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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诅咒链 镜子
    接到沈欢欢的消息后, 姜厌和沈笑笑从604出发,准备去医院。

    刚出筒楼,两人就看到了在老头椅上晒太阳的程光。

    “师姐, 我刚准备去找你嘞, ”程光余光瞥到姜厌,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

    “什么事”

    程光打量了会儿四周, 低声道, “我刚才跟两个老大爷打牌, 问出了点儿事。”

    现在程光说出的“师姐”全是真情实感,看姜厌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

    姜厌挑起眉, “什么事”

    “我这边和赵崇有点联系嘛, 不过不多,他主要是和林鑫九搞一些虚情假意的合作,反正不带我,我也不想跟他们一块儿。”

    程光先是表了下态,而后继续道“赵崇中午跟我说沈欢欢走访时好像很关心303的情况,让我留点儿神, 我想着那就留点神儿呗, 下午看有租户打牌我就去打探了点消息。”

    程光的表情很是憋屈“为了混进内部我每把都故意输,可以说脸面无存,眼看着大爷的眼神越来越关爱智障, 我就开口问303那家怎么回事,小孩怎么伤得那么严重。”

    “大爷们就夸我虽然人笨但善良, 跟我解释了是怎么回事。他们说那家小孩虽然惨,但还算幸运的,那天烫的特别严重,下午就进了重症病房, 说是啥大量组织液渗出,极有可能引发感染从而致死。”

    “那晚他妈妈穿着拖鞋跑回筒楼,挨家挨户跪着磕头借钱,场面很感人,他们俩都给了些钱。”

    说到这儿,程光的声音放得更低了,继续道“但情况比想象的要好得多,李程十五号上午忽然就脱离危险了,听说医生都被他的恢复能力惊到了,半个诊室的人都跑去围观。最后李程住了不到一周的院就回家了,除了毁了容,哪哪都正常。”

    程光总结道“大爷们说这是有神仙保佑,但我觉得还挺奇怪的,就跟你们说说。”

    姜厌心下有了计较。

    前脚还病危,几小时后就脱离生命危险,说是医学奇迹都不为过。

    信息很有用,姜厌跟程光交换“我准备去医院,你去哪”

    “我也去医院”

    程光把握住机会,跟着姜厌上了公交车,沈笑笑瞪了程光好几眼,“你抱姜厌姐大腿”

    程光笑嘻嘻“是抱师姐大腿”

    沈笑笑“”

    上了公交车后,姜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沈笑笑就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嘴巴撅得跟挂了个油瓶似的。

    姜厌也不管她,低头给沈欢欢发起消息。

    「李程的就诊情况很特殊,从濒临死亡到体征正常只用了几个小时。」

    「可以查查张小粱的就诊记录。」

    对面秒回「我现在就去。」

    沈欢欢因为身份原因,在医院可谓畅通无阻,不过十分钟她就发来了消息。

    「张小粱的就诊记录也很奇怪。」

    「刺穿他眼睛的那块玻璃片非常尖锐,穿透面很深,随时都会大出血。医院当晚就给张小粱下了病危通知,但第二天他的生命体征就恢复正常,不久就转入普通病房。」

    「我先前草率了,还是咒。目前来看两人都因为咒受到了致命危机,但在死亡前把咒转移出去了,因此都活了下来。」

    然而沈欢欢很快就表达了困惑「那李程是怎么把咒传出去的他在重症病房,监控记录显示他一整晚都在昏迷。」

    「难道是有别人在帮他但这也必须在病房进行转移诅咒啊,转移诅咒的双方不能超过一定距离的。」

    「十四号那晚来过李程病房的人只有五人,他们在离开后都没有任何事情,姜厌姐,这点我很确定。」

    姜厌垂下眸子,认真思索起来。

    既然李程那天晚上根本没有意识,那由他主动传递咒必然不可能,最可能的就是朱欣云找了个替死鬼,帮儿子把咒传出去了。

    姜厌闭上眼睛,后背靠在座椅上,食指指尖有节奏敲着膝盖。

    她回忆着沈欢欢说传递“咒”的条件,一是需要身负诅咒的人在场,二是需要被转移者的在场与同意。

    “同意”这个词其实很主观,主动的同意,被迫的同意,甚至浑然不知的同意,都是同意。

    姜厌是不信有人能心甘情愿同意被诅咒的。

    所以当时的情境很可能是李程在床上昏迷,朱欣云找了个人来到病房,经过一些误导性言语和行为,把李程身上的咒传给了那人。

    但沈欢欢说的很明白,那晚来过李程病房的人,根本就没有短时间内受伤住院的。

    所以是为什么呢

    李程短时间内脱离生命危险,所以他身上的诅咒绝对是被转移走了。

    难道诅咒的转移是发生在病房外

    可是李程根本出不去病房,他作为身负诅咒的人,必须在转移诅咒的过程中在场。

    想到这儿,姜厌的眉心忽然微不可见地一蹙。

    他作为身负诅咒的人,必须在转移诅咒的过程中在场。

    “”

