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维多利亚港,史密斯海事公司,军情六处驻港岛办事处。
“头,我发现最近除了咱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查苗伟志的同乡。”
雷克叼着烟卷,倚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他的手下正在给他汇报案件的最新进度。
作为全球最顶尖的三大情报机构之一,军情六处的业务能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你可以说日不落坏,但是不能说日不落菜。
同时,作为港岛的地头蛇,雷克他们的信息来源自然也灵通的很。
街面上的任何风吹草动,只要他们愿意投入关注,都躲不开监视。
“嗯?”
雷克的眉头一挑,坐直了身子:“其他人?具体是个什么路数?马宁那边找来的人吗?”
手下摇摇头:“不是马先生的手下,是几个没牌照的私家侦探,叫什么城市猎人。”
“私家侦探?法克,这些鬣狗跑来凑什么热闹?”
一听是私家侦探,雷克顿时松了口气,又重新变得慵懒起来。
在他的认知当中,这些私家侦探压根没啥能耐,只能小打小闹,影响不了事态。
手下的语气里同样满是轻蔑:
“头,你也说了,私家侦探这些人都是食腐的鬣狗,没啥真本事,但是见钱眼开,鼻子也够灵,肯定是闻到味了,跑过来凑热闹。”
苗伟志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他从来都没出现在港岛一样。
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被幕后黑手灭口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马宁,毕竟,他才是苗伟志明面上的老板。
连雷克都专门打电话质询过,这盆脏水,小马哥受不了,他炸毛了。
他现在的能量很大,虽然赶不上言出法随,一言九鼎的杜蔚国,但也不容小觑。
在他的影响下,现在警方,忠义堂,还有社团全都动起来了,正在全港岛范围内翻人。
雷克劝过小马哥,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非常容易打草惊蛇,暗中调查才是正道。
但是,心腹手下背刺,瞒着他干尽了丧尽天良的恶事,他才收到风声,就离奇失踪了。
这种失控感,让小马哥彻底上头,失去了理智。
他红了眼,一定要找到苗伟志,然后当面问问,为什么要干这些事?如果这些事真是他干的,小马哥发誓要亲手剐了他。
当然,小马哥也是明白人,想让别人干活,空口白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开出了暗花。
暗花就是江湖悬赏令,小马哥这次也是发了狠,赏格开的格外的高。
死的,20万,活的,50万,提供消息,属实,10万。
因为丰厚的暗花,警察和矮骡子都沸腾了,发疯似的翻找苗伟志,爱钱如命的私家侦探们,自然也不甘人后。
他们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似的,一股脑的都扑了上来。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的方向都错了,他们搜天刮地的找苗伟志,殊不知他早就嘎了,包括军情六处也不知道。
苗伟志被杜蔚国亲手扭断了脖子,然后又毁尸灭迹了。
这次,他还特意废了点心思,所以一时半会儿,神仙也找不到苗伟志的尸体。
“行吧,你多盯着点,必要的时候警告他们一下,别让他们真坏了咱们的事。”
雷克在警告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手下瞬间会意,点头应道:
“明白了,头。”
就在这时,又一名手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头,昨天傍晚,港岛警方在浅水湾,丽海堤路道附近的海域,发现了三具男性尸体,还捞上来一辆汽车。”
雷克听得直接暴躁了,皱起眉头喝骂道:
“法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让警方去办就是了,你特么跟我说啥?你觉得我很闲吗?”
死人了,肯定算重案,何况一次性死了三个,蓄意谋杀没跑了,更是罕见的大案。
不过,但这种民间的大案重案,对雷克来说屁都不算,他甚至连正眼都懒着瞧上一眼。
要知道,军情六处可是特务机构,国之重器,专门办大事的。
他们只负责涉及到国家安全、国防、外交以及经济政策等重大问题的情报工作,当然,同时也负责反恐和特殊案件。
普通刑案,哪怕再严重,对他们来说也是小儿科,不屑一顾。
见雷克发飙,手下连忙解释道:
“头,目前已经确认,这三具尸体当中,有个外号叫花柳荣的矮骡子,他也是苗伟志的同乡,平时的关系很亲近。”
“法克,你特么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大喘气吗?”
