十分钟、两人一组传球30分钟、放松十分钟、扣球练习
“身体素质真不错啊,你们。”赤司屿不断更新着数据,将自己根深蒂固的常识碾碎,换上新的版本。
她穿过来之后曾经有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看排球比赛的录影,也曾看过其他运动项目的比赛,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身体素质都超出她原有的认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笃定是“这个世界”,因为她确信她曾经生活的世界里不会遍地的五彩眼珠同是亚洲人,没道理只有霓虹人基因突变吧
两小时后,少年们的差距便显现出来了。
乌养一系抱着双臂站在赤司屿身边不说话,赤司屿面对乌养一系给她的表现机会也毫不客气“金土桑和浅村桑在偷懒,他们大概还可以再坚持十分钟左右浅村桑加两分钟。”
被点名的金土智和浅村友哉表情一僵,赤司屿继续输出“久留桑到极限了,动作已经开始有些变形,再起跳右腿会抽筋,一会儿过来按摩二十分钟。”
刚刚还在逞强自己还能再来两组蛙跳的久留明僵住。
“福家桑你没吃早饭吗”
福家康介顿时小脸一红,嗫嚅道“早上差点迟到”
赤司屿抬头看向乌养一系,一副交作业的模样。
“五所,加十个跳发,天坂,你给石林和江中各托十个扣球,高口你也过来和久留一起按摩。”
“我呢我呢”船口悠斗举手。
“你去网对面接石林和江中的扣球。”
“ok”
乌养一系看了看赤司屿“可以吗”为两个人按摩。
“当然。”
乌养一系便不再多言,去盯着五所司的发球。
久留明和高口裕两人来到赤司屿面前,两人表情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是说要不我们自己来”久留明磕磕绊绊的对着赤司屿道。
让一个坐着轮椅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尤其是小了好几岁的小姑娘来给他们按摩,他们的良心真的过意不去啊
“自己乱摁一通然后抽筋疼得哭爹喊娘”赤司屿条件反射般黑着脸说道,随即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轮椅魔鬼了,照规矩,她还得喊一声前辈呢
想到这她脸更黑了,吓得两人站在原地噤若寒蝉,不断用余光瞄着赤司屿的脸色。
好可怕这个学妹好可怕啊嘤
“请坐好。”赤司屿勉强用了敬词,指了指搬过来的椅子。
久留明和高口裕二话不说直接坐在椅子上,身板笔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个新经理身上感受到了不输于乌野教练的压迫感
赤司屿锁死了轮椅的轮子,防止她用力后轮椅挪动,然后将久留明的鞋子脱下来架起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久留明顿时整个人都僵直了,搭在赤司屿腿上的那条腿更是像根陈年老木一样。
“放松一点,你这样就算我是一阳指也破不了你的防啊”
赤司屿伸出手指戳了戳小腿,果然梆硬。
“就算你这么说”久留明试探着动了动,发现已经完全失去这条腿的控制权,哭丧着脸道“我也管不了它啊”
赤司屿不置可否“是吗月岛桑过来一下。”
“怎么”月岛明光一头雾水的走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挠久留桑的痒。”
“什么”
“挠久留桑的痒。”
赤司屿又强调一遍。
月岛明光迟疑的照做。
“不、不是哈哈哈等等”
久留明一边挣扎一边笑“别、别踢了你啊哈哈哈”
赤司屿则牢牢地抓着久留明的腿,纹丝不动。
高口裕在一旁喃喃道“啊,力气好大。”
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丝羡慕。
“差不多了。”赤司屿捏了捏手里的腿,表示软硬适中“辛苦了月岛桑。”
“不,也没帮上什么忙”月岛明光懵。
“帮了大忙了。”赤司屿开始下手。
“”
赤司屿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久留明仿佛被摁通了任督二脉般,说不上是疼还是爽的感觉,总之就是很奇妙。
赤司屿这一手还是跟一个老中医学的,她在那长期做针灸按摩,时间一长倒也混成了忘年交,学了些皮毛,这些年竟是琢磨出些心得。
“换腿。”
换腿又摁了十分钟,赤司屿额头微微出了些虚汗“好了,起来活动活动,高口桑。”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高口裕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惊奇,像刚才久留明一样原地蹦了蹦“轻松很多。”
赤司屿掏出湿巾擦了擦额头,长呼一口气,正打算去洗手池洗个手,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了“你们怎么了”
众人不说话,只是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她。
“别是想让我挨个给你们摁过来啊会累死我的”
“不是。”
天坂崇微微一笑,是赤司屿在他脸上难得看到的真诚“只是想说,欢迎加入乌野排球部。”
有了天坂崇带头,其他少年们也纷纷出声“欢迎你,赤司桑。”“赤司同学,欢迎加入乌野排球部。”“可以叫你屿吗”
赤司屿心里涌出一股久违的温暖,是她第一次扣杀时的激动、是她第一次执教时看着学生们满是朝气期待的脸。
“那么,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