    姜厌的眼睛眯了起来,下意识捏起指骨。

    如果李程不是身负诅咒的人呢

    如果被诅咒的不是李程呢

    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筒楼内的三起事件

    陈然衣因喝了母亲分装在饮料瓶里的农药全身器官衰竭而死,李程在母亲接电话时接过油锅结果打翻热油被烫成重伤,张小粱因为母亲赶稿忘记接他放学,而在独自回家途中被醉汉捅穿眼球。

    他们都被“母亲的失误行为”所害,他们的母亲也因此陷入长久的痛苦与自责。

    那么这个诅咒到底是在谁身上

    母亲还是孩子

    姜厌沉吟片刻,给沈欢欢发去了消息「不用查李程了,查十四号晚上朱欣云跟谁有过交流。」

    「陈凝是给朱欣云下的咒。」

    「咒的具体内容是让孩子因母亲而死。」

    咒是在母亲身上的,虽然去死的是她们的孩子。

    确认了这点后,一切都变得容易许多。

    沈欢欢看到信息有些感慨,她联系起这几起事故,发现案件的相同点的确如姜厌所说。

    姜厌分析得实在太快了。

    沈欢欢有些羡慕,但没羡慕太久,迅速赶去了监控室。

    刚才她为了查病房里人员流动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次工作人员自觉给她让出了位置。

    沈欢欢道谢后,把显示器切到了十月十四号晚上。

    她熟练地操控监控画面,找到了朱欣云在手术房外焦急等待的画面,继而缓慢拉动进度条。

    先前她只看了与李程有关的监控画面,跟朱欣云有关的都跳了过去。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看那晚的朱欣云。

    明明是深秋,画面中的朱欣云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洗得发旧的白色睡衣,睡裤上有几个用红色彩笔勾勒的爱心,歪歪扭扭的,大概是尚还年幼的李程送给妈妈的礼物。

    朱欣云不停摸索着那几个红色爱心,蜷缩着膝盖,拽着裤腿,蓬头垢面地垂着脸。那晚有好几场手术,医护人员在长廊推着器械车来回走动,朱欣云是一个没了精气神的定格动画,在这张流动的白色画面中格格不入又无比孤独。

    晚上八点五十,李程的上半场手术结束。

    朱欣云像是突然被惊醒,愣愣地看着熄灭的手术灯,有种神游太虚又回到现实的茫然和不真实感。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踉跄地跑了几步扑到医生身上。

    医生的交代大概并不委婉,朱欣云晕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于是一阵手忙脚乱。

    九点半,朱欣云醒了过来。

    她回到了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继续拽着她的裤脚,拽着李程的爱心。

    晚上十点,朱欣云想起了什么似的,左右掏了掏兜,急匆匆离开了医院。

    一小时后,朱欣云光着一只脚,捧着一堆零碎纸币回到病房外,恰好下半场手术就要开始,她举着钱跪在了医生面前。

    因为太着急,圆形的硬币转瞬便掉了一地,滚在朱欣云的膝盖边,滚在医生的脚边,叮叮咚咚地滚向远处。

    朱欣云慌了神,拨开一众人追着硬币向远处跑去。

    逐渐的,沈欢欢停止了快进。

    凌晨的长廊,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画面里的朱欣云坐在长椅上,无助地喃喃自语,像是承受了很大的风似的,抱着那堆零钱摇摇欲坠。

    这个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期间朱欣云的手机震动了很多次,她都没有接。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她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缕了缕湿漉漉的头发,抬起手指闻了闻。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难受的味道,朱欣云抻着脖子努力喘了几大口气,拍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半分钟,她忽然又闻了闻指尖。

    她来来回回地闻,来来回回地喘息干呕,自虐一样,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铺天盖地的恶心感,掐着脖子在医院的长廊里呕吐起来。

