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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if:金屋藏娇(完) 。
    如果理性还在的话,我想我应该阻止自己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也不应该说出这种明显超越界限的话。

    但是在他回来的时候,或者该说在过去等待的几个小时里,有什么东西明显变得不受控制了。

    原来冷静地思考其实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啊,原来我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厉害,我的恐惧与不安,我的胆小与怯懦,都会在那个特定的瞬间无处遁形。

    我终于明白,之前我之所以可以那么平静地解决问题,或许只是因为他在。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因为我们的目标本质上是一样的,我觉得他会帮我,我觉得他该一直站在我这边。

    我只是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但是在他身边的时候,有时候,我也会感觉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我并不恐惧他把我关在这里,但我很恐惧他会离开。

    真是无可救药啊,这样自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想法真是无可救药。

    可当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脊背的时候,当我整个身体都被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包裹的时候,我想,这样就很好了。

    喜欢原本就是无可救药的。

    “别哭啊……”他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无奈又温和:“我回来了,我在这儿呢。”

    是啊,他在这儿呢。

    真是太好了。

    他没有隐瞒这一天的去向。

    之前青空集他们和组织的人发生了小范围的冲突,后续的善后处理工作不少,他也理所当然地要被抓去加班到了现在——

    本来或许还要晚一些的,但他记得跟我说过,会在今晚回来。

    于是他回来了,赶在今天结束之前。

    他告诉我,青空集的事件之后,“我”从组织眼皮底下死遁,但事实上,警方并没有出具我的死亡证明,也没向区役所提出文件销户,更没联系使馆——所以从官方角度来看,我就是个普通的失踪人口。

    按照原本的流程,做戏是要做全套的,毕竟这些涉事机关里保不齐就有组织的眼线,但凡有一环出了岔子,死遁计划就算作废了,我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但是也有人觉得这是个机会,利用这次计划,可以反过来设陷阱把那些藏在暗处的内鬼揪出来,虽然可能会让我稍微冒一点险,但反正也不用我正面参与,只是借个由头。

    “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

    ——他终于把我的意见纳入参考范围了,我真的,简直要感动哭了。

    把她带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诸伏景光想,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其他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什么样的后果他都可以承担。

    可距离那一刻才只过去了四十八个小时,她抱住他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人不是可以被随意处置与支配的静物摆件,人有感情,有思考,会自主做出行动,而到了现在这一刻,诸伏景光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是他输了。

    “我知道的,知道你们警察总会为了别人的利益牺牲自己,你们有想保护的东西,有想保护的人,你甚至都已经,已经做出过一次那样的选择了。”

    “可是你也是别人想保护的人啊。”

    “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我也害怕你会出事,我也害怕会见不到你,我也害怕到想把你一直藏在安全的地方。”

    “你不是会满足我的要求吗,那偶尔也考虑一下我的愿望啊。”

    她的愿望啊……

    诸伏景光知道,在面对组织的事情时,她多半会为了无法推卸责任,或者说不想给别人拖后腿之类的理由搅和进危险当中,所以他一直在试图忽略掉她的愿望,他不想被她影响,他不想被她动摇。

    结果还是被她影响,被她动摇,被她闯进了这个无人知晓的领地,被她唤醒了一直在试图装睡的灵魂。

    就像是逃不开的命运一样。

    他翻看了桌上散开的那些纸,看了她整理的思路,还有凌乱的画稿,他也理解了她的想法——怎么能理解不了呢,她一直在试图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展示给他看。

    永远真诚,永远正义,永远都在不遗余力地解决问题。她总说自己能力有限,总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是,她不知道这份普通的坚持有多强大的力量。

    “我知道那些家伙有很危险,我也知道我没能力和他们抗衡,所以我也希望能一直躲在安全的地方,但自保和逃避是不一样的。”

    “不去面对的话就永远都要活在风险的阴影下,我才不要那样呢,能尽快把他们解决掉才好。”

    “多的事情我不懂,我也插不上嘴,但是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战斗力量,一起把矛头对准共同的敌人肯定不会错。”

    “保护不是把一方身上的风险全部背到自己身上就可以了吧,我们一起把风险降到最低,我们一起去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我们一起去创造那个可以平静生活的未来,这样不行吗?”

    她声音还带着颤,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尚未完全消退的害怕。

    她表情很认真,像是在进行一场最重要的谈判。

    “我想和你一起战斗,我不想躲在你背后,我想站在你身旁。”

    “我想一直都能站在你身旁。”

    像是告白,像是某种虔诚的宣誓,又像是小心翼翼的申请。

    她说她想一直在他身旁。

    “对不起。”

    他又对我说了一次这样道歉的话。

    那些盘踞在我们中间门的问题被一点一点地梳理开了,原本微妙扭曲的关系也重新被理顺。

    没关系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一切都会走上正轨,于是我也终于安下心来,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用再为那些无端的猜测陷入恐慌了。

    “那么这一次,你在为什么道歉呢?”又一次,我回问他。

    他挪开视线,目光在半空飘了一阵,最终落在桌面上那张随手的涂鸦上,很久很久,然后轻轻笑了。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着我。

    “是我不对,从一开始就是。如果能早点说清楚,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一步。”

    “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做出决定,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明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一意孤行地这样做了。”

    “对不起。”

    气氛有些微妙地严肃。

    众所周知,日式的道歉必然伴随着从三十度到九十度不等的鞠躬,严重时可能还会有土下座一类的恐怖的并发症。

    我不知道他要来哪个,总之在他低头之前,我先一步阻止了他。

    我说你别搞这一套啊,我是外国人我又不吃这个,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尴尬的。

    我说我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观点嘛,我不是想要你道歉或者怎么样,我只是想要找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案,你看,现在我们也算是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观点了吧?这样就很好了。

    “而且……”

    “我也早就说过了,我才不会轻易原谅呢。”

    “就算你认错了,就算你道歉了,就算我喜欢你,但是你做过的事情是实打实的,造成的伤害也是。这是两码事。”

    “所以别以为说说对不起我就能原谅了。”

    “我很小气的,所以比起口头的道歉,我要实际的补偿。”

    “组织可没那么好对付,接下来要一起相处的时间门还长着呢,你,你做好觉悟吧。”

    “我知道了。”他说。

    “那么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