雷克更生气了,直接在他的头顶上来了一下子,手下揉着生疼的脑袋,臊眉耷眼的也不敢反驳:
“是,是。”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别看雷克在杜蔚国的面前,毫无存在感,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卡拉米,座次也只能曲居末尾。
但是在港岛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家也算实打实的大佬。
手握实权,神通广大,遍数整个港岛官面,能稳稳压住他的人,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见手下傻乎乎的发呆,雷克抬手又是一下子。
“玛德,发什么呆呢?赶紧去准备车,咱们马上出发!”
手下被打懵了:“去,去哪?”
“废话!当然是停尸房!”雷克没好气的吼着,再次抬起了手臂。
“哦,哦,我知道了。”手下连忙一缩脑袋,抱头鼠窜,夺门而出。
与此同时,小马哥的庄园书房里,他正在打电话。
“九叔,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真不是我干的!我特么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花柳荣!”
“行,要是你能找到证据,那就过来抓我吧!”
小马哥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呼呼的喘着。
“老板,喝口水,别气坏了身子。”庆哥还挺贴心的,把桌上的茶杯朝小马哥推了推。
扫了眼茶杯,小马无奈的摇了摇头,丫的,茶都凉透了,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暗褐色“油膜”。
港岛这边的饮用水含钙量很高,凉了之后,就会形成这种茶膜。
庆哥是部队出身,是个硬度极高的钢铁直男,你指望这样的糙汉子,能有多细心?
“唉,这特么过的是啥日子啊?真得找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了。”
小马哥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他当然不是男同,也不是什么不近女色的柳下惠。
之所以不找女人也不结婚,是因为他心有顾虑。
前年,赵英男亲自执掌鲲鹏影业的时候,公司总部被跛豪的手下袭击,死伤惨重,连他都差点被乱刀分尸。
去年,白沙湾别墅又遭遇武装分子夜袭。
当时的场面极其惨烈,连火箭弹都动用了,跟打仗似的,死了几百人,整个街区都被波及到了。
同年,赵英男在回家的路上,又被能力者偷袭了。
十几名精锐保镖瞬间就没了,别说反抗,连吭都没吭一声,要不是夜魇,陆言他们在场,赵英男绝无侥幸。
因为这些,小马哥现在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是提心吊胆的。
也是因为这些经历,他才不想也不敢找女人。
见小马哥愁眉不展,庆哥劝慰道:
“老板,你别丧气,你可是煞神爷的首席门徒,现在全港岛都动起来,早晚能把苗伟志这孙子翻出来。”
“呵呵”小马哥苦笑,语气惆怅:
“首席门徒,庆哥,以后可别提了,我太废材了,配不上这个称呼,给先生丢人了。”
“老板”庆哥还想再劝两句。
小马哥摆摆手,打断了他:“庆哥,叫上几个兄弟,咱们出去一趟。”
“老板,都已经这么晚了,咱们去哪?”
“警局尸房,浅水湾刚捞上来三具尸体,其中有个是老三的同乡,现在九叔和雷克都怀疑我,我要是不去,更显得心虚了。”
此刻,还是下花山脚下的那间空仓库,杜蔚国也在听汇报。
可怜的阿稚,今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再次失去意识了,没辙,杜蔚国这孙子半夜要出去办事。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抵抗杜蔚国这个牲口?
城市猎人三人组,今晚来仓库见他杜蔚国的,就只剩下桢村秀幸一个人了。
没办法,队友实在太坑了,桢村秀幸胆战心惊的,生怕一句话不对,他就再也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先生,我们发现这伙烧香的不一般,他们的规模,比想象中还要庞大。”
今晚,杜蔚国的御前带刀护卫茅爱衣也不在。
她也是有正事的,半夜要收货,从暹罗那边发过来的,这种事,她当然要亲自在场。
少了这个动辄就要拔刀砍人的雌虎,单独面对杜蔚国,桢村秀幸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而觉得更不安了,局促的不停搓着手。
“哦?仔细说说,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规模?”
