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玛斯看着脸色坚毅的男人,拳头握紧,然后又松开。
胡桃也是一脸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红衣少年先一步摇头否决。
“这里是璃月的生死交界之地。”
“维卡斯阿尔诸纳你已经死了反抗的战争也结束上千年了。”
法玛斯随口叫出了男人的姓名,缓缓上前,在呆楞住的人影面前,于心不忍的挥手。
刹那间,天地变色,浓郁的火光将灰白的云海染红,周围的景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骑着战马冲杀的士兵,以及数量巨大的遗迹守卫。
混沌核心嗡嗡运转的声音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火红的王旗翻飞,一块盾牌飞到胡桃脚边,把少女吓了一跳。
“法玛斯这里是哪里”
“维卡斯最后的战场。”
红衣少年忽视朝自己飞来的耕地机残骸,任由其从身体中穿过。
“只是幻觉罢了,战争之神的权柄之一,查看曾经发生在某片土地上的战斗。”
向少女解释了场景变换的原因,胡桃的瞳孔极速放大,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一动不动的盯着身材单薄的少年。
而被称做维卡斯的灵体只是呆呆的看着战场中的某个少年,一言不发。
三人身处战场中心,除了大量的耕地机和穆纳塔骑兵,还有占据地形优势的璃月千岩团,以及伺机而动,带有强烈深渊气息的魔物。
有着耕地机支持的穆纳塔士兵发起冲锋,实力相对较弱的璃月千岩团,只能依靠天横山的地势展开攻击,而混杂在璃月士兵之中的神之眼持有者也开始动手。
他们或是靠魔法,或是持剑直接跳入战场中心,有序的将冰与水的元素之力作用在耕地机的装甲之上,使其动作变得僵硬,逐渐冻结。
然后就是一拥而上的璃月士兵,将他们手中的千岩长枪扎进耕地机的核心。
黑烟泛起,电火花闪烁,被击中的耕地机没有立即停止行动,而是按照设定的程序将离自己最近的千岩军士兵击飞,这才重重的的坐下,彻底报废。
一位扛着穆纳塔王旗的少年跃马而入,在千岩团组成的军阵中冲杀。
正是前些日子靠着战功升为领军的维卡斯。
轰的一声,巨大的黄沙球在耕地机方阵中炸开,紧随而至的是几乎弥漫整个战场的尘埃。
飞沙进入了耕地机未受保护的关节处,延缓这些战争机器前进的速度。
唯有神的力量才能这般左右战场的局势。
维卡斯对比手上的地图,发现事情有些不合常理。
在无数次战斗记录中,魔神要么在战场中浴血搏杀,要么在军阵最后方指挥战斗,像这种身处战场中段的案例几乎没有。
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刺杀神明的机会。
“所有耕地机,掩护我,实行斩首计划”
维卡斯咬牙,摸了摸腰间的泛着红光的神之眼,又转头瞄向主战场旁虎视眈眈的魔物,发出了一道几乎有死无生的命令。
命令下达,所有耕地机们为了掩护他的斩首计划而舍弃阵型,不顾损耗地冲锋,混沌核心全力运转的声音几乎盖过了战场中的喊杀声。
维卡斯轻盈地从土丘后跃起,荡开荡路的千岩团士兵,背后的专属推进器给予他足够的速度,冲向敌方方阵的中步。
凭借推进器的高机动性,带着战旗的维卡斯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千岩团的枪芒和飞射的流弹,直到一只丹青发丝,头顶有两只巨大鹿角的璃月仙人挡在他的面前。
没有任何的交流,少年冲了上去,借着战旗弹出的力势,用尽全力的一击高鞭腿,被看似脆弱的璃月仙人轻松用前蹄接下。
“璃月仙人,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挑衅的”
黄腹青尾的仙鹿开口说话,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此刻正是艳阳天,维卡斯头顶的风云突变,从晴空万里,变得阴云密布,伴随着震耳欲聋得到惊雷之声,霹雳落下。
这一道霹雳,是连孤云阁的巨石都能劈碎的攻击,却被维卡斯狼狈的挡下。
并非是以元素力直接对抗雷霆,而是利用火元素力和手里的战旗,将雷霆引导向旁边的海面。
不得不说,论起对元素力的运用,凡人确实技高一筹。
仙人的力量源源不断,世间难逢敌手,而普通人的元素力有限,不得不思考如何用最小的元素力造成最大的伤害。
头顶鹿角的仙人惊讶的扬起前蹄,将仙力汇聚成箭矢般尖锐的模样,向维卡斯激射而去。
通过元素力和战旗的导电性,可以引导开大规模的雷击,但是面对这种汇聚到一点的攻击,少年也是有力未逮,只能狼狈的躲闪,不时用巨大的战旗拨开璃月士兵的枪尖,左边侧脸也被流矢划出一道可怖的伤痕。
“三眼五显仙人”
在加入战场前,少年就得到过情报,璃月除了实力极强的岩王摩拉克斯,还有一众仙人和夜叉。
而刚刚拦下自己的,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移霄导天真君。
