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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心思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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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乐人嘬嘴抽了口冷气,拍拍大腿道出自己的猜疑。

    便把心下分解,都一一说与老子听。

    菰勒勒之所以这般纠结碎玉人与两家之间的关系,无非可能事涉当年。也就是说她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或者探到一鳞半爪,所以才会紧揪此事不放。

    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甘心与之利用,不想她成了他人眼中的螳螂。

    欲谋别人性命,如今却要搭上自己身家幸福。

    他晓得菰勒勒待己未曾有过真心,可他不悔。情之一字,无非出自真心或假意。一颗真心换一腔假意,那也是自己甘之如饴。

    只是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他不知道菰勒勒是否没有后悔过

    是否,会念及自己一点好。

    想了半晌,他又自嘲的哂了一哂。

    都以成定局,还想这些干嘛

    抬眸觑向老子,静观老子的反应。

    百里流年听完他的分说,饶是见多识广,可惊的一点不轻。

    犹记得当年,菰晚风、少真云浩同时倾慕一人。两人俱是一时无两之辈,偏偏美人独独垂青与后者。

    之后两人虽交如前,然情不如故。

    彼时众人只当是他为了避嫌,既是爱慕者也是兄弟之妻,需此避嫌。

    加之他别的地方挑不出错处,是故人人都没有往深了想。

    今被儿子提及,倏忽间觉得过去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也许少真云浩的死不止是被人害死,也许碎玉人确和两家有牵连。再思及碎玉人腹中的骨肉,

    凭他老奸巨猾,不禁也倒吸一口凉气。

    好深的预谋,好惊人的计策。

    心之深,则谋之远。

    菰晚风之机深,犹在其上。

    百里乐人坐看老子脸上风云变化,看他起起落落沉沉浮浮,最后始归如初。

    跳下椅子,道“走了,该说的都说了,记得给你儿子备好酒菜,庆祝我平安回来。”

    百里流年猛地抬眸,精深的眸子亦平静的可怕。

    不似父子,倒更似路人。

    道“想好了”

    出了这道门,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当然,我好歹也是个爷们儿。爷们儿说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哪能放屁似的,嘣个响就没了。”

    “讲话斯文些。”

    “嫌弃啊找你其他儿子女儿说给你听,我是说不出的。

    我就这样,你嫌弃也没办法。”

    这耸耸肩,破皮无赖的架式就出来了。

    百里流年知子莫若父,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知他这回是下了大决心,也是真的长大。

    故口角的便宜,便由得他。

    起身双手搭在儿子的肩头用力的拍了拍,最后背过身只有一句。

    听着还是硬、邦邦,冷冰冰。

    道“走吧。”

    百里乐人摸着鼻尖笑了笑,然后跳将越过门槛,三步两步步下台阶,接着吹起小、黄、调潇洒的走了。

    直待他走远,百里流年攥着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不住的安慰自己,没错,他如果活着回来,百里家将来必定要此子来挑起,倘若回不来,那也无事。

    别院还

    养着三子四女,纵不如他,好好栽培堪堪多少也能造就。

    只是,只是

    哎,想了许久,终是一声长叹。

    负手踱回书案,决定不想这些。恰在这时,舍里沙来见。

    “见过家主。”

    “事情都打探的如何”他心里装着许多事,除了这件,还装着三件四件五六件,以及许久前的一件。

    比如,他曾要求面见虫子。

    那回,两人顺利接头,达成合作。

    之后,虫子便让他回来等候,伺机而动。

    只是他等了,对方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反而对长生门的大典格外在意,这让他不得不跟着在意。

    舍里沙作了礼,退至一旁。

    道“不出家主所料,虫子在阴山湖吃了亏,沉寂了一段日子便伙同红寡妇同往长生门。”

    “常帶子不在”

    “未见其人。”

    “这就有意思了。”素鹤要找不灭之烬,三邪有二邪去了宗门,只留一邪看守。

    看来,对方不是不去而是有更想要的东西。

    道“传令下去,不灭之烬尽力夺取。”

    “这万一”

    “没有万一,百里素鹤与常帶子谁赢你们助谁,只有一条。”

    “什么”

    “不能让菰晚风的人得手,他二人谁得到对我们都没有坏处。若遇菰家的阻拦,你们就趁势打杀。

    一个,也不许给我留。”

    舍里沙心底一悸,忙低头避开其目光。

    道“是。”

    又想起虫子红寡妇俱在长生门,届时各派受邀必然会前往赴约,到那时这场大

    典恐怕会很热闹。

    迟疑了片刻,道“宗门那边,我等是否需要增派人手”

