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停下了心里的自我计时,这一轮老师敲击了三十四下,持续了一分出头。
这么看的话,敲击声应该是稳定两秒一下。
讲台上青白色的老师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众人,它抬手向女玩家一指,女玩家下意识一哆嗦。
刹那间,除了女玩家外的所有人,都无法动弹,绝对的、规则的压迫力布满全身。
秦黎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被快速抽离。
也就秒的时间,众人恢复了行动能力。
眼前一凉,她看不见了。
秦黎摸上自己的左眼,眼球还在,可视力却消了个干净,显然,她的左眼失明了。
这个副本好像很擅长感觉剥夺,在外面轻松剥夺听力,在梦里又剥夺视力。
“我的左手,不能动了。”
“右小腿,该死的。”
“你们在说什么大声点,我左边听不见”
耳聋的人总会按自己的听力来控制说话的音量,他自己听不清也会觉得别人听不清,就导致了说话,会非常的大声。
教室里再没了之前的安静,嘈杂了起来,每个人被剥夺的部分都不一样,很随机。
不过大家都没有大惊小怪,副本里,别说是区区体感剥夺,就是被削成了人棍,只要还有口气,通关回家了都能立马恢复。
但尽管如此,游戏进度也要尽快了,一次两次的体感剥夺还可以撑住,一旦次数多了,影响到了行动能力,难保不会影响到通关。
如果找不出通关方法,这破游戏可是要进行很多轮的。剥夺那么多次不同的体感后,跟植物人还能有多大的区别还能在通关上卷过其他人吗
下一轮,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
“垃圾副本,烦了,老子不伺候了。”一个从未发言过的毫无存在感的陌生男人,忍不住口吐芬芳,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失去了腿部体感,右腿僵硬地靠在椅子边上。
道具卡牌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使用脱离卡,脱离本副本。”那男人对着卡片念道,随后一眨眼的时间,就彻底消失在了教室里,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教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靠,五十积分,还真特么舍得用。”一个大叔憋不住吐槽道,羡慕嫉妒恨地感叹着他的离去。
场上就剩八个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焦灼,失去的体感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自己的残缺,让人焦虑、不安、想改变现状。
大概过了两分钟,老师在万众瞩目中再次转了过去,面向黑板,抬起手,熟悉的咚咚声传来,第二轮游戏,开始了。
而黑板擦,还在女玩家的手里。
一个人一旦尝过了甜,可就不想“吃苦”了,尤其是见识过“吃苦”的下场后,就更想逃避面对惩罚了。
女玩家握着黑板擦,轻咬着嘴
唇,犹豫着迟迟没有行动。
这一旦传下去,在这一轮中估计就再没有机会传回来,轮到她胜出了。
每个人都意识到的想法,她自然也有若是黑板擦不往下传会怎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不善,像是饥饿的狼群,假装平静的目光里藏着锋利的刀,虚假的和谐气氛再不存在。
在这场游戏里,想法实施的前提,是能守得住。
“你还在等什么,往下传啊”她旁边,一个失去了右手体感的,农民工装扮的男人,死盯着她手里的黑板擦,眼底藏着些许的红血丝。
人在失去某些东西的时候,不安会把人变成另一个样子。
女玩家看着他,犹豫着迟迟没有把黑板擦递出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来,把黑板擦扔给我”
女玩家没搭理他。
“我他妈叫你把东西交出来”她旁边的那个农民工实在忍不了,站起身,低吼着上手就要抢。
女玩家被突如其来的咆哮惊得手一抖,黑板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声音就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阀门,瞬间,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刷地起立,向地上的黑板擦冲了过来。
那一个个人,拖着体感残缺的身体,哪怕四肢不便,也抢夺着黑板擦,原始的,暴力的斗殴上演在眼前,桌椅不断被撞倒,狭小的教室里折腾得一片狼藉。
击鼓传花变成了抢绣球。
秦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对于眼前的这道考题,已然有了思路。
那个黑板擦有问题。
在这个教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布满浮灰,痕迹斑斑,全是岁月侵蚀的痕迹。
那么,哪里来的一个崭新的,连缝隙处都不沾一点灰的黑板擦
