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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话,一枝春还是按不下心中的担忧。
当初素鹤走的时候和许久吟之间的谈话,她是知道。
正是如此,她与素鹤在这方便观点相同。一个人重情重义尊师重道没有错,可若是让这些凌驾于理智之上,那他极有可能带来一场覆灭之灾。
古明德此人不缺智慧,然他缺少一颗冷静的心。
原本许久吟提出要带他一道出去,她是不想答应。然左思右想过后,还是应下了。
最直观的原因,就是他现在出于极度不安的状态。稍有不慎,便可能激发他为行岩踪报仇之心。
如果有事瞒而不讲,反而促使其多疑。
这对他们目前的状况来说,是不利的。
所以,她的账本没扒拉几笔,匆忙间只好传音给半边梅。有他在暗中,不出意外,届时当能赶上,理应问题不大。
半边梅得了她的话,无声无息出了九曜楼。
大白天的,王城的巷子是冰火两极。
一端极度的热闹,一端冷冷清清。
为保险起见,许久吟几个商量后,决心自己和古明德一组,负责百里家。
说到底,他也不放心古明德。
墨如渊负责少真府,小云盯紧菰家。
这本是好好的安排,但是古明德不愿。
直言小云是个女子,他们几个都是男人。没道理自己一个男人还需要人庇护,小云一介女子还得孤身犯险。
被他一说,竟也有几分道理。
许久吟原想表明小云修为不弱,去菰家足矣应付。然话
到嘴边又觉欠妥,如此一来岂非说他古明德能为不济
要是这般,恐伤其自尊。
万一做出过激行为,反为不美。
墨如渊看出了他的难处,但看看古明德的反应,一时间也陷入为难,几番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小云看破不说破,提剑摸着鼻子,道“许公子,我觉得古仙友说的有道理。你看菰晚风那只老狐狸也不是好打发,不如我和古仙友换了,你看如何”
许久吟没得办法,只得点头道“是许某疏忽,菰家那边就有劳古仙友。”
古明德拱手抱拳,道“既已说定,那我们就此作别,按约定时间事成之后在此汇合。”
说完,他先走了。
墨如渊看他离开,也是心照不宣的抱拳离去。
等他俩走远,小云才回眸道“走吧,咱们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许久吟垂眸,睇眼脚下的尘土,笑道“总归要尽人事才能听天命不是若真有意外发生,也只能说合当有此一劫。”
小云听罢,愣了片刻,随即也笑了。
一前一后离开密林,那护送者也因此原路返回,向一枝春复命。
风是静的,云是舒展的。
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同样三家没一家是闲的。
百里流年得知的了宫里的秘密,箕鴀迎来了他的恩人神秘人。而菰晚风在得知勇王夜半入宫后,清楚自己的布画被打乱了节奏。
不用问,他也知道此刻百里流年已然
知悉自己所谋。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一灯残把“弦不樾”的原话转述完毕,便问“家主,我等现在该如何处之以监察天司手段,宫里的事必然瞒不了多久。
若他们再顺藤摸瓜,恐对我等不利。”
届时,真弦不樾的事情怕是要藏不住。
菰晚风坐在园子里依旧逗他的鸟儿,没事拿根草引得雀子在笼里上窜下跳,啾啾鸣叫。
赤淞和朱翁互相看了眼,齐声作礼道“家主”
都什么节骨眼了,您还坐的住
素鹤与弦歌月同时入宫,如果此次顺利救下勇王,二者两人若是查出端倪,必将联手。
这与我等,实为不利。
菰晚风逗着雀子,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看向三人道“不着急。”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着急
菰晚风道“宫里的秘密被发现,没有勇王还会有弦歌月。与其等弦歌月揭穿,不如讲勇王是在帮我等。”
一灯残道“家主何出此言”
他不是很明白,事情被揭穿没有任何好处可言,怎说还是在帮大家
菰晚风停下手中逗弄的动作,含笑抬眸道“当然是在帮,虽然不清楚勇王昨夜何故闯入宫中。
但就他做出的行为而言,确实助我等解下悬在头顶的利剑。
“弦不樾”身份被接穿是早晚的事儿,可以早也可以晚。可以是勇王来揭穿,然而不能是百里流年,也不能是弦
歌月。
百里流年身后是监察天司,这等机会他不会放过,何况他之野心从来不亚于任何人。
至于弦歌月,其母族出身魔界。
对外称失踪,实际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
魔后虽与弦不樾没有感情,但这个儿子却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不管她表现的有多绝情,母子连心是不争的事实。
一旦她转向给弦歌月做靠山,这才是真麻烦。”
朱翁听罢,蹙眉道“家主,目下百里素鹤已经和弦歌月进入梅坞,万一勇王把前因后果说出来怎么办”
