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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伏法
    阿萦生得太像太像林氏, 有那么一瞬间,沈二夫人甚至以为是林氏死而复生重新站到了她的面前。

    可林氏不会有阿萦这般冰冷仇恨的眼神。

    阿萦挥挥手, 侍卫们都退到了屋外守着。

    沈二夫人不愿见她, 闭上眼道“沈萦,你如愿了,我如今是你的阶下囚。”

    “如愿”阿萦讥诮道“杀了你, 能让我娘和六弟活过来吗”

    沈二夫人冷冷道“是你娘先勾引了我的丈夫, 如果今日你不是靠着美色迷惑了卫国公,未必会是我的对手。”

    “在林家没有落败之前,我的外祖父是刑部侍郎, 我娘也是官家小姐,若非落难教坊司, 我娘怎么肯愿意给一个男人做外室。”

    “当初你强迫我嫁给曹诞,明知我百般不愿,却依旧威逼利诱胁迫我认命,倘若那日我没有遇见沈明淑,今日的我便是昨日的我娘。”

    “你也是女人,我娘在入府之后可曾想与你争过什么她不过是想安分守己地过完自己的下半生,如果这也有错, 当年你为何不去怨你的丈夫流连烟花之地你杀我娘, 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 真有种。”

    阿萦慢慢走到沈二夫人的身边,俯下身在她耳旁一字一句道“你为何不敢杀沈文德”

    沈二夫人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否定,“不,不是”

    口口声声说着是林氏先勾引了沈文德,在失掉了丈夫的心后却立即送去美人笼络, 一旦芸香逃脱了自己的掌控,便要杀之除之,以绝后患。

    你说沈二夫人可怜可悲,她的确可怜可悲。可你说她无辜,她绝不无辜,和这样的女人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与夏虫语冰。

    阿萦就微微地笑了起来,柔声道“母亲,你说的其实也不全对,我不光年轻有美貌,”她抚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我还有孩子。”

    “这是个男孩,日后,他会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几十年后,他还会是卫国公。我知道你为何一直不肯认罪,因为你不想连累你唯一的儿子沈瑞。”

    沈二夫人死死地瞪着她的肚子,她想啐一口阿萦,想起身踢她打她,最好能把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给打掉,可她浑身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狼狈地看着阿萦居高临下地蔑视她。

    阿萦捏着沈二夫人瘦脱相的下巴,露出怜悯的眼神,“母亲,瞧瞧你现在多狼狈,这还是当初那个将我打个半死的嫡母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可怜母亲你,你也知道我这人从小就心善,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所以只要你认罪,我就放过我的弟弟。瑞哥儿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舍得你连累他,毁了他后半生的仕途”

    阿萦拿出一张纸,纸上陈述着沈二夫人一条条的罪状,她淡淡道“我沈萦向来恩怨分明,我娘死在你的手里,我便只要你认罪伏法,只要你心甘情愿认罪画押,我就信守承诺放过四弟,日后决不会动他一根指头。”

    “你,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沈二夫人动摇了,颤声问。

    阿萦叹了口气,玉手护住小腹道“我也是当娘的人,母亲,我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感受,如若是我,只要我的孩子这一生能够衣食无忧平安顺遂,便是让我名声尽毁万劫不复都使得。”

    阿萦低语柔声地劝着,仿若与她推心置腹。

    不得不说,沈二夫人深恨林氏与阿萦,但阿萦说的每一句话却对她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力,沈二夫人渐生恍惚之意,许久许久,她双肩颓然地垂了下去,泪水从紧闭的布满皱纹的眼角缓缓流出。

    “我认罪,我什么都认,只求你放过瑞儿。”

    因涉及三条命案和一人失踪案,所属案件重大,沈二夫人的案子由顺天府尹上报后被移交三法司会审。

    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刑部尚书准备快刀斩乱麻把这案子给结了,原本是准备熬夜忙到焦头烂额,哪想到这罪妇谭氏竟对自己所犯罪过俱供认不讳,根本都没用得上什么刑法、审讯。

    经由都察院监督、大理寺复核后,卷宗在被送到成嘉帝的御案之前先送到了内阁首辅孙士廷的手中。

    孙士廷今年七十一高龄,乃先帝泰昌十六年进士,泰昌二十五年入阁,泰昌三十二年先帝崩卒后临危受命辅佐新帝,成嘉二年荣升次辅,四年后荣升首辅,如今已任首辅十一年,别看老头子年纪不小,精神头却一点不老。

    彻夜翻看过卷宗之后,孙士廷将目光定格在卷宗上“卫国公之妾,礼部侍郎沈文德之女沈氏”这几个大字上,捋着胡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来人。”

