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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 55 章 思宁郡主
    有那么瞬间, 陆青淮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晏陵

    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手握重权, 却连任何一位王爷的面子都不给的天子近臣晏陵

    他唇角抽搐了下, 一时没太忍住,问道“他真的能用”

    不是他怀疑温月声,而是论文官里绝对的权臣,非晏陵莫属。

    天子近臣向来不与他人与往来, 更别说晏陵那个性格了。

    此前他倒是记得温月声问过他晏陵的事, 但他当时只是觉得温月声好奇, 可是万万没想过, 有遭一日温月声说, 用得上他。

    晏陵真的会答应吗

    陆青淮可太好奇了,以至于次日一早, 温月声去见晏陵时,他起了个大早,杵在了温月声身边。

    清晨曦光里,温月声着一身素色衣裳, 正漫不经心地在池边喂鱼。

    陆青淮在那尊金色大佛的面前,来回踱步。

    谷雨都被他绕晕了,道“陆将军, 你不累吗”

    陆青淮抬眸, 扫了温月声一眼,轻咳道“你不是要去见晏陵,你怎么还在这喂鱼”

    拉拢晏陵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能有心思在这里喂鱼啊

    温月声闻言,眼皮都没抬起来,只淡声道“他自己会来。”

    陆青淮

    大概晏陵入朝这么多年, 也第一次见得这种要拉拢自己,还要让自己送上门来的人。

    温月声确实没什么人性。

    然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发好奇。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偏院的人便被推开了。

    陆青淮等着焦急,正打算出门去看呢,迎面就见晏陵带着个长随,缓步走了进来。

    陆青淮

    不是,大哥你真来啊。

    晏陵和他印象中的一样,疏离冷淡,难以接近。

    因今日还要早朝,他着一身绯色官袍,越发显得长身玉立,容色过甚。

    温月声在池边站着,他与其并立,见得她指尖漏出的鱼食,引得池中的鱼儿争抢,他眼眸微顿。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晏大人以为如何”陆青淮将事情的始末告知。

    晏陵淡声道“郡主差人送来的信里,也有写明。”

    陆青淮

    那他还让他说了这么久

    不待陆青淮反应过来,晏陵便道“晏陵愿为郡主效劳。”

    静。

    这话一出,莫说陆青淮了,连他身后的涤竹,亦是神色大变。

    晏陵入朝为官已有数载,恒广王、渭阳王借由竭力拉拢过他,就连如今看起来最为淡薄的永安王,皇后及镇国公府那边,也是频频朝他示好。

    甚至在于昊周和亲之前,皇帝还真的动过让他尚公主的心思。

    只晏陵的主,谁都做不得,是以这件事情也未能成功。

    而今,温月声都没开口,他便已经做出了这个承诺。

    且不光如此。

    晏陵那双烟波浩渺般的眸,看向了温月声。

    日光底下,她眼眸漆黑如墨,冷淡而没有情绪。

    那股冷冽的檀香依旧萦绕在了她的身侧。

    他定声道“不只是今日,往后亦如是。”

    只要她开口,他可以做她手里的刀,她要让他指向谁,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斩向谁人。

    温月声回眸,她身后是万丈霞光,明媚而娇艳。

    她轻声道“有劳晏大人。”

    晏陵眼眸微动。

    似乎平静的浪潮,也遮挡不住底下汹涌的情绪。

    只他到底内敛克制,未再去用力看她,只轻垂下眸,闻得那股香,动人悱恻。

    晏陵自公主府内离开后,直接去了宫中早朝。

    今日早朝尤其的热闹。

    太和殿内,皇帝还没到,殿中就已经吵闹了起来。

    原因无他。

    昨日有一举子状告工部侍郎孙明远之事,今日已经传开了。

    此事大理寺尚未做出了决断,今早又生了变故。

    竟有十几个身带功名之人,联合一并,告到了大理寺外。

    这其中,竟是还有一名被贬过官的前翰林院编修。

    队伍壮大,且目标一致,都是状告那孙明远贪墨受贿,卖官鬻爵的。

    那个前编修的加入,还捎带上了另外一个罪名。

    那就是构陷同僚,结党营私

    这几项罪名中,每一项单独拿出来,都足以令得孙明远人头落地,更别说这么多人联合上书状告。

    且这还没完,不少人手里掌握的证据,已不光只是孙明远一人,牵涉到的,大大小小共计十几名官员。

    有如今得用的,有官职小些的,有算得上是微不足道的。

    然无论如何,这已算得上是近些年来,最大的一桩案子。

    且有趣的是,牵涉到的这些官员,官职最大的,已涉及到了刑部、大理寺和顺天府。

    待得皇帝入殿,早朝开始后,此事已吵至沸点。

    “这哪是状告分明就是诬告虽说这三处牵涉官员的职位都不算高,但手底下掌着的都是实权,若他们所说为真,岂不是这些人一直在做那孙明远的伥鬼,为其扫清弊害”

    “依臣所见,这些人分明是受了有心之人的指使,牵涉众多官员,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大,逼迫朝廷不得不出面,处置了那孙明远。”

    底下当即有官员站出来,附和道“朝中处事,又涉及到了三个京中最大司法衙门,是断然容不得刁民这般随意生事,此后若人人都效仿之,朝廷威严何在三大司法衙门如何立处”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那李大人觉得,这事就这么撂着不管了”又有官员出列道“秋闱刚过,榜单张贴没几日,就闹出了这般大的事情来”

    “你可知晓,状告孙明远的人,都是有功名在身上的,若随意诬告,他们的前途不要了若非真的被逼入了绝境里,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若不给出一个合适的交代,只怕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这个后果,大人可能够承担”

