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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if:绯色救援(四) 。
    贝尔摩德并不了解我,所以理论上来说,她的看法并不能作数。可问题是在感情这一块,不管是理论还是实战方面的经验我都很匮乏。

    所以每次当问题绕回到这个点上的时候,我总会觉得很困扰。

    会困扰果然还是因为有一点点在意吧,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反反复复地去想。

    可这是一本没有参考答案的习题集,就算我使尽浑身解数去根据现有的知识推测正确答案,也没有办法验证自己得到的结论究竟正不正确。

    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和太郎黏在一块儿,那段时间我反而不太会思考这样的问题。我们会一起吃早饭,一起在河堤边上慢跑着锻炼,会一起去健身房做一些简单的器械,会一起去店里接材料订单,然后把食材分门别类地处理好,备菜的时候,料理台的两个案板被我们切得叮叮咣咣地响,即使不说话,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每次碰到新的菜谱,我就会提前准备好一份材料,然后在旁边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按我说的顺序把食材放进锅里,透过衣料,我偶尔能看到他绷紧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那可真是副让人艳羡的好身材。

    翻开的水花顶着壶盖发出呜噜噜的鸣唱,接着倒入透明的杯中,将干枯的花瓣一点点地展开。热气腾腾的厨房里,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也会沾染些许烟火气。

    他的手很稳,不管走什么菜,一路端过去都不会洒下一滴汤汁,他收拾桌子的动作也很麻利,至少比我能快出两倍。所以每次晚上闭店的时候,他都会先把外面打扫好,然后再到后面来帮我收拾。

    然后他会开车送我回家——后来我们的家搬到一起了,也会一起回去,但事实上,搬到一起之后,我们的店还没怎么正经开过门呢。

    开店啊……

    回想起那样的场景,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实验室的空气总是沉闷的,混杂着各种挥发性溶剂的味道。于是在实验室里的时光仿佛也会被这些溶剂冲洗得灰白褪色。

    我在实验室度过太多时光了,以至于我有时候会以为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灰白色。

    但回想起和太郎一起开店的日子,我才发现,其实生活也可以有阳光和彩虹,有海浪和星星。

    距离会为美好的回忆镀上一层特别的色彩,于是那些回忆就会变得更加美好,而当我沉浸在这些回忆当中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喜欢上那些美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比前一天更期待着和田中太郎的重逢。

    想和他一起离开这儿,想和他重新回到我们的餐馆,尽管我知道,现在的我们即使离开了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回忆没办法被复刻,可我还是想见他,想着,既然回不到过去,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创造一点未来吧。

    日子和之前似乎没有更多的变化,我最常去的地方还是实验室,一天要在那里泡上十二个小时以上,其次是我的房间,为了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我每天得保证至少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剩下的时间里,除了厨房之外,我偶尔会在伏特加或者琴酒的监视下去地下一楼逛逛。

    我没法走遍每一个角落,因为监视我的人会提醒我哪里可以走,哪里不可以走。如果跟着我的人是伏特加,他还会好心地告诉我,有些转角的尽头是思路,有些的尽头是出口,但具体哪个是死路哪个是出口他当然不会告诉我,而如果跟着我的人是琴酒的话,那么哪怕我只是朝着别的方向上多看一眼,他就会把手伸进装枪的口袋,用这样的动作提醒我老实一点。

    和琴酒比起来,伏特加简直是天使。

    贝尔摩德又来过基地两次,第二次来的时候,她也终于和我提到了关于药的事情,并不是直接提的,她只是问我要不要试着开发一下效果完全相反的解药,说不定能通过这样的逆作用找到药物开发的新思路。

    于是我立刻明白了,贝尔摩德想要这种药的解药,至于用来干什么……在我看来,不是和boss有关,就是和她自身的情况有关。

    我当然不会拒绝她这样的提案,因为我原本的重点就是解药开发,有她给我这样一个台阶,接下来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研究的重点挪到这一边,然后拖慢药物开发的进度。

    感谢贝姐带我摸鱼!

    而贝姐带给我的惊喜还不止这些,她还跟我透露说,组织里有很多人都对这个药感兴趣,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接触我。

    “到那个时候可得擦亮眼睛,毕竟选择上司这件事有时候比选男人更重要。”

    她摸着我的脸,看我的眼神多多少少有点奇怪,像是带着点怜爱?我也不是很懂。

    “你看起来不管哪一个都不擅长呢,但这种事情,不能总交给命运来选择吧?”