无论怎么看,眼下人已经聚在一起,如果让勇王有机会开口,那么前面的话将很快成为事实。
魔界的矛头,会直指自己。
赤淞听了,心头一狠,两眼射出犀利精光,道“那就让他开不了口。”
朱翁道“你疯了此时除掉勇王,那不是亲手把把柄送给监察天司”
赤淞反问“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朱翁语塞,半晌才道“没有。”
赤淞看向菰晚风,作礼道“古语有云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请家主尽早抉择。”
一灯残这方面与其看法相同,遇事若瞻前顾后,定受掣肘。谋大事而言,此乃致命。
道“赤淞所言甚是,家主切勿犹豫。”
朱翁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知道大势已定,便捏紧鼻子不作声。
悄悄退了一步,静等菰晚风发话。
然菰晚风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抓了把鸟食掷往
笼中,那雀子扑腾下来啄取。
时不时啾两声,似是道谢。
三人这下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想开口询问,可谁也不敢上前。
就在他们推来推去之际,面前的人终于发话了。
菰晚风道“能杀,当然是杀了最好。
不过眼下,却是杀他不得。”
一灯残眸光骤冷,道“为何”
菰晚风起身提起笼子漫步,道“你们都是我所信赖之人,皆是我之倚仗。
有些话我也不避你们,就问很明白的一个问题,你们之中谁能做到能在百里素鹤与弦歌月面前一击必杀,嗯”
此话一出,瞬间把三人问的沉默。
菰晚风见他们不语,又道“做不到一击必杀,那与自杀何异”
赤淞不甘,事情走到这一步,难道就因为一个勇王功败垂成
道“此是属下思虑不严,属下甘愿受罚。
可是家主,咱们难道就这样算了”
学那哑巴,打落牙齿和血吞
菰晚风提着笼子,细细端详着,柔声道“赤淞乃一片为我之心,何罪之有
要人不开口,并非只有此一途不是吗”
三人一听,霎时明白其用意。
但是问题也来了,谁能在这么仓促的时间内又在百里素鹤和弦歌月眼皮子底下把事做好
菰晚风道“你们难道都忘了他吗”
朱翁吸了一口气,道“家主是指槐尹
可他不是已经和咱们离心,而且以咱们得到的消息,百里素鹤已然对他
起了戒心,要想得手谈何容易”
一灯残也附和道“是啊,我等虽心知以家主之威槐尹莫敢不从,但此人已因丁繆与咱们离心,难保他不会倒戈相向。
墙头之草,不可再用。”
菰晚风边听边颔首,挑眉又随和,尽显翩翩儒雅。
驻足道“谁说我要槐尹来做”
朱翁看向一灯残,半信半疑道“不是吗”
一灯残同样不解,然眸光碰到菰晚风视线时,忽的把话咽了下去。
就听见菰晚风道“一灯残,你上前来,我有话交代你去办。”
一灯残从其言,眼见余光掠朱翁、赤淞,拱手道“请家主吩咐。”
菰晚风笑笑地附在他耳畔低语,短短几息,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番。
朱翁和赤淞静静的看着,两人不敢窥听。只道几句话的功夫一灯残便匆匆离去,引得他俩暗暗伸长脖子。
菰晚风将他们的反应,回眸间尽收眼底。但他没有责备,而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道“你二人是否好奇我对灯残说了什么”
两人倒也直爽,齐声道“是。”
然菰晚风问则问矣,并没有解惑的意思。
只逗着雀子道“他有他办的事,你们有你们要办的事。”
闻言,两人立马正了神色。
道“到凭家主吩咐。”
菰晚风道“赤淞,七煞的缺补上了没有”
赤淞一怔,旋即回答道“已有合适的人选,就等家主过目。”
菰晚风道“无需如此,此事你做
主即可。
稍后我要见一位客人,你带人将府中上下围好,凡有靠近者杀无赦。”
“是。”赤淞领命,成为继一灯残第二个离开的。
霎时,偌大古朴幽静的园子就剩下两人一鸟。
朱翁道“家主,那属下呢”
我做什么
菰晚风睇向园外的绿树高楼,道“你替我去请一位客人。”
朱翁问“谁”
菰晚风回眸,道“附耳过来。”
朱翁二话不说,低首上前。
就听见那喃喃几字入耳,整个人好似被雷电击中,心肝儿都在发颤。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给激动的。
他不放心地道“万一对方不来,怎么办”
菰晚风道“你告诉他,这里有他要的。
不来,就是别人的。”
朱翁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行吗”
毕竟,对方不是一般人。
万一,这万一对方不按常理行事,可不就得一场空
菰晚风又笑了,愈发显得儒雅。
道“你只管去,我包你事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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