    “江大人这话说得,这天下这么大,读书人里边难道就不会出现心怀叵测之辈了吗这般行径,犹如给整个朝堂上泼了好大一盆脏水,那这个脏名,江大人可要承担”

    朝堂之上,一分为二。

    一边剧烈地抨击着这种行为,一边觉得当彻查此事。

    闹哄哄一片,皇帝坐在了殿上,神色越发深沉。

    争论不休间,有个官员上前一步,沉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殿内安静了片刻,那官员遂道“此事闹至眼下,已不是该不该管的问题,重要的在于,该如何管。”

    “贪墨受贿、卖官鬻爵及结党营私,均属于重罪,按理,此案当交由大理寺亦或者是刑部处置,可事到如今,三大司法衙门都被牵扯了进去。”

    “若审,还能由谁人来审”

    此言一出,周围到底是安静了下来。

    三大司法衙门均是被排在其中,无论涉及此事的官员官职的大小,既是牵涉入内,那必然不能再审理此案。

    若要其他人来审,又有谁能有这个权威,以及,在场之人,谁能够保证得了同孙明远没有任何的勾扯

    这还是个烫手的山芋,接了此事的人,日后在朝堂上,又该如何自处

    京中上下几百名官员,并非是人人都跟孙明远有关系,可一旦做了这样的事,就一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朝中局势混杂,谁都说不准会有怎样的一日,因而,不应下这等费力不讨好的活,才是关键。

    晏陵站在百官行列中,神色始终冷淡。

    自早朝开始后,他始终未开过口。

    静立站着,仿若这边所有的事,皆通他无关。

    然就在僵持之时,他轻抬了抬眸。

    另一侧静立着的官员中,当下便有人出列道“皇上,此番事已闹大,今晨臣自书院经过时,一路行来,皆听得书院学子议论此事。”

    “更有甚者,眼下已经于大理寺外声讨。这等事情,牵连十几个官员,若不明确给出个交代,只会令得朝廷震荡,百姓难安。”

    “此事诬告与否,需得要去查证,但若全然不管,便会让天下学子寒心,诛般后果,已不是处置一个诬告之人那么简单。”

    内阁大学士王进之亦是进言道“且贪墨受贿、卖官鬻爵者,是吸附朝廷为生之蛀虫,此等蛀虫不除,朝中风气难以纠正。”

    “还请皇上颁布旨令,彻查此事,以正视听。”

    王进之开了口,清流一派的臣子近乎倾巢而出。

    接连有人上前道“臣附议。”

    “臣附议”

    “请皇上彻查此事,给将要参加来年春闱的学子一个交代”

    清流一派声势浩大,一经出手,近乎碾平此前所有的争论。

    恒广王脸色阴沉难看,正欲开口,却被身侧的徐国公制止。

    殿上的皇帝神情难辨,沉声道“那此案,当交由谁来办”

    他目光,落在了几个王爷的身上。

    三大司法衙门已被排除在外,最有权威的人,当属几位王爷。

    只这事办好了不讨巧,办不好必定挨罚。

    不只会在千万学子中名誉扫地,还会与朝臣相隔开来。

    “父皇,此事可交由儿臣处理。”恒广王面色郁郁,冷沉着脸,讥笑了下后,拖着伤病的腿上前道。

    想要用这等方式来对付他,当真荒谬。

    孙明远在替他办事时,一直都格外谨慎,知道的人甚少。

    如今无人能办这个案子,他便亲自来办。

    将那些胆敢状告朝廷命官的刁民,尽数打杀殆尽后,此后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人胆敢再生事

    恒广王一开口,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以目前的局势上来说,若有王爷愿意出面审理此案,是为最佳。

    但恒广王的性情,许多人都算得上是了解。

    这些人若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必然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查清与否不重要,此刻他站出来,说不准被状告的人里面,就有他想要袒护的人。

    殿上的皇帝不语,只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他身边,渭阳王摸了摸鼻子,低头看地板。

    萧缙神色复杂,欲抬步上前时,忽闻殿上响起了一个冷淡至极的嗓音。

    这道声音来自于晏陵。

    而整个朝堂,在他开口后,便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晏陵道“若此事为真,孙明远背后,必有能庇佑他之人。”

    满殿死寂。

    他所言不假,但放眼整个朝堂之上,可以无惧这未来的几个储君人选直言的人,确实不多。

    “是以,臣以为,几位王爷,皆不适合审理此案。”

    恒广王冷沉下脸,骤然回头去看他。

    然晏陵可并非常人,并不会为他的威胁触动,甚至几乎称得上面不改色。

    “他们几人都不适合,那你觉得,该由谁来审理”皇帝沉声问道。

    他目光落在了晏陵身上。

    温寻垂眸不语,依照皇帝的意思,只怕一开始就想要让晏陵来处理这事。

    整个朝堂上,唯有晏陵可以在任何党派之中来去自如,且不受其影响。

    这殿内的其他人,亦是这般以为的。

    毕竟晏陵除了是朝臣之外,也是晏贵妃的侄子。

    皇帝对他,甚至比对几位王爷还要信任。

    然谁都没能想到的是,晏陵在听到了这话之后,静默片刻,竟是道“臣以为,此事当交由一个不涉足朝堂,且身份尊贵之人审理。”

    王进之问道“不涉足朝堂,还身份尊贵,哪有这样的人”

    有是有,比如皇后、太后等,但大徽一直以来,皆是后宫不干政的。

    除此之外,这里便都是朝臣了。

    殿内安静,唯有萧缙在听到了他的话之后,骤然回头去看。

    他目光深沉,紧盯着那晏陵。

    晏陵却连看都没看他,只沉声道“此人便是刚得了殿前金腰牌,率领城北守卫军,且在灼日之中夺得头名的思宁郡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