    长随走过来,问大人吩咐。

    孙士廷没说话,提笔写了一封信。

    三更之后,长随掩人耳目,将私信从孙府悄悄递到了周王府上。

    闲言少叙,翌日成嘉帝看到刑部尚书送来的奏折和谭氏一案的卷宗,谭氏出身忠勤侯府,成嘉帝连忠勤侯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更别提忠勤侯的女儿谭氏,成嘉帝还以为刑部尚书大冷天的没事给他找事,多此一举,正心中不爽。

    然而他诧异地打开卷宗,才发现刑部尚书没一句话是多说的,谭氏之案表面看起赖稀松平常,无非是主母妒忌家中美貌小妾,在小妾生产之日下毒毒害,造成小妾及腹中胎儿一尸两命,于是尝到甜头的谭氏同样的法子又在十四年后铤而走险用了一次,这在前朝后宫之中屡见不鲜。

    意外的是谭氏毒死的那小妾生前留下一儿一女,那女儿不是旁人,如今正是他那好侄儿、卫国公裴元嗣的爱妾,前不久裴元嗣还因爱妾有孕向他告了三天的假,把成嘉帝稀奇得晚上回去和戚贵妃说起此事。

    查看过刑部审理的案宗,罪妇谭氏供认不讳,案子没有任何纰漏,成嘉帝唏嘘一回,朱笔一勾,定了沈二夫人的死罪,依照大周律法,判罪妇谭氏杖一百,并于今年秋后在菜市场口斩首示众,从犯王嬷嬷杖一百,绞刑示众。

    林氏难产案中另有从犯钱氏、何氏,考虑到钱氏在沈二夫人的授意下服毒自尽,而钱家也并未花用赃款,后又将沈二夫人给予的钱财一百两银子如数上交顺天府尹,小夫妻一家十几年来本本分分,刑部遂并未追究钱家之责。

    而失踪的何氏在成为通缉要犯的一个月后,东昌府一处村子的村民拿着朝廷的悬赏告示找到当地县衙来,告发何氏下落。

    十四年前何氏在为林氏接生之后料定沈二夫人日后会对她杀人灭口,故而提前为自己做好打算,在某一日的凌晨悄然独身出城,潜逃去山东一带,十四年来何女医隐姓埋名结婚生子,或许是出于对害死林氏的愧疚,这十四年里她再也没有碰过医、药,而是每日在家中相夫教子。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朝廷悬赏一百两银子缉拿十四年前畏罪逃出京城的何女医,街坊邻里中有人认出了何女医的样貌,回想何女医的样貌以及在村子里安家落户的时间,就连生平口音都能对上。

    东窗事发的那一日,何女医哭着拜别了丈夫孩子,当地县衙将其槛送京城,以谋杀从而不加功罪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成嘉帝的批复下来之后,当夜沈二夫人便用一根麻绳将自己吊死在了刑部大狱中。

    就在沈二夫人入狱之前,沈文德休妻,休书送至忠勤侯府,为了与罪妇撇清关系,忠勤侯府更为果决冷漠,直接与沈二夫人断绝了父女关系,断绝书与休书一同送达到顺天府尹登记画押。

    短短几日之内众星捧月的沈家四少爷沈瑞众叛亲离,溺爱他的母亲先是以七出之罪的口舌、嫉妒被休弃,紧接着又被刑部依照大周律法以谋杀造意罪判处斩刑,沈瑞四处求助无门,在沈二夫人吊死之后,除了他这个亲儿子竟无一人来为沈二夫人收尸。

    沈瑞仰天痛哭,只能用自己吃喝嫖赌之外剩余为数不多的银两,将亲娘的尸体运到城外十里的无人荒地里草草埋葬。

    卫国公府。

    沈文德抱着刚出生的七郎,领着大儿子沈瑞在花厅里局促不安地站等着。

    少顷,软帘一掀,面无表情的沈玦和阿萦一前一后走进来。

    沈瑞低着头站在沈文德身后,听到声响他忍不住又往后退了退,手脚打颤,头几乎垂到胸口抬不起来。

    阿萦和沈玦目光落在沈文德身上的那一刻,姐弟两人皆是一怔。

    和高大怯懦的儿子相比,沈文德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多岁,不到四十的他鬓发半白,佝偻着腰身看向向他走来的一双儿女,脸上露出几分讨好似的笑。

    “阿萦,阿玦,你们来了。”

