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虔面露惊疑之色。
显然是这个答案是冯虔没有想到的。
但是也想到杨清源的官职，冯虔也觉得正常。
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察查天下大案的，这也是恪尽职守的行为不愧是自己的偶像
“杨大人有何问题尽管问便是了，我也是朝廷学子，勋贵之家，定然知无不言”
杨清源一直观察着冯虔的表情，自身的灵觉提升至极限，时刻关注着冯虔的心跳气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
似乎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这块玉坠既然是小公爷的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这在下委实不知，这块扇坠在数日之前，就已经丢失了实在不知道为何会与凶案有所联系”
冯虔说这话时，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辜
“那不知道小公爷的玉坠缘何丢失”
“说来也是奇怪，大概是半年前，那一日我和刑部的赵大人、还明生兄就是周明生，太子妃的胞弟，还有荆州才子褚恭等人一道喝酒。结果大家伙都喝得酩酊大醉。”
冯虔对于这次经历印象深刻，“当时不仅仅是我，他们几个也有东西丢了明生兄丢了一颗太子妃赏的明珠褚恭兄丢了三百两银票赵大人的玉佩也没了踪影为此我们还特地报了京兆尹，最后也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刑部郎中赵琛照”
冯虔如实答道“是”
杨清源眉头微皱，又是一个和本案有关的人。
“那赵琛照刑部郎中，这样的盗窃案都查不清楚”
冯虔苦笑一声，“我们原本以为是酒楼之中的侍女伙计趁我们酒醉偷拿的，结果遍查酒楼，都没能找到线索，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杨清源点了点，“此后这块白玉扇坠便失踪了”
“嗯这是家父送我的冠礼，折扇玉坠，所以我也一直让人留心京城之中的各大当铺玉坊，甚至连黑市之中，都一直有人盯着”
“嗯黑市”
职业病犯了
杨清源一直致力于京畿地区的治安，原本京畿地区的所谓黑市都被杨清源扫荡干净了，这才多久，这些黑市又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了。
“不是之前那种大型黑市，就是一些来源不明的物品交易，并没有奴隶人易。”
冯虔感受到了杨清源语气之中的冷意，立刻解释道。
生怕被杨清源当成黑市的同谋。
杨清源的凌厉的气机淡化，若是如此，那确实难以避免，即便到了后世蓝星也没法肃清偷窃盗取的行为，只要有这种行为，就会有赃物。
虽然六扇门、京兆府也会尽力追查，但是毕竟没有天眼监控，刑侦手段有限大部分的盗窃案，都没法结案。
这些赃物也需要处理。
只要有利润，就会有人铤而走险，这倒不是京城诸法司不作为，实在是没法处理。
这种小型黑市，流动性大，隐蔽性高，抓起来极费精力。
其危害性与诸司所需付出的精力不成正比，有这精力和人手，六扇门、京兆府还不如多巡查京城治安来的实在。
冯虔看杨清源的面色缓和下来，开口询问道，“杨大人，不知道是什么案子我能不能帮上忙”
冯虔的行为实在是太正常了
如果说冯虔真的是演出来的，那仅凭这个演技，足以横扫蓝星上的欧洲三大，脚踩奥斯卡。
此时的冯虔在杨清源的心中已经嫌疑大减。
恰好，冯虔又是万利赌坊的幕后老板之一，杨清源正好可以询问有关万利赌坊的事情。
“恪之兄，你是万利赌坊的东家之一，你对万年县的万利赌坊了解几何”
冯虔听到杨清源的称呼从小公爷变回了恪之兄，感觉杨清源暂时不怀疑自己了，立刻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
“杨大人，万年县的赌坊其实名义上是由我主管的，但是这个赌坊的选址是由明生兄确定的，我没有直接干预过。”
