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梅呐,你别见怪,琴郎这性子就是如此,我以后定会更加管束着他些。”
姜念娇原本还以为这虹姨是来给自己的小情人撑腰来了。
不想对方这一开口,倒似乎是在替那琴郎来讨饶了。
她还在疑惑这虹姨怎么态度反差如此之大。
那虹姨却已经就近挑了个赵衍桢身边的位置座了下来,她伸手便要来抓赵衍桢的手腕。
赵衍桢此时正在替姜念娇将那包扎的绷带打完最后一个结,自然没有注意到虹姨的动作。
反而是一直盯着虹姨的姜念娇觉察到了不对劲,她只立刻便眼疾手快先虹姨一步抬起了赵衍桢的手腕。
虹姨抓了个空,一时神情有些尴尬。
赵衍桢正在专注的给姜念娇的绷带打结,自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细节。
只是姜念娇这一拉,便将赵衍桢打好的结又挑散了去,故而他皱着眉头,略带嗔意道“小芽,别闹。”
姜念娇见赵衍桢如此不识好歹,眉头也跟着一挑。
在赵衍桢朝她看过来时,她只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虹姨是想摸你的手如果不是我你就被占便宜了。
姜念娇的眼底充满了控诉,不过有旁人在场,她不好将这些控诉直接表达出来。
所以赵衍桢根本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他的手只下意识揉了一把姜念娇的脑袋。
这两人的这点小动作,那虹姨自然是全看在了眼里。
只是她没明白这焚梅不是性子向来冷淡吗如今怎么对自己的小厮这般上心了。
而且两人的态度也实在有些暧昧。
她可不能容忍她这坊里的花娘小倌私通款曲,哪怕是同性也不行。
只是眼下显然也不好教训这正当红的清倌。
她的目光便沉沉落在了姜念娇身上。
这小童瞧着不是个老实的。待寻着机会,得好好教教他坊里的规矩才是。
“虹姨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赵衍桢此时早已替姜念娇包扎好了脚踝,他只将姜念娇的绸裤放了下去。
随后这才扭头看向虹姨。
他自然不认为这坊里的老鸨会是什么讲道义的慈善人。
瞧她此刻笑得都快成一朵菊花了,赵衍桢对此实在熟悉,这分明就是有求于人时的态度。
虹姨轻笑了一声“什么也瞒不过焚梅,我正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过两三日,咱们店里便要重新开张了,这次来的可都是贵人。你们谁若是伺候好了贵人,这日后不仅能脱离贱籍不说,说不定还能一步登天。”
“虹姨我也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做咱们这行的有多苦,与其待得容颜折损,来日连个恩客都无从选择。倒不如趁着花期好好做生意,贵人们但有什么要求,你也别犟着了。”虹姨随后又苦口婆心道。
说话的功夫,她的手居然又一次伸向赵衍桢。
姜念娇这次倒是没行动,但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赵衍桢自然听到了这声轻咳,他唇角不觉扬起一丝笑意,同时他的手也不着痕迹的错开了虹姨伸过来的手,却另取了一旁的茶杯。
“虹姨,我省得。”他这话回的温和极了。
那虹姨见这焚梅今次如此好说话,心下也是一喜。倒没注意到这赵衍桢刚才自行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你能想通就好,咱们待在这种地方的,都是命如草芥。贵人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虹姨那次命人打你,也不是真想打你,实在是那上京府尹的女儿不好招惹,当日若是让那小姐亲自动手,怕就不是一顿皮肉之苦能解决的了。”
这虹姨话虽说的隐晦,却还是在给赵衍桢留下伤药之时,又留了几本小册子。
“这些东西,好好学着看看。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艳郎。”
说完这话,她只又看向一旁只能算是清秀,而且身量过矮的雪芽。
这孩子也该有十六了吧,身子也不见抽条,这身量跟个女娃娃似的,怕是不可能有女客喜欢了。
若是如此,倒不如由着他去接些男客也不错。
毕竟也是有男客正好这一口。
姜念娇被这虹姨盯上一眼,一时倒只觉得皮肉发麻的紧。
对方这打量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打量什么物品。
但她的视线很快便挪开了,她又笑着对赵衍桢道“焚梅,我便先走了。”
不过离开前,她还是点了姜念娇的名“雪芽你跟我出来一趟,我也有些话要交代于你。”
“虹姨,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赵衍桢下意识握住了姜念娇的手臂。
见着焚梅如此紧张自己屋里这小厮,虹姨眼下只也觉得这主仆两怕是生了些不该生的心思。