挡下维卡斯的突进后,移霄导天真君只是撇了眼脚下渺小的人影,随后又投入和耕地机的纠缠中,完全没有将刚刚发生的战斗放在心上。
在仙人眼中,短寿的凡人没有被记住的必要。
“该死”
天空中黑云滚滚,战场上黑色的硝烟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方圆十里的房屋尽被烧毁,仅余的田地被铁蹄踏平,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原野之上。
伺机而动的深渊魔物终于加入战斗,刹那间,战场变得更加混乱。维卡斯一边斩掉无数魔物的头颅,一边和一位带着恶鬼傩面的青衣夜叉交手,还在人海中不断搜索释放尘埃的神明。
“靖妖傩舞”
夜叉便化作一道枪雨,瞬间移动至维卡斯的眼前,锋利的枪尖直冲他的脖颈而来。
少年迫不得已向后躲闪,这才逃过死劫。
愤怒的他收敛心神,驱动元素力,为手中的战旗附上燃烧的烈火,随即朝青衣夜叉猛劈。
谁料那只夜叉一个转枪,枪刃击开了维卡斯向他劈来的旗帜,枪柄更是在下一秒重重的打在了维卡斯的腹上,力道之大甚至让少年即刻吐出了一口鲜血。
几个回合下来,夜叉已占据了上风,按照耕地机最后收到指令,大量的追踪炮火开始朝维卡斯的方向集中,便是夜叉这般生物也不敢硬接,身影不断闪烁。
密集的炮火之后,是耕地机长时间的卡壳,夜叉抓住机会,抛下受创的维卡斯,开始攻击耕地机的核心。
而维卡斯此时已身负重伤,用战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不倒下。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被炮火轰开的千岩团身后。
在千岩团的重重保护下,一位红衣少女漂浮空中,腥风穿过身边,鼓起她宽大的衣袖。
少女面前是一方不断变换的石锁,锁中散逸出大量的尘埃。
这就是维卡斯一直在寻找的魔神。
此时的青衣夜叉和移霄导天真君还在清除以一敌百的耕地机,顾不及那位少女,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疯狂自维卡斯的心底而起,他不顾一切的朝少女冲锋,却被反应过来的宽袖少女挥手击飞出去。
人和神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向后飞掠的维卡斯眯着眼,在心中哀叹,却突然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短暂的眩晕之后,他的左手里被人塞进了一枚圆滚滚的东西。
“用这个。”
分不出男女的中性声音,说的是鲜为人知的深渊语。
等到维卡斯恢复过来,转头向身后看时,背后只有机械的残骸和墨绿色的机油。
手中是一枚类似神之眼的事物,弥漫着堕落的深渊气息。
战场中只剩下最后几十架耕地机,穆纳塔的骑兵几乎全部战死,面对进攻的上万人和无数的魔物,再如何指挥都是徒劳。
耕地机的默认程序是守护指挥者。
也就是说,维卡斯应该是最后一个死去的战士。
捏着手里的充满深渊气息的神之眼,少年维卡斯开始运用其中堕落的力量,他的皮肤开始松弛,伤口结痂,头发变白,但气势却越来越强。
少年很快苍老得像是中年人。
被浓郁黑雾包裹住的维卡斯横舞战旗,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千岩团保护中的少女冲去,同时命令耕地机在天衡山脚引爆混沌核心,想要引起天衡山崩塌,将所有敌人埋葬。
宽袖少女注意到了用尽全力冲杀的黑色人影,下意识的挥挥手,扔出一团尘埃,却被来人一杆挑破。
反应过来的璃月仙人和夜叉立即朝少女冲去,想阻止维卡斯的进攻,耳边却传来了轰隆隆的山峦崩摧声。
作为屏障的天衡山开始朝归离原方向倾塌,方才和维卡斯交手的移霄导天真君仰头轻啼,折断了自己头顶巨大分叉的鹿角,又引以仙法,支撑起倾倒的天衡山。
但他们也错过了救下少女的最后机会。
锐利的战旗旗尖扎入少女胸口,深渊的侵蚀几乎立刻开始。
当少女最后倒在地上时,眼睛被血糊的看不清,手也已经脱力。
太阳落到一半,云层还嵌着金色的边,被稀释过的斜晖,轻薄又透亮,全部落进宽袖少女眼里,她自嘲的笑笑,挥手将石锁抱在怀里,安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战胜的维卡斯跪倒在地,受魔神死后的天地异像影响,身体被荡成了粉末。
“归终移霄”
天光与轰鸣消散在空中,于战败者的哀嚎声里,显现出神明的真容,一身岩白色长袍的摩拉克斯姗姗来迟,长辫自兜帽之后飘荡,从未有过的慌张和哀伤神情掩于帽檐之下。
但回应他的只有缓缓升起的朝阳,以及布满琉璃百合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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