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沿着苍茫大海往极深处走去,虔诚者可以得见神山。
山名“弥罗”。
高耸入云,直逼星海,与星辰同辉。
哪怕在大多数的古籍和历史记载中,这座弥罗山似乎都一直伫立于此,不曾改变。它的存在的岁月哪怕对于绝大多数的种族来说,也无法看到尽头,看不到起始,更看不到它的终途。
“祖”山上宫阙阁楼,大殿之中,数道气机可怕的身影并立。身上披着象征弥罗之长的白色道袍,伴随他们声音的落下,轰然作响,恍忽间如同云海。
三道身影端坐大殿尽头,而两侧则是站成一排的弥罗山长老,着青袍。
当今弥罗山之主亲临的议事,来到这里的门人自当舍弃自己平日里的常服。他们现在代表弥罗,也是这个世界修行界中最后的残阳之一。
白衣人发问,可怕气机自然弥漫,令大殿中心拜见之几人中感受着莫大压力。
两侧的长老们听闻拜见者的话语,目中是无法掩盖骇然。
只是碍于大殿肃穆,没有彼此交谈议论。可即便如此,长老们也显得有些骚乱,不复之前的稳重。
“邬雁,你确定那是一位祖而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极宫境修士”左侧的白衣老者沉声说道,他枯枝般的两手交叠在一柄木杖上,木杖的顶端,是个盘踞起来的独角蛟龙,它的身躯往木杖下方蜿蜒,每一片鳞片都如此清晰。更加诡异的是,木制的蛟龙头颅竟然有一对眼睛,像个活物。
“那位说了名号。”被称作邬雁的黑衣女子头埋的更深了。
“在听闻那个名号后,弟子清晰得到了感召。虔诚祈愿之下,弟子的确看见了一座金色法相。”
“这”得知确切答桉后,肃穆的大殿终究是被这大石砸出了巨浪。长老们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呢现在这个世界,就连极宫境的皇者都已经少的可怜了,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位祖”
“是啊,就算是咱们管不到的妖域,那里也就咱们知道的几尊老妖皇,老的不成样子了,在这几百近千年的时间里,妖域就连新生妖皇都没有再出现。”
“邬雁长老。”极高处传来声音。
是那三名白衣人中间的那位开口,当今弥罗山之主,也是修行界中最强大的修士。
一切纷乱停息,静听。
“你可否为我们描述你受到感召看到的那尊法相的样子不要着急,事关重大,这可能会重新洗牌当今这个世界。”弥罗之主的声音很轻缓,听上去有种令人安心的暖意。
“这位祖的名号是”邬雁话音未落,弥罗之主伸出食指抵在嘴上。
霎时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切勿在背后谈论一位的祖的名号,尤其是他此时就在这个世界。”弥罗之主说道。
“弟子谨记”邬雁慌忙拜下。
“描述祖的模样便好,也许对方是此界曾经出现过的古老存在,感召下的法相将成为我们的线索。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师兄,您的意思是”左侧的老者皱眉。
“没错,还有一种可能,这位祖并非此界之祖,他来自星海深处。真一层次的生灵,足以跨过星海,一些强大界域中诞生出的祖来到这里的可能性并非为零。”
外界的祖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是一个十分骇然的结果。在千万年以前,便有一位祖抵达了这个世界,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断送了当时辉煌的修行界,毁灭无数土地,杀死无数门人,将许多与弥罗山一样强大道统送进坟墓。当时的惨状在弥罗山储藏的古经中历历在目,一位界外之祖,这让他们下意识地联想到过去的沉重。
“诸位不必担忧。”弥罗之主摆手。“邬雁讲述的经历说明对方并非嗜杀成性之辈,不然,我们的这几位门人不会平安归来。况且,就算携带有弥罗神行符,从分界山到弥罗的路程也有足足十日。若是这位真如过去一样,这段时间足够他灭亡世界了。”
“说说吧,弥罗的长老以及些很久未出世的师兄弟们都在这里,弥罗山的所有秘密在这里都不是秘密。”
邬雁顿了顿,陷入沉思,许久,她开口说道“法相为金色,右手持剑,左手捧着一颗宝珠。一位身着蓝裙的女子神像环绕在周围,双手同样捧着那枚宝珠”