    是啊,不能交给命运来选择,我要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才行。

    等再见面之后,再和太郎好好谈一次吧。

    既然我自己弄不清状况的话,就试试看可不可以两个人一起解决,到那个时候,不管结果是什么样都不必再有怨言了。

    ——不过说起来,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吉利啊,就是说,现在我们都还身处险境当中,说什么等出去之后就坦白之类的话怎么听都像是flag。

    呸呸呸,我才不要立这种flag呢,总之得先万无一失地跑出去才行。

    这一天来得猝不及防。

    这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先去实验室看了一眼彻夜实验的仪器的数据记录,然后换下实验服,去楼上的健身房跑了五公里。

    吃早饭的时候,伏特加忽然跟我说,今天中午有一个代号成员要来基地的食堂蹭饭。

    “说起来他还是你的老熟人呢,他之前提过很多次了,这次终于让他找到机会了——喏,今天上午他会来基地送一趟新定的器材,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机,本来这个器材琴酒大哥说要亲自押送的,但琴酒大哥这两天有事要去法兰克福出外勤,所以任务就落在波本头上了。”

    啊……安室透!是曙光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情也开始雀跃起来了,但在雀跃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一点点地失落,怎么说呢……就,原来最先找到我的是安室透,而不是田中太郎啊。

    我知道这样的失落它真的很没有道理,都到这个时候了,不管红方怎么部署肯定都是为了我好,我该感激他们,感激他们来找我,感激他们来尝试接触我,感激他们在营救我。

    但是,但是啊,心情这个东西它也不受我控制啊!

    当然,不管心情怎么样,接下来在做的事情都只有一样,就是尽快摸清安室透具体的行动意图,并尽全力配合他的行动。

    我不确定他这次来究竟是为了踩点还是干脆就打算一次性把我带走,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得做好准备才行。

    因为在想着这些事情,一上午的实验几乎都没什么进展,脱下手套之后,我用凉水冲洗着被闷得发白的手,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我去了厨房,按照惯例地做了几个小炒,然后在伏特加的注视下,我端着餐盘往餐厅的方向走。

    就是在通往餐厅的过道里,我看到了那个男人,金色的头发,深色的皮肤,一张年轻的娃娃脸,微微下垂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无辜的犬科生物。

    在对上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不对,这个感觉,不对劲——

    我正这样想着,脚下忽然一滑,接着整个身体的重心都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原本端在手里的餐盘也向前飞了出去,汤汤水水都尽数泼洒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我以为我会跌倒,但在身体接触地面之前,就先一步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

    男人垂着眼睛,用独属于“波本”的腔调开口:“还真是一份别开生面的重逢礼物啊,林小姐。”

    “对不起……”我慌忙起身道歉,想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错愕地抬起头望向他,他脸上的神态不变,继续说道:“我想我或许可以向林小姐索取一点我应得的赔偿?”

    “你想做什么?”在我开口之前,背后的伏特加先一步开口截住了安室透的话头。

    “我能做什么呢。”安室透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林小姐是那位先生重要的客人,我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但请她来做向导,陪我在基地里转转,应该不过分吧。”

    “我想现在应该并不是工作时间?”

    伏特加认真思考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基地里到处都有监控,别想着搞小动作,你要是敢对她动手,琴酒大哥和那位先生肯定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当然不会对一个女士动手。”安室透微微扬起唇角,笑容变得危险起来:“但别的我可不敢保证。”

    伏特加“切”了一声,嘀嘀咕咕说什么玩蜂蜜陷阱的人真是讨厌,然后就径自开始享受自己不用干活的午休时间了。

    狭长的通路里只剩下了我和安室透两个人。

    气氛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

    因为客观来说,我和安室透其实并不熟,他刚刚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和之前相处的时候大相径庭——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松开握着我的手。

    浸透皮肤的温度带给人一种格外诡异的安心感,结合刚才那一瞬间对视时的眼神,我的脑海当中忽然出现了某个荒唐的可能性。

    “……太郎?”

    声音小得我自己都有点听不清,话出口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如果我猜错了的话,场面只会比现在更尴尬。

    但回应我的,是握得更紧的手。

    耳边传来的轻轻的笑声,那是我很熟悉的,让我无比安心的声音。

    “我还以为我演得还挺像的,没想到还是被老板认出来了。”

    “不愧是我的老板。”

    噗通。噗通。

    是谁的心跳声,在安静的通路里响如雷鸣。

    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顺着交握的手掌,一点一点地攀上我的颊侧,连耳尖一起烧得灼热。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老板,我来接你回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