    沈欢欢放大屏幕,看到了朱欣云手臂上烫掉的一层皮,还有指尖上泛着的油光。

    沈欢欢的表情有些动容,她舒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擦干净嘴,朱欣云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攥着椅子扶手坐好,低头划开了手机。

    起初她的动作并无异常,迟钝又机械,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定点,然而就在某个时刻,她的动作很明显的一顿,眼睛一点点瞪大,身子也剧烈颤抖起来。

    沈欢欢连忙点了暂停。

    屏幕里,朱欣云点开的是短信界面,但由于放大倍数有限,沈欢欢根本看不清短信上写了什么,但大概猜了出来。

    这个短信是告诉她儿子受伤的真实原因,并且指导她如何转移诅咒的。

    果不其然,朱欣云在看完短信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起身离开了原地。

    朱欣云以前信不信鬼神已经不重要,但那个情况下她不得不信,并且把这条短信当成了唯一救命稻草。

    监控显示朱欣云在五分钟内快步离开了医院,随后消失在医院后方的一座小花园里,花园里不是处处都有监控,最起码朱欣云走的路线没有,因此等沈欢欢再次看到朱欣云的身影,是在她进入小花园后的十分钟。

    从花园离开后,朱欣云紧紧捂着口袋,急匆匆走回了医院。

    沈欢欢不停切换监控屏幕,全程跟着朱欣云的行走路线,一路上朱欣云并没有与任何人发生交流,甚至连接触动作都没有,直到她走到李程的病房门口。

    满脸疲惫的主治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跟助手说了几句话就走进卫生间,朱欣云左右看了看,很快就捂着口袋也进入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她甩了甩沾满水的双手,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很明显,这时候她身上的诅咒被转移走了。

    转移对象就是李程的主治医生。

    为了确保判断没有错误,沈欢欢十倍速看完了整个晚上的录像,确定了卫生间当时只有朱欣云和那名女医生,而从卫生间出来后,朱欣云就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再没和任何人说过话。

    下半夜,缩在长椅上的她似乎依然是那个被命运审判了的可怜女人。

    但已经不无辜了。

    沈欢欢收拾了下东西,起身跟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告辞“打扰您了。”

    大叔连连摆手“哎哎,配合警察同志工作嘛。”

    “这次活动是保密的,麻烦您先别告诉其他人。”

    “保证完成任务”

    沈欢欢笑起来,又道了次别才离开监控室。

    姜厌三人此时正在医院大厅,姜厌不太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把口罩拿出来戴上了,远远见到沈欢欢,她抬了下手,示意在这里。

    沈欢欢也举起手挥了挥。

    “看完监控了”姜厌问道。

    “看完了,”沈欢欢快步走到几人面前,气息有些不稳。

    她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不远处墙面上的专家照片上。急诊科室下有数名医生,沈欢欢指着其中第三排第二名的医生“向南枝,李程的主治医生。十四号晚朱欣云只与她有过接触。”

    “她的孩子应该就是李程之后的受害者。”

    姜厌“查就诊记录了吗”

    沈欢欢摇头“还没来得及,也不知道她孩子是不是在这家医院治的病。”

    姜厌“应该在。毕竟向南枝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她能给她女儿安排最好的医生与病房。”

    程光云里雾里的,他现在缺失的信息太多,完全跟不上几人的逻辑“你们在说啥,干嘛查这个,要查谁的就诊记录啊”

    姜厌懒得多说,沈欢欢想着程光怎么说也是姜厌的师弟,于是大致解释了几句。

    程光目瞪口呆“你传我,我传他,他传她这期这么复杂的”

    沈笑笑戳了戳程光的脊梁骨,嘟嘟囔囔“可不是嘛,这都是我姐和姜厌姐发现的线索,你别到处乱说啊,尤其是林鑫九,他脾气太差,才不和他玩。”

    程光举手发誓“我也不和他玩”