“而后续的赌坊建设确实是由我府上之人负责督建的这是我郢国公府和明生兄的一项合作，杨大人也知道，我们这些勋贵，看上去过得风光，实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杨清源对于这个情况是清楚的，这些年勋贵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这件事情，杨清源也算是勉强有责任的。
原来勋贵的月供俸银就不算特别多，又处在神都这个销金城之中，想要在神都体面生活，这点俸银确实是不够花。
部分勋贵就将打起来了歪门邪道的主意。
原来神都这天下脚下，还会有各种黑市，小帮会横行原本就很不正常。
六扇门多次想要整治，都不得其法。
究其原因，便是其背后各方势力交错其中朝中勋贵占了大头。
但是三年之前，杨清源借粮仓、漕运案一举重创了淮西勋贵的残存势力
同时也震慑了其他的牛鬼蛇神。
随即杨清源借其势，对京畿之地的各种大小帮会，黑恶势力进行了扫荡，几乎将这些势力剿灭殆尽。
而部分勋贵的财源，也因此被杨清源断绝。
郢国公府虽然没有直接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原本的生意也和漕运有点关系。
杨清源剿灭漕帮之后，对郢国公府也有了影响，当代郢国公乃是军旅中人不擅经济之道。
恰逢此时，周明生找上门来，想要和郢国公合作。
原本以郢国公的性格是不愿意与太子的人合作的，参与到皇储之争中，历来都是大忌，以他郢国公府的实力，只需等新皇登基便可。
但是当时的楚王因为杨清源查案的缘故，几乎已经和大位无缘，太子似乎是未来天子的唯一人选，郢国公也就放松了警惕，选择加盟周明生的万利赌坊。
冯虔详细地诉说了加盟万利赌坊的过程。
杨清源一边听，手指一边轻轻地敲击着椅子扶手。
“那万年县的日常经营由何人主持”
“原本是由我郢国公府上的一个管事主持，但是几月之前，万年县的万利赌坊出了点状况。”
说到这里，冯虔有点不好意思，“家门不幸我家府上派去的管事竟然为了追讨赌债，将人逼死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无颜前去，同时也是为了避嫌，示意我郢国公府依律办事，绝无偏私，便请明生兄代我前去处理。”
“自此之后，万年县万利赌坊就改由明生兄的人主持。”
“哦”
听到这里，杨清源的经验让他意识到这其中似乎有问题，几个月前，万利赌坊就改了主事之人，没过多久后，李守案发，偏偏万利赌坊还涉案其中
如果不是故意的，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恪之就没怀疑此事是有人背后捣鬼”
冯虔答曰，“我知道杨大人的意思，但是我郢国公府虽然不再主持万年县的万利赌坊，但是其收益反而比之前增加了近三成。对于我们来说，反而不算是坏事”
没有一个皇子会为了点银子，去开罪一个手握兵权的国公。
这是郢国公府的自信
“杨大人如此问，难道这个案子和万利赌坊有关系”
杨清源笑而不语。
“噢是在下孟浪了”
杨清源看出冯虔的失落之意，“恪之兄不必如此，若是真的有心为国做些事情，途径甚多不管是投笔从戎，还是为官一方，都在你一念之间。”
“可惜我尚未有子嗣，家父严禁我参军。”将门世家便是如此，若不留下后裔，如何能放心上阵厮杀若使血脉绝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自身学问又有限，难中进士哎”
冯虔突然觉得自己有废物。
杨清源突然觉得冯虔此人的三观太正了正得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如他这般，有真才实学的勋贵子弟，虽然数量不多，但神都之中也能找出若干。
但是像他这样不愿依靠家族之力，想凭自己的实力做事的，一个都没有。
杨清源也不忍心看他自暴自弃，忍不住安慰道，“恪之兄，不必气馁，天下也未必只有科举这一条路。”
杨清源想劝冯虔一句，不必太过在意如何登上仕途。
一个为官清廉，造福一方的二代勋爵，和一个自底层步步攀登，但是贪赃枉法的。
二者孰优孰劣谁更得天心更得民心
后世的蓝星就有这样两个人。
一个统领神州，复兴大夏，流芳百世。
一个成了大夏立国之后，被判处死刑的最高官员，遗臭万年。