    沈玦面色很快恢复如初,他已经从姐姐的口中得知了母亲难产之死的一切,丝毫不领情地错开沈文德投来的殷切目光,扶着阿萦坐到了上首。

    经过沈瑞时,沈瑞听到沈玦一声冰冷的嗤笑,沈瑞面白如雪,瑟瑟发抖。

    短暂的惊讶过后,阿萦也没多大情绪波动,让两人都坐下。

    沈文德想上前亲自将七郎抱给女儿,阿萦却看也没看他,紫苏走下来挡住了父女两人,沈文德只得将七郎抱给紫苏,紫苏再将小七郎抱到阿萦怀里。

    七郎唇红齿白,长得约莫像芸香多一些,小娃娃瞳仁乌黑发亮,亮闪闪地看着阿萦,十分安静,即使从爹爹怀里抱到陌生的紫苏和阿萦怀里,也一声儿都没哭闹。

    阿萦心里喜欢得不行,问沈文德七郎多重,吃的喝的如何,沈文德皆对答如流,看的出来他这个当爹的对小儿子很上心,阿萦这心就放下了一半。

    “阿萦,绥绥她近来可好,你怎么没有抱过来”沈文德小心翼翼地看着阿萦的脸色。

    阿萦按下心内厌烦之意,将七郎抱给了一侧的紫苏。

    如果不是因为七郎,不是因为还要在裴元嗣面前伪装孝女,她真想学一学忠勤侯府和沈文德直接断绝父女关系。

    阿萦淡淡道“好不容易把绥绥哄睡着了,我担心她吵闹到七郎。”

    沈文德苍老憔悴的面庞上就流露出一抹失望。

    其实他心里早有准备和预料,他这大半生懦弱无能,浑浑噩噩,因为自己的软弱害死了心爱的女人,就连最疼爱的一双儿女最终也与他反目成仇。

    曾经的阿萦还肯给他几个笑脸,即使不常来看他,知道女儿心里有他沈文德便心满意足。

    可从那一日过后沈文德却清楚地知道,阿萦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了,他失去了阿玦,也永远地失去了阿萦。如今阿萦还能容许他上门来、与他坐下心平气和地说话,沈文德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望其它。

    只是这为人父母的无不盼望家和万事兴,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膝下的孩子再不孝再顽劣他都会想方设法地为他的长远打算考虑。

    “父亲这次来是什么事”阿萦问。

    沈文德回头看了一眼沈瑞,厉声喝道“逆子,还不快上前去给你姐姐磕头认错”

    沈瑞忙上前来跪在地上给阿萦“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沈文德也站了起来,恳切道“阿萦,他娘当年犯的错罪不该祸及在孩子身上,纵使这孩子当年有过千万般不懂事,他也是你的亲弟弟,是阿玦的亲哥哥,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如今我带着瑞哥儿亲自来给你和阿玦赔罪,当年的那些事情咱们一家人就都别再计较了罢”

    阿萦看着跪在她膝下紧张到瑟瑟发抖的沈瑞,忽然想笑。

    风水轮流转,当年沈瑞欺负弟弟,污蔑她与陈裕有染之时何曾想过今日这般屈辱境地,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都是放屁,他们顾念旧情,沈瑞欺负他们姐弟时可不会念。

    同样的道理,阿萦答应过沈二夫人不会将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牵涉到沈瑞身上,那自然是为了哄骗沈二夫人认罪,谁让她沈萦本来就是个出尔反尔的坏女人呢。

    沈瑞曾经加诸在她和弟弟身上的那些羞辱与欺凌,阿萦可不会这么快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这人向来心胸狭隘,从不懂得什么以德报怨,沈瑞欺负她的弟弟,她便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今往后,沈瑞就别再想着在沈家能有好日子过。

    阿萦不说话,沈瑞就只能这么直挺挺地在地上跪着。

    沈文德等了半响,忍不住心疼道“阿萦,瑞哥儿已经知错了,你就让他起来吧,宽宥他从前的种种不是,你要怪都怪爹,是爹我没能教好他”

    “既然没教好他是你的错,那与我姐姐何干”沈玦打断沈文德道“沈大人求错人了,不过我想就算再给沈大人一次机会,你也未必就能教好他。”

    沈玦用极蔑视的眼神打量着沈瑞,慢慢开口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个败类渣滓罢了。”

    “你,你”沈瑞蓦地抬头,双拳紧握,仇恨的目光犹如淬毒般射向沈玦。

    沈玦立马警惕地站起来挡在阿萦面前,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阿萦终于开了口,“好了,四弟起来吧,阿玦也坐下。”