    因为沈欢欢先前已经要过一次医院的就诊记录,所以这次去连警察证都没出示。

    厚厚的一沓文件,沈欢欢接过后就开始飞速翻阅,一一比对着卷首上的日期。

    李程十四号,张小粱十六号,所以向南枝的孩子的就诊日期应该是十月十五号。

    就在沈欢欢认真查找的时候,靠谱的警局同事戳了她。

    「欢欢,你让我查的东西找到了」

    沈欢欢赶紧回复「在呢。」

    对面见她在线,当即发来了向南枝女儿的名字。

    连带着还有母女俩的信息。

    「向南枝,38岁,毕业于a大王牌专业,婚后育有一女。她在五年前离婚,女儿归她,叫左念晨。」

    「十月十五号清晨,向南枝因为工作到凌晨,回到家时精神有些恍惚,她在准备送左念晨上学时晃了神,结果女儿还没上车就发动了车子。」

    「左念晨被她轧进车底,重伤,经救治后双腿截肢,但保住了性命。」

    沈欢欢浏览完消息,停止了翻找文件的动作。

    已经不用查了。

    左念晨既符合被母亲失职所伤,也符合重伤后痊愈。

    就是夹在李程与张小粱之间的人。

    姜厌顺着沈欢欢的目光看去,啧了声

    “没问题了,十四号的李程,十五号的左念晨,十六号的张小粱,这部分的诅咒链出来了。”

    沈欢欢“那我们现在再去查什么”

    “查向南枝为什么把诅咒传给何漱玉吗”

    姜厌“这个不用查。”

    沈欢欢“嗯为什么”

    姜厌示意她继续看手机屏幕,沈欢欢轻轻眨了下眼睛,看回自己的手机,不过几秒,她的手机就传来叮咚一声。

    聊天界面,又跳出来两条新的信息。

    「刚才忘了提。」

    「一周前的傍晚,左念晨因为操作不当,在洗澡时触电身亡,年仅十一岁。」

    沈欢欢愣住了。

    姜厌掀起唇角“所以不用查啊。”

    “向南枝就是张添的出轨对象,你说她为什么把诅咒传给何漱玉”

    无非爱恨情仇。

    向南枝收到短信后,选择了张添的妻子,也就是何漱玉作为转移诅咒的对象。

    诅咒成功转移后,张小粱便因何漱玉的失职在归家途中被醉汉攻击,右眼失明。

    但张小粱也逃脱了死亡。

    何漱玉身上的诅咒又传给了谁呢

    这个诅咒链难道无穷尽了么

    当然不是。

    姜厌想着604那两面高矮悬殊的镜子,已经想清楚了整个事件的顺序。

    沈欢欢仍然皱着眉“我有些乱,向南枝为什么是张添的情妇你中间好像跳了几个逻辑,我跟不上了。”

    姜厌还是很有合作态度的,解释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并没表现出不耐烦。

    “已知张小粱没死,何漱玉必然把她身上的诅咒转移出去了,你觉得她转移给了谁”

    沈欢欢下意识道“肯定是最适合转移的对象。”

    “比如”

    “比如她讨厌的人,或者好骗的人,甚至是她的朋友。张小粱生死攸关,何漱玉选择的时间不多。”

    姜厌勾了下唇“明明有一个最适合的人,你怎么没提”

    沈欢欢的表情有些茫然“谁”

    姜厌问她“何漱玉她有母亲吧。”

    沈欢欢查过资料,下意识点头“有,身体很健康。”

    “既然如此,何漱玉救张小粱最便捷最迅速的方式是什么”姜厌自顾自道“难道不是把诅咒传给她的母亲,然后她自己去死吗”

    沈欢欢的瞳孔颤了颤。

    姜厌淡淡道“被诅咒的对象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死的是她们的孩子。所以何漱玉把诅咒传给自己的母亲,既不会伤害自己的母亲,也不会伤害别人家的孩子。”

    “除了自己要死外,两全其美。”

    好家伙,从没想过的方向

    这似乎并不很难想,为什么我没想到

    我也,我下意识想把诅咒转移向外

    但何漱玉不是没死吗姜厌这句话立不住脚啊。

    沈欢欢也想到了这点,她迟疑道“如果是这样,何漱玉十月十七号那天为什么没有出事”

    姜厌摇头“她出事了。”

    “还记得604屋子那两面镜子吗”

    沈欢欢点头。

    “604房衣柜里有何漱玉的衣裙,从长度来看,她的身材十分娇小,”姜厌认真道,“而那面摆在一米九高处的镜子,连我都要踮脚才能照清脸,更何况不到一米六的何漱玉。”

    “一对恩爱夫妻,如果身高差距有三十多厘米,镜子又很小,你觉得镜子应该怎么摆”

