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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求见
    一枝春见到周乙,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顷刻罩上寒霜,来到屋内旋身坐下,冷眼打量着涂满丹蔻的指甲,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息。

    道「勇王叫你来的」

    周乙作礼,拱手道「是。」

    「是想问怎么救弦不樾」说话间,声音不由冷了几分。

    「夫人明鉴。」

    一枝春闻言,缓缓抬起眼眸,道「五品仙茶,不是毒药。」

    「周某知道。」

    「知道还来」

    「除夫人,在下无他法。」

    听到这话,一枝春瞥了眸子。

    道「五品仙茶,其味玄妙。

    自来修为不匹配者喝下,则会化作穿肠毒药。

    弦不樾的茶着实有些问题,然则他喝下没有立时毙命,这就是他之造化。

    同样,亦为他之所求。

    而今,求仁得仁。

    本夫人,并无解救之法。

    须知,此茶另有主人。」

    周乙也是一点就明,道「既如此,周某这就去求见五贼大师。」

    说罢,作礼告退。

    然一枝春并没有放人,而是将人挡下。

    周乙看着门口的灵气流转,蹙眉转身道「夫人这是何意」

    「你出不了王城。」

    「」周乙愣神,旋即如初,定下心神,深深一揖,道「求夫人高抬贵手,救我主与水火。」

    可一枝春慵懒的目光,左右流顾,就是不与之接触。

    道「本夫人救不了。

    我方才就说了,这是他求仁得仁。」

    末了这句,她说的格外用心。

    顿时,周乙听的心里咯噔直跳,什么叫求仁得仁,那不就是说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便无法再待下去。

    勉力镇定下来,急道「多谢夫人告知,请。」

    说完,就走。

    这回,一枝春没有阻拦。

    待其气息消失,脸上的那份懒散霎时间荡然无存。

    冷森森,寒煞煞。

    拂袖关上房门,对着虚空怒道「长生门大典,为何不助」

    倘若那时你助了,素鹤何至于被绊在长生门,致使首尾不能兼顾。

    从而,让那厮得逞。

    半边梅似一缕青烟飘散而出,渐渐的凝聚成人形,垂眸道「有人不让动手。」

    「谁」

    「你认识。」半边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靠在柱子上略显意兴阑珊,道「你要明白,他出手我是绝无可能挣脱。」

    「王八蛋,老娘早晚有天要把沇水河放干,看他蹦跶。」

    「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弦不樾既然被找到,那就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咱们乱不得,百里素鹤同样急不得,急了,则前功尽弃。

    到那时,许久吟、墨如渊就算白死了。」

    说到这个,一枝春就像突然泄了气,想到许久吟,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欲言又止不足以概括其心境。

    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颓废的捂住自己的脸道「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几个就这么死了,他们要是再撑一会儿,我和百里素鹤一定能救下。」

    为何

    为何他们就不能多等一下

    半边梅转眸睇向她,道「如果他们不愿意,你二人又如何会救不到」

    是啊,不是他们愿意,如何就救不到

    因为,那是他们自愿的。

    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最后的结果不会改变。

    我也好,他们也罢。

    都逃不开,他的掌握。

    道「而今你自责懊悔,不过是徒增烦恼。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里面来人。

    城墙之上,你闹的太过了。」

    公然插手,你是有几个脑袋

    一枝春笑了,妩媚中带着三分杀气,道「过了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可什么都没做,他们要来便来。

    谁不来,谁是孙子。

    我还想问问,照红妆怎么回事

    她在欲海天兴风作浪不管,老娘嗑把瓜子他们倒上纲上线了」

    半边梅闻言,皱了眉头。

    道「话不是那么说,还记得菰家那名老者的事么」

    「如何」你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和此事有关

    「我怀疑此人就在王城之内。」半边梅道「菰晚风的底细咱们一清二楚,有野心不假,但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可你仔细想想其最近所为,哪一步不是步步紧逼。」