    百里流年提起未干的笔,重新蘸满墨汁,这回他不写信。

    而铺开宣纸,作起画来。

    道“不用,宗门不是我等强处。没必要舍近求远,舍本逐末。

    二邪既然要闹,就由他们去。

    左右,还能落个人情。”

    “那宗门倘若出事,届时说起来怕是不好听。”

    “怕他做甚”百里流年顿笔,道“有人有心搅乱王城之水,你且命人暗中添把火,务求越旺越好。”

    “为什么”

    “呵,火越旺对咱们越有利。”

    舍里沙默然,他懂其用意。可是这样未免过于冒险,万一中间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蹙眉说出担忧“属下不是很放心。”

    “你担心乐人前往天司,会对此事造成影响”

    “嗯。”舍里沙颔首,理了理思绪,道“二邪出现在长生门,其目的不言而喻。王城与宗门看似分而治之,实则一体。

    如果两人趁机动手,宗门求援。家主却以少主之事做推脱,属下恐您授人以柄。”

    百里流年笑了,半合着眼眸微微低垂,在洁净的纸上信笔游移,寥寥数笔,以见气吞山河之势。

    再点几株苍松,就更不肖说有多传神。

    他道“父子人伦是天性,人若以大义压我,我必以此回之。”

    “这会不会不妥”

    “父子至亲,骨血相连。

    上依三纲五常,下着人伦本分。

    我若

    亲子生死不顾,顾了大义失了本心,合着有人能还我一子”

    “自是不能。”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百里素鹤,也非人人得遇拂清风。

    “你既知晓,那我舍大义就亲情又何妨。世人唾骂,但思及己身,试问有几个跳的出私心

    我便是有小小私心,亦不出情理。

    何苦为了他人口中一点痛痒,将自身置于险地,又驳了二邪的面子。”

    舍里沙语窒,诚然似乎是这么个理。

    横竖不管少主能不能回来,都可以借着这事做由头。

    道“可是不灭之烬的携带者也有可能前往长生门观看大典,如果他去了,到时候只怕常帶子、百里素鹤以及菰家都被引过去。

    别的都好说,如果菰家的突然出手援助宗门,咱们若置身事外,岂不不打自招”

    百里流年给苍松描着松针,一根一根栩栩如生。

    身体倾了倾,淡然道“你说的不无可能,不过没事。”

    舍里沙僵住,不敢擅解其意。

    道“属下不是很懂。”

    “尚使真有那一刻,叫着众人依止而作就行。只要不灭之烬是在常帶子和素鹤两者之间,那么是谁获得并不重要。

    去了哪里,则不重要。

    菰家的人倘若假惺惺做一出,你们不妨也陪着做。

    大戏嘛,需要人多才热闹。”

    “属下懂了,这就去安排。”

    “去吧。”

    但是人没走多远,又给他叫了回来。

    舍里沙转回跟前,作礼道“家主还有何吩咐”

    百里流年

    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只道“没什么,突然想事儿,想说又给忘了。

    待日后记起,再说与你知。”

    “是,那属下告退。”

    百里流年颔首,挥挥衣袖让人离开。

    他原想问问有关于浥轻尘和云行雨这场决斗的后续,但是想想帘恨送信抚灵阁,不出意外当能有结果。

    而外头至今没有关于云行雨身死的消息,料想昨夜有人暗中通知素鹤。

    只是谁人这般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到讯息再谴人以同样的手法告知素鹤,而不被众人察觉。

    在脑海思索了几个人物,却被他一一否决。

    不是,不是,都不是。

    另外,浥轻尘会联袂黑嵋二试云行雨。无非笃定其解印人身份,然而摩诃天龙指又让她开始动摇。

    毕竟,摩诃天龙指乃是婆罗天的技艺。五贼不擅此技,且休门本身极有可能是过去的禅门。

    禅与禅相通,会不会是五贼为了保护真正的解印人故意放出云行雨

    以其身上的佛气与禅息,掩盖休门即禅门的事实。

    因为,云行雨出身婆罗天。

    本就身俱禅息佛气,故可将休门置身事外,无入其中。

    而浥轻尘一再试探,无非就是想确定此事。是,便杀了云行雨,八风岛再开一重封印。

    不是,则借云行雨之死逼出五贼,逼出休门藏身之所。

    这是对黑嵋而言百利无害,对浥轻尘则是让人难以理解。

    他也只能说,女人冲动起来总是不计后果。何况,

    还是个身背灭楼之仇又被爱冲昏头脑的。

    但是,也有可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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