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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那些不该记的的事,你就忘了吧。”
这是陆沅反复对慕浅强调的一句话。
她始终也不曾在她面前提及陆与川,可是慕浅知道她想要自己忘掉的是什么。
事实上,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是吗
关于那些事,她再回想起来,脑子里仿佛就只剩下几张凌乱的画面,再过几天,可能连这些凌乱的画面都会消失不见,到那时,她还会记得什么呢
慕浅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夜里,晚饭后短暂的消食时间过去,慕浅又一次摸到了床上。
霍靳西从书房走进卧室,正好看见她上床的动作,却也只是淡淡问了句“又困了”
“嗯。”慕浅应了一声,随后道,“你要做什么去书房做,不许吵我睡觉。”
霍靳西听了,只是应了一声,“睡吧,我不吵你。”
慕浅闻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从她开始嗜睡起,霍靳西似乎变得异常纵容她,哪怕她一天二十个小时躺在床上,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
对此慕浅自然乐得轻松,耸了耸肩之后,安心地躺进了被窝。
这几天她对睡觉这回事简直是轻车熟路,练就了一手挨到枕头就能睡的绝活,这天同样不例外。
霍靳西忙完回到卧室的时候,慕浅的呼吸轻软绵长,俨然已经睡熟了。
霍靳西走到床边,低下头来,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末了,也只是离开些许,低头凝视着她,停留许久。
慕浅丝毫未察,依旧陷在睡梦之中,容颜平静。
霍靳西又在她唇角轻轻一吻,这才起身来,走进了卫生间。
等他冲完凉,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抬眸一扫,却赫然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慕浅,不见了。
霍靳西蓦地一拧眉,看了一眼她仍然摆放在床边的拖鞋,上前拿起拖鞋,又拿了一件睡袍,转身走出了卧室。
卧室这一层没有她的身影,楼下也没有人,霍靳西转而上楼,走向了露台的方向。
露台的门向外开着,霍靳西缓步走进去,就看见了光脚坐在椅子上的慕浅。
她靠坐在椅子里,抬眸看着天上的一勾弯月,几乎失神。
霍靳西走上前去,弯腰将拖鞋放在她脚边,随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慕浅骤然回神,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依旧是平静的,却依稀带了一丝茫然。
“我以为你睡着了。”霍靳西说。
“我睡着了。”慕浅回答,“可是突然醒了。”
霍靳西将拿来的那件睡袍披到她身上,这原本是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慕浅的身子却微微一僵。
霍靳西察觉得到,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为什么突然醒了”
“不知道。”慕浅靠在他的肩头,一抬眸,又看向了天上的那弯月亮,“只知道一醒来,就看见月亮挂在天上”
又顿了许久,她才继续道“霍靳西,在陆与川逃亡的船上,我也见过这样的月亮。”
她原本真的已经记不清了,可是睁开眼睛看到那弯月亮时,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忽然就清晰地涌入脑海
她因为晕船吐得昏天黑地,手脚乏力神思昏昏,精疲力尽之后,只能卧在船舱的一个角落,寻找喘息的机会。
卧在那个位置,她正好可以透过一扇小窗,看见天上的那弯月亮。
她盯着那弯月亮看了很久,后来,大概是风浪渐平,船身渐渐平稳,她终于难敌疲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她身边忽然就多了个人。
那人倚着船舱,坐在她头顶的位置,正低头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坐在那个位置多久,也不知道他看了自己多久,她只是蹭地一下子坐起身来,试图远离他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船舱里光线昏暗,慕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之前在那座小岛上时,陆与川穿在身上的。
此时此刻,这件衣服却盖在了她身上。
慕浅缓缓闭了闭眼睛,只是将那件衣服丢给了陆与川。
后来,莫妍就出现在船舱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对陆与川道“与川,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隔了好一会儿,陆与川才淡淡应了一声,起身走开。
莫妍盯着她看了几眼,眸光愈发焦虑厌恶,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船舱的门。
慕浅再没有睡,只是坐在那里,透过那扇小窗,静静看着天上那弯月亮。
直至翻江倒海的感觉又一次来袭,她习惯性地扑向旁边的小桶,艰难呕吐许久,能吐出来的,却只剩苦涩稀少的黄疸水。
不知道连黄疸水都呕吐干净,人会怎么样
慕浅模模糊糊地想着,不多时,却忽然就听见了船舱外的人通知靠岸的声音
“明明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抵达他原本的目的地,他为什么要突然靠岸”慕浅忽然转头看向霍靳西,仿佛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霍靳西伸出手来将她揽进怀中,缓缓道“这个问题,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慕浅靠在他肩头,静了片刻之后,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也许,我也知道呢”
她语调依旧平静,任由眼泪滑落脸颊,滴进霍靳西的脖颈。
“那艘船开了很久,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也足够他想起很多人。”
“他从吩咐船靠岸开始,他就已经预算好了结局。”
“所以,他才会在逃亡的时刻,开枪杀了一个又一个自己身边的人。”
“那是他最后的疯狂他逼所有人反他,甚至逼我动手杀他。”
“他明明知道我最恨他的,就是他杀了我爸爸,他还拿爸爸临死前的惨状来刺激我,逼我开枪我开枪,他就可以证实,我的的确确是他的女儿,我可以很像他;我不开枪,他也可以证实,是因为他是我爸爸,所以我才不会开枪”
霍靳西听了,只是默默揽紧了慕浅,轻轻蹭了蹭她的发心。
她记得那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只是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承认。
所以她宁愿用睡觉来麻痹自己。
可是睡得再多,终究会醒的。
霍靳西耐心地等了两天,终于等到她清醒的这一刻。
“无论我开不开枪,都是他计划中的,他根本不需要再拿枪指着我”慕浅缓缓道,“所以,他指着我的那支枪里,根本没有子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