    想收拾沈瑞阿萦有的是千万种法子,最差的是直接撕破脸面。

    如今沈瑞一无所有,怕是表面屈从,实则内心对她和弟弟恨之入骨,这样的亡命之徒最为可怕,阿萦也不指望她嘴上说几句场面话沈瑞便会对她感恩戴德。

    沈瑞不喜欢喜欢吃喝嫖赌吗,为赌断条腿,又因贪恋酒色丧命皆是稀松平常。

    阿萦像大姐姐般温和地望着沈瑞劝慰他,心内却对沈瑞挤出的那几滴虚伪的眼泪冷笑不语。

    沈文德从花厅出来后,三七叫住他,客气地道“沈大人,我们大爷有请。”

    沈文德忐忑地进了书房。

    和见女儿不一样,女儿再受宠也是他的亲骨肉,但对于裴元嗣,沈文德一点不敢心生侥幸,在裴元嗣面前自认“岳丈”。

    他这幅胆战心惊的模样像极了在衙门里面见严厉的上司,难怪裴元嗣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冷声道“沈大人坐罢,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这“一家人”说得极是讽刺,沈文德如鲠在喉,忙道“不敢不敢。”坐了半个屁股的椅子。

    芸香生产那日之后裴元嗣在刑部和大理寺见过沈文德几次,裴元嗣也没想到芸香的死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明明还不到四十的男人身上已经有了憔悴老态。

    裴元嗣便说起林氏,哪知他刚起了个头沈文德便忍不住潸然泪下。

    沈文德第一次被同僚拉去教坊司吃酒,便被眉眼哀愁半抱着琵琶出场的林氏惊为天人。

    林氏还是个清倌儿,她容貌秀美楚楚,却因为整天神色哀戚,寡言少语,来教坊司取乐的官员们极少会点她。

    身为罪臣女眷被充入教坊司成为官妓,是任何一个女子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耻辱,尽管本朝律法禁止官员亵玩官妓,私底下官妓之风却屡禁不止。

    沈文德不同于那些只想来寻欢作乐的恩客,他是真的怜惜林氏,同情她身世坎坷,喜爱她的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为了替林氏落籍,沈文德东拼西凑,冒着受罪臣牵连的风险借了整整三百两银子才将林氏赎出。

    虽然朝廷允许官妓从良,但很少有官员愿意为官妓赎身,官妓多是犯臣女眷,娶回家无异于娶回去一个烫手山芋,所以沈文德为林氏赎身之后将林氏整整安置在外宅五年。

    沈文德也曾帮林氏打探过她其他家人的下落,无一例外不是在流放路上横死,便是被斩首绞死示众。

    林氏的父亲林奎曾官至刑部侍郎,在刑部的十年间一直以清正廉洁著称,泰昌朝中发生了一桩贪墨案,户部侍郎刘桓利用职权勾结户部员外郎李彧、浙江布政使赵全德以及江西布政使胡益等十余人贪污受贿,通过盗卖官粮私扣赋税,五年来共贪污钱粮合计一百万真金白银。

    举朝震惊,泰昌帝大怒,下令彻查此案,并将涉及此案的一干官员尽数连坐。

    当年主审此案的是新上台的刑部侍郎、如今的都察院都御史王瑾。

    有言官弹劾林奎曾贿赂上司刑部尚书蒋孝,以求得到蒋孝提拔庇佑,在蒋孝致仕之后接替其尚书之位。而贿赂蒋孝的百两白银正是出自他从刘恒等人手中拿取的回扣,说明林奎也曾参与此案,为这十余人放行,因此林奎、蒋孝被斩首,林家上下二十三口男人尽数被流放,女人则充入教坊司。

    阿萦的外祖母早亡,林氏年长三岁的姐姐不堪受辱在狱中自尽,兄长在流放路上含恨而终,全家只有林氏一人活了下来。

    当年沈文德只是个六品小官,同情林氏是一回事,他可没有能耐帮林家翻案。

    这五年里他大半的时间都借口留在外宅里和林氏朝夕相对,琴瑟和鸣,直到这一切被妻子谭氏发现而打破,万不得已他只能将林氏接进了沈家。

    “是我对不住阿萦她娘。”

    沈文德将脸深深埋进手中,抬不起头。

    如果没有遇见沈文德,或许林氏会在教坊司中孤寂一生,却也不至于红颜薄命,早早香消玉殒。

    裴元嗣不同情沈文德,这次私下找到沈文德仅仅是想了解阿萦生母的林氏,并不想听沈文德在这里数落自己的罪过,冷眼旁观片刻,将桌上的一封纳贵妾文书推到了沈文德面前。

    沈文德打开一看,林氏的出身竟从教坊司的歌伎变成了锦衣卫百户之女,吃惊道“卫国公,阿萦她娘可是罪臣女眷,这这真能行”

    “无妨,沈大人将文书递到顺天府,过了明面便是。”裴元嗣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