就在杨清源想继续说的时候，端坐于一旁的冯虔一拍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怎么没想到”
就在杨清源以为冯虔想通了之后，下一句让杨清源一时语塞
“杨大人，大理寺的刑律学院还招新人吗”
杨清源“”
我是这个意思
刚才的话里，应该没有类似意思的表达吧
但冯虔却是越想越对味，越来越兴奋。
“是了是了我也有秀才功名而且家世清白符合大理寺刑律学院的招生条件”
杨清源内心忍不住吐槽，这家世当然清白了，一朝国公，不犯谋逆之罪，便是与国同休
这样的家世不算清白，怎么样的才能称得上清白
“下期大理寺刑律学院杨大人必然能看到我”
杨清源“”
看冯虔这坚决的态度，杨清源都没好意思劝他
当然也没必要劝，一个未来的国公加入大理寺刑律学院，这对于大理寺的政治人脉拓宽，很有帮助。
政治游戏从来不是比谁拳头大的游戏，联合同盟是政治游戏必须学会的基本技能。
这些年来虽然大理寺对京畿的整改极有成效，得到了天子的赞许，内阁的看重，但同样的，也让大理寺站到了许多人的对立面。
能得到郢国公府的支持，对大理寺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杨清源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了万年县的万利赌坊的主导权在周明生的手里之后，杨清源也没有再多问。
到此刻杨清源已经可以确认了冯虔当与本案无关
之前冯虔的心跳呼吸异常根本不是因为心中有鬼，而是就如神侯府的卷宗所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小迷弟
那不过是追星少年遇到偶像的正常反应。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杨清源便起身告辞。
“杨大人这就走吗”
“不如在府上吃晚饭吧”
“后厨今日刚刚买了只獐子烤着吃可香了”
冯虔很热情，杨清源很无奈。最终还是婉拒了冯虔
但冯丶小迷弟丶虔还是热情地将杨清源送到的门口。
临别之时，杨清源又说了一句，“恪之也不必太过沮丧，若是有意再下科场的，可以来我府上，我的刑名、明算、策论还算是过得，若是想学文章，那寻欢和德辉兄也常来我府上，到时候可以研讨一二”
冯虔闻言，双眼放光
永安十三年文魁王华王德辉，榜眼大理寺少卿杨清源，探花李寻欢，这样的教师阵容，冯虔觉得就算自己是头猪，也能中举了
不仅仅是杨清源，整个永安十三年的豪华进士阵容，都算是冯虔的偶像，只恨自己才学不足，不能与众人争辉。
如今又机会跟着他们学习共事，又怎么能不让冯虔兴奋呢
杨清源看着满脸兴奋之意冯虔，心中也是高兴。
志同道合者，可同路而行，然后道不孤矣
辞别了冯虔之后，杨清源回到了大理寺中，一路之上杨清源都能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
但是杨清源也没有叫破，在决心重查李守案的时候，杨清源就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回到大理寺时，姬瑶花也已经回来了
“大人，此次回京可有收获”
“收获颇丰”
“哦”
“确认了一个人没有嫌疑，确认了一个有重大嫌疑”杨清源觉得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
姬瑶花没有多说，只是娴静一笑。
如今杨清源、狄知远、宋惠父都不在神都，大理寺便需要靠她来支撑。
虽然大理寺中也有不少杂事，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干扰杨清源。
“对了，瑶姑娘，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查”
“大人请讲”
杨清源看似无意地问道，“你知道松月楼吗”
“嗯”
松月楼是一家京城之中的高端酒楼，杨清源在这时提起松月楼让姬瑶花有些不解
“查查看看幕后者是谁必要时可以求助六扇门和神侯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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