    「且,他加快速度了。」

    一枝春会意,当下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没道理他们的人会没有消息。

    眼下,无一丝证据表明,两者之间有必然关系。

    可是,半边梅的话不无道理。

    况且,菰晚风确实在加快手脚。

    蹙眉沉吟,道「你的意思,这两人很有可能已经沆瀣一气」

    「然也。」

    顿了一顿,又道「甚至,我怀疑此人他也知晓。不说两者有合作,起码也有约定成俗的默契。

    因此,才会造就此次频频失利。

    至于照红妆,想来应是默许。」

    里面是否默许不得而知,然此二人必然如此。是想,若非这般,焉能如此巧合

    所谓算无遗策,不过如是。

    「你说的对。」一枝春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思来想去,把种种串联起来。

    皆是,无法堪破之局。

    与素鹤,是必输之局。

    与许久吟等,是必死之局。

    与自己,则注定无能为力。

    一股无力感,就那么席卷她全身。

    从未有一刻,会觉得如此的累。

    如溺水之人,费力挣扎却如何也挣不不到一线生机。

    唯有无尽的窒息,无尽的沉沦,在不停的锁紧。

    仿佛,没有未来。

    她插不上手,而素鹤也挣不出这死局。

    无力的捏着鼻梁,道「可有素鹤的消息」

    「没有。」半边梅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也有事情想找素鹤问清楚。但如今的素鹤真就销声匿迹了,多少人盯着,就是找不到其下落。

    「找不到」

    这小子又在憋什么主意

    该不会,做傻事

    半边梅抬了下眼皮子,道「放心,那小子有那么容易认命,就不会走到今天。

    会藏起来,想来是已有定见。」

    突然,他冲着门口递了一个眼神,比起这个,你确定不要去看看

    一枝春芙蓉带煞,捏碎粉拳。

    道「他有心不给咱们听,去了也是白去。」

    忽的,她抬眸道「你觉得那老者极有可能藏在哪里」

    半边梅上前,自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拍到桌上,然后招手让人过来细看,待人靠近,则在羊皮上圈出几个地方。

    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看看。」

    一枝春从其言,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另一头,陆飞来到小院。

    神沇呼了呼茶,低头啜饮。

    甭管茶烫不烫,反正他乐意那么做。

    道「吾要的,可有带来」

    陆飞自袖袋取出一枚盒子,拋给他,道「在里面,我要的呢」

    「放心,吾言出必行。」神沇放下茶,摊开掌心赫然多了只锦囊。看着不大,却是熠熠生辉。

    道「御魂门所有典籍皆在此处,有了它,你只需找个地方好好潜修,有朝一日要复兴宗门,并不是难事。」

    陆飞抓过锦囊,不觉眉头下沉。

    小小的东西,重逾千钧。

    将东西收好,道「我有一问,不知可否解答」

    神沇盘住木盒在掌心,细细打量。

    道「问。」

    「为何选中我」

    闻言,神沇抬眸。

    道「既有答案,又何须多言

    选你自然有选你的道理,不管发生了什么,总归结果不变。

    吾应承你之事,也没有变。

    这,就够了。」

    「」陆飞登时攥紧竹仗,道「受教了。」

    说完,就要离开。

    「去哪儿」

    「天大地大,总有在下容身之处。如阁下所言,寻一无人之地,好生活着。」

    神沇垂眸木盒,甚是满意。

    道「去吧,终有一天,你会感谢自己做的决定。」

    「告辞」

    「保重。」

    送走陆飞,他的视线再度落在木盒上,道「你在恨我是不是」

    盒子,不为所动。

    见状,又不疾不徐道。

    「恨吧,恨如果能你让挺过这一关,你便尽情的恨。你之命格与常人不同,旁人三魂七魄,你独有二魂三魄。

    旁人有轮回转世,可你没有。

    不是神之境,却背了神之命。

    是你师父当初在沇水河跪了七天七夜,吾才答应替你改命。

    以天命抵神命,然后再借机将你魂魄聚全,从此做个完人。

    条件,便是你做神沇剑的容器。

    吾,则借你天命。」

    「吾自来守诺,答应过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

    话音刚落,似乎是有了反应。

    盒子在他的掌心扑凌凌乱转,不知是愤怒还是恨意。

    而他,犹是自顾自道。

    「怎奈,有人沉不住气。

    太小看此事,不知其中深浅。

    须知,若无门道当初又何必结下封印。

    既结既破,便有其法。

    你师父在小辈中算是拔尖的一辈儿,怎的就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

    坏了天意不说,险些将他的苦心全部葬送。怎么,南游云海只教会你们要心怀天下,慈济苍生

    就没告诉过你们

    道,乃无情。

    慈,系手段。」

    「罢了,吾猜他们也不会教你们这些。整天除了教你们如何斩妖除恶,降妖伏魔,就是教你们如何多行善事,多积阴德,成就大德大善。

    不会告诉你们,世道险恶。

    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

    光有慈心,不够。

    徒有大德,不行。

    须是外柔内刚,内有乾坤,手握利剑

    ,方能一往无前。

    懂吗」

    闻言,盒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或许,懂了。

    或许,更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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