不过现在可不是与他们计较这些的时候,故而虹姨面上仍是喜色“焚梅不必紧张,我不是找他麻烦。不过是有些话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得不说的,只是当着你面说又怕脏了你耳朵,不当面说吧,他们来日也是要走上这条路的。可也不是人人都是你焚梅,即使当个清倌都能客似云来。”
这虹姨暗示的十分含蓄,赵衍桢只也跟着笑眯眯道“虹姨太看得起我了,焚梅来日怕也不免要学着伺候客人,不如虹姨今日便也与我一起授课如何”
赵衍桢说这话时,分明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然而那向来柔弱的面容之上居然有了几分张扬的气势。
纵然虹姨也是见过不少男人的,但此刻面对着赵衍桢,她居然还是有一股腿软想要下跪的冲动。
“我能教什么具体怎么操作还得你自己学,当然拿雪芽练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雪芽到底还是个雏儿,为了他的来日着想,就算是练手你也得悠着点,可别毁了他的前程。”虹姨本是想将这话私下提点给雪芽听,不过既然这焚梅主动来问,与其单单点着一个不知事的雪芽,倒不如也顺便点了焚梅。
赵衍桢与姜念娇自然都听懂了虹姨话意里的暗示。
姜念娇闻言脸上一红,只恨自己是个秒懂帝,同时也暗恨这鸨母实在太没节操。
居然默许自己坊内的小倌如此乱来。
赵衍桢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他只垂下眼睑去,原本就乖觉的面容更显得温驯又无辜。
“焚梅知道了。”他轻缓应道。
虹姨得了他的应声,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屋内。
姜念娇自然不会被赵衍桢这乖觉的模样蒙蔽,毕竟这人私底下可太喜欢捉弄她了。
故而姜念娇一见虹姨起身,她自然也借口还得去外面打扫便想跟着开溜。
只可惜赵衍桢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在姜念娇站起身时,他只拉着姜念娇的手臂一扯。
姜念娇腿上的伤本就没好全,此时被赵衍桢这一拉扯,只分外干脆的坐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他低声道“小芽,跑什么虹姨可发话了,你现在最大的任务便是帮着我学习好技巧,来日伺候好了贵人咱们主仆才有出路。”
说话时,这大变态居然还真去抽那本虹姨交给他的小册子。
这玩意儿姜念娇从前在花楼自然也见过。
只是与人一起翻看这种东西,纵然她脸皮再厚,却也没做过这种事。
而且身后那人的体温贴在身上更是令她如坐针毡。
故而在赵衍桢真要去抽那画本之时,她只慌忙一把按住了对方的手“这种东西看多了长针眼。”
听了姜念娇这哄孩子似的话,赵衍桢只闷闷笑了一声。
他倒不再坚持看那画册,毕竟这种东西,皇宫里比这更精致,也更细致。
而且佳人在怀,他本就觉得有些难以自持,此时若再撩拔下去,这场火怕是迟早要连自己也一并焚吞了去。
虽然即使擦枪走火,他也是会对姜念娇负责的,毕竟这么合他心意的女子可不多。
只是眼下她到底还不是自己的妻子,他也不好过于孟浪。
想到这一层,故而被按住了手,赵衍桢也不再坚持去取那画本,他只反手与姜念娇按过来的手十指相扣,他的另一只手却是虚虚搂着姜念娇的腰肢,而他的脑袋则顺势搁在了姜念娇的肩膀上。
虽然这姿势仍旧暧昧,甚至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也起了湿黏的高热。
但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这一举动还是令姜念娇稍微放宽了心。
可惜赵衍桢行事压根就不是为了让姜念娇安心的,他只轻声道“娇娇,那件事你考虑的到底怎么样了”
姜念娇此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顺口问道“什么事”
随后她只立刻便被人咬了耳垂,在姜念娇惊声要像只兔子弹跳起来前,赵衍桢只在她耳边闷闷道“嫁给我。”
那湿热的温度,裹挟着刚才耳垂被咬的疼痛,只瞬时如电流蹿过脊背。
她在身子往后倒去前,方才想起那日争执时,他曾说过要自己嫁给他的话,可姜念娇一直以为那话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
故而她并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再度听他重提此事,姜念娇方知他是真想让自己嫁给他。
毕竟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他说了,而且他撩人的尺度显然也早超越了正常安全距离。
姜念娇只在默默思索着放弃陈靖淮,选择赵衍桢这其中的利害得失。
顺便也试图揣摩赵衍桢选择自己的原因。
只可惜,她虽能分析出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但她却摸不透赵衍桢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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