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理解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为什么会在提起当年那件事的时候露出那种表情, 又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欲言又止。
因为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噩梦,他们都曾经险些差点走不出那样的噩梦
天台的事是真实存在的, 那颗子弹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于连死亡也是真实存在的。
组织的人之所以会“确认”,就是因为,那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不是侥幸,不是表演,就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实。
诸伏景光曾在三年前的12月7日“死去”,然后在即将被挚友亲手“处理”掉的时候,复活。
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医学上的原理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能够活过来。
只是那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那是奇迹, 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力量,总之,总之它发生了, 所以他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降谷零将他秘密送回了公安的安全据点,确认他的身体机能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除了胸前多出的那个贯穿的伤疤之外,和之前几乎没有区别。
他的确复活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 只有降谷零一个人。
在那之后,降谷零将诸伏景光进行卧底行动前被封存的档案秘密从组织犯罪对策课调到了警察厅公安部, 自那之后, 他彻底成了一个人间蒸发的“幽灵”。
该怎么形容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呢。
我不知道该恐惧还是该庆幸, 因为那些不幸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些痛苦的时刻都真实存在过。他差一点就真的死去了,如果不是神迹, 如果不是奇迹,如果不是发生了常识所不能理解的事情的话,那么我的确没有再见到他的可能性。
可我见到他了,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我能无比确定他就在我的身边,他活着,现在的他还活着,这真是一件让人庆幸的事。
我本能地收紧了和他交握的手,我不敢放开也不想放开
“说出这件事是为了排除掉那种可能性,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们担心,但是如你们所见,现在的我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呢,而且不管是高明哥也好,老板也好,如果不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是会被发散的思路拖慢脚步的吧,比起那样,还是从一开始就说明比较好。”
诸伏景光说着,粗糙的拇指轻轻地,安抚似的摩梭着我的手背。
他的声音很温和,动作也很温和,他总能让人不安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已经过去了。”
他又说了一遍。
“所以已经没关系了,老板,你已经不需要为已经过去的事情害怕了。来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
是啊,未来比过去更重要。
这个道理我当然理解,我理解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没法改变,那些好的不好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彻底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
即使过往依然存在,即使伤疤依然存在,我们仍然会告别过去,走向未来。
他在这里,他会和我一起往前走。
直到对面的降谷零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空气才好像重新又恢复了流动。
诸伏景光自然地收回了手,手背的温度一点点地褪了下去,那种感觉仿佛让心里有点空
但紧接着,他十分熟练地从桌上翻开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泡好的花茶推到了我的面前,花茶的水温透过杯子的外壁,捧在手心里刚刚好。
未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因为这场战役并没有结束,不如说,对于我来说才刚刚开始。
根据降谷零的调查结果和基于对组织了解的推测,朗姆之所以想要得到ico那个系统,恐怕就是因为他想要找到boss的藏身之地
据说boss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组织内部露过面了,这让包括朗姆在内的许多组织内部的上层成员都蠢蠢欲动。
boss有着在组织内的绝对支配权,同时又掌握着巨额财富和大量超乎世人想象的技术,正是这些东西支撑着那个人在地下的世界里叱咤风云了近百年。
但任谁都知道,一个人类的寿命是很难跨越某个界限的,这与人的身份、地位、财富都没有关系,这是人很难逃脱的宿命。
组织的首领一直在想方设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延续自己的寿命,但组织内真正希望他活下去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贝尔摩德就是其中之一,至少现阶段是这样,因为她的特殊身份,目前只能依附组织,更准确地说而存在,一旦现任首领出了意外,她的处境也会变得非常不妙。”
“所以在朗姆可能把手伸向那个魔盒的时候,她会尽全力去阻止,而想要阻止朗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朗姆消失。”
“同时,贝尔摩德也并不希望那个首领得到真正的永生,所以她才会希望林小姐你永远都不会出现在组织首领的面前。”
“我想她真正想做的,恐怕是在首领尚且存活这段时间内积累和统合自己的力量,至于是为了自保还是别的什么,现在还不好定论。”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即使不完全摸清贝尔摩德的想法问题也不大。人总该专注于眼前的敌人,至于未来的潜在风险,能规避当然该选择规避,可若没有办法弄清全貌,也不该因此固步自封。
不往前走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贝尔摩德之后肯定还会找上门来,而她最可能来接触的对象恐怕是我。
因为她很难频繁在公安面前出现,那可能会让她自身露出破绽,而我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对比较容易的突破口,比起直接和公安的人交涉,通过我这条纽带来传递自己想要的信息显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降谷零在说这个话题的时候,语气有点犹豫,他跟我说,之前我和贝尔摩德的两次接触全都只是有惊无险,但这并不代表着之后也不会有问题,和组织成员直接接触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他说站在他个人的立场上,并不推荐我来冒这样的风险。
但站在公安的立场上,眼下的他们实在提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案了。贝尔摩德手里的牌太诱人了,而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又是朗姆,哪怕能稍微借一点她的便利,都可能帮助接下来的战斗减少牺牲。
而这样的机会,正好在我的手里。
我说好,如果她真的来找我的话,我会尽力。因为我也无比希望这场战斗能更快也更顺利地结束,我也希望我能早一天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降谷零说感谢林小姐深明大义。
我说我并不懂什么大义,也不会站在上位者的立场为更多人的利益考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既然已经站在现在这个立场上,那么我也不希望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为此我会做好我能做的每一件事,我会去做的。
旁边的诸伏景光笑了,他说看吧,我就说我家老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尽全力的。不过老板呀,你也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不管什么时候,你的背后都有我们在呢。
他说我不会让老板你再变成孤身一人的。
我也笑了。
“那说好了哦。”
想要应付朗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我们都知道,他就是在伊吕波寿司店打工的胁田兼则,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随便找个时机将他杀死那么简单他毕竟是组织的一把手,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拿着他的罪证将他活着逮捕,之后通过他,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地将半个组织从地下连根拔起。
当然,这种理想状态简直近乎痴人说梦了。
组织之所以能在地下世界那么肆无忌惮,不外是因为他们的犯罪证据很难被找到,各国警方也几乎抓不到活着的组织成员即使抓到,那些成员也总会在接受审讯之前以各种各样离奇的姿势暴毙。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逮捕朗姆并从他口中审讯出信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直接抹杀也同样很困难。朗姆生性多疑,而且即使在那种小寿司店打工,平时上下班通勤坐的也是劳斯莱斯,身边围前围后的小弟也一向不少,想要不着痕迹地将他干掉着实得费上一点工夫,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因为一旦失手的话,朗姆势必会躲起来,之后大举排查身边的人,到时候别说能不能找机会针对他了,就连安室透的身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所以得制定一个完备的计划才行。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盘踞在东京的其他势力。”
提起这个,降谷零的语气明显变得不爽起来“有不少fbi的搜查官在秘密调查组织的事情,我们暂时默许了他们的秘密调查,条件是在他们获得关于组织情报的时候需要无条件地跟我们共享。”
“当然,我们并没有跟他们共享情报的义务,不过这次针对朗姆的行动是大动作,姑且得通知他们一下,避免有人在后面拖我们的后腿。”
“至于当年朗姆没有完全解决掉的那个羽田浩司的案子,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浅香就是那个潜伏在帝丹小学的老师。那家伙的力量也相当惊人啊。”
看着这家伙的表情,我想,降谷零果然很在意当时被若狭老师敲晕的事情吧
总觉得降谷零出了公安之后到处都是对头是我的错觉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