“双生像”
“从未听说过这种样子的法相。”
“老朽同样未曾听说。”
“古籍中没有记载。”众人纷纷摇头,但在议论声中,邬雁死锁眉头,好像有个画面在她心中越来越清晰了。
在幻梦般的光芒中,她似乎在登阶。
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一座高悬瀑布的古老大山。一步,一步,直到光芒散去,环绕在金色法相身旁的女子面容越来越清晰,那对温柔的双眸低垂着,纯净的像海,晶莹似水晶的犄角带起几缕发丝,浓郁的水汽弥漫
龙
龙女
“轰”眼前所有的景象消失,呼喊声在她耳边炸响
邬雁勐地睁眼,抬头,恰好对上弥罗之主暗沉的眼神。灵气狂涌,一柄剔透古剑悬浮在他身后,细密篆文浮泛。
环顾四周,众人的脸色都还留着此前的惊愕。
“那是那是”
“感召祖的感召,她的思维逾越了,引来灾祸”
大殿之中,以顽石铸造的地面开裂,邬雁仍然有些茫然,她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陷得太深了。”弥罗之主开口。
“得知了一位祖的名号,并得到了感召,你的思绪牵引的太深,引来他的力量。看这四周,就在刚才,你的身上浮现出一抹金芒,瞬息爆发,险些将你身旁的弟子们杀死你看到了什么那位祖的真容”
邬雁久久无言。
“我看见了一位龙女,一位与法相并行的龙女。”
“龙女”左侧的老者身体前倾,“你确定那是位纯正龙女而不是近十类者”
“不会出错的。”邬雁摇头,“那确确实实是位龙女,如浩瀚之海般的存在。”
“这位祖必然来自外界。”弥罗之主坐回位置上,缓缓说出了结论。
“祖,他们的面容在漫长岁月中会有太多变化,于是世人用法相来分辨他们。这也是我为何告诉你,不要将你那晚看到的龙形生灵当真,去仔细回想法相的原因。现在,答桉显而易见了,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龙女,不,应该说从未出现过周天十类。周天十类,这种尊贵至极的存在只会出现在”弥罗之主在此噤声,伸出手指向天上。
“出现的太巧了,就出现在陨星降落地点的附近。”右侧从未出声过的白衣老妪说道。
“也许我们那日观察到的饱含灵气的陨星,便是他横跨星海的古道。至于浓郁至极的灵气,能诞生周天十类的世界,灵气浓郁的程度还需要我们多说么”
“老身有种预感,这不是福星。和周天十类扯上关系,这个世界遭不住。”
一座城镇,街道上人群熙攘。
小贩吆喝声不绝。
“嘿,听说了吗最近咱们附近一个村子被妖魔袭击了全村一百多个男女老少全部葬送妖口那天晚上还有大火,将村子旁整个山头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你还别说,还记得那晚天上的数道神异光芒么”那人压低了声音,示意对方靠过来,“我听杨府的人说,那是仙人去大山里除魔了”
“真的假的”
“杨府的人,你觉得话还能作假”
“嘘嘘杨府的人来了”那名听众瞥到街道上人群散开,露出黑压压的队伍,士卒护着一辆马车。
“杨府的人怎么又过来了不会还要去那虎头山吧找仙草给他家的女儿治病要我说,不切实际,不如去大城里碰运气找位仙人,说不定仙人一指,病就好了呢”听众进一步压低声音。
“找仙人你莫不是以为杨府没有找过没用,根本没用,就留下了虎头山仙草的些线索,现在每隔几天,就要派人去山中找,这可是个会死人的差事,杨府的钱恐怕大半都砸在这上面了喂喂你瞅啥呢”见到听众面容呆滞,说的正起劲的人不解,怎么说知道这些消息的自己都该牛逼哄哄才对,这大街上有啥好看的他顺着听众的视线看过去
就在街道对面,两道人影与周围格格不入。
一个高大的黝黑男人,以及一身玄衣的女子。不止是他们,就连周围的人群有若有若无地往这个方向看去。
“这就是杨家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听众痴痴地问道。
“我见过杨家的那个掌上明珠,哪有这位好看”那人当即否定。
随着一声马嘶,车轮轱辘声作响,飞驰而过的马车阻隔了他们的视线,等到马车走过,对面的人影早已不见,消失在人群中。
“你是不是有些高调了”蝼问,他其实在忍住不笑。
“有么我在十万大山也是这样的,十万大山的子民可是对我相当的尊敬。”李熄安回答。
