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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高射炮打蚊子
    那年1981 60 高射炮打蚊子

    肥田村长兄弟姐妹多,肯定亲戚就多。

    兄弟姐妹都是人物,亲戚更多。

    以及他当着村长,在公社都是出头露面的人物,所以朋友也多。

    刚入院那会儿,病房里就像赶集一样,来探病的络绎不绝。

    这年头生病的少,上医院看病的更少,住院的那是少之又少,农民住院的更是稀罕物。

    在老农民的意识里,农村人病得进了医院,还住下了,基本约等于死了。

    还有看电影,老农民除了知道上面的人物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以外,还能看懂俩镜头。

    一个镜头就是挂吊瓶滴药液的特写,说明人物病得很重。

    第二个就是人物用白手帕捂着嘴咳嗽,拿下来一看咳出鲜血,基本代表这个人物要死了。

    肥田村长住进县医院,长时间不出院,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亲朋之间盛传肥田得了那号病,命不久矣。

    偏偏有那实诚的,心又好,一到医院这么肃杀的地方就吓得抹眼泪。

    于是对肥田各种安慰,说一些心要放宽之类的话,意思是要把生死看淡。

    肥田觉着病又重了几分。

    好在住院日久,要急的亲戚都来看过两轮了,探病的才日渐稀少。

    肥田才能有闲暇专心思考怎么才能拆散大仓和黄家闺女的亲事。

    依然苦思无计的时候,又来一个探视的。

    是肥田的一个本家侄子,宋其烈。

    虽然两家血缘有点远,快出五服了,但宋其烈跟肥田村长关系极好。

    当初宋其烈转业回来,有好几个岗位可以选,比方说可

    以进县公安局,也可以进公社党委开130。

    在县里上班当然好,但公安局有司机,他去了就是一般警员,没车开。

    而一般警员整天就是巡逻,值班,抓坏人什么的还有一定危险性,苦差事不说,也没什么油水。

    一般转业军人没有愿意进公安局的。

    公检法都不愿意进,找媳妇都找不着漂亮的,这年头漂亮姑娘都喜欢供销社的啊,物资局啦,或者好厂子一类的。

    至于在夏山上班的话,进公社党委,肯定不如进供销社开车好。

    因为在公社开车没啥其他进项,还得整天穷于应付各种事务,赶上有个会战或者什么运动的话,130整天下乡穿梭,来回拉领导等等等等。

    也是个苦差事。

    而供销社就不同了,供销社有一辆大解放,唯一任务就是运送各种货物。

    偶尔公社调用一下拉人游街啥的,也并不经常。

    而作为供销社唯一的司机,所有紧俏商品在他手里都不再紧俏,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

    亲戚朋友都能跟着走他后门沾光。

    这个岗位可是给个公社书记都不换。

    方向盘一转,县长都不换,何况转的是供销社的方向盘。

    这绝对是最好的一个工作岗位。

    但当时供销社已经准备接收另一名转业军人石国良,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

    后来靠着肥田村长强大的运作能力,宋其烈顶替石国良,如愿以偿进供销社开车。

    而石国良被顶到了木器厂。

    宋其烈投桃报李,这些年但凡肥田叔让他办的事,尤其是买那些需要凭票购买的紧俏商品,他从来都是没二话。

    甚至不用肥田叔发话,只要供销社下来长时间断供的好东西,他都要给肥田叔留一份。

    这次肥田叔生病住院,他正好出发去了,回来才听说这事。

    这不是赶紧挑了好多补品,人参蜂王浆、麦乳精、白糖红糖一类的好东西,大包小包提着来探视。

    对于自己这个信得过的本家侄子,肥田也不瞒着,直接实话实说,他这病就是让大仓给气的。

    宋其烈不解地问“怎么着,那小子还没完了”

    宋其果干了那么惊天动地一件大事,可以说挑战乡下人的认知,几百年出不了一回的奇葩事。

    宋其烈作为梁家河的人,肯定对这事一清二楚。

    不过他认为虽然这事小果做得不地道,大仓是受害者,可是大仓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家孤儿寡母的几斤几两不知道啊