杜蔚国的状态倒是格外松弛,懒懒的倚在椅子上,嘴上叼着烟,眼睛半眯着。
连日鏖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饶他的身子是铁打的,多少也感觉到了些许疲乏。
桢村秀幸战战兢兢的回道:
“目前,据我们的初步探查,这些烧香的人数至少几千人,过万也不是没可能。”
“嗯?”一听这个数量级,杜蔚国当即坐直了身体,眼睛也睁开了,寒芒四射。
“这么多?这群傻皮究竟拜的是那路神仙?”
要知道,现在港岛的总人数才400万,这还是因为杜蔚国引发的蝴蝶效应,导致移民潮前置了十几年。
要不然,顶天也就300万冒头。
目前,港岛的警员全算上,也就3万来人,而这个香头居然发展出了几千,甚至过万人头,由不得他不重视。
要知道,这些烧香的跟后世的那些传销组织差不多。
裂变的速度相当惊人,一旦基数突破了某个阈值,很快就会引发质变。
杜蔚国绝不能容许,在他的后院里,突然蹿升出这么一股子不受控制的力量。
桢村秀幸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他们拜的是瑶,瑶池金母。”
“什么?”
杜蔚国的剑眉挑起,犹如刀剑出鞘,直刺云霄,煞气冲天而起。
跟钱老,瀚文混过一阵,他也不算小白了,自然知道这个瑶池金母到底是何方神圣。
瑶池金母的全称可牛皮了,明明上帝无量清虚至尊至圣三界十方万灵真宰,民间更多称之为无生老母。
杜蔚国瞬间明悟,这伙烧香的,是白莲余孽这群臭名昭著的搅屎棍,斜教中的战斗机。
丫的,这群杂碎居然敢跑到香江来搞风搞雨,没说的,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斩尽杀绝!
几乎瞬间,杜蔚国就下定了必杀的决心。
“是,是瑶池金母,也,也叫无生老母。”
被实质化的澎湃煞气笼住,桢村秀幸瞬间如坠深渊,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声音也抖得厉害。
“呼”杜蔚国长出一口浊气,敛住煞气,沉声问道:
“那些被掳走的女人呢?查到她们的下落了吗?”
桢村秀幸顿时如蒙大赦,缓了几秒才回道:
“抱歉,卫斯理先生,目前还没有,不过这些烧香的,总堂设在南丫岛的一处道观里,那边的看守非常严密。”
一听这话,杜蔚国猛地腾身而起:“走。”
“去,去哪?”
“南丫岛。”
“啊?卫斯理先生,可是现在”桢村秀幸傻了。
现在是深更半夜,港岛的码头全都关闭了,就算临时找大飞,也不是说找就有的,要提前联系才行。
“别废话,跟上。”杜蔚国头都没回,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去。
片刻之后,浅水湾,宝乐游艇俱乐部。
这里距离苗伟志的住处不远,只相隔一个街区,附近还有不少人正隐在暗处守株待兔。
有身穿便衣的警员,有吊儿郎当的矮骡子,也有私家侦探。
“沙沙沙”
围墙外,突然响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急促脚步声。
几道人影正无声无息的穿梭在阴影之中,他们行进的速度极快,黑夜中,犹如鬼魅。
围墙侧面,一处视野死角,几道人影突然停了下来。
“对时!现在是凌晨3点42分,我给你们5分钟,解决掉里边的所有守卫。”
杜蔚国看了一眼手表,命令道,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但是其中却蕴藏着不容辩驳的意味。
“先生,这地方面积很大,守卫足有十几个,5分钟实在太短了,而且一旦响枪的话,也容易打草惊蛇。”
桢村秀幸苦着脸,惶急的辩解道。
“煞神爷,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放手杀人?”