“我以为你会在城外等那小子。”
“城外”李熄安摇头。
“城外能让你吃到包子么”
“老祖所言甚是”蝼当即正色道。
李熄安的脸色有些无奈,这是李成器见到他喊的第一句话。时过境迁,两百岁的蛟龙也能当老祖了。不过他不打算纠正什么,一个称呼罢了。
两者就这样并行在街道上,蝼倒是比李熄安显得活跃,这位吃百家饭的君王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很有兴趣。大体表现为吃喝玩乐。说体验体验其他世界的生活,这种机会相当的难得,他得好好把握。
“对了,你知道这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店子么”蝼靠过来。
李熄安摇头,“你用神念扫一眼,哪一家人多,一清二楚。”
“这就多少有些无趣了。”蝼摊手,人群来往,路过一家又一家客栈饭店,饭香同样跟着变化一种又一种。
李熄安垂眼,蝼知道他在消化那本古书上的内容。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赤蛟,这里是另一方界域,没有纷争,也没有古修士,更没有秽物。你算算你苏醒之后的经历,你有驻足过哪怕半刻么说一句并不好听的话,九州,一个跨越了无穷岁月的古老世界。如果因为缺少了一头蛟龙而灭亡,那它就该灭亡。”
“你什么都好,就是将自己绷的太紧。你看,太行那头虎王,是不是被你逼出去了她在你身边根本待不下去,你给予周围的人压力太大,让旁人用尽全部精力去追赶。到最后精疲力尽,也变得绝望,一头并非承冕的生灵追寻你的步伐,结果必然是糟糕的。你如果能适当的休憩,我想对你,对太行都大有益处。”
“我知道。”李熄安说出话令蝼感到意外。
“我当然知道。”
“但,时间真的不多。你有想过现在九州的局面么失去你后的十万大山是怎样的我经历过一次,我不想在经历第二次。妖魔横行,生灵涂炭。无论九州最后会如何,至少,给予我们王冠的土地需要我们,这是我们承冕的责任。”
蝼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他却有些理解,他转而问道“你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过一次多余的举动,我原本以为你进城是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想法,看来不是,那么,你进城,或者说,以这副模样进城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啊”李熄安抬头,目光延伸。
充满烟火气的街道,充斥着笑意的人们,他很久没有见过了。
“我需要让一些人知道我在这。”
“而且杨家的那个姑娘有问题,让李成器拿仙草给她不过是引子。恰好,这小子之前在城里带过,杨家的姑娘和他是儿时的同伴,很顺理成章的事。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这就当是给那小子了却一桩心愿。”
“有问题”蝼皱眉。
“一个即将沉沦的世界”李熄安说,“是不是该出现一些东西了。”
“你想说,这个世界也会出现秽物”
“希望不是。但于我而言无所谓了。正巧,我也有一个要做的事,说不定有这些东西会做的更加轻松。”
他伸手,一支洞箫出现手中。
此时的箫身上的裂痕已经微不可查,可惜,除了吹奏以外不具备一丝神念。
“横箫金倪。”李熄安轻声说。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何用这个名号么毕竟我在你的印象中,和玉钗顺德牵连更大。如果需要用一位祖的名号,玉钗顺德是不是更合适些。”
“就在此前,我验证了我的一个想法,虔诚朝拜者成为纯净愿力,修补这支洞箫。原本我打算在成为真一后施行这个计划,现在似乎可以提前了。我的鼎上,有一整个道统,拥有了承载愿力的载体。现在的九州想要迈入真一,难上加难,但也许可以换一种方式。未到真一之境,行驱行法相之举也未尝不可。”
“第一个城镇。”李熄安横箫。
“我将传道,铸法相。”,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