    跟肥田叔那是完全没法比的。

    肥田叔把小果当街追打,然后还给出三个选择,最后逼得小果远走他乡,这已经算是给了大仓天大的面子。

    见好就收算了。

    怎么还敢闹事,把肥田叔气得都住了院

    “唉”肥田村长长长地叹一口气,“我就是憋屈的,心里窝囊啊。”

    他把那俩招工指标的事儿说了。

    现在大仓跟他未婚妻都在木器厂,两边的父母又开始走动了。

    “其烈啊,你说说,这事换了你,你心里窝囊不”

    宋其烈半晌不语。

    没错,确实很窝囊。

    肥田叔出头露面大半辈子,人人景仰,事事争先,没想到这回在一个孤儿寡母的小青年手里翻了船。

    爷俩忙活

    半天,不但人财两失,名声受损,还弄巧成拙,把大仓两口子弄成了工人。

    小果的仇人大仓不但没什么损失,还因祸得福,一步登天了。

    这事放一般人身上都得憋屈。

    何况肥田叔一辈子没吃过亏的人物。

    “把大仓的亲事给搅和了,还不行。”宋其烈沉思着说,“不但让他的亲事散掉,还得让他们俩人都当不成工人,末后鸡飞蛋打,空喜欢一场。”

    “对,就得这样”肥田村长狠狠地捶着病床。

    然后他突然眼前一亮

    “其烈,这其实是一个事儿啊。

    那姓黄的我了解,就是见钱眼开的一家人,属猫的,谁家有鱼上谁家。

    黄家闺女肯定是看大仓当了工人,这才又跟他好的。

    要是大仓给撵回家,她还是工人的话,这门亲事不用咱们拆,她自己就散了。

    我现在倒不恨姓黄的,我就是恨大仓。”

    “那这事就好办了。”宋其烈说

    “我回去拿点东西上吴光荣家坐坐,就说我跟大仓家有仇,让他把大仓开了就是。

    不就是个刚去的学徒工,吴光荣经常找我办事,现在求他这点小事,也就是一句话。”

    吴光荣就是原来的木器厂厂长,吴新刚的爹,因为老是亏损,公社副主任苏致祥亲自兼任厂长,吴光荣就光荣地成了副厂长。

    肥田村长摇头说

    “没那么简单,大仓是苏致祥要过去的。

    为招工这事我还上公社找过苏致祥,说是村里不放他,想让他管砖厂,但是苏致祥没答应。

    现在苏致祥当厂长,吴光荣成了副的,他开不了大仓。”

    “

    哦,是这么回事”宋其烈又开始沉思起来。

    然后他突然一拍大腿

    “嗨,费那劲干嘛

    好多下边村里的上厂里来,就是因为街上的老工人欺生,干不下去,又跑回去的。

    木器厂大多数都是夏山街的人,我随便找俩人跟大仓打一架,他就在厂里混不下去了。

    苏致祥也是个外来的,本来他在木器厂就混不开,只要让街上的人见了大仓一次打一次,挨上几回打,大仓自己就跑了。”

    肥田村长一听,这个办法好,简单直接。

    不但让大仓当不成工人,还能挨几顿打,出出气。

    他拍着宋其烈的肩膀“那这事就这么办,你六叔能不能出院,就看你的了。”

    宋其烈笑道“放心吧六叔,这都是小事,找谁我都想好了。

    我们供销社食堂的大师傅孙业委,在夏山街上那也是出了名的邪头。

    再说,他还是孙延成的徒弟。

    让他跟孙延成说一声,十个大仓也给他打跑了。”

    “哦,他是孙延成的徒弟”肥田村长点点头,“那我就一百个放心了。”

    孙延成是夏山街上最出名的地头蛇,找他办这点事,那肯定是没问题。

    甚至都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