孟波这家伙的眼睛亮了,从腰后掏出自己的大左轮,跃跃欲试的。
他的天赋秉异,枪法好的离谱,但是迄今为止还没开过荤,手里脸一条人命都没攒下。
不是不能,是真不敢。
桢村香这次倒是学乖了,从始至终嘴巴都闭得严严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不过她的眼珠子乱转,满是惊慌之色,脑门都见汗了。
“哼”杜蔚国毫不客气的斥道:
“开什么枪?杀什么人?脑子有病啊?无冤无仇的,打晕就行了。”
一听这话,三人组的神色各异,桢村兄妹明显松了口气,孟波多少有些失望。
杜蔚国才懒得理会他们的感受呢,冷声说道:
“如果做不到,我就嘎了你们,快点!现在还剩4分46秒,45,44”
“丢!”孟波最先反应过来,怪叫一声,马上就转身翻墙。
这家伙虽然咋咋乎乎的,但是身手确实很扎实。
3米多高的围墙,他只借力一次就麻利的翻了过去,落地时悄无声息,跟条大猫似的。
“快!阿香,别楞着了,你负责东边,小心点。”
桢村秀幸也回神了,用力拽了一把还在发呆的桢村香,随后也急吼吼的开始翻墙。
几分钟之后,停放游艇的码头,杜蔚国径直走到一艘银白色的delfo游艇的面前。
他很从容,抄着兜,叼着烟,丝毫没有任何秘密潜入的紧迫感,跟过来游园似的。
“你们仨,谁会开船?”
“我,我会。”
桢村秀幸气喘吁吁的举起了手,他的左边脸颊有些乌青,刚才解决警卫的时候,不小心挨了一下。
三人组当中,二流子孟波的身手最好,枪法也好,属于武力担当,飞机场桢村香的战力其次,打几个普通人也不在话下。
反而是作为老大的桢村秀幸,却是团队里最弱的,主要是头脑和技术手段担当。
杜蔚国把烟头弹飞:“你能找到南丫岛吗?”
“应,应该可以。”
“好,就这艘船,你去开吧。”杜蔚国点了点头。
“卫斯理先生,这,这艘船叫温妮号,何家的。”
一整晚都没有说话的桢村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她也有点绝活,记忆力非常好,约等于过目不忘。
至于何家,就是大澳何先的本家,港岛老牌四大家族之一,也是其中最有实力的一家。
不过何先的处事风格一向低调,几乎不在公共面前露面,存在感并不强烈。
“呵”杜蔚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没事,不就借用一下吗?又开不坏,何家不会追究的,行了,快点吧,一会天都亮了。”
“先生”桢村香咬了咬嘴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哥拉了一下打断了。
“阿香,别说了。”
何家的追究,杜蔚国自然是满不在乎,但是何家如果想收拾他们,就跟碾死几只蚂蚁差不多。
杜蔚国也不是杵倔横丧不讲理的性格,略作琢磨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根煞神梭递给桢村香。
“认识这东西吧,如果何家事后真为难你们,应该足够过关了。”
“我丢!煞神梭,这可是保命金牌啊,哈!咱们发达了,以后在港岛可以横着走了。”
桢村香还没等接过来,就被手疾眼快的孟波一把夺了过来,乐得见眉不见眼。
还不等杜蔚国说话,桢村秀幸就抬起一脚,狠狠踢在他的屁股上,直接骂道:
“八嘎,孟波,你这条傻狗,又在那放什么狗屁呢?”
一边骂,一边把煞神梭又抢了回来,塞回到他妹子的手里,并朝杜蔚国鞠躬,恳切的保证道:
“先生,多谢您了,请放心,何家如果不找我们的后账,这宝贝我们绝不会拿出来。
以后,即使遇到再危难的情况,我们也不会用的,平时更不会滥用您的名头招摇。”
杜蔚国笑了,他也明白为啥桢村秀幸这个菜鸡能当老大,还能压住孟波这个刺头。
他确实是个明白人,脑子灵醒,懂进退,也拎得清。
拍拍他的肩膀:
“以后真有过不去的坎了,可以报我的名号,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做了恶事,我会亲自出手灭了你们。”
一听这话,仨人都怔住了,随即激动的满脸通红,难以自己。
有了这句话,他们虽然还算不上杜蔚国的门徒,但是等于多了一张保命符,多了条命。
知道杜蔚国的门徒多稀罕吗?满港岛就三个,马宁,茅爱衣,邹耀祖,每一个都是只手摭天的大佬。
“行了,别磨蹭了,赶紧做事!”
话音未落,杜蔚国突然脚下发力,仙鹤般冲天而起。
他这一下,直接跃起了4米多高,轻飘飘的落在了船上,动作潇洒至极,犹如谪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