其他人在敲击声的催促下,草草地就把它传给了下一个人,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个黑板擦干净得、新得过分。
这东西是老师扔过来,它是花,但没有任何规则表明它是唯一的花。
黑板擦,黑板擦,任何可以擦黑板的,其实都可以叫做黑板擦,比如讲台上放着的抹布。
秦黎借着混乱,在人堆摸爬滚打摸鱼著,凑到讲台边,顺了上面的抹布,塞进了兜里,接着像其他玩家一样,演戏般在人堆里晃悠。
突然,人堆里银灰色光芒一闪,什么东西发动了。
霎时间,在场除了大叔以外,所有站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腿像是被恶魔拉住了,使劲也一样无法挣脱。
大叔冷哼了一声,晃了晃手中布满银灰色花纹的道具卡牌,不屑道“真当爷没有家底”
控制类道具,最难缠的道具,因为不到时候很难解开。
他慵懒地从女玩家手里拿过黑板擦,悠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悠闲得很。
秦黎努力挣扎着,但她的膝盖像是和地面长在
了一起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索性就放弃了,坐在地上等待着道具时效的结束。
这种非攻击的控制类道具,应该怎么解决呢看来应该备点能让道具无效的道具了,否则遇见就像这次这样被动了。
这一次的鼓声要长很多,持续地敲了将近四分才停,所有人的腿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老师像第一轮似的,缓缓转过身来。
此刻的各种玩家,还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四肢健全的还好说,那些腿部被剥夺的,爬起来可费了好一会工夫。
老师同时抬起了双手,一只手意料之中地指向了大叔,而另一只拿着教鞭的手,指向了秦黎。
众人诧异地看着秦黎,刚要说点什么,就迎来了惩罚,对全身失去了支配权,又是一轮惨无人道的体感剥夺。
秦黎的眼底染上笑意,果然,在这场游戏里,任何教室内原本出现的,可以擦黑板的东西,都可以称作“黑板擦”,都是击鼓传花的“花”。
接受完惩罚的人,不少都跌坐在了地上,毕竟桌椅早就被他们折腾得倒了一地,也没什么地方能支撑、能坐的了。
“草啊,我两条小腿都没知觉了。”某个倒霉蛋口吐芬芳,骂骂咧咧。
“你刚才没被惩罚,为什么你找到了隐藏道具”男青年盯着秦黎,面色不善地开口。
其他人对这个答案,显然也很感兴趣。
秦黎找了个还立着的椅子坐了上去,手指把玩着自己的秀发缠绕着,悠哉地开口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特么”男青年一拽自己的领带,脾气十分暴躁,大步流星地挥着右拳头就要揍秦黎。
长刀出现在了秦黎的手上,她敛眸语气微冷,“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男青年止住了步子,冷静了下来,他盯着秦黎,看着她游刃有余的高玩姿态。
最后,憋了半天,要死要面子地憋出了句,“劳资不打女人”
大家都是a级副本的老玩家,底蕴深厚,这里这么多人,真动起手来拼个你死我活,很容易两败俱伤渔翁得利,反而得不偿失。
“噗嗤”人死了嘴都是硬的,秦黎不禁轻笑出声来。
“咚咚”老师的敲击声再次响起,那一下一下的,砸在所有人心上,第三轮游戏,在所有人都不想开始的情况下开始了。
按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两三轮,所有人怕是要在地上爬,像条四肢不健全的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抢黑板擦了。
肯定有人试过治愈类道具了,既然没人恢复,八成是没用了。
“把东西交出来吧,那很可能是通关道具,我们就能通关了。”中年妇女开口了,像诱骗小姑娘似的装出一副好人样,说着道貌岸然的话,但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焦急。
“啧”秦黎挑眉,抿了抿唇,“是不是通关道具,我会心里没数”
“不过关于通关,我确实有些想法,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试试了。”秦黎微微扬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农民工有些暴躁地盯着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秦黎垂眸,击鼓传花,重要的可不是花,而是鼓啊。
没有了花,所有人都可以判定为输,被剥夺体感,但若是没有了鼓,她就不信这破游戏还能进行下去
所有人都被胜利的条件所蒙蔽,而打破终止掉游戏的做法,从来不会写在规则上,那才是最应该做的,也是最简单的止损方式。
但难度也是有的如何才能从那个两米出头的、跟个尸体似的怪物老师手中抢走教鞭如果被他杀死了,复活类道具还会有用吗一切不得而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