    “摆在妻子身高合适的位置,”沈欢欢回道,“按照常理,女生的护肤程序比男生复杂得多,垫着脚的疲惫程度与站远点、稍稍弯腰的疲惫程度完全不能比。”

    姜厌“我说过,在张添心里他出轨与爱妻子并不冲突。”

    “所以他镜子为什么这么摆”

    沈欢欢想了想,不确定道“因为何漱玉不用这面镜子”

    姜厌点头“对,因为她用张小粱那面矮镜子就行,因为她站不直,因为她踩椅子都够不到高的那面镜子,因为她根本就无法去踩椅子。”

    “她残疾了。”

    弹幕缓缓飘过一连串的“”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我跟不上了

    姜厌给出一个假设“如果你提前知道你马上会因为母亲的失职死亡,那你一定会认真防范所有可能性。如果足够聪明,甚至可以故意设计出一些缺口,既满足导致死亡的条件,又能提前做好准备。”

    “我怀疑何漱玉做了准备,于是身体没有遭受致命危机,但诅咒机制努力让何漱玉接近死亡,这表现在她过于严重的精神疾病,具备高攻击性,经常自残,逐渐丧体的控制权,达到另一种模式的死亡。”

    “如果我想的没错,”姜厌顿了顿,继续道,“直到一个周前,这个诅咒都在何漱玉母亲身上。”

    沈欢欢逐渐想明白了。

    “你跟我提过,一周前在何漱玉装疯报警的那个晚上,张添正在旁边殴打他的情妇。如果说那情妇就是向南枝,那她当时很可能正被张添逼迫再次接受那个诅咒,而左念晨的死法完全符合诅咒的内容她是因为向南枝不在家,所以才拖着残废的半边身子,尝试自己放水洗澡的,算是因母亲的失职而死。”

    “而且过电不像烫伤和捅伤,前者死得太快了,向南枝还没把诅咒转移出去,她的女儿就已经死了。”

    姜厌点了点头。

    沈欢欢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沈笑笑撅着嘴百无聊赖地在旁边听,看两人停止对话了,赶忙举手表示疑问“那何漱玉干嘛要隐瞒自己残疾了呀”

    “而且这瞒得也太好了,筒楼那么多租户都不知道”

    “很简单的心理。”姜厌活动了下手腕,淡淡道。

    “从何漱玉把诅咒传给自己的母亲,让自己代替张小粱受苦这件事来看,她是个公共意义上的好人。”

    “一个拥有公德心甚至奉献型人格的好人。”

    “她是准备让这个咒结束在自己身上,并向把咒转移给她的人传递一个信息。”

    「这个咒失效了,这个咒有缺陷,我的孩子谁都没害就活了下来。」

    「所以不要再用它害人了。」

    一旦想通以上这些,疑点自然而然就落在何漱玉一家怎么就如此碰巧搬入筒楼了。

    十月十六号,张小粱被玻璃片捅穿右眼。

    十月十七号,何漱玉受伤,张小粱脱离危险。

    十一月初,何漱玉有了第一次精神病面诊记录。

    十二月底,何漱玉因疾病发作,砸坏了张添所在高中价值二百三十万的进口机器。

    于是他们一家就此破产,背上八十万债务,搬入筒楼。

    最先的疑点在于何漱玉的残疾程度。

    如果何漱玉只是轻微致残,可以正常走路,那她就不会每次在王织花收租时都“恰巧”坐在床上,从来不起身,从来不迎客送客。

    姜厌记得很清楚,王织花评价何漱玉此等“不礼貌行为”的时候,表情可谓深恶痛绝。

    但假如何漱玉的残疾程度并不轻微,假如她一举一动都很可能会暴露她的残疾,而她又真切地想掩饰住自己的身体状况

    那她为什么要外出呢

    去看病可以说是无奈之举,别人问起来,说是摔了一觉或者脚崴了都能说得过去。

    但何漱玉为什么要去丈夫工作的地方探班呢这有必要吗

    这根本就没有必要。

    所以何漱玉为什么宁愿找借口,宁愿顶着暴露自己残疾的风险也要去探这个班

    姜厌暂时只想到一个理由。

    那个机器是何漱玉短时间内能接触到的,唯一既能导致家里破产又不会让家庭彻底一蹶不振的东西,有张添的关系在,学校甚至不会强行要求他们尽快还债。

    所以何漱玉要去把它砸了。

    何漱玉要名正言顺入住筒楼。

    何漱玉在探究诅咒起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