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中,太行八陉降临。
其中两条臂膀抓住那两名妖皇的身躯,他们显化真身,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那名为钟尊的披甲皇者是一个体态狰狞巨大龙虾,除了山峦般的厚甲之外,李熄安注意到其身上明显的鳞片,一片接着一片。另一个青衫年轻人是一头腹部纹刻鬼面的螃蟹,同样身上带着鳞片。
此刻张牙舞爪强大非凡的两尊妖皇被太行八陉按在岸上,浓郁的妖血染红整个河岸,渗透进水里。
螃蟹的腹部其实是那青衫妖皇手中持有盾牌,李熄安一剑将其击碎了,于是连带着他的整个腹部破碎,纵横的剑气毁坏内部身躯。又在挣扎中被卸去了一只钳子。在太行八陉镇压之下,神魂都变得脆弱,如果李熄安愿意,太行八陉利爪收拢,会将其碾成混合甲壳和血肉的烂泥。
那一边的龙虾也没有比螃蟹好多少,触须这折断,失去半边尾部以及所有腹足。他此刻连站立都困难。
金色的火焰在河面上燃烧,将未曾直接泯灭在曦剑下的妖魔尸体焚尽。
磅礴大雨下,昏暗的天地中,只有那巨大的赤色龙影端坐着,俯瞰一切。
以曦剑落下的地方为界限,划分了死亡和生机。
铸成一道深渊。
在深渊的另一边,是这两位妖皇麾下的生灵,面临大战狂热的氛围无影无踪,那一边是死寂的,浑身的战意和血液中的温度都仿佛被大雨冲刷带走。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究先前发生了什么。
等到光芒消散,雨幕重新落下,便是坠落岸边垂死的首领。
恶魔
诸灵望向雨幕下的蜿蜒巨影,目光中无一不是恐惧。这超出他们的理解了,哪怕他们掌握崛起路途上的知识和记忆,但这些脑海中的知识从未告诉过他们,两尊霸占分割黄河的妖皇能被瞬息杀伐。
李熄安垂下头颅,一个念头,在其身旁咆哮的黄河水突然凝固,冰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化作一座巨大冰山。冰山之峰撕裂雨幕,直冲云霄。
盘坐在高空的玉钗顺德挑眉。
沉闷的响声,太行八陉将两岸已经一动不动的妖皇拖过来,砸进了冰山里。
这下连血都无法往外流逝了,被凝固、冻结。
成为他们的囚笼。
但他们不解,分明对方能轻而易举的杀死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他们的生命在流逝,受伤太重,那一剑之威简直不可思议,神魂都在那剑芒下变得渺茫。可现在,这座巨大冰山停滞了他们正在流逝的生命力。
“阁下咳咳咳究竟为何”一道神念从冰山的方向传过来,是那龙虾。
大雨中,诸灵看见了散落的红色枫叶,这里一瞬间像变成了晚秋山林。
可怕的龙影不见了,在原地,是踏在水面上的玄衣少年。
那柄镇杀了群魔的利剑飞来,悬浮在他背后。
“我还期盼这古老大河能诞生出君王,或我的同类,结果却长出了这些东西。”他开口,分明是相当嫌恶的话语,但语气又是如此平静。
“修行至妖皇,可连被他人当做爪牙都不知。”
“可悲。”
话落,他微微抬手,曦光盛放,以他的右手为界,整个河面被切成了两半
被封印在冰山之中的钟尊骇然,那剑光直奔另一边华贵的宫殿而去。
“不”他神念嘶吼,可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神念嘶吼。
“轰”水光乍裂,这整片流域像被翻倒过来一般,水浪高达数百米,滚动
着咆哮着,代替了此刻天空的云层。
拱卫华贵宫殿的生灵被刹那吞没,那座由妖皇取材精心铸造的宫殿也被撕裂,轻纱狂舞,在分崩离析
但下一刻,一声轻吟。
完全破碎的宫殿中亮起了炫目霞光,伴随仙音,形成古老篆文。
而自霞光升腾起来后,化作壁障,守护了原本会被剑光吞没的诸多生灵。
一枚光洁完美的珍珠出现在上空。
其下是位头披轻纱的女子,衣裙朦胧如雾。只见她抬手,头顶宝珠爆发神光,终究是抵挡住了剑光的推进。同时可见她的气息一下萎靡下来,就连那宝珠的表面都出现了些许裂缝。
她从空中坠落,像神女堕尘。
下方有为她所救的大鱼破水而出,接住这女子。
曦剑再次悬浮于李熄安身后,振鸣,在不满。先前李熄安甚至没有握住剑柄,只是以神念下令,斩出此剑。不然宝珠便不会只有点裂缝,会带着那女子一并化为尘埃
被女子救下的生灵们愤慨,内心的愤怒和不平战胜了恐惧。
“恶蛟你行恶事必将遭受天谴”接住了女子的大鱼沉声开口,死死地盯着李熄安。
“恶蛟”
“恶蛟滚出黄河”
“这是我们的家园恶蛟你没资格染指”
讨伐声此起彼伏,连雨幕都无法吞没。
无穷无尽的讨伐声中,两位被镇封在冰山上的妖皇看向那人影,他们十分担心这头蛟龙发怒,在绝对的力量下,弱者其实是没有发言权的,若是惹恼蛟龙,只怕这里的所有生灵都难逃一死可令他们吃惊的是,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挂着戏谑的笑。
李熄安将食指放在唇边,所有声音瞬息归寂每一滴雨水都仿佛携带着万钧压力,滴落他们心头,封锁了他们的神识和灵气他们挣扎,但无济于事。
他对那大鱼背负的女子问好。
“这情景可还满意,游朱”
游朱谁是游朱在黄河中有名的大妖魔中没有谁的名号叫游朱。所有生灵的心中都升起这样的疑问,包括那两位妖皇。他们并不例外,没有听说过“游朱”这个名字。
那么,他看着谁
他们疑惑,于是顺着那金烛的视线延伸。终于落在了大鱼背后的女子身上。
“阁下莫不是以为拥有力量便能拥有一切了这黄河广阔,还有许多强大的生灵藏在暗处不为世人所见,妾身还是奉劝阁下的行事格调莫要张扬。”
轻纱下响起凛然如冬的厉喝。
“游朱。”李熄安再次念叨这个名字。
“他给你取的吧”
“妾身过去的名字的确为游朱,但这名字来自何处妾身想与阁下并无关系。”
李熄安摇头。
“其实在几年前这古老大河也算对我有恩,我也并不喜欢干涉其他地方的生灵崛起。所以,我对你们很宽容。”
宽容诸灵闻之皆看向那座巨大冰山。
“但有人不这么想,他想借此地来谋划我,并为此付出了数年的努力。”
“黄河无君王,让尔等行弯路。煞气满盈,杀气入体,我看不得这些。正巧,某个东西在这等我,摆好了自以为是的架势。”李熄安伸手,曦剑轰鸣,他握住了曦光。
